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二十七章
寧清曾經幻想過沒有鐘磊的日子,可是等他真的消失在自己的生活中的時候,她發現自己也并沒有想象中的那樣開心。
她知道自己傷了鐘其秀的心,因為她每次周末回家,劉媽都會說“夫人回鐘家了”或者“夫人去演出了”。其實這樣也好,因為寧清也不知該怎樣面對鐘家人——面目威嚴但心地慈善的鐘其輝,嬌俏可愛的雙胞胎,還有真心疼惜她的鐘淼。
似乎所有的事情都被自己搞砸了,可她想按自己的心意來活這也有錯麽?
寧清伏在床上将腦袋埋在被褥裏這樣想的時候,淚水流了滿臉。
醫院裏父親的醫藥費還會定期被人交上,可現在寧清接受這些錢的時候,已經不能再像以前一樣理所當然——她在家是依靠鐘家卻又傷害鐘家的“白眼狼”,在公司是不被承認的繼承人,無論哪一個身份都不容許她再軟弱無能下去。
要成長,必須經過鍛煉,一直住在象牙塔裏,總會與真實的世界脫節太遠。
簡婕一直都有在勤工儉學,白日裏她是A大多才多藝的舞蹈生,閑暇的時候是一間酒吧裏帥氣的調酒師。
寧清拜托她給自己找一份兼職的時候,她還驚了好久,因為那個自稱是寧清未婚夫的男人看起來絕對不像是需要寧清打工掙錢的樣子。
不過見好友這段時間一直心情不佳,她也識趣地不多問。自己任職的魚龍混雜的酒吧自然是不能讓一臉純潔的寧清去的,好在她憑借強大的人緣很快就為寧清介紹了一份肯德基服務員的工作,報酬不算豐厚,但勝在工作時間自由,而且工資以時薪的形式結算。
其實寧清也并不在意能掙多少錢,她只是想鍛煉自己,不想再繼續當那個除了芭蕾之外,不懂任何人情世故的僞千金。
在更衣間裏換上肯記的工作服的時候,寧清看着鏡子裏自己陌生的穿着,頗不适應地往下拉了拉短裙的裙擺。
第一天上班,還不能很好的融入“為顧客服務”的角色裏,難免彷徨無措,手忙腳亂,于是,截止下班,她這一天的收獲就是領班的幾句責罵和幾個獵豔式的搭讪。
很快她就發現,雖然繁重的舞蹈訓練之外,還要穿着別扭的制服微笑着站立服務幾個小時,但生活明顯比以前充實了很多,尤其是每個月拿到那薄薄的幾張老人頭的時候,她更覺得自己到底不是一無是處的笨蛋。
在漸漸脫離鐘家的日子裏,寧清的生活雖然有些脫軌,但依舊充實而飽滿。但是酒店的事她實在焦頭爛額,只好求助于她目前唯一信任的表姐,請她代為管理。
林蕭潇對她的請求很是吃驚。
寧清卻一臉認真:“我沒有任性,表姐,我真的勝任不了那樣的工作,你推薦給我的那些書我都看不懂,……我已經想過了,等我爸醒了,就讓他做主把公司轉讓出去,我們父女倆安安靜靜的過些清閑的日子就好。”
林蕭潇想了想:“姑父那樣的性子,未必會同意把自己打拼出來的事業拱手讓給別人啊。”
“那也沒辦法,……我要是男孩就好了,不用學跳舞,也能學點兒別的幫幫我爸……”
林蕭潇佯裝生氣:“喂,這麽說不合适吧?你對面可是正坐了位女強人呢。”
“撲哧~~”寧清笑出聲來。
林蕭潇欣慰地看了看她明媚的笑容:“這樣多好,花一樣的年紀,就別想那些有的沒的,開心最重要。”
“……”寧清整了整神色,語帶真誠:“謝謝你,潇潇姐。”
林蕭潇擺擺手:“跟我還客氣什麽。……你要是真想感謝我,今晚就跟我回家吃頓便飯吧,……爺爺這兩年心裏也不好過,他愛面子,雖然嘴上不說,可心裏也一直後悔當初沒拉你們家一把。老人家近來身體也越來越不好了,你去看看他,也能讓他心裏好過一點兒……”
其實,寧清心裏對林霆軍的怨恨,不止是因為寧家出事的時候,他率領林家衆人采取明哲保身的處事方法,更大一部分原因是看不慣他太過精明世故,連親人都算計的為人。
她幼時就知道,外婆與母親在父親沒出現前,過着比林家下人還不如的生活。母親喜歡跳舞,但是根本沒有條件學習,還是外婆一直變賣自己珍藏的舊物,才得以繼續接觸芭蕾。
說起來,母親當時嫁給父親也是有些不情願的,因為那時正有一個知名的芭蕾舞者看重了她的資質,想邀她去國外深造。但是外公強勢的逼迫下,她不得已收起了自己的夢想,倉皇地嫁作人婦。
寧家風光那會兒,林霆軍對着父親也是一口一個“賢婿”地叫着,對一臉冷淡的母親也難得的和顏悅色,可是寧氏負債的消息傳出之後,他平日裏的熱情收得比誰都快,甚至在寧清厚着臉皮去林家請求幫助的時候,幹脆稱病閉門不出。
這樣勢力的長輩,寧清真的不知道自己還該不該尊敬。
可林蕭潇說的也有道理,而且那始終是母親的親生父親。
對于寧清的到來,林霆軍顯得十分高興,連連吩咐下人們做些她愛吃的菜。
看着他熱絡的樣子,寧清很懷疑他到底知不知道她喜歡吃什麽。
因為林霆軍威嚴的大家長的做派,林家人就餐時都是在一起的,大舅、二舅夫妻,表哥表姐再加上寧清,湊足了八個人。
林霆軍看着齊整的晚輩們,開始感嘆道:“好幾年沒聚這麽齊了,清清以後可得常來啊,看着你們三個小輩都在跟前兒,我老人家就是吃白飯都比以前香了。”
不管是在自己家還是鐘家,寧清早已習慣了“食不言,寝不語”的習慣,因此聽完這話後,只是矜持地勉強一笑,并未答話。
林蕭潇看出了她的不适,連忙夾起一塊豆腐送進林霆軍面前的碟子裏:“爺爺,別只顧着說啊,多吃菜。”
然而,大舅媽卻不準備讓寧清耳根清淨,有些陰陽怪氣地問:“清清啊,你別怪舅媽多嘴,……你跟那鐘家到底是怎麽回事啊?”她上次在壽宴上看鐘磊對寧清呵護有加,本來不以為然,只當是倆人處習慣了,後來又一想,心裏咯噔一下,暗叫不好:這倆人不會有點兒什麽吧?她可是還沒打消撮合自家女兒和鐘磊的念頭呢。最近聽了寧清跟鐘家關系不妙的傳聞,她才又放下心來,這會兒終是沒忍不住,想落井下石一番。
寧清面無表情地搖搖頭:“沒什麽。”
大舅媽不死心:“外面不是都說你跟鐘家決裂了?不然鐘少爺不會撒手不管你們家的酒店……”
她話還沒說完,就被丈夫暗中拉了下手臂,與此同時,林霆軍也适時地咳嗽了一聲:“飯桌上別扯這種話題,再說沒了鐘家又怎樣?當年錦程白手起家的時候也同樣沒有靠山的,還不是把酒店發展了起來?”
大舅媽讪讪的不再說話了。
林霆軍又轉向寧清:“清清啊,別擔心,你還有兩個舅舅,表哥表姐也都能幫襯你,外公雖然老了,也是能說上幾句話的,你并不是獨自面對這些的。”
寧清暫時還拿捏不準他的意思,只扯了一個笑容:“謝謝外公。”又轉向其餘人:“也謝謝舅舅,舅媽。”
二舅媽悄悄捅了捅丈夫,暗中朝寧清的方向努了努嘴。
林之洋知道她的意思,但是父親與大哥大嫂都在,他實在不好開口,于是只當看不懂妻子的暗示。
二舅媽瞪了眼不争氣的丈夫,只好自己親自出馬,“清清,你看,你們家酒店現在正是缺人手的時候,反正你二舅辭了職以後也無所事事,他大半輩子都在幫你爸,怎麽着情況也比別人熟,要不再讓他出山去幫幫你?”
寧清對着眼前各色的飯菜,早沒了胃口,這會兒索性放下筷子,正色道:“二舅媽,這事我做不了主,我沒有酒店的管理權,而且他……鐘磊走了以後,公司在人事調動上有些混亂,董事會已經焦頭爛額了,我實在不好在這個時候安排人手。”
這些話還是林蕭潇教她說的,略帶些公事公辦的疏離感,但是,很管用。
二舅媽果然沒料到她的理由這麽正式,這麽難以回旋,一時間怔住了,不知道該用什麽語言反駁。
“阿喲,飯桌上就不要講工作了。”大舅媽若有似乎地拆二舅媽的臺。
二舅媽氣極,然而看了看上座老爺子的臉色,也不敢接話挑事,只好窩窩囊囊地住了嘴。
飯後,林蕭潇拉着寧清去了一個偏僻的房間。
寧清進去的時候,心裏又是感傷又是激動,這是外婆和母親當年的房間,她最後一次來的時候,還是兩年前母親的祭日時來整理一些遺物。
這是一間套房,裏外兩個房間,面積比不上林家其他任何一個房間,但是布置得極為溫馨,而且,很幹淨。
寧清正疑惑着,就聽身後的林蕭潇說道:“我定期讓人來打掃的,不過你放心,東西連位置都沒變動過。”
“謝謝。”寧清低低地道了一聲。
“要我出去麽?”林蕭潇問,“你可以自己待一會兒。”
“……不用了。”寧清搖搖頭,“把這兒鎖了吧。”省得那些人再打外婆那些舊物的主意。
林蕭潇點點頭:“我也是這意思,到時候我會把鑰匙給你。”
寧清最後看了一眼這間承載着母親少年時期的影像的房間,最後緩緩地走了出去,木門合上,掩住了一室的滄桑。
寧清倒是沒想到宋思木會出現在自己工作的地方。她兼職的這家肯德基在學校附近,客人一般多為學生,少見他這樣西裝革履人模人樣一副精英打扮的人來。
他身後還跟了一個五六歲的小男孩,眉目跟他有七分相似,歪戴着一頂帽子,正撅着嘴巴瞪他,一副正賭氣的小包子的形象。
宋思木還未看見櫃臺裏面的寧清,轉身用手指輕敲了敲小男孩的腦門:“我說宋書軒小朋友,你叔我犧牲見客戶的時間,陪你來吃炸雞腿,可不是讓你給我擺臉色的。”
小男孩依舊鼓着包子臉:“是你說周末帶我到水上樂園玩的,你說話不算話!”他又瞥了眼店內的産品海報,“還有,我不吃雞腿,我要吃漢堡!”
宋思木撇撇嘴:“一樣,都是垃圾食品。”然後做出一副語重心長的樣子:“小孩子吃多了這些會變笨的。”
男孩鄙視地看了他一眼:“你小時候沒吃這些,也沒見現在有多聰明嘛。”
“你……”宋思木被這話噎得死死的,半天才憋出一句:“我不跟你這個沒大沒小的毛孩子計較。”說罷也,一轉身就看見對面一身制服的寧清。
他的臉色由初始的不自然慢慢轉為冷淡,陰陽怪氣地道:“還真是高尚啊,處心積慮地把幫助自己的人趕走,跑到這兒來自食其力了?”
寧清仿佛沒聽到他話語裏的責難,揚起禮貌的笑容:“先生,請問需要點些什麽?”
宋思木也仿佛沒聽到她的詢問,依舊半沉着臉:“虧我當初還一直為那件事內疚,原來比起你來,我做的那些根本不值一提!”
旁邊已經有顧客和其他服務員奇怪地看了過來,寧清只覺得臉上的笑容已經快維持不住了。
好在那個叫宋書軒的小朋友等的不耐煩了,伸出小手扯了扯宋思木的衣襟:“二叔,快點兒!”
“去!急什麽?讓我跟你這位阿姨好好敘、敘、舊!”宋思木盯着寧清,眼睛裏閃着不善意的光芒。
他這是要替鐘磊出氣麽?寧清收起笑容:“先生,如果您不點餐的話,請讓一讓,不要擋到後面的顧客。”
“誰說我不點餐?!聽好了,”他掃了一眼産品列表,“我要一個勁脆雞腿堡,七塊允指原味雞,三對香辣雞翅,兩份芙蓉鮮蔬湯,中份薯條兩份,五條深海鳕魚條,三塊上校雞塊,葡式蛋撻兩個,脆皮甜筒五個,外加兩杯美年達。”
“一個勁脆雞腿堡,七塊允指原味雞,三對香辣雞翅,兩份芙蓉鮮蔬湯,……”寧清重複了一遍,到底記不全,“葡式蛋撻兩個,還有……”
“我一共點了十種産品的,可你才說了八份!”宋思木臉現得意,正想再出言諷刺幾句,就聽身後侄子脆生生的提醒:“姐姐,還有五個甜筒和飲料。”
寧清朝他溫柔地笑笑:“謝謝小朋友。”
“不客氣。”宋書軒甜甜地道,一副僞天使的小模樣,看得他叔幾欲吐血。
最終,在衆人膜拜、自己侄子鄙視的眼光中,宋思木一手托了一個沉甸甸的托盤,嘴上還噙了一杯飲料,險險地走到了座位邊上。
“二叔,都怪你!”宋書軒小朋友嘴裏叼了根薯條,不忘哀怨地瞅着他叔,“人家低調的形象都被你破壞了。”
宋思木看了看擺滿了一餐桌的食物,還有周圍明裏暗裏向他們叔侄倆投來的疑似圍觀大胃王的人們,再一次迸發出吐血的欲望。
到最後,倆人連那桌食物的一半都沒消滅掉,宋思木急于擺脫這個窘境,扯着擦完嘴的侄子就要離開。
此舉再次遭到了宋書軒小朋友的鄙視:“爺爺說,浪費糧食是可恥的。爺爺還說,紅軍當時連樹皮都沒得吃,所以一切不以打包為目的的剩餘都是耍流氓!”
“你個毛孩子!”宋思木再次在心裏将這個氣死人不償命的侄子給鞭笞一番,踉踉倉倉地奔去櫃臺。
還沒開口,就見寧清已經“體貼”地拿出幾個早已經準備好的紙袋,又将他打擊得無地自容。
寧清本來以為宋思木經過侄子毫不負責任的拆臺之後,會強迫自己忘記今天的偶遇,誰知事情還沒完。
第二天去上班的寧清就發現,“報複”軍團的隊伍明顯壯大了。以宋思木、江山為代表的富家子弟們圍坐了四個餐桌,個個臉色不善地看着她,這詭異的氣氛讓其餘顧客紛紛選擇離他們最遠的角落坐下。
寧清雖然心裏忐忑,可仍然面無表情地站到了自己的崗位上。
首先出馬的是有過對敵經驗的宋思木,比起昨天的臨時起意,他今天顯然是有“備”而來。
“服務員,我昨天在你們這兒啃完雞腿,怎麽回去就肚子疼啊?”
“……我們的餐品制作流程都有嚴格規定,一般不會出現這種問題,請您出具相關的醫院證明,我才可以确定究竟是不是我們的食物出了問題。”
“物證沒有,不過我侄子可以做人證,你經手過我點的餐,沒準就是你暗中下了料呢。”
“……先生,我還是建議您去醫院開個證明,順便,”她用手指了指腦袋,“查查這裏。”
“……”宋思木噴火地暴走,接下來,第二個是江山,他的年齡要比鐘磊他們小上幾歲,但肚子裏壞水也最多。
“服務員,你們這兒有西瓜口味的聖代嗎?”
“……沒有。”寧清搖頭。
“那有麥香豬柳松餅嗎?”
寧清再次搖頭。
“有麥香魚嗎?”
搖頭。
“有魚柳堡嗎?”
再搖頭。
“怎麽什麽都沒有!”江山佯裝惱怒,“那你給我介紹一下都有什麽。”
“……”寧清深吸一口氣,“我們這兒有……”
“算了。”江山欠揍地打斷她,“我沒胃口了,就要一杯橙汁吧。”
寧清将果汁杯子遞給他的時候,手指都隐隐有些顫抖。
接下來,衆位少爺都使出了渾身的招數,簡直可以用群魔亂舞來形容。寧清苦不堪言,但是在值班經理虎視眈眈的目光下,又不能同他們甩臉子,只能強撐着笑容,一次次應對着他們的進攻。
直到寧清歇班時間到,“報複”軍團們才滿意地走出肯德基的大門。
宋思木眨了兩下眼睛,道:“咱幾個加起來将近兩百歲的人,這麽為難一個二十歲的,是不是忒幼稚了點兒。”
江山點點頭:“有點兒。不過不為鐘哥出口氣,實在是意難平啊。”
其餘人均一臉贊同地附和:“嚴重同意。”
此時,鐘磊正在京都大院裏陪鐘其輝下棋。
父親執白子,兒子執黑子。
鐘其輝鑽研棋藝多年,手段高明無比,但鐘磊也不差勁,有時侯尚能贏上幾子。
可是,此刻的棋盤上黑子一片慘敗之勢。
鐘其輝皺了皺眉頭:“連輸四局,以你的水平,不至于啊。”
鐘磊不在意地笑笑:“說明爸您的技術見長。”
鐘其輝目光如炬地看了看他,一臉的明了。
鐘磊躲開他老子的眼神,低頭将棋子緩緩地收回棋壇裏。
“打算什麽時候回去?”
鐘磊一臉的意猶未盡:“這天子腳下我還沒看遍呢,再說,兒子好不容易抽時間陪陪您,您也別急着趕我啊?”
“你小子,”鐘其輝看着自己最小也是最驕傲的孩子,“你要是真打着這心思就好了。”
“我餓了,先下去填飽肚子。”鐘磊轉身往外走,只當沒聽懂他話裏的意思。
鐘其輝嘆了口氣,緩緩地搖了搖頭。
面前是一碗雞湯,湯面上一層油星,亮汪汪的,湯汁清澈透亮,飄飄袅袅的香氣勾得人食指大動。
鐘磊用湯匙舀了一口送進嘴裏,立即享受地眯起眼睛:“張嫂,你的手藝越來越好了。”
張嫂原本是鐘家大宅裏的,所做的飯食深得鐘家人的心,因為鐘其輝上調,鐘其秀便做主也讓她跟來,打理哥哥的生活。
聽見主人誇獎,張嫂微胖的臉上堆起樸實的笑容:“少爺愛喝就好。”
鐘磊剛要再舀,就見擱在餐桌上的手機“嗚嗚”地震動了起來。
“喂,”他漫不經心地接起,待那邊說了幾句話後,手中的勺子微微一顫,原本半眯的眼睛也完全睜開,“你去找麻煩了?”
那廂的宋思木抹了把腦門上的汗,“不是找麻煩,就開一玩笑,兄弟們的怨氣也得發洩不是?”他心裏還有些忐忑,生怕鐘磊較起真兒來,哪知道接下來電話那頭的一句話徹底安了他的心。
“随便,跟我無關。”鐘磊重新眯起眼睛,面無表情。
“那最好,哥們找你報備就是怕你秋後算賬。”得了保證的宋思木這才放心地挂了電話。
鐘磊握着已經沒了聲響的手機,面前的鮮湯依舊冒着熱氣,但胃口分明沒了……
少爺軍團們自從探知了鐘磊保持中立的态度之後,更加肆無忌憚,幾乎日日都來搗亂。
寧清苦不堪言,就連店經理都來找她詢問,語氣凝重地請她顧全大局,不要讓私人恩怨影響店面形象和生意。
這是變相的趕人了,縱使寧清再怎麽委屈,也只能在那些人幸災樂禍的眼神中,辭掉了她人生中第一份工作。
呼,豐盛的一章……下一更在周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