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妖身旁

第21章 離開山野入人世

離開山野入人世

挑了挑眉，他再次擡頭看向無名。

做了決定：爬。

克服了心理因素之後，事情好像也就沒那麽困難了，他找到一棵合适攀爬的，與無名那棵樹相鄰的樹爬了上去，身手還算是敏捷，最後，終于爬到了與無名同樣的高度。

見妖王睡得很沉。

張方同膽子大了起來。

兩棵樹距離是很近的，借着粗壯的樹枝重疊部分，他從自己這棵樹，小心翼翼移動到了無名的那棵，成功來到距離無名很近的位置。

事後，如果你問他，怎麽會有如此“勇氣”？

他也說不上來，反正是鬼使神差一回了。

眼下，應該是清晨四、五點左右，東方已經有些泛白，帶點讓人産生幻覺的光亮照在無名的身上，還有他的臉上。

張方同視力絕佳，甚至都能看到無名臉上的根根寒毛，鼻子在有規律地呼吸，顯得特別安寧，偶爾有微風吹過他的發絲，畫面感很和諧。

這妖怪……長得是真好看。

他到底是憑什麽坐上萬妖之王位置的？

至今張方同也沒有弄明白。

他伸出手，打算去撩撥一下無名的頭發。

無名毫無預兆地睜開了眼睛——

瞬間，四目相對。

心虛的張方同，本應該躲避自己的視線，卻由于這一刻太過于突然，竟然沒有躲開，反而直直迎了上去。

也是在這一刻，他發現無名的雙眼……給人感覺十分不同，根據銅脈所說，他是活了十幾萬年的老妖怪，但其眼中，并未見得什麽滄桑，不似老油條。

倒像是初出茅廬的小角色。

一個不小心，張方同腳滑了一下，就快要從樹上跌下來時，無名拉了他一把，抓着他的手臂分腳踩幾下落到了地面上，腳剛踩到實地，張方同的面頰就發熱了。

這臉怕是丢到了姥姥家。

“妖王大人……你們在做什麽？”

銅脈的聲音傳來，它醒來後沒有看到張方同的身影，還以為他去哪裏了呢，結果找到妖王大人睡的那棵樹下，卻發現這小子正和妖王大人……舉止親密？

無名臉上并無異常。

反觀張方同，顯得很不自然。

銅脈向無名問候了之後，推着張方同的腳，讓他走遠了點再審問。“臭小子，你剛才是在幹嘛？”

“沒幹嘛，我要從樹上掉下來了，你們妖王大人拉了我一把。”

“哼，最好是這樣，去，給我們準備早點。”

銅脈覺得張方同對妖王大人有企圖。

得讓他離遠一點才行。

張方同本來就覺得剛才丢臉，銅脈要支開他，他還巴不得呢，拉開有一段距離後，回頭一望，看到無名蹲了下來，用手在輕撫銅脈的頭，也不知道是在交代什麽東西。

他拍了拍胸口，剛才好險，如果不是無名拉得及時，他怕是要摔死了，腳都有些發軟……是沒吃東西血糖低吧？

看了看周圍，白天被光一照，張方同這才發現，原來地上也零散地結着一些果子。

經過這些天銅脈的“掃盲”，他的辨認術提高了很多，基本上知道了哪些是可以吃的，哪些是有毒的，哪些是香甜的，哪些是澀酸的，總算學了點求生知識。

找了一片大葉子後，他把野果摘下來搜集到一起。

算是一頓早餐了。

*

吃過之後，三人繼續往有人煙的地方行進，目的地其實只有幾千米遠，但每隔三、四十米，張方同就要問一句“快到了沒？”，這讓銅脈不厭其煩，恨不得一腳踹開他。

最後，他們看到了一座城門。

外觀上與張方同以前旅游看過的古鎮差不多。

就在要進入之前，他想到一個問題，相當重要。

“你們有錢嗎？”

“錢？”

銅脈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

“就是銀子，入世之後又不跟在山野裏一樣，我們總得買東西住客棧吧，沒銀子不是寸步難行？要我說，越多越好。”

“我們妖界用不到銀子，不過我可以變。”

說完，銅脈看向旁邊一堆小石子，朝其吹了口氣，石頭就都變成白花花的銀子了，張方同走過去把它們悉數撿了起來，心裏琢磨着等會要怎麽花。

正待入鎮，銅脈突然扯住張方同的褲腳，“你等等。”

張方同不明所以，“又怎麽了？”

銅脈盯着他看了半響，總覺得哪裏不太對勁，最後想到了，“你的頭發有問題，你看，這裏的男人都是長頭發的，就你短發，顯得太突兀了，為了不引人注目，你要變得跟其它人一樣才行。”

張方同還以為是什麽事，翻了個白眼，“拜托，男的本來就應該是短發好嗎？再說我怎麽變？你還能給我弄一頂假的？”

說完，他立刻覺得有點不對勁，銅脈看他的眼神中多了一絲狡猾，就在他意識到了點什麽，趕緊伸手下意識去護住頭部的時候——

他的頭發，已經長了。

已經長了。

“不錯，這下看上去順眼很多。”

銅脈得意，張方同幽怨無語，他扯了扯這不屬于自己的長發，扯得還挺疼，現在旁邊也沒鏡子，不知道變成了什麽鬼樣，無名掃了他一眼，他略微有些不自在，“喂，獅子，既然你都把我頭發變長了，不如再變根繩筋出來，這樣披着我很尴尬啊。”

“行。”銅脈施法，張方同手中多了一根繩筋。

剛替自己綁上，擡頭一看，銅脈搖身一變，化身為一名十幾歲的少年，模樣看上去還挺可愛的。

“我去，這麽看着好不習慣。”

張方同還是第一次看到妖怪變身成人的“現場”，啧啧稱奇，他靠近少年，伸手想要去捏對方的臉，被少年躲開了，一開口，語氣倒是與銅脈一模一樣。

“我才不想變成你們人呢，只不過一切為了入世方便，記着別喊我獅子獅子了，以免露餡，還有，我幻化為少年，輩分卻還是比你高上許多，別想着以下犯上。”

“不管變得多嫩，你都還是老氣橫秋的。”

用一個聳肩的動作表達自己的不屑，張方同一揮手，“走，進城！”

*

這座城鎮叫平陽，中等大小，地處多條必經之路的交界點，算比較繁榮。

可能因為是早上，走在路上的行人還沒有多少，倒是周邊有一些鋪子開了，首先吸引張方同的就是早餐鋪。

錢在他身上，他先走了過去買了好些肉包子，又向老板讨了幾個水果，無名沒有吃，銅脈倒是很幹脆地幾口就把水果咬進肚子了。

吃的需求解決了。

會有其它更高的需求。

恰巧，張方同看到一家賣衣服的鋪子剛開，馬上就過去挑衣服了，樣子很像是鄉下土豪第一次進城，沒辦法，他脫離文明社會也有段時間了。

“老板，取那件給我。”

他指着挂在牆上面的一件男子服飾。

老板斜着眼睛打量了他幾下。

“這位小哥，我們店裏不給試的。”

哪裏是不給試，只不過看張方同身上衣服已經很破，很髒舊了，嫌棄他而已，張方同倒也不介意，反正他感覺這古人的衣服款式，只要看準了肩膀寬和長度，不試都行。

“我直接買，你取下來吧。”

既然他這麽爽快，老板沒再說什麽，不過依舊是有點看不起的意思，直到張方同從衣袖中掏出一錠銀子，他的臉色這才變了，買完衣服，張方同的目光不經意間掃到了無名的腳。

荒郊野嶺也就算了。

在這城裏光腳，不怪異？

他朝店裏看了看，發現也有合适的鞋子。

便對無名道，“好歹也穿雙鞋吧？”

銅脈替無名回應，“妖王大人光腳光習慣了，這你不用管。”

張方同壓低聲音，“不是我管不管的問題，是你們說希望越低調越好，有哪個正常人會光着腳在街上走的？不想引人注意，就要跟其他人一樣，不是你自己的意見？”

如此說來，銅脈覺得好像也是了。

它看向無名，不知道無名會不會同意，沒想到妖王大人竟然很爽快地點頭，在銅脈的幾分意外中，張方同根據自己的眼光替無名選了一款素色的鞋子，卻不知道他穿的尺碼，好在老板有經驗，掃了一眼就拿了雙合适的。

等無名穿好鞋子，張方同滿意地看了看。

這才像是個正常人了。

*

買好東西後，他們出了店鋪，繼續在街上走動着，周圍人也開始多了一點，銅脈有些許擔心妖王大人的氣息會不會被發現，還好，走了許久，周邊人一點察覺都沒有。

也是，周圍的人只是些凡人。

凡人是沒有能力聞到妖身上氣息的。

才剛放下心來，從街對面突然就走出來了一隊道士，數量之多，得有三、四十個，他們與張方同等人面對面走過來，着實讓銅脈心驚膽戰。

其中，已經有道士看向無名這邊了。

不管是因為聞到了什麽，或者只是随意望過來，都不能冒這個險。

無名當然也留意到了，他不動聲色朝張方同身邊靠近了一點，張方同不傻，明白眼下是什麽情況，識趣地給無名打掩護，由得他倚仗自己的“陽”氣。

道士隊伍中，有個道法較為高深。

他聞到了一股妖氣，懷疑是從無名這邊傳過來的，只不過見他外表無異，也不好上前去驗證，就在兩隊人馬迎面擦肩而過時，妖氣也越發強烈了，道士皺眉，想近距離走近無名試探一番。

千鈞一發之刻，無名竟然半個轉身——

抱住了張方同。

張方同與那個道士同時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