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愛情觀念
詹轅的家在山尖上,距離市區很遠,蘇昇在車上就一直觀察苗生,他不知道是個什麽感覺,就是寒冷,跟外頭天氣一樣的冷,苗生給人的感覺,是拒人于千裏之外的,即便幾個人挨着,他卻是獨特的一個世界,下車後,蘇昇和謝長晝并排站着,驚訝的看着詹轅從後備箱裏拎出來個輪椅,給苗生抱上去,然後膝蓋上披條毛毯。
往裏走才發現,別墅裏所有的路都是殘疾人士的那種專用道路,應該是為了配合苗生。
進客廳裏,蘇昇看着空曠的很,幾乎沒什麽東西擺設,不像他倆的家,已經被堆積的滿滿當當的,拘束的坐個冷硬的圈椅裏,四個人圍着喝茶,詹轅最開始沒動,轉頭看了眼苗生的冷臉後,才伸手燒水,謝長晝的眉頭一直皺着,轉頭看蘇昇,溫柔的問他,“讓苗生領你去保溫的花房裏看看吧,我和詹轅說會兒話。”
話一出口,詹轅立刻偏頭看苗生,眼神裏含着濃濃的警告,而苗生,卻仍舊冷淡無波。
“你跟我來吧。”
連說出口的聲音都是冷凝帶着寒霜般,蘇昇反而有些心慌,用手摸了下無名指上的戒指,才往前幾步推着人出去。
門剛合上,就聽見謝長晝質問的聲音,“苗生的腿怎麽了?你是不是瘋了?”
那頭的詹轅眼底裏全是悲怆,握着水壺的手都掙出青筋來,平靜了半晌,才沙啞艱難的說起最近的事,“他體質本來就不好,又經歷了滑胎,我怕他出事,所以,才…”
謝長晝驚訝一瞬,又了然,他們倆的關系惡劣到外人都感覺殘忍,嘆口氣,不贊同的反駁他,“詹轅,你放過他吧,也當放過你自己,苗生估計也累了,萬一哪天,真想不開,別怪我沒提醒你。”
詹轅像是早就預料般,輕輕搖了搖頭,“不會,他還有把柄在我手裏,不會輕易放棄的,所以說,我們兩個這輩子,是命定的糾纏不清…”
外頭,經過走廊出去,寬闊的出現一片花園,本來以為品種齊全,可哪成想,竟然全是藍色的鳶尾,苗生不回頭都會知道蘇昇的詫異,把胳膊搭在輪椅的木質扶手上,冷冽的語氣為他解釋,“藍色鳶尾花一般在六月才會開,可詹轅就是有能耐讓它冬天也開着,我雖然喜歡,卻也知道,宿命中的游離和破碎的激情,或是再精致的美麗,都是易碎易逝的…”
蘇昇聽的茫然,懵懂的跟着點頭,他聽不懂,也不會了解面前的人心裏經歷過的血腥的痛苦,仿佛真的失去了,才會大徹大悟的人。
“我看起來像個怪物嗎?看你很緊張。”
啊?蘇昇知道自己很沒禮貌,挺直了脊背搖搖頭,又點點頭,說話都磕巴了,“沒,就是,看你,很沒有生氣的感覺…”
說完之後,他都想把自己舌頭給咬了,瞎說什麽?
“呵呵,是嗎?你摸摸我的手,還是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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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昇低頭去看他的眼睛,茶色的旋轉的瞳孔裏倒映的全是無助的哀求,右手伸過去,握住他冰涼的,平放在輪椅上的手。
很快,謝長晝出來,攬着蘇昇跟苗生告辭,“苗生,詹轅這個人的本性并不壞,而且,他是真心愛你,你,別太倔強,我們先走,過完年再來看你。”
輪椅上的人依舊是面無表情,只不過飄向蘇昇的眼神裏閃過一絲光彩。
出門,有司機等着了,徑直開車回市區裏。
四合院的祖宅,剛進門就是一個白色的镂空影壁,中間鑲着個略一米大的銅錢,繞過去,出現了四個小型的池塘,應該是恒溫的,裏頭還有魚兒游來游去的,見人過來紛紛游着靠近,尾巴晃來晃去的,蘇昇看着喜歡,緩解了點緊張的心情,被謝長晝牽着進了門,裏頭燈火輝煌的,先看見的是張響,張響見着蘇昇特別高興,上來就拍他一下,“你終于來了,快進。”
換了拖鞋,擡頭聽見張響介紹,“蘇昇,這是我姐,張原,你叫原姐兒就行。”
門口這時候多了個女生,紮着馬尾,一件白毛衣,滿身的書香氣,見着他看她,抿唇禮貌的笑了笑,後才擡頭看向謝長晝,“大哥,叔叔阿姨正等你們呢。”
謝長晝低沉的嗯了聲,回手牽着蘇昇,一步步上樓,“別緊張,我父母都知道了,去年就想見見你,嗯?”
蘇昇還是緊張,心髒砰砰的跳個不停,捏了捏他手指,露出來個難看的笑,謝長晝看着有趣,低頭吻他一下,把手握的更緊。
謝長晝的母親正好出來,全看在眼裏,上下掃了眼蘇昇,雍容的笑着過來牽他,“叫小昇吧,名字很好聽,進來。”
“這是我爸。”
謝長晝父親坐茶道的後面,笑容滿面的沖着兩個人揮手,蘇昇最後一個坐下,聽他父親問,“聽說,你正在學建築,對于工程理論和實踐上的知識一定很成熟了,是不是?”
“剛學些皮毛,還不是特別的精。”
蘇昇回答的一板一眼,坐姿也端正非常,往常不是歪着就是倚着,謝長晝眼尾掃着他好笑,在一邊幫腔,“他才學,哪懂那麽多,爸,你問點實際的。”
他媽瞪一眼他,拉過來蘇昇的手,放了個大紅封,“小昇,你第一次來,這個是見面禮,收下。”
蘇昇連忙搖頭,他可不能這樣,“不,不要,阿姨,我有錢花的,用不着…”
謝長晝一把摟着他到懷裏頭,也不管他掙紮,直截了當的拿過來塞兜裏,“這也沒多少錢,客氣什麽,拿着你明天請我下館子。”
兩位老人對個眼神,外頭保姆說飯菜齊了,一家人下去吃飯。
飯桌上,謝長晝的父親喜歡喝點酒,給他倆和張響一人一盅,女士半杯,“來,新的一年,首先,歡迎蘇昇,作為長晝的另一半,你得多喝,來,共同舉杯。”
蘇昇時隔許久才碰着酒,辣的很,可大人敬酒,他不能不喝,悶頭一口幹了,頓時看誰都重影,緩了緩,才瞅清對面的張響,張響只抿了一口,看他這架勢,咧嘴扯了個壞笑,挑下巴讓他看自己的杯,蘇昇看了眼他的,又轉頭看了看謝長晝的,臉蛋通紅的又看向上面的謝長晝他父親,叔叔自然高興,一看小夥子就爽快,親自端起酒瓶,對着他慷慨,“來,小昇,再來一杯。”
謝長晝趕緊攔住,“爸,他不能喝,你別使勁兒灌。”
回頭在桌子下面拉住他手,輕輕柔柔的捏着抓着,蘇昇掙了下,眼睛亮晶晶的盯着酒杯,主動拿起來遞過去,“叔叔,我能喝,我陪您喝。”
謝長晝差點氣死,這個小白眼狼。
對面的張原笑意盈盈的也跟着勸,“就是,今天高興,來,蘇昇,我給你倒滿。”
張響在旁邊也跟着幸災樂禍,站起來一把搶過去,“蘇昇啊,我給你倒,咱倆先喝一個…”
桌上的人都在看蘇昇,只有謝長晝的母親,一直盯着張原,怕她不高興,他們兩家早年就訂的親事,因為她這個糊塗兒子,非得把這麽漂亮的姑娘給推出去,尤其是,這麽多年,她早就把張原當成自己的兒媳婦,這會兒,突然變出來個帶把的,怎麽都接受不了。
一杯又一杯的酒下肚,蘇昇感覺自己的身體越來越熱,心裏都着了火,誰說什麽也聽不清,謝長晝看他不清醒了,低聲問他,“想吃什麽,嗯?”
迷迷糊糊的撒嬌,“我想吃,涼快的,雪糕…”
一桌子的人都聽的清晰,謝長晝這個人,對誰都是一副溫柔的樣子,實際上,心裏涼薄的很,從不把誰真正的放在心裏,見他眉目間全是溫存的點了下他唇角,伸筷子夾了塊春筍,“不行,吃這個,來,張嘴。”
蘇昇是徹底醉了,下意識的攬着他胳膊張嘴,露出來一截的粉紅的舌尖,細白的小牙叼着嚼啊嚼的,就咽了。
“幫我倒杯牛奶來。”
謝長晝回頭對着保姆說,音落,那頭的張原有些挂不住,“大哥,你偏的要這麽作秀的給我們看嗎?”
張響高興,也跟着喝的多了點,但他還保持清醒,一聽不高興,摔了酒杯質疑,“誰說的,作秀,大哥沒作秀,我們蘇昇,是最…”
“你閉嘴。”張原站起來推着弟弟坐下,看着已經醉倒的蘇昇說,“阿姨,既然長晝不滿意這門婚事,就此作罷,也不必真的找個男人來演戲,我不是求到你謝家。”
謝長晝的母親有些着急,按着她坐下,安撫着,“原原啊,不說好了嗎,長晝這孩子有些固執,他不會真的和個男人生活一輩子的,你再等等,行嗎?當阿姨求你…”
從剛剛開始,摟着蘇昇的那只手就一直緊繃着,他竟然不知道,自己母親原來是這麽看待自己愛情觀的,回頭正式的看向他父親,雙唇繃直,神色自有自己的執拗,“爸,你也是這麽看待的?”
謝長晝的父親屬于老謀深算的,她母親做了個壞人,他就得做好人,否則兒子給氣跑了,可就賠了夫人又折兵了。
“長晝,你把小昇送樓上去,到我書房來。”
扶着他喝了杯牛奶,抱着上樓。
書房裏說了什麽,誰也不知道,只不過謝長晝出門的時候看了一眼張原,那種眼神,寒涼到人骨子裏,謝長晝的母親也沒見過他這樣,摟着張原的手下意識的松開,誰也沒說話,就各自回房。
謝長晝心情不好,去陽臺上摸出來根煙偷偷吸了兩口,想起來那個傻乎乎的小家夥,才折身回來,剛進門就被撲了個滿懷,蘇昇滿身的酒味,他剛才又看見鬼了,吓的蹦起來想開燈,正好就撞進男人懷裏,反身壓着他頂門板上,輕易的撬開他的唇齒,口腔裏全是醇厚的酒香,順着舌尖來回纏繞着,覆在腰上的手逐漸下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