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隔着屏幕能聽到程喬輕笑的聲音，溫潤又磁性，仿佛繞在耳邊。
徐遠遠的臉紅得像火燒，這厮肯定是故意的。
“好，想去哪吃？”語氣溫柔，帶着淡淡的寵溺意味，敲鍵盤的聲音停止了，程喬特意停下來等她說話。
“要不食堂？”徐遠遠說完意識到自己的愚蠢，想要拿頭撞地。
為了喊程喬明天早上去食堂吃飯，給他打了視頻電話，這個邏輯是個正常人都會懷疑。
然而，程喬不是正常人。
徐遠遠聽到他說“好”，語氣中帶着笑意。
好吧，他有可能是剛剛處理掉了一個bug，徐遠遠告訴自己。
開學第二周，徐遠遠自暴自棄繼續賴在程喬身邊。
有時候還是有點好奇，這家夥真的修了很多人文的課，除了和程喬這學期專業課撞掉的，徐遠遠的課他都修了。而且修的很正式，名單上都有他名字。有時候老師點名看見一個計算機系的還很意外，喊程喬站起來問為什麽。
程喬站起來回答地雲淡風輕：“慕名而來。”把授課老師逗得可高興了，有一個老師還給他當了課代表。
對此，徐遠遠表示不忍直視。
好幾次徐遠遠其實有點想問他是不是因為自己，但是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徐遠遠你要明白，自戀是你和程喬純潔友誼道路上的絆腳石。
然而事情的發展進一步讓徐遠遠覺得不忍直視，新聞的同學人數不多，有些專業課都在一起修，彼此間很熟悉。
一些平時跟徐遠遠玩得好的同學好奇地問徐遠遠，“徐遠遠你不道德，新交了男朋友居然不說。”
徐遠遠想解釋，被按住，“啧啧啧，天天和你坐在一起，我們又不傻，看不出來嗎？”
徐遠遠想抱頭痛哭……
“你們咋認識的？”
徐遠遠擡頭望天，“很早，小時候。”
“哇，青梅竹馬诶。”
徐遠遠：“不是，你們……”
話被很不客氣地打斷，“他追你的嗎？”
“沒有。”
“哇徐遠遠你厲害啊，沒想到你這麽主動。”
徐遠遠咽了下口水，“不是，你們……”
“我的天哪，原來是心照不宣！”
徐遠遠沒話說了，人文學院的同學想象力拿出去都能寫小說。
後來程喬從外面進來班上的同學主動找他搭話，“同學，我們徐遠遠麻煩你了啊。”
程喬：“不不不，徐遠遠她不懂事，給你們添麻煩了。”
“沒事沒事，你也挺不容易的。”
場面一度戲劇，有男生挨個過來和程喬握手。
徐遠遠：……
啊啊啊啊啊，有人能聽到我說話嗎？！
秋天一點點深邃了，梧桐的葉子深了幾分，陽光透過書葉細密的灑下來，棕黑色的泊油路上點點亮光，看起來像陰陽兩界。
徐遠遠和程喬并肩從學院樓往回走。
這幾天仿佛和他親近了許多，好像回到了小學的時候，徐遠遠回家路上程喬就跟在她身後。徐遠遠小時候有随手落東西的習慣，程喬只能跟在小女孩身後，默默幫她撿着被她誤丢掉的筆和橡皮。有時候徐遠遠要蹲下來看螞蟻搬家和挑選鵝卵石，程喬就在後面等着她，等到太陽搖搖欲墜，晚霞将天色染紅，小姑娘一小團黑影子斜斜地投映在地上，被傍晚的風輕輕拂動着。
“為什麽不解釋清楚？”徐遠遠沒忍住。
“解釋什麽？”
“就是剛才他們，他們……”徐遠遠一時有些無措。感覺程喬都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诶，自己這麽糾結會不會顯得放不開比較沒面子？
“他們什麽，嗯？”程喬笑意浮起來了，嘴角輕勾，尾音上揚。他天生聲音好聽帶着點磁性，此刻笑意裏都是蠱惑。
徐遠遠小聲地“哼”了一聲，“不說了。”明明就已經知道了，還故意這樣逗自己，程喬是魔鬼！
程喬笑意更深，估計小姑娘內心已經炸毛，又兇又可愛。溫暖的陽光照在身上，程喬眼神溫柔得不行，“小貓。”
徐遠遠小聲，“你才是小貓！”
徐遠遠長得偏向美豔性，其實聲音很甜很萌，所以這種小聲的抗議聽起來就是撒嬌。
程喬不回答，輕輕舒了一口氣，兇起來也好可愛啊。
“遠遠你是不是上學期六級還沒過？”程喬突然轉移話題，适時致命一擊。
徐遠遠果然就蔫吧了，有氣無力，“嗯。”末了小心翼翼地不忘補充，“就差一分，我運氣不好。”
徐遠遠寝室就自己六級沒過了，開始大一的時候徐遠遠四級很快就過掉了，但是到了六級考了兩次還沒過。想到這裏，徐遠遠覺得自己又有滿地找鵝卵石的欲望了。
程喬忍住笑意，這會子笑她估計小姑娘接下來一整天都不會理自己了，“從明天起，我幫你複習，今年十二月過掉。”
“啊！不是，其實我……”
話被程喬不客氣地打斷，“遠遠，你語感上什麽都沒有問題，但是對應試的準備需要人督促。”
裸考了三次的徐遠遠有點心虛，“哦。”
畢竟歷史經驗在那裏，學習這種事，自己拼命學都不如程喬在她邊上看一下午告訴她方法不對。程喬這個人很神奇，總是能非常清楚的揪出來徐遠遠的問題，考試之前幫徐遠遠畫重點出錯題集。徐遠遠有時候想，假如他不搞IT，沒準可以去搞搞教育學。
“程喬，你說如果你去年沒出去交換，我是不是就能大二就過掉了？”有了程喬徐遠遠覺得自己六級不用愁了，非常高興。
程喬：……
好吧，起碼表示她對自己有安全感，雖然總覺得哪裏有些不對……
樹影晃動，旁邊有個女生喘着氣跑過來從後面叫住徐遠遠，“同學，同學！”
徐遠遠回頭，“嗯？”
是個短發圓臉的女生，停下來看見徐遠遠和旁邊的程喬還稍微驚豔了一下，平複了呼吸組織語言，“你是徐遠遠同學嗎？”
徐遠遠有點意外，還是點了點頭：“對，我是。”
“是這樣子的啦，”短發女生講到這裏小心地撓了撓頭，朝兩個人後面某個方向看了一眼，“我是幫我一個朋友來問的，他不是很好意思問你，也不好意思發表白牆。他想問問你有沒有男朋友啊？”
“沒有！”徐遠遠回答地堅定。
“哦。”短發女生微微詫異了一下，剛剛看到旁邊這個男生看她眼神好溫柔啊，還以為自己那朋友沒戲了呢，沒想到不是啊。
“那我告訴她啦~”短發女生朝徐遠遠調皮地眨眨眼睛，笑着跑走了。
徐遠遠順着她跑的方向看，不遠處站着個男生，不太好意思地往徐遠遠這裏張望着，依稀能看見應該是清秀類型的，好像有點眼熟，感覺什麽時候見過。
徐遠遠開始思考在哪見過，然後，被程喬揪了揪頭發。
程喬英俊的臉上帶笑，修長的手指穿過少女發間，輕輕勾了勾。
倘若徐遠遠是旁觀者，一定能看到這一動作有多暧昧，程喬眼神裏有多迷戀。
不過徐遠遠所有的感官連在一起就是程喬揪了她頭發，回過頭來小聲氣憤，“你揪我頭發幹嘛！”
程喬平時不怎麽揪徐遠遠的頭發，從小到大都是跑到徐遠遠面前彎下腰認認真真看着小姑娘的眼睛，目光對着目光，語氣溫柔，“遠遠，你今天在我家吃飯。”就是放了徐遠遠的小倉鼠，也是非常禮貌客氣地等了徐遠遠不在客廳，并且小心拿手捧着放出去的。事後給徐遠遠道歉，跑到徐遠遠身旁給她擦眼淚，“沒關系，倉鼠跑了，你還有我呢。”搞得像是倉鼠自己跑的一樣！
“遠遠。”從剛才開始一直沉默的程喬突然開口。
“嗯？”徐遠遠揉了揉剛剛被他揪了的一小縷頭發，沒好氣，“幹嘛！”
其實程喬剛才揪的不重，不過輕輕碰了一下，連徐遠遠自己都沒發現自己揉頭發這個舉動有撒嬌的意味在裏面。
“想談戀愛？”程喬語氣不明，眼裏仿佛藏了許多情緒。
“關你什麽事！”徐遠遠嘴硬。其實剛開學的時候很受打擊的時候确實想過如果有男生表白的話沒準可以試一試，不過只是一晃而過的念頭。後來清楚了自己對程喬的心意，便明白除了程喬大概不願意和任何一個人談戀愛了吧。然而，現實的嚴峻之處就是，在短發女生問起“你有沒有男朋友”的那一刻，徐遠遠只能簡短又粗暴的回答沒有。He is a boy who is her friend.又苦澀，又堵着難受。
秋風過，梧桐葉落，滿地的陰影勾着早秋的蒼涼感。
徐遠遠嘆氣，突然好傷感啊。
“遠遠，國慶記得一起回老家，我票買好了。”程喬聲音輕柔，一雙桃花眼裏含着深邃的情緒。
“哦。”徐遠遠不明白他為什麽沒來由提的一句國慶的事，失神地答應了。
程喬帶着笑意看梧桐樹下的徐遠遠，唇紅齒白，透亮的眼睛裏盛着梧桐色，眉若遠山黛色，小巧又精致鼻尖被點上了秋日細碎的陽光。這是他喜歡的女孩兒，喜歡了好久好久好久的女孩兒，該表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