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來電
來電
許荭來S市的第一個夏天,充滿着綠色青檸味的香氣。
第二天,許荭像往常一樣從家裏翻牆跑了出來。
她臉上被荊棘劃出來的血痕已經結痂,在臉頰上四肢上留下一道道暗紅色的印子。
昨天許荭從白馨住處離開回到許家時,家裏的保姆們看到她臉上的傷口都大吃一驚。
許望山回家十分心疼,捧着許荭的臉關心了好久。
許荭并沒有将這點小傷放在心上,她今天心情難得不錯,十分耐心的接受周圍人的噓寒問暖。
到了第二天許荭再次翻牆時,家裏的保镖們不敢再阻止,而是改為小心翼翼地站在牆角下做好保護措施,以防許荭翻牆再次摔下來受傷。
許荭按着昨天的位置,從家裏的花園中翻牆出來。
昨天她摔下壓壞的灌木叢還沒有被打理,中間有一大塊被她砸出來的凹陷。
許荭跨過灌木叢,站在園路上往對面的樹林裏觀看,今天裏面一個人影也沒有。
許荭不知道在猶豫什麽,她站在曲徑通幽的小道上躊躇着。
時間緩緩流逝,僵直着站立許久的許荭突然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自己身後響起。
許荭迅速轉頭,如期看到了那抹纖細窈窕的身影。
“你果然在這裏。”
白馨走到許荭面前,低頭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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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面對面距離十分近,許荭被她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吓到後背緊繃渾身僵硬。
白馨仔細觀察了一下許荭臉上的傷口,随後往後退了兩步。
随着兩人的距離拉遠,許荭慢慢放松下來,她擡頭看了眼白馨,目光瞬間對接上對方的視線。
白馨依舊溫溫柔柔,問她:“不是說今天來我家找我嗎,怎麽一直沒來?害羞?”
許荭視線游離了一瞬又轉了回去,看着笑盈盈看着自己的白馨,許荭垂下眼睛舔了舔幹澀的嘴唇沒有說話。
白馨笑了一下,摸了摸她的頭:“那現在跟我回家吧,我再給你塗一層藥,你這個傷口恢複的很好,明天應該就不用塗了。”
許荭跟在白馨身後,沿着昨天走過的道路,又一次來到她的住處。
幫許荭塗好藥,白馨從冰箱裏拿了兩根雪糕。
“一個巧克力味,一個香草味,想吃哪一個?”
許荭看了她一眼,又看向擺在自己面前的兩根雪糕,凝視了兩秒後,許荭擡頭看白馨。
見她這個舉動,白馨忍不住笑道:“看我做什麽,我能給你吃?”
說罷,白馨已經替許荭做好決定,直接将巧克力雪糕塞到許荭手裏。
“我就買了十根都放在冰箱裏,以後你過來每種口味都能吃到。”說完,白馨将手上剩下的這根香草味雪糕重新放回冰箱裏。
許荭乖乖地坐在沙發上吃着雪糕,一邊看白馨樓上樓下來回跑動。
這一次,許荭待在白馨家沒有很快離開。
吃完雪糕後,白馨邀請她參觀房間,白馨剛詢問出口沒想到許荭下一秒就重重點頭答應了。
這兩天兩人的交流過程中許荭好像第一次這麽主動,白馨只訝異了一瞬,随後就帶着許荭一間一間進行參觀。
一樓西邊有一間空房間,白馨推開門,許荭站在門口瞬間将室內的景象囊括在視線之內。
許荭一眼就能認出這是一間畫室,房間內的四邊牆壁上挂滿了各種油畫,冷色調暖色調、寫實派抽象派,各種風格的都有。
房間中間擺放了一個畫架,上面擺放着畫板被一塊白布蓋着,看樣子畫室的主人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進行創作了。
白馨看着室內的景象,介紹道:“我父親前幾年去世了,母親去年再婚,現在這個家裏只有我一個人居住。這個畫室是我小時候學畫畫的地方,牆上挂着的都是我這麽多年畫的一些畫,其實我半個月前才剛回這裏居住,這個畫室我已經很久沒用過了。”
“這兩間是保姆阿姨的房間,對面是鋼琴房。”
一樓剩下的房間粗略看完,白馨領着許荭上二樓。
“這個是我父母以前的卧室,這兩間是客房,南邊這間就是我的卧室。”
白馨聲音一落,許荭瞬間擡起眼睛,視線落在白馨剛才所指向的房間。
一道白色的木門将白馨卧室內的一切都隔絕在視線之外。
在跟着看了其他地方後,白馨終于領着她到了白色的木門前。
這道門和別的房間并沒有什麽兩樣,但當許荭站在這扇門前,就是莫名的感到有些奇怪的情緒在心中滋生纏繞。
房門“啪”的一聲推開,許荭沒有進去,站在房間門口她擡眸看向室內。
房間的場景一瞬間烙在她的眼中,刻在她的心頭。
這是一間很溫暖的房間。
室內四周牆壁都是舒适的鵝黃色,周邊的家具裝飾都為淡黃和白色搭配,房間落地窗前橫攔了一張書桌。
桌子上擺放着一排照片和各色擺件。
桌面中間還擺放着兩本看不清楚名字的書本。
房間內最顯眼的當屬室內中間大床中的一大抹姜黃色的被子。
戶外明亮的陽光透過碩大的落地窗玻璃灑向屋內,床上,被子上。
在暖烘烘陽光的照射下,姜黃色的薄被像是新鮮出爐的薄松餅,黃黃的一片,蓬松柔軟,還散發着馥郁誘人的香氣。
沒有看多久房門就重新合上,許荭懵然地跟着白馨下樓,她此時腦子裏的思維混亂四散,好像全都丢在了剛才卧室的某一處角落。
自此,許荭和白馨來往的次數越來越多。
許荭也不再像一開始那樣只會在原地躊躇,她會主動來白馨的住處,會主動上門尋找白馨。
時間緩緩流逝,許荭來到S市已經有一年多,她和白馨相識也有一年的時間。
這段時間說短不短,但是說長也不長,在人生漫漫長路上,一年也只是一截小小的時間段。
許荭這一年變化非常大,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她那亂糟糟的頭發逐漸柔順變長,暴躁的脾氣也漸漸收斂,也不再随意翻牆出門,還主動提議學習油畫。
許荭經由這一年的時間,仿佛從一個小孩兒變成了一個大姑娘。
身材抽條飛快,整個人和白馨差不多高。
這一年的時間,許荭除去上學的時間,剩下的時間幾乎都和白馨待在一塊。每次一放學她都會去白馨家,一個看書一個寫家庭作業,一待就到深夜。
白馨這一年一直都是一個人居住,許荭能注意到白馨時常拿着她卧室書桌上曾經擺放的兩本書不停地翻看。
有時候還會盯着一個地方皺眉思索,一晃兒就是大半個小時。
許荭本以為這種惬意的生活會一直持續,沒想到在某天放學回家她興沖沖跑到白馨住處時,卻得到白馨已經離開的消息。
白馨離開了這裏,臨走前沒有提前打招呼,只是在離開後托人留下了一封信。
許荭看着信封上那幾個娟秀的字,瞬間氣得眼眶通紅。
許荭對于白馨的離開沒有吐露只言片語,只是在拿到信件的第二天,許荭拿着剪刀将自己留了一年的長發一口氣全都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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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後,許荭工作室将她之前發過去的旗袍設計稿全都打版成型。
六十件旗袍此時都擺在工作室內。
許荭接到助理電話後,開車去了一趟工作室。
許荭的團隊只有十幾個人,大家都有不同的分工,有的是專門構思設計方案的,有的是專門畫設計圖的,有的是負責布料、制作材料選品的。
許荭到達工作室的時候,工作人員都在低頭忙着畫圖,看到許荭出現,大家紛紛站起身打招呼。
許荭讓大家自己忙,随後進了她自己的辦公室。
室內立在牆角的三排長長的挂衣架上已經挂滿了旗袍。
許荭一件一件将這些旗袍檢查完畢,随後跟助理說道:“你将每件旗袍的成品圖彙總發給許制片一份,看看她有什麽意見。”
“好!”
許荭這大半年時間來工作室的時間屈指可數,老板不在單位,只要大家按時交稿完成工作,工作室內這幾個設計師都可以自由的安排上下班時間。
前一段時間工作室沒有接影視項目,工作室內的幾個設計師每天沒有工作,但每個月的工資照發不誤。
許荭工作室內工作環境好,氛圍輕松,薪資待遇高,在這兒工作的設計師們都十分滿意這份工作,她們也十分喜歡自己的老板許荭。
許久沒來工作室,許荭趁此機會檢查了一下設計師們這段時間的設計成果,又檢查了一下其他幾個主要演員打版出來的衣服。
助理莫黎站在一旁,好奇地問:“老板,你好像對這個項目特別重視,女主演六十件旗袍都是你親手設計的。”
許荭翻看設計圖,說道:“這麽大額的項目我總要負點責吧,難得遇到一個不縮減服裝費用的劇組了,我肯定要抓住機會好好施展身手,以前我們做的那幾個項目,哪幾個不是因為經費不足導致我們負責服道的扣扣搜搜好多貴一點的布料都不敢用。”
聽着許荭的話,莫黎點了點頭,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她總覺得哪裏有股異樣。
許荭很快看完設計圖,莫黎适時開口說話:“老板,kida她們幾個說許久沒見你了,今天想和你聚聚。”
許荭透過辦公室的單向玻璃看向窗外設計師們的工作臺。
以前工作時,許荭三天兩頭都會帶工作室這群小姑娘出去聚餐,大家都是女生也不用喝酒應酬,想吃什麽就吃什麽想玩什麽就玩什麽,因此工作室的小女孩們都很喜歡一起出去聚餐。
許荭想了想她确實有大半年沒和自己這群員工好好聚一聚。
許荭點頭:“你一會兒通知大家,今晚我請客吃飯,有時間願意去的就去。”
莫黎重重點頭:“好的!”
晚上五點,許荭領着工作室上上下下十幾口去了旁邊大型商場內的餐廳。
好幾個月沒有見面,許荭剛到工作室時幾個員工還都有些拘謹,幾個小時一過大家都放開了。
去聚餐的路上叽叽喳喳地聊着天,有的在說口紅色號,有的在說最新的時政八卦,一路上十分熱鬧。
去了地點莫黎快速點好餐将一切安排妥當。
許荭坐在座位上也沒有刻意融入正在聊天的員工們,自己低頭玩着手機。
聚會剛開始,許荭的手機鈴聲突然響了起來。
許荭點開接聽,許茂珍的聲音傳來:“小荭,今天有個聚會你要不要來。”
“許姨,我正和工作室的員工們團建呢。”
“你給她們吃喝安排好就行,我這兒有白馨還有上次見面的導演編劇,你要是過來我把地址發給你。”
莫黎上了一個廁所回來,就被許荭叫到了一旁說話。
沒過一會兒,待在座位上的許荭消失了。
莫黎清了清嗓子,揚起聲音跟在場十幾個工作室員工說話:“老板說了,吃完飯你們每個人去樓上的金店挑一條項鏈,費用老板報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