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 10 章
今個兒是乞巧節，宋母昨晚上叮囑了好些遍。
一大早，宋昭便起來了，先是拿臉盆去院裏的花葉上掃了些露珠回來，抹在眼睛和手上，傳說乞巧節的露水是牛郎和織女的淚水，如若抹在身上，當是能叫人眼明手快。
宋昭倒也沒有這般迷信，只是遭不住宋母的唠叨，正忙活着呢，宋母拎着一結了七個扣的紅頭繩進屋來，将它帶在宋昭的脖子上。
“娘，我都多大了，帶這作甚”宋昭扯扯脖頸上紅色繩結，一臉郁悶的抱怨道。
“快好些帶着，不要摘了。”宋母一把拍開宋昭的手，轉至身後，将她的頭發分成幾股，結鬟于頂，束結肖尾、任其垂于肩上。
宋昭平日裏圖省事，只拿一小葉紫檀發簪将頭發攏起來，宋母梳的這般複雜，她有些不習慣，搖頭晃腦的，只覺得腦袋沉甸甸，怎麽也不舒服。
宋母轉到宋昭面前，将碎發一并攏至耳後，額間點上花钿，細細端詳，只覺得自家姑娘秀雅靈動，任誰看了都歡喜的很。
“好看，咱姑娘好生打扮打扮，不比那鎮上的姑娘差。”
宋昭拿過一旁的銅鏡，瞧上兩眼，果然，古人所說不錯，這人靠衣裝馬靠鞍，但凡稍費些心思，便好看上幾分。
宋笙探頭進來，打眼瞅了瞅。
“這是哪裏來的漂亮姑娘，怕是今個兒下凡的仙女兒吧”
宋昭被逗的咯咯直笑。
“大哥，你何時嘴這麽甜了，是不是常在外哄小姑娘？”
“你這小妮子，淨會拿你哥我來尋開心，誇你兩句，就順杆兒往爬...”宋笙被人調侃的臉紅，忍不住笑罵道。
宋昭嘟起嘴，沖他做鬼臉挑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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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笙不欲與她一般見識，歪頭看向宋母。
“娘，早上吃什麽？我和爹都快要餓死了”
“一個兩個的讨命鬼...”宋母收拾好炕上鋪蓋，一把拉開窗簾子，和煦的陽光穿透窗棂，打落在地上，斑駁光影，星星點點。
宋昭長長的伸了個懶腰，然後站起身來，一把将袖子撸起來挽好。
她先去院裏摘了幾個紅彤彤水靈靈的番茄，又從雞窩裏摸出今日份的雞蛋，揚頭沖屋裏喊道：“娘，咱早上吃面可好？”
“行，聽你的，我這就把面和上。”宋母應了一聲，找出面盆子，從面缸裏舀出幾勺面，加水和面。
宋昭進屋，燒開一鍋水，将洗淨的番茄表面輕輕劃上幾刀，撂入鍋中，番茄受熱脫皮，她撈出來扒幹淨番茄的外皮，下刀切成丁狀。
接着起鍋燒油，油熱後煸炒蔥花出香味來，再把番茄下鍋，将番茄炒至軟糯，紅色的番茄湯汁，咕嚕咕嚕的冒泡，宋昭倒入清水，加了少許鹽和糖，待水燒開時，将宋母切好的面條平鋪進鍋裏，蓋上鍋蓋。
她把雞蛋磕在碗裏，打成微微發泡狀，等到鍋裏的水再次煮開時，倒進去，待成型後将其攪開，滴入幾滴醬油提鮮。
色澤鮮豔，味道香美的番茄雞蛋面出鍋。
宋父劈了一清早的柴火，早已經饑腸辘辘，一碗面下肚，恨不得把碗都舔幹淨。
吃過早飯，宋笙和宋父照常下地幹活，宋昭幫宋母收拾好碗筷。“昭兒，昭兒”成钰的吆喝聲準時在門外響起。
今天乞巧節，鎮上有香橋會，熱鬧的很，她特意約了宋昭去鎮上玩玩。
宋昭本在和雞食，宋母從她手裏接過筷子，将人推出門外。
“快些去吧，家裏的活，我來弄便好。你們早些出門，多玩會兒，不用着急回來。”
宋昭點點頭，應了聲好。她出門一瞧，成钰脖子上也挂着一紅發繩結，倆人對視一眼，皆笑出聲。
這結紅繩結是乞巧節的習俗，這天，父母們都會将紅色發繩結成七個扣，戴在自家孩子的脖子上，以此來祈求上天可以保佑他們平安健康。
倆人默契的将紅繩結藏進衣服裏，結伴往鎮上走。
“聽我爹說，鎮上有一家鹹湯小館的面好吃的很，每到飯點，好些人在門口排隊。我們快些走，中午嘗嘗去。”
宋昭自穿越過來，第一次去鎮上，不知什麽情況，聽成钰講的入神，巴不得瞬移過去。
倆人緊趕慢趕的，午飯前走到了鎮上，這鹹湯小館果然名不虛傳，門口已經排起了長隊，他倆等了好些會兒。
宋昭要了個山野菜牛肉面，面端上來，她先喝了兩口湯，這面湯，一嘗便是熬骨頭的高湯，只是配料不對，稍有些鹹，蓋住了面湯原本的鮮美，她又夾了一塊牛肉，牛肉炖的火候不到，嚼起來咯吱作響。就連那山野菜，也是焯水時間太長，過于軟塌，失了野菜的清口。
成钰見她皺着眉頭吃了幾口便放下了筷子，問道。
“可是不合你口味？”
“還好，只是早上吃得飽了些，這會兒還不是很餓。”宋昭不好在人家店裏說東西不好吃，随便找了個別的理由搪塞。
成钰聽後，低頭繼續吸溜着自己的面，她點的是陽春面，宋昭瞧那陽春面淺淡的成色，便知是醬油放少了，色澤度不夠，不免有些失望。
“一會兒咱們去看看那雕花瓜的吧。往年春熙樓都會舉辦雕花瓜大賽，若是得了頭魁，可以在春熙樓免費吃一頓，咱們也去碰碰運氣？”
成钰雷厲風行，三兩口吃完面，拉起宋昭結過賬就往春熙樓跑。宋昭一路被拽着快走，險些跟不上她的腳步。
臨近春熙樓，烏泱泱的，人群圍了一圈又一圈，李掌櫃正站在臨時搭建起來的圓臺中間，指揮着店裏的小二們往臺上搬桌椅和刻刀。
待一切準備好，李掌櫃站至臺前來，沖臺下揮揮手。
“又是一年一度的乞巧節，歡迎大家前來捧場，往年，咱春熙樓都會在門口舉辦雕花瓜大賽，今年也不例外，大家可踴躍參加，限二十人，自選材料，雕出來的花瓜由店裏就餐的客人們投票評選，票數最高者，可攜帶兩名親友，菜品酒水随意點，春熙樓買單。”
衆人一陣吆喝，成钰扯着宋昭往人群裏鑽，手舉得老高。
李掌櫃大老遠就見人群中，一身形纖瘦，面容姣好的姑娘，亭亭玉立，氣質大方，當即就點了她。
宋昭見衆人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一陣懵，身邊的成钰反應極快，忙将她推上臺。
“昭兒，加油，我相信你。”
宋昭款款踱步上臺，随手挑了個形狀勻稱的花瓜，找了個座位坐下，認真思考起來，論雕刻，她是沒在怕的，上輩子學廚藝的時候，師傅好生調教過，只是這來的突然，她一時之間不知道該雕個什麽花樣。
陸陸續續的其他十九個姑娘也都上了臺，各自挑好花瓜，便開始忙活，這雕花瓜大賽，可有時間限制，才一個時辰，墨跡不得。
一盞茶的功夫，動作快的姑娘，已經雕出了形，李掌櫃看宋昭端坐于桌前，微微蹙眉，遲遲不肯下手，心裏想怕不是剛才自己看走了眼，找了個“花瓶”上來。
臺下的衆人見宋昭沒有動作，不停地起哄，要李掌櫃重新換人，李掌櫃也為難，只得安撫衆人。
宋昭不受影響，她靜下心來，打量了一圈四周，心上一計。接着拿起刻刀，細細雕刻起來。
成钰見宋昭好不容易下刀，這才堪堪放下心來，剛才一時激動，沒曾想她是否樂意，便将她推了上去，後成钰仔細一想，記憶中，她未曾見宋昭雕過花瓜，也不知她手藝如何，如今趕鴨子上架，成钰心中忐忑不安。
時間慢慢的流逝，宋昭握着刻刀，不慌不忙的擺弄着花瓜，原本起哄的人群逐漸安靜下來。
“時間到~”李掌櫃打鑼。
她放下手裏的刻刀，活動了下頸椎，一直維持着一個動作，肩膀都有些僵硬酸疼。
小二們重新上臺，拿紅布蓋住姑娘們的作品，齊齊的端進春熙樓的大廳。
衆人紛紛圍在春熙樓的門口，想看看今年是誰這麽幸運，可以在春熙樓免費大吃一頓，更有甚者，已經在桌前坐下，招呼小二點菜。
這李掌櫃當真是耍的一手好營銷啊，宋昭心中腹诽，花瓜大賽的投票只有就餐的客人才有資格，在門口圍觀了一個時辰，大家都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結果，好奇心強的，自然想參與進來。如此一來，不僅吸引了人流，還帶動了春熙樓的經濟，一舉兩得。
二十個姑娘的作品擺在大堂中間的臺子上，小二們陸陸續續的揭掉紅布，各類形狀的花瓜楚楚有致。
因着是乞巧節，大家的主題都離不開這個，樸素一點的，有同心結，有并蒂蓮，還有喜鵲....複雜一點的，有鴛鴦戲水，有鵲橋相會...
成钰想要看看宋昭雕刻了個什麽東西，她抻長了脖子，蹦跶着起高。
“快，快看，那是什麽！”
“天吶，這姑娘的手藝也太厲害了。”
人群中一陣驚呼，成钰更是好奇，她努力的扒拉開人群，好不容易擠到前面位置，探着腦袋往臺上望。
正欲找找宋昭的位置，視線裏撞進來一個雕刻的栩栩如生的花瓜，一時之間，竟叫她挪不開眼，再仔細一看，旁邊不停打哈欠的人，可不就是她的好友宋昭嗎？
這...這個花瓜難不成...成钰不大敢相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