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甜不要錢

第4章 對我來說你也是不一樣的

第四章對我來說你也是不一樣的

接下來的日子裏，高曉楓時常會去探班，但是尊重了沈修瑾的意思，再也沒有像是第一次那樣大張旗鼓。

高曉楓其實也是一個心思細膩的人，雖然表面大大咧咧，但是常年的工作讓他練就了察言觀色的能力，別人說出來的和沒說出來的話，他其實都明白。

沈修瑾很客氣，高曉楓很惆悵。

這代表着沈修瑾還是在把他當外人啊！

要怎樣才能走進影帝的內心世界，成為幫他分憂解難的好粉絲？

高曉楓……高曉楓不知道，他只知道沈修瑾這個人清高，哪怕是真有什麽需求，也不會主動和他說。

所以在高曉楓第無數次用帶着疑惑和深思的目光注視沈修瑾的時候，沈修瑾終于毛骨悚然，忍不住主動問：“高老師，你是我老師，算我求你了，你有什麽事情，直接和我說可以，沒必要一直盯着我看還不說話，很吓人的。”

高曉楓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不不不，沈老師，我沒什麽事情，我就是怕你有事情。”

“……我就算有事情，也不會在上洗手間的時候告訴你。”沈修瑾努力繃住，但還是繃不住了，“要不是知道你缺心眼，我真的會認為你是個圖我身子的變态。”

高曉楓挑眉，恍然大悟地“啊”了一聲：“沈老師，我确實垂涎你的美色，但是我不圖你的身子，也不是變态。”

沈修瑾嘆息一聲：“所以你到底有什麽事？”

“我，我就是想看看能不能幫上您什麽忙！”高曉楓連忙解釋道，“您不表達您的需求，我就想靠自己的觀察了解您的需求。”

“實不相瞞，我現在确實有一個迫在眉睫的需求。”沈修瑾沉吟片刻，深沉道，“有且只有你能幫上忙。”

高曉楓就很積極地湊過去：“什麽？”

沈修瑾指着門口：“看見那扇門了嗎？”

“看見了。”高曉楓點頭。

沈修瑾滿意地說：“很好，從那裏出去。”

高曉楓感受到，自己似乎是被嫌棄了。

好吧，被嫌棄就被嫌棄了，他全都聽影帝的。

就在他按照對方的話垂頭喪氣往外面走時，沈修瑾突然又叫住他：“算了，你回來，你別走了。”

高曉楓瞬間又開心了：“是沈老師意識到我的好了嗎！？”

“不，是你的表情看上去太可憐了。”沈修瑾偏過頭，“我狠不下心。”

高曉楓嘿嘿一笑，管他是怎麽留下來的，能留下來就是大好事。

—

高曉楓天天來，沈修瑾也拉不下臉晾着他，所以想到高曉楓幫了自己那麽多，一天收工的時候，沈修瑾主動問：“晚上沒有我的戲，要一起出去逛逛嗎？”

高曉楓正蹲在地上玩消滅星星，聞言擡起頭，眼睛一亮：“好啊好啊，沈老師想要去哪裏逛，我一定為你保駕護航！一個頂十個！”

“……不用‘一個頂十個’。”沈修瑾虛弱道，“你能完完整整當個人就行。我很久沒出門了，去哪裏你看着來吧。”

于是高曉楓就把人帶去了大劇院——看他的另一個偶像。

“路易斯可是法國國寶級話劇演員！他的演出一向一票難求，但是前兩年他來中國巡演的時候因為文化不通所以遇到了一些輿論問題，是我幫忙處理的，所以他答應給我留票。”高曉楓說起那個人，是和說起沈修瑾時一樣的雀躍。

沈修瑾眼皮一跳：“你還喜歡着別人？”

高曉楓這樣的性格，如果喜歡一個人，肯定是會為了對方掏心掏肺的。

他不知道為什麽，想到高曉楓還會對着別人掏心掏肺，心情就晴轉多雲了。

——頗有一種本來以為自己是特殊的，沒想到還有其他替代品的感覺。

高曉楓心大，壓根沒察覺到沈修瑾細微的變化，只是大大咧咧地介紹：“是啊，他是我非常喜歡的演員，喜歡了好多年啦！”

得了，人家還是元老級。

……那我算什麽呢？

沈修瑾慢吞吞地摳了摳衣角，臉上的表情依舊淡淡。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但是好像有點不是滋味。

路易斯長得有他好看嗎？演技比他好嗎？更加得到高曉楓的喜歡嗎？

“那就去看看吧。”沈修瑾定下心道，他倒要看看對方到底有多好。

—

等到戲劇開始的時候，沈修瑾就放下了心中的紛亂，改為用專業的眼光欣賞表演。

路易斯是男一號的A角，所以戲份也最多，他在這行幹了三十年，無論是從臺詞功底還是肢體語言來說，都完美得無可挑剔。

沈修瑾不得不承認，路易斯确實是個值得喜歡的人。

甚至比起他，路易斯有着更大的名氣。

高曉楓更喜歡路易斯一點也不奇怪。

“沈老師，路易斯的戲是很不錯吧？”戲劇謝幕，高曉楓湊過來和沈修瑾咬耳朵。

在黑暗的觀衆席，沈修瑾臉上的神色并不清晰，他只是輕輕“嗯”了一聲，算是肯定。

他還在沉默，高曉楓卻看了一眼手機，高興道：“路易斯說要見面敘敘舊欸。”

沈修瑾身形頓住，努力保持自然說：“好，那我先回去了。”

“沈老師，你陪我一起去吧，我一個人會非常緊張的。”高曉楓卻叫住他。

不知抱着什麽樣的心态，沈修瑾應聲：“好，我陪你一起去。”

他似乎成了一個提線木偶，高曉楓一拉線，他就會說出一句“好”來。

路易斯是典型的法國人長相，一米八二的身高，比沈修瑾稍稍矮了一點，沈修瑾卻絲毫沒有感到輕松，因為萬一高曉楓覺得西方人的長相更好看呢？

他也不知道自己正在在意什麽，但就是很在意。

“路易斯！好久不見！”

高曉楓見到人就興致沖沖走過去，路易斯彎腰和高曉楓簡短抱了一下，也向着他打招呼：“嘿，高，你這些年過得好嗎？”

路易斯在中國待過一陣，再加上劇團裏有中國人，所以說起中文還算熟練。

“當然好啦，我的事業很好，生活很好，一切都很好。”高曉楓很開心，卻也沒忘了沈修瑾，于是他向着路易斯介紹，“這是我在我們國家的偶像，也是一個很優秀的演員。”

路易斯看了沈修瑾一眼，還真把人認了出來：“是不是前些年演了個逃犯的那位，我記得拿了金獅電影節的獎杯。”

高曉楓笑了：“就是他，我就說沈老師很出名吧，連你這個不用智能機的人也認識。”

一旁的沈修瑾心中微暖，不論如何，高曉楓心中還是很在乎自己的。

他客氣地和路易斯打招呼：“你好，我是沈修瑾，高曉楓的……朋友。”

路易斯也禮貌回應：“你好，我是路易斯。”

然後兩個人就沒話說了，路易斯轉過頭問高曉楓：“高，你什麽時候打算同意我的交往請求？”

沈修瑾愣了愣，看向高曉楓。

高曉楓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路易斯，不是說了不要再讨論這件事了嗎？”

“可是我還是很想。”路易斯直白道，“我覺得你很有趣，很活潑，我很喜歡你。”

高曉楓聞言，肉眼可見興奮起來：“路易斯，你有眼光！不過……”

“不過什麽？”路易斯躊躇滿志，“我想要的，沒有得不到過。”

“那你現在有了。”高曉楓十分深沉地告訴他，“什麽都有的人生多沒意思，讓我來給你點遺憾和打擊。”

路易斯疑惑：“為什麽？為什麽不接受我？”

高曉楓随口拽出了一個理由：“因為我是沈老師的夢男啊，只想跟沈老師談戀愛那種。”

然後他轉過頭，就對上了沈修瑾同樣十分深沉的視線。

……原來，高曉楓想和自己談戀愛？

糟糕，好像有點心動。

他該怎麽辦？他是不是該迂回拒絕一下，畢竟太快得到的東西就容易不珍惜。

那要是拒絕了一下，高曉楓直接放棄了，他又要怎麽辦？

等走出劇院，高曉楓才開口解釋：“不好意思沈老師，拿你當擋箭牌了。”

原來是這樣啊，他只是擋箭牌而已。

“嗯。”沈修瑾垂眼，頓了頓，“為什麽不接受他？”

“偶像，沈老師，您明白什麽叫偶像嗎？就是只可遠觀不可亵玩的。”高曉楓自有自己的一番道理，“我只想看他在舞臺上光鮮亮麗的一面，不想我早起刷牙的時候他在我旁邊拉屎。”

“……你如果介意這個，家裏完全可以修兩個衛生間。”沈修瑾默了。

“這只是一個比喻，比喻，沈老師懂吧？”高曉楓闡述自己的觀點，“距離産生美，我就喜歡我得不到的男人。”

“懂了。”沈修瑾點頭，突然又想問，“那你當初喜歡我，也是因為……得不到我？”

高曉楓忍不住笑了：“噗，這是什麽跟什麽啊，沈老師你想象力可真豐富。”

沈修瑾摸摸鼻子，雖然還是沒弄懂，但是他順從道：“抱歉。”

“這麽說可就本末倒置了，我喜歡沈老師，當然是因為沈老師本人閃閃發光啊。”高曉楓十分認真地表忠心，“沈老師第一部電影上映時，正好是我人生最落魄的時候，新聞傳播學了四年，畢業了居然找不到工作，只能在超市當收銀，然後老板節假日發了電影票當節禮，所以我就去看了沈老師的第一部電影作品。沈老師在那部電影裏演的是乞丐，整個影片裏都是髒兮兮的，最後五分鐘大變樣，功成名就成了大帥哥，當時我就覺得，連這樣一無所有的人都能逆襲，我肯定也可以。”

沈修瑾有些茫然：道理他都懂，但是怎麽聽起來不像是好話呢？

他猶豫半天，只是說：“謝謝你喜歡我，還開了十個小號給我當粉頭。那麽，你也開了十個小號，給路易斯當粉頭嗎？”

他已經盡量假裝不經意地問了，但還是有些刻意，幸好高曉楓頭腦簡單，聽不出沈修瑾的言外之意。

“怎麽可能？”高曉楓搖搖頭，“性質不一樣，路易斯是我功成名就之後的朋友，我欣賞他的表演，而沈老師是我一直仰慕的啓明星，是我的精神支柱。我從最落魄的時候就開始喜歡沈老師，喜歡了這麽多年，怎麽還能和普通的偶像和朋友相提并論。”

沈修瑾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反而有些難為情，輕輕咳嗽一聲，扭過頭輕聲說：“原來是這樣。”

“還以為我已經表現得很明白了。”高曉楓眨眼，忽然湊近，“我那麽那麽努力地跟沈老師的行程，方方面面都為沈老師着想，時時刻刻關心沈老師的感受，在沈老師心裏，原來我對誰都是這樣嗎？我又不是什麽大笨蛋。”

“……你不是大笨蛋，是我想岔了。”沈修瑾表情多雲轉晴，露出難以壓抑的笑容，他好不容易才主動表露，“其實，對我來說，你也是不一樣的。”

能一樣嗎？十個大粉都是同一個人，說起粉絲，沈修瑾能想起的名字，一大半都是高曉楓的化名。

沒有圈內人不在乎自己的粉絲，沈修瑾也在乎高曉楓，是很正常的。他自己這樣說服自己。

所以不希望高曉楓喜歡別人，會在乎高曉楓更喜歡誰一點，也是很正常的。

看，他們互相在意，這段關系是多麽穩固，多麽良性循環。

沈修瑾很嚴謹地邏輯自洽了。

所以他鬼使神差地問高曉楓：“你的同人文，需要找靈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