來到妖身旁

第41章 別妄想以卵擊石

別妄想以卵擊石

照此情形，都不用自己動手殺妖王了。

妖王的仇敵無數啊。

關于這一點，銅脈贊同張方同，“妖王大人，之前您也說過，有一隊黑衣人在小鎮襲擊過你，這會不會是一夥的？”

說完之後，卻發現無名臉上有一股說不出的複雜神色，他蹲了下去，伸手将男人的眼皮拂下，讓對方安息。

對于誰要陷害妖界，以及誰要買兇殺他——

無名心中其實早已有了答案。

眼下這個咬舌自盡的年輕男人，并不屬于那一方，他只是普通的複仇者而已，可以預想，這人也只是萬千抱有同樣想法的複仇者之一，代表的就是萬妖谷慘案的仇恨。

不管怎麽說，那些人的死，因妖界而起。

也因為自己錯信了神秘人，才導致了一場悲劇，在無名內心，他認為自己是要對那些人的死負責的，就算有人找他報仇，他也不會有意見。

只不過，一天沒清算這件事情。

他就得好好活着。

之後，無名吩咐銅脈，讓它使用妖法将年輕男人的屍體埋了起來，算是讓他入土為安，銅脈也理解無名的心思，想勸慰他不用給自己那麽大心理包袱，卻不知道要怎麽勸。

就像張方同說的，妖王大人有時候給人感覺……十分有距離感。

*

接下來的時間，他們倒是沒碰到什麽意外了。

晚上，找了處地方，銅脈生了一堆火。

張方同把自己包袱裏的幹糧拿出來，其中的肉已經是熟食，放在火附近加熱一下就可以吃了，他大口咀嚼，卻見無名又是沒怎麽動手動嘴。

小獅子之前說過，這妖王一旦碰到什麽困擾他的事情的時候，就會不吃不喝了，他現在心裏所想的，是替自己洗脫罪名，還是給妖界正名？

張方同不由得思考起來。

從那個年輕男人的态度可以看出，妖怪在人們心目中的印象根深蒂固，是很糟糕的，有很多事情就算不是妖怪做的，也會把罪名扣在它們頭上。

從這一點上，妖怪們确實是冤枉了一點。

現在無名的敵人，可不止是武林人士，就連在妖界，想要滅他的妖也很多，原因最主要，無非就是殺了他可以上位。

只是張方同總覺得，還有一股更大的力量，見不得妖界好，這力量，怕才是萬妖谷慘案的謀劃元兇吧？

*

入夜，無名爬上了旁邊的一顆高樹休息。

張方同則是與銅脈在地上找了一處草坪。

之前住了幾天客棧，突然間又要露宿在郊外，他自然是不習慣的了，不過抱怨也沒有用，只能是将行李中的一床薄墊子墊在地上，軟一點，舒服一點。

銅脈有些鄙視，“你還真是嬌氣。”

“這不是嬌氣，是文明，我不是你們獸類，也不是野人，以天為被，以地為床這種事情，不太适合本公子。”

“就你們那麽多瞎幾把講究。”

“……”

張方同真不知道，銅脈的那次穿越到底給它帶去了什麽意義，難道在現代那一個月，還是處于科技最前沿的科研室，它一點思考都沒有？

果然，獸就是獸，文明不來。

“躺下了早點休息，明天不要賴床。”銅脈趴在地上準備睡覺了，張方同嘀咕了一下，也準備入睡，可盡管白天趕路勞累，此時大腦卻很精神，翻來覆去，怎樣都不能入眠。

他正想坐起身來時，銅脈說話了，“別多想了，像你這種小鑼咯，妖王大人是不會放在眼裏的。”原來它也還沒睡。

張方同挑眉，“小鑼咯？”

銅脈悶哼一聲，“要不然呢？臭小子，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麽算盤，我們妖王大人不是你能殺得了的，勸你還是放棄吧，乖乖地做人質，不然——”

張方同一驚，銅脈知道他想殺無名？

他幹笑了幾下，“……不然怎樣？”

銅脈抓起地上一顆石子，輕輕一捏就碎了，粉末濺得到處都是，張方同沒有再說話，默默躺了下來，将被子拉到臉面鼻子處，只露出眼睛。

看着滿天星空，突然覺得——

未來渺茫。

……

*

“師父，我們還要走多久才能到達目的地？”

連着趕路很多天了，淩霄不免問一句。

“如果走得快的話，明天中午能夠到達。”

沿途來，楊振英發現，這一路上他們所碰見的妖怪，幾乎都是散妖，散妖也是分很多種的，有的是不服現任妖王的統治，有的是妖法不夠格，有的是習慣了自由自在不被人管的性格，所以都沒有入編。

而有編沒編，有标志可以辨認。

當初無名制定這個制度的時候，在每一個有編的妖怪身上都設置了某種符號，道法高深一些的道士，一眼就可以看出來，楊振英目測，萬妖谷裏有編的妖怪，是全部都集體消失了。

現在作亂的，皆為散妖。

快到晚上了，路上有一家客棧，專門設置給過路行人的，雖然簡陋，不至于餐風露宿，師徒二人進了去，剛坐下去不久，就有另外幾人走了進來。

“說了多少次了，不要随便敲我的頭，我去，還敲？——”

張方同用手護着自己的頭部，不滿地對銅脈說了一句，他不過就是在半分鐘之前吐槽了一句趕路趕得太累，就被銅脈給打了，可他說的明明是事實啊。

話音剛落，空氣似乎有一些凝固。

剛才進來之前沒有注意看，原來客棧裏已經坐了兩個人，還是兩個道士，場面一下子靜得有些奇怪。

楊振英盯着無名，淩霄則盯着與張方同互動的銅脈，覺得巴掌大小的獅子還挺少見的，銅脈心中暗自叫苦。

這道士不會是聞出了什麽妖氣吧？

萬幸，并沒有，張方同在其中起了重大的作用，他的極陽體質不僅能夠給虛弱的妖怪補充能量，還能弱化甚至是掩蓋妖怪的氣息，最開始可能效果不是很明顯，随着待在一起的時間越長，就越體現出來了。

“幾位，這邊請。”

店小二從廚房走了出來招呼。

打破了有些凝固的畫面。

落座之後，張方同的目光一直往淩霄那邊看，他覺得這個小道士看上去十分面熟，真的，不過一時之間，又不是很記得起是在哪裏見過。

直到淩霄也朝他這邊再次看過來時，他想起來了，頓時一個沒忍住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直接對着淩霄道，“是你？你沒死啊？！”

其餘四人都是很意外。

本來熟人認識，打招呼也就算了，張方同開場白就是一句詛咒人的話，想必任何人聽了都會不爽，也是淩霄脾氣好，他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這位兄臺，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張方同剛才想到的，是他在萬妖谷時曾經打暈過一個年輕道士，然後向他“借”了身上的衣服，此時眼前的道士，與那個道士頗為相像。

當時他跟着妖怪上谷之後，早就忘了要去大石頭後面查看了，直到後來記起有這麽一個人的時候，認為當時的地震以及火山爆發，一定是讓對方遭殃了，心裏還挺過意不去的，沒想到此時竟然在這裏碰到。

不過，當晚是月食之夜，只能根據火把看到人的模樣，兩個人究竟是不是同一個，他并不很确定，只能問問了。

“這位道長，我問一下，月食夜那晚你是不是在萬妖谷，加入了抓妖隊伍，然後，然後被人不是故意地砸了一下？——”

張方同這句話說到後面，明顯小聲了許多。

銅脈狠狠瞪了他一眼。

這臭小子，沒事跟道士說什麽話？

是怕他們不知道這裏有妖怪嗎？

淩霄愣了一下，随後點頭，“沒錯，不過你怎麽會——”突然，他想到什麽，驚呼，“是你？！你就是那個砸我的人？”

張方同無視銅脈的白眼，點頭，他對這個年輕道士可是有愧的，之前一直以為對方已經被自己害死了，結果今天遇到，還好好的活着，真是謝天謝地。

淩霄第一時間所想，不是問責張方同，而是感到奇怪，“這位兄弟，你當時換了我的衣服是為什麽？”

“我想跟着大隊伍一起下——”

銅脈在張方同的後背暗自捏了一把，讓他無法把話繼續說下去，不過他也不蠢，當然知道不能說事實了，不然對方一定奇怪他下到谷底之後是怎麽逃出來的，他總不可能說，因為妖王把我當成護身符抓了出來吧？

“我就是個膽小的人，怕妖怪，以為穿上道服會讓其有忌憚一些，便敲暈你換了衣服了，但最後還是怕，臨陣脫逃了。”只能編出一個最低級的理由。

沒想到，淩霄竟然沒生氣。

他笑了笑，“那真是萬幸，還好你沒下去，不然又多一條人命了。”

這時，久沒說話的楊振英開口，“既然大家有緣，今晚的飯就湊在一起吃吧。”

他注意無名很久了。

這男人給他一股很異樣的感覺。

但單從氣息上，又察覺不到什麽異樣，而那個在月食夜當晚把徒弟敲暈的年輕人，說話很有些可疑，不如就趁機會接近一下他們，看看是什麽路數。

淩霄之前是見過無名的。

但這時無名已經被銅脈施了法術，樣貌與之前多少有不同，加上身上的妖氣完全被隐匿起來了，他也就沒有任何起疑了。

“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