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防衛過度
周一,蘇昇一睡不起,直至下午兩點多,才被電話吵醒,謝長晝吃過飯就約了朋友去打球,約莫的時間給他打電話,結果還是一副朦胧的模樣,聽他要起床,親自回來接他去俱樂部玩,那兒距離市裏不遠,開車一個小時,等着到了的時候,謝長晝的那幾個朋友都非常有眼色的主動告辭,留下空間給他們二人相處。
蘇昇是個新手,夏季的天氣炎熱,在球場上站一會兒就曬的渾身通紅,喝了一瓶子的白開水才勉強緩解,瞧他那樣子,謝長晝手癢的不行,手背按着他腰讓他稍作休息。
“明天上午我有一堂公開課,你可得早點起。”
各校領導臨時檢查,點名要聽他的,提前告訴他一聲,別又睡過頭。
“嗯,我知道了。”
蘇昇沮喪的點點頭,他也不想晚起啊,誰讓那幫惡鬼總撲過來,他夜裏根本睡不了。
“別擺個苦瓜臉,晚上早點睡,餓了吧,我去點菜,你坐着別動。”
謝長晝剛起身走遠,這邊楊铄打來電話,“蘇昇,蘇昇,聽說明天有謝教授的課,幾點啊,你別忘了提前幫我去占個座位。”
特意擡頭看了眼教授的方向,距離很遠,偏頭對着裏頭說,“行,但是楊铄,下周我不去兼職了,教授他說,要我專心學習,不能再耽誤時間,對不起。”
那頭忽然顫動了下,聽裏頭的聲音忽然遠了下,又近回來,“你說什麽?蘇昇,你不會,跟謝教授說起我什麽了吧?”
這話問的很莫名,他不知道怎麽答,搖頭說,“沒說什麽吧,只不過問了他對男女人倫的看法。”
那頭的語氣急促許多,“蘇昇,你傻啊,這不是自投羅網嗎,謝教授多精明的一個人,吃過的鹽比你吃過的飯都多,反正,你別提我,你的事本來也跟我沒關系。”
別破壞了我在謝教授眼裏的印象啊。
說完才覺察不對,緩和了口氣,繼續引導他,“我是氣糊塗了,咱倆之間聊起的話題都是敏感的,本來我是當秘密一樣的守護,結果你随便的就對外人說了,所以我才這樣,如果說了什麽過分的話,對不住,你別往心裏去。”
蘇昇聽着也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一股氣,直接怼回去,“對我而言,教授他不是外人,楊铄,我沒對別人說過你什麽壞話,用不着害怕。”
他又不是真的傻,只不過是珍惜和楊铄的這段友誼,而他呢,每次做的說的都是針對着謝教授,那麽好奇教授,怎麽不自己去接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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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等謝長晝端着海鮮大餐回來的時候,就看見了一只冒着怒氣的小兔子,支棱着耳朵坐的端正,手裏頭攥着手機,不知道尋思什麽。
“怎麽了,誰欺負你了,我去給你報仇。”
你,起因就是你。
“沒什麽。”
雖然不高興,可依舊要填飽肚子。
“呵,你啊,來,看看這只大龍蝦,正笑話你呢,因為點兒小事就錯過了這麽多的美味。”
真是個教授,無時無刻不在想着教導人,謝長晝細心的給他扒出來肉,放碟子裏,香醋灑了勺,示意他可以開動。
很快就晚上,蘇昇為了明天能早起,特意早睡,然而,鬼魂什麽的,是不會看公開課的。
聽着鬼哭狼嚎的一晚上,還是堅持着早起了,謝長晝盯着他的黑眼圈費解的很,“小昇,你晚上到底在幹什麽,為什麽不睡覺?”
“我,我失眠,睡不着覺。”
失眠也是種病的,應該治,那麽,惡鬼呢,是不是應該去五臺山上找個道士給他開開光,驅驅邪惡?
“等完了,我帶你去看看,開點藥吃吧,老這樣身體好垮了。”
蘇昇的每一次感動,都是因為這個男人的無微不至,謝教授出了衣帽間,仍舊的白襯衫西褲,再加上菱角分明的臉,魅力從裏往外的散發出來,輕飄飄的昵他一眼,拎着車鑰匙出門。
剛進入學校,就被教導主任叫到辦公室去,蘇昇有些緊張,手掌攥拳抵在褲線上,聽上方質問,“你叫蘇昇?”
“是。”
“身份證拿過來。”
乖巧的從背包裏掏出來,雙手遞過去,不明所以的仍舊站着不動。
教導主任扶了扶老花鏡,對比着桌上的另一本檔案查看,果真是一個人。
“嗯,18歲因防衛過度被判入獄,判刑四年,服刑期間表現良好,減刑一年,現出獄不到一個月,蘇昇,你弄虛作假制造僞學歷進入本校,居心叵測,現經查實,取消你旁聽的資格,出去吧。”
天氣已經到了炎熱的時候,可教導處裏的蘇昇像被人扒了一層皮似得雙腿僵麻,從開始到結束,他都沒有發言的資格,不知道是怎麽出來的那扇門,也不知道是怎麽穿過的走廊,反正當聽見人群中的議論紛紛時,他才稍微清醒了點。
“你看,就是他,那個殺人犯,居然和我們一個學校,真是太恐怖了…”
“對啊,早上起來咱們學校的論壇就炸了,隐藏的也太好吧…”
“瞧他的樣子,真是坐過牢?”
“喂,人不可貌相啊,咦,謝教授,謝教授怎麽去了校長室呢,不是馬上就要上課了嗎?”
蘇昇如夢初醒,轉身回頭往來時的路跑,教授他?
距離不遠的那道門現在是開着的,外頭圍了一群學生,鴉雀無聲裏,只有謝長晝的聲音最為清楚,“蘇昇是我負責招進來的,雖然以前犯過錯,可我們為人師表,應當懂得知錯就改是多難能可貴,而且,他作為一個旁聽生,并不會影響到其他同學,我不明白,為什麽不行?”
鋒利的如同一根針紮進了蘇昇的心髒裏,他離的遠,也擠不進去,而且,他覺得,他也說不出來話。
教導主任站起來,手裏的案卷遞給副校長,言辭犀利,“謝教授,我們學校是以德行為先,品行不端者,不該出現在校園裏,即便是個旁聽生。”
前方人影的後背挺直,話語铿锵有力,“我們不應該搞任何的歧視,只要愛學習,肯學習,不論是什麽人,我們都應該給予他應有的權利,這才是教育之本。”
也不知道是哪個女學生,突然張口插話,“謝教授說的對…”
随後更多的學生點頭表态,一見事态擴大,副校長遞給教導主任一個眼神,教導主任站起來呵令聲,“上課去。”
一哄而散的人裏,唯獨剩下那個小家夥,一副被人抛棄荒野的樣子,謝長晝心頭緊縮,幾步過去攔住他關門,眼神堅定的對着小兔子說了句話,又重新返回校長室,“乖,等着我。”
蘇昇的眼眶瞬間就紅了,眨巴眨巴的,等着走遠了,才掉下來一滴,他覺得自己不配,不配擁有,教授的這麽多關愛…
校方經過多方考慮,最終決定同意蘇昇的旁聽資格,只不過要求是,他必須要考取今年的經濟師資格證,否則,将走法律程序追究他制造假學歷以獲取旁聽資格的行為。
事後,校長和謝長晝單獨又聊了将近兩個鐘頭,中心思想就是,我們校就是看着謝教授才如此處置蘇昇的,所以,希望謝教授能多出時間出去講學,以他們大學的名義,另外費用也是非常可觀,所以,謝長晝并沒有拒絕。
本來的公開課被拖延到下午,謝長晝出了校長室就去找蘇昇,剛走到走廊,就聽頭頂的吵嚷聲,“你別跳樓,我們都相信你,謝教授相信的人,我們都相信,而且,你記得嗎,我還坐你前面呢,還幫你講過一個題,別沖動…”
“就是,多大個事,我們都會支持你的,蘇昇,你快下來…”
“你快下來…”
男人本來面色就嚴肅,這回徹底爬上了憤怒,轉身從步梯疾步上去,一衆的同學見着謝教授忙讓開了一條路,眉目深邃的如鷹厲般盯着半陽臺上的白衣男孩,“你要幹嘛?”
空氣突然安靜下來,蘇昇一直撈不着說話,此時見着教授了,才帶點委屈的站直,背後的手指攥欄杆用力的都發白了,額前星星點點的碎汗,仍舊是那種清淩淩的語調,謝長晝最為喜愛的,“教授,沒,沒幹什麽…”
架勢拉的這麽大,說沒打算幹什麽,誰相信?
“那你過來。”
因為上來的急,謝長晝話音還帶着點喘顫,可在蘇昇聽來,就是訓斥的味道。
他原本是想着找個安靜的地方躲躲,怕被人再指指點點,哪成想,順着消防通道一路到了房頂的陽臺上,自從來了這個學校,他就沒逛過,恰好看看底下的風景,大樓有高有低,樹木叢雜,人群散開的成點,心境在突然間就開闊了,像是,能面對了自己生活的糟糕,再壞,那也是我的,誰也替代不了,掩藏不住的…
沉浸在自己思緒裏的蘇昇沒注意,底下幾個下課的學生一眼就認出來他,再加上剛才的事,浮想聯翩,由此,是謝長晝現在看到的。
他被太陽照的時間長,這會兒乍然放松,手肘頂着欄杆的扶手下去,不高的一個臺階,謝教授在他伸出手的那刻,一把将人摟在懷中,深色的眸光透亮了,僵直的身體也緩解,半扶半抱着往回走,還不忘轉頭跟那群學生說,“這件事別傳出去,蘇昇就是上來瞧風景的,知道了?”
其中多數都是謝教授的學生,自然點頭答應,卻沒注意其中還有個熟悉的面孔,正是楊铄,他的面容被屋頂的陰影擋住,只露出來半個陰森可怖的側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