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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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些時候，天上烏雲漸沉，夜深露重時下起了小雨，圍坐在篝火旁的沈家貴女與世子淋不得冷雨，遂散開回了營帳。
火堆燒得熱烈，雖有細雨澆落，火勢仍舊猛烈不減。
沈月顏目送宋黎離開，一身紅衣坐在篝火邊，頭頂撐起一把傘，身後兩人站的端正，等她發話。只是今日沒什麽大事發生，沈月顏飲盡杯中濁酒，微醺着盯着跳動的火光出神。
原本她還在介意自己是女子不被允許參加狩獵，緊接着便得知沈星耀那個草包怕狼也沒去。
如今太子之位多人争搶，太子沈致遠在邊疆不曾回來，沈拓不可能會讓自己兄長的兒子繼續做太子，這幾年便陸續找借口讓沈致回來，廢了他太子的名分。
而廢太子之後，便是立新太子，沈拓膝下一兒一女：嫡長女沈月顏與側妃之子沈星耀。
沈星耀對太子之位勢在必得，而沈月顏作為嫡長女，并沒有打算幹看着。
醉醺醺的擡起手來要人扶，宸夕。伸出自己被雨打濕的胳膊去扶她，卻被她撞進懷裏，白露撐着傘走近二人，看着被火光照亮的大公主的面龐，心中微恙。
一把傘遮不住三個人，白露與宸夕都被淋濕了大半個身子，唯有被二人護在中間的沈月顏溫暖依舊。
她摸摸宸夕的臉，又勾住白露的下巴，微笑中帶着三分醉意七分魅惑，一身紅衣被火光照的發亮，抹了脂膏的唇豔麗鮮亮，仿佛待嫁的新娘惹人疼惜。
沈月顏輕笑着：“下了雨才知道過來找我，衣裳都淋濕了，怎麽？我與宋黎走得太近，你們吃醋了？”
二人沒有回答，其意不言自明。
周邊被落雨聲籠罩，絲絲涼意透過衣裳浸濕後背，可沈月顏卻被一前一後兩個胸膛捂着，淋不着雨也不覺得冷，許是因為喝醉的原因，喘口氣都覺得熱的慌。
他們之間的感情有些奇怪。
一開始，沈月顏只是到了年紀便收了幾個近侍，後來出了宮，自己立了公主府，前前後後近十年的時間，其中變故頗多，身邊的近侍只留下他們兩個，忠心耿耿，絕無二話。
皇家的公主總是要任性一些，沈懷柔沉溺讀書養花，沈月顏喜好的确是“人”，可以被她捏在手心的人。
男色過于迷人，尤其是眼中只有她的男人，沈月顏放縱不羁，三個人便成了這種關系。
她吻了吻白露的嘴角，帶着美酒的醇香。回身讓宸夕抱她回去，絲毫不在乎自己的衣裳會被他們身上的雨水弄濕，雨夜漫長，當及時行樂。
起馬回到營地時已經開始下雨了，顧天英把馬拴回馬廄裏，脫了外衣為懷柔遮雨，抱着她走在濕潤的草地上，路過被雨水打濕的篝火，絲縷煙霧從中飄出。
“向前走十步，然後向右拐。”懷柔告知顧天英方向，勾着他的脖子防止自己從他身上掉下來。
剛下馬的時候懷柔還想硬撐着跑兩步，結果沒邁兩步就腿軟，若不是顧天英抱住了她，估計她就要摔到地上淋成個落湯雞了。
拐了方向後，懷柔看到雨中有幾個虛晃的身影，那三人同撐一把傘，走的也慢，懷柔怕被人看到自己與顧天英這般摟摟抱抱不成體統，忙喚他停下，将自己放下地。
細雨将營地中的火把都澆滅，只剩下幾個蚊帳裏亮着燭火，燭光微弱，顧天英視線中只能看到微弱的光線，任雨水将自己打濕，他跟着懷柔的步伐走過去。
少女走得很慢，每走一步都覺得大腿根火辣辣的疼，只怕是皮膚都被磨破了。
與那三人迎面相對時，懷柔才看清是月顏姐姐被宸夕抱着，而白露在一旁撐着傘。自己還覺得被顧天英抱着不成體統，結果月顏姐姐比她放得開，就算是迎面撞見也絲毫沒有害羞的意思。
“我當是誰呢？這麽晚才回來，原來是懷柔。”沈月顏懶懶地靠在男寵懷中，疲憊着微閉雙眼，“下午我見你騎馬跑了，還猜你是去做什麽了，原來是去尋妹夫了。”
被沈月顏當面問起，懷柔才想起自己突然騎馬跑掉會惹人生疑，眼下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搪塞過去，便催促她回去休息。
“姐姐，這會兒不是說話的時候，雨一會兒就要下大了，你快回去休息吧。”說罷，拉起顧天英的手與他們擦肩而過。
白露為主子撐着傘，心中卻覺得方才的顧驸馬有些奇怪，或許是因為雨水遮蔽了視線，他明明看着顧天英的眼睛，顧天英卻沒有反應——仿佛看不見一樣。
跟在沈月顏身邊多年，白露與宸夕的警覺性很高，但是想到沈月顏對妹妹的珍視，兩人即便察覺到懷柔公主和驸馬的異常，也不願深究下去。
被扔出去的燙手山芋，棄了便棄了，絕沒有再撿回來的道理。
沒有被人叫住，懷柔也算躲過一劫。
回到營帳裏，燕子趴在桌子上都快睡着了，聽到外頭有動靜，從淺眠中驚醒，看到是驸馬抱着公主走進來，這才放下心。
“公主，驸馬，你們去哪兒了呀？叫我好擔心。”燕子關切着迎上來，接過了公主身上被淋濕的驸馬的外衣。
在營帳中等了許久，燕子又擔心又不願意閑着，看到外頭下了雨，想着兩位主子都沒有拿傘，回來的時候怕要淋了雨，便早早的準備上了姜茶用小火煨着，屏風後也早就備好了浴桶和熱水。
為公主和驸馬準備了幹淨的衣裳，疊好放在床上，燕子囑咐了些保暖驅寒的事，不願打擾二位主子休息便要退下。
“等等。”顧天英叫住燕子，“去馬車裏拿瓶藥膏來，公主的腿被磨傷了。”
燕子沒有多問，點點頭出去了。
屏風後水霧缭繞，懷柔凍得嘴唇都紫了，脫了濕衣裳邁進浴桶裏，溫熱的水沒過她的肩膀，因為濕冷而蜷縮的身體終于慢慢舒展開。
桌上點着蠟燭，從黑暗處走到營帳裏，眼睛有些痛，緩了一會，顧天英終于能看清營帳裏的東西。
轉頭，山水屏風上映出的影子凹凸有致，撩水的手臂纖瘦細長，該有肉的地方豐腴細膩，并非他想象中的稚嫩模樣，愣愣的看了一會兒，顧天英只覺得口幹舌燥。
十八歲的少年雖明人事卻不曾有過男女之實，即便一面屏風相隔的對面是自己的結發妻子，顧天英也覺得自己身體的反應有些不堪。
與懷柔同榻而眠一段日子，顧天英卻從未見過她的身子。甚至有時候會懷疑是柔兒故意躲着他，連睡覺都要裹得嚴嚴實實。
雖說不分房了，可公主心裏對他好像并沒有完全放心，別說圓房，就連親臉都少有。
回憶起那次被柔兒親臉，柔軟的唇緊緊貼在自己臉上，又香又軟，就像她的人一樣溫柔可愛……想到這兒，顧天英身體裏像是燃了一團火，唯有一屏之隔的懷柔能解。
顧天英坐在床邊不動如山，只聽得少女的腳尖邁出點在地上，帶出嘩啦啦的水聲墜落，腦海中滿是晶瑩玉露劃過少女雪白肌膚的畫面，只是聽到聲音都叫他臉上發熱。
他從沒有過這種感覺，好想抱住她……
顧天英自诩是君子，不會逾矩，端坐床邊等着懷柔換好衣裳，卻久久不見人出來，直到聽到一聲“哎呦”，嬌柔的身子跌倒在地上，噗通一聲。
懷柔捂着浴巾還沒擦幹身子，腳下一滑便摔了個結實，聽到外頭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顧天英快步走過來。
隔着屏風，顧天英問道：“公主，你沒事吧？”他本想沖進去将人扶起來，卻礙于禮數停在屏風外，不敢沖撞了怕羞的懷柔。
身上都擦幹了，只是腿上被磨破，方才腳下發軟便滑倒了。她有些站不起來，卻也不想讓顧天英進來看到她沒穿衣裳的模樣，便推脫着說沒事，不讓他進來。
懷柔嘴上說着沒事，腿卻使不上力氣，半晌都爬不起來，頗為難堪。
顧天英在一旁站了一會兒，聽不到裏面的動靜，便猜到了懷柔的難處，輕聲道：“公主把浴巾裹好，小心一會凍着了。”
懷柔聽罷，忙捂住了胸口，随後便見他走了進來，俯身将她的身子輕松抱起。
被強健的臂膀摟住，冰涼的身體碰到她的身子，懷柔一時心跳加速，本想說兩句“無禮”，目光落到他的臉上時才發現，男人一雙眼睛直視前方，目不斜視，并沒有對她輕浮的意思，她便不好意思的将話咽了下去。
将人放到床上，懷柔忙鑽進被窩裏，不一會兒就将浴巾扔了出來，把寝衣摸了進去。
顧天英不敢看她，僅僅聽到她換衣服的聲音，腦中都忍不住浮想聯翩，顧天英真懷疑自己是不是被雨淋昏了頭腦。
浴桶裏的水還溫着，顧天英進去随便洗了洗，擦幹換好衣服後，端着姜茶來到床邊，自己喝一碗，喂給懷柔一碗，兩人的身子才終于暖了起來。
懷柔喝了茶躺下，看顧天英坐在床邊不知在思考什麽，便伸手戳戳他的後腰。
女兒家的聲音帶着慵懶的困意，掀了一個被角給他，輕聲道：“睡吧。”
等了許久才聽到顧天英躺下的聲音，他一只手不經意地搭在懷柔身上，懷柔側躺着沒有在意，在她未察覺的時候，兩人之間的距離漸漸縮短。
顧天英小心翼翼地靠近，心中只想着将那散發着女兒家體香的身子抱在懷裏。
他知道自己想要對她做的事很無禮，卻忍不住抱有一絲期待，期待着懷柔不會推開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