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變形少年
變形少年
沈卓立把腳架起，整張飯桌晃了晃，他對林嘉禾的回答有點小得意，記本子上沒用，存在通訊錄裏說明想跟他聯系。
其實林嘉禾撒謊了，她沒存，依舊是陌生號碼的存在。
幾個人從食堂出來，外面圍觀了不少沈卓立的頭號粉絲，大家井然有序地遠觀男神，心滿意足。
“我們宿舍到了。”
葛曉慧和厲夏走在最前面，先停下腳步。
沈卓立跟着停住，向上看，女生宿舍樓外牆一律刷成的粉紅色，他記住了上面标識的數字。他知道，他以後會常來，等他女朋友。
中午太陽曬，他們都站在樹蔭底下，四個女生和他倆寒暄再見，林嘉禾走在另外三個人後面，右手被人拉住，整個人被迫地轉了半圈對着沈卓立。
沈卓立:“我沒開玩笑！認真的問你，什麽時候答應跟我在一起？”
身邊走過打飯回宿舍吃的大一學生，還有幾個尾随沈卓立來的小迷妹，連走到宿舍樓大門的另外三只也折了回來，時間和空氣仿佛聚在一起凍住了畫面，林嘉禾眼睛眨了兩下，僅此而已。
626宿舍，郭蕊噔噔噔在網頁裏輸入“沈卓立”關鍵字，回車一敲，比校內網上的帖子還多，不止是帖子，視頻貼吧微博通通都有瓜可吃。
林嘉禾:“你們在幹什麽？”
她們三個又集聚在郭蕊的電腦前扒皮吃瓜，只有郭蕊從中擠出腦袋來回她。
“你不是說你要考慮考慮嗎？不幫你查清楚這個人的料，我們626哪會放心把你交給他！”說完，郭蕊又擠回小戰隊深扒沈卓立。
“我什麽時候說了考慮考慮？”林嘉禾完全記不得了，她明明什麽都沒回跟着葛曉慧她們仨上的樓。
“你就是說了！！”三個人回頭默契地異口同聲，好像她是被聲讨的壞人，死不認賬。
Advertisement
沈卓立美滋滋，勾着厲夏只顧着傻笑，“老子他媽終于追到手了！”
厲夏:“人家還沒答應你吧！你這麽高興幹什麽？”
沈卓立踹開寝室門，往椅子上那麽一坐，大有一副身經百戰的前輩模樣，“這你就不懂了吧！一個女生她能對你改變态度，就說明她正在慢慢卸下防備，答不答應都是遲早的事！”
陸離在打游戲，騰不出頭轉過來問什麽事，但他好奇233的沈卓立能像個傻子一樣笑是為什麽。
不用等陸離打完這盤游戲，沈卓立本人親自過來告訴他，“陸離，你以後別随随便便提我老婆，我不同意！”
“神他媽你老婆！誰啊？我提誰了？”陸離跟人開黑，挂了麥，情緒激動地忘了隊友能聽到。
“問厲夏去，我約了人打球。”沈卓立跟安逸飛約了中午打球，他把身上的衣服換下扔在桌子上，人就走了。
陸離:“厲夏，騙人呢吧！”
“嗯，騙你呢！”厲夏手機響了，是葛曉慧發來的短信。
【學長，我是葛曉慧，這是我手機號。存一個呗！】
厲夏把號碼存了，又覺得備注太正經普通，删了重新改成“未來女友”。
＊
626宿舍的扒皮大行動持續進行中，每人一個小本，記錄摘抄重要內容，準備一會兒制個表，能清晰準确地向當事人反應情況。
林嘉禾的書看了有一半，她喜歡把書擺在桌子上看，可是桌上的玻璃瓶總是像潘多拉魔盒一樣分散她的注意力，她靜靜盯着它看，仿佛有記憶碎片在裏面撥動搗亂。
郭蕊:“我天！我說他一個T大的學生會主席長得再帥也不可能有這麽一大.波迷妹啊！原來是因為這個啊！”
葛曉慧:“這是多久之前的事？你看看。”
陳雪菡:“這裏有啊，這節目是14年的…”
葛曉慧:“看不出來他還是個學渣逆襲呢！”
三個人越說越嗨，從開始的扒皮倒頭轉向被圈粉，然後打開14年的某檔節目津津有味地看了起來。
電腦裏的背景音緩緩流入，渾厚的男音，熟悉的獨白，将林嘉禾所有思緒卷進時空軸裏，飄蕩在時空軌道裏的記憶碎片相互吸引，最終拼織成了一段美麗的故事。
2014年7月，沈卓立的父母聯系到了《變形記》節目組，替15歲的兒子報名參加節目。
沈卓立，當年還是名初三的學生，也是個打架喝酒抽煙的網瘾不良少年。
他老爸是某家電子科技有限公司的董事長，老媽是自家公司的總經理，夫妻倆常年忙于事業，對沈卓立的管教疏松，一味地給足兒子對于金錢上的需求，從而忽略了對他的家庭教育。
s市市中心的一處住宅，占地三百多平米，裝修風格略顯古風韻味，牆上挂着私人收藏的字畫卷軸，和廳裏檀木質地的木質沙發相得益彰。
葛優躺在沙發裏的少年與整個環境氛圍格格不入。
沈卓立:“我不去！誰他媽愛去誰去！”
“咱們上次不是說好了去玩玩，現在老爸都給你報上了，你跟我在這耍賴呢！”沈父盡量客氣講話，他兒子現在身處叛逆期，倆父子上個月已經掐過一回架了。
沈父也不要求他變形回來能奮發圖強，至少把他身上的那些壞毛病改了就行。
茶幾上是沈母切好的水果和飯後點心，水果上面的牙簽密密麻麻排滿，都是為沈卓立方便吃準備的。
沈母對兒子去不去參加變形持中立态度，他兒子沒什麽大毛病，只要不殺人放火幹違法的事，她都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想要錢花，他們家有的是，但是他爸爸非逼着沈卓立去回爐改造改造。
“上次我跟你開的價太低了，我現在反悔了。”沈卓立被他爸連哄帶騙成交了5萬塊去參加這個節目的交易，他那幫朋友都說太少，應該趁機多敲一筆，所以他不樂意了。
沈家教育方式就是粗魯的金錢交易，沈卓立開價，他老爸報銷，那麽事情就能談妥。反之，就開砸，什麽古董字畫全給他摔個稀巴爛，家裏的茶幾這個月換了不下五個。掀桌子就是鬧，除了給錢別的根本不管用。
“你提吧！我聽聽看！”沈父暫時妥協，聽兒子報價。
“20萬！”沈卓立瞎喊的，他活這麽大沒有什麽金錢概念，反正就是一張卡，買就刷買就刷沒底線。
沈母作為身外人，坐在沙發上看爺倆讨價還價，把桌上蛋糕遞到沈卓立嘴邊。
“不吃不吃！甜不拉幾的！”沈卓立嫌棄地用手擋開，他不喜歡吃甜的，他老媽就愛給他買甜的。
“20萬？？你當你老爸是印鈔機啊！人家節目違約才賠15萬，你獅子大開口有點過了啊！沒這麽坐地起價的！”沈父拍拍屁.股走人，不跟這小屁孩談生意。
“別走別走，那一半，10萬！”沈卓立着急，拖住他老爸想再商量商量。
“成交！”
沈卓立:“什麽給我啊？”
“你人一回來，我就把10萬塊雙手奉上，行不行？”沈父是個大老板，這點信用是講的，絕對不坑。
沈父事先打聽過這個節目，基本上變形回來的小孩都不好意思再要錢了，他這10萬塊到頭來還是藏在他褲兜裏。
第二天，節目組的工作人員來沈卓立家跟拍，負責這個節目的是位女導演，叫萬陽。她第一次見到沈卓立的時候，看不出來他是個不良少年，15歲的男生，理了個板寸，學時髦劃了三道痕。耳釘戒指這種他都不戴，據他自己說是嫌娘裏娘氣。
“我聽你爸說你不想參加啊，怎麽改主意了？”萬陽是個25歲出頭剛畢業的大學生，和沈卓立隔閡不大。
“我跟他要了10萬塊！”沈卓立笑起來習慣舔牙，有種小屁孩裝拽大佬的殺馬特氣息。
“先跟你講一下，我們這個節目一旦參加就是一個月打底，中途退出都算違約。”
沈卓立:“我他媽怕什麽違約啊！我老爸有的是錢！”
萬陽笑笑，這個男孩子有點淘氣。
飛往雲南昆明的航班是下午1點20，沈卓立媽媽花了一上午時間給他整理出了兩個28寸大箱子的行李。
機場安檢，沈父拖住哭成淚人的沈母，另一頭的沈卓立沒心沒肺，再見也不說一聲直接進去登了機。他那時候就把節目當成是免費去山裏玩的一次旅游，沒想太多。
三個小時的飛行，讓沈卓立變得有點無聊，到達昆明機場的時候，空氣裏沒了城市的污濁，清新的氣息調動起他一點興奮的勁頭。維持了三分鐘。
“這他媽要坐多久才能到啊！虧你們找得到這種破地方！”沈卓立滿腹牢騷，手機玩的只剩百分之20的電，幹脆躺着睡覺。
變形地點選在雲南省紅河州石屏縣牛街鎮的彌勒村，從鎮上到村裏要走上2個多小時的山路，而節目組目前還沒到縣裏，更別說鎮上了。
五個小時的長途，加上山路颠簸，整輛車幾乎是在蹦床上彈跳前進的，最後颠的沈卓立膽汁都吐了出來。
“嘔——嘔——這他媽什麽鬼地方，老子不錄了！操！”
向陽把紙巾給他，地上的那攤嘔吐物不忍直視，她撇開沒說話管自己上車，節目組對于發脾氣的變形少年處理态度就是無視加冷漠。
想不錄，可以，自己回去，節目組概不負責。
沈卓立蹲下休息足有半個小時，胃裏稍微舒服一點，吃了塊向陽給他的口香糖，嚼兩口“呸”地随地吐掉，“媽的！”
面包車颠簸着繼續上路，雲南的白晝時間很長，晚上七八點的天都還是亮堂堂的。夕陽西下，晚霞洗禮一望無垠的天際，這座小山村正喜迎這位城裏來的少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