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穿成炮灰女兒的父親(四)
第36章 穿成炮灰女兒的父親(四)
焦夜懷想到王家村為女兒讨回公道就帶這麽兩個人可不行。這時候的各個大隊, 村子裏都沾親帶故,平時不管怎麽吵鬧,對外都是很團結的。
所以焦夜懷他們就兩個男人還是勢單力薄了一些, 就直接找上了大隊長。
上輩子這個大隊長在丁禾被打死後, 就在其中和稀泥, 丁大柱一個老實的莊稼漢子被他連唬帶吓的才不敢真追究到底。果然這輩子,這個大隊長依然是個攪屎棍。
“老丁,你瞅瞅你做的都是些什麽糊塗事。還離婚,什麽人家的姑娘能離婚, 你這是不要家裏閨女名聲了嗎?就算你不要自家名聲, 也得想想咱們大隊。
咱們大隊多少人家姑娘等着嫁人,你閨女這麽一鬧,毀的是咱們全大隊姑娘的名聲。
到時候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咱們大隊裏的姑娘都這麽随便, 說離婚就離婚。”大隊長丁啓恩自認為公平公正,為全村人着想, 那叫一個正氣凜然。
焦夜懷氣笑了,“如果照你這麽說, 離婚是一件磕碜事, 那國家為啥還會有離婚這麽一說。難倒我家姑娘就活該被他王有德打死, 作風有問題的明明是王有德, 憑什麽笑話我閨女。”
大隊長板着臉, 頗有威望道:“老丁, 你怎麽就說不通,自古離婚丢人的都是姑娘家。聽我的,這事我給你一個臉去王家村跟他們大隊長談, 保證王有德不敢再有下次,這事就算過去了。”
“不可能, 我已經登報了。”焦夜懷把報紙拍給丁啓恩。
丁啓恩身為大隊長肯定認識字,一眼就看到上面兩則離婚啓事,眼珠子差點沒瞪出來,“丁大柱,你發什麽瘋,不但讓你閨女離婚,你自己還離婚!”
丁老大也是這時候才知道丁大柱竟然也登報離婚了,之前焦夜懷沒說他登報的事,只提了丁禾,丁家人就都以為只是丁禾自己登了離婚啓事,所以一直沒把焦夜懷說的離婚的事當回事。
主要還是焦夜懷什麽都沒要,就連兒子都不要養老,就跟只是吓唬人玩似的。
現在都登報了,丁老大就知道不是了。這會兒農村沒有結婚證的概念,他們所知道的離婚就是時下的登報離婚,認為那樣就是真的離婚了。
丁老大此時才反應過來,他爸不是吓唬人,而是來真的。
這也是焦夜懷故意這麽做的,馮翠花那種封建女人,焦夜懷若是先告訴她這次是真離婚,就有得鬧了,怕是不會這麽順利。
Advertisement
“對。”焦夜懷語氣冷硬,“為了我閨女離婚,我自己都離了,所以今個誰也阻止不了我。既然大隊長不願意幫這個忙,我自己去找人。”
這種事,大隊裏頭一份,很多人都抱着寧拆一座廟,不拆一樁婚的想法,不願意幫忙。還有的幹脆就是覺得大隊裏有離婚歸家的女子會影響全大隊女孩的名聲,不願意出頭。
最後焦夜懷也不廢話了,直接找到大隊裏有名的二流子,“我要去王家大隊給我閨女讨公道,你們要是願意跟我去,我給你們每人五斤糧食作為報酬。
另外你們若是每幫我找來一人,我額外再給你們一斤糧食,來人同樣給五斤糧食酬謝。”
二流子聽到有這好事,當即就去呼朋喚友,不大一會兒浩浩蕩蕩糾集起了二十多人的大隊伍,還都是十八九二十出頭的青壯。
其中有很多生面孔,看着不像是他們大隊的,這些焦夜懷都不管,他要的就是這些人給他撞勢。人越多越年輕越好,年輕意味着沖動,更意味着兇狠體力好,能打。
“你們都帶些家夥什,咱們這趟過去主要是吓唬人,不是要真打架。
當然了如果一會兒真打起來,你們也不能不動手,到時候不要怕,只要不打死,打壞了都算我的。
但前提是得我讓你們動手你們才能動手,要是自己挑釁的我可不管,到時候是藥費還是蹲大牢都是你們自己的事。”焦夜懷事先跟他們講好了,別到時候壞了他的事。
打頭的二流子笑嘻嘻道:“叔,你放心,道理我們都懂,絕對不會給你惹麻煩。
咱們兄弟幾個出面,不用動手,就能把王家大隊那些孬種吓得屁滾尿流。”
“那最好。”焦夜懷說着,帶着人直奔王家大隊。
丁啓恩一直偷偷觀望,憑他對大隊人的了解,這種事情肯定沒有願意出頭的,到時候丁大柱碰壁自己就消停了。
一開始果然如他想的那樣,大隊裏沒人願意幫忙。可誰能想到,丁大柱竟然最後找大隊裏誰都不願意搭理的二流子頭上,甚至願意用糧食換取幫助。
那些二流子當然願意,不大一會兒就糾集二十幾人的隊伍,這隊伍中就沒一個好相與的。
丁啓恩害怕啊,這群二流子加上一個發瘋的丁大柱真不定能幹出什麽來。
怕事情鬧大,丁啓恩不得不跟着去,路上也不敢刺激丁大柱了,只一個勁好言好語相勸,可是丁大柱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到了王家大隊帶着人直奔王有德家,丁啓恩見事不好,趕緊跑去找王家大隊大隊長。
丁大柱本來就是晚上下工在家裏鬧的,丁家晚上飯都沒吃,鬧完了就直接往王家來,到了王家,王家人都吃過飯,要躺下休息了。
冷不丁聽到砰地一聲,自家大門好像被什麽人給踹開,慌慌張張跑出來查看,就看見來者不善的丁大柱,後面浩浩蕩蕩跟着二十多個青壯。
登時那點氣就散了,只剩下腿肚子打轉。
“親,親家這麽晚怎麽過來了,這是發生啥誤會了,有話好好說。”王老太太沖着屋裏嚷道:“老頭子,有德,老大老二老四,親家和丁禾來了,你們都出來。”
王有德早就想到丁禾一定得回來,但沒想到會這麽快。
當初他那個老丈人多硬氣,這不還是得乖乖把人給他送回來。
這次他絕對不能輕易就那麽讓丁禾回來,他要當着丁大柱的面狠狠打丁禾一頓,打得她痛哭流涕,跪着給他磕頭求饒。
他得讓丁禾長教訓,也得讓丁大柱知道除了他,他那個醜八怪閨女走到哪裏都是被人嫌棄的。
這麽想着的王有德完全沒聽出母親語氣中的慌張,嘴裏還嚷道:“當初不是硬氣得很,說不讓我跪下磕頭求丁禾就離婚,現在怎麽倒巴巴送……”
王有德走出來看見外頭的陣仗,未說完的話頓時吞了回去。
王父和幾個兒子都匆匆出來,看見兇神惡煞的焦夜懷,眼皮直跳,直覺今日這事怕是沒法善了了。
“親家,來了,快請坐。”王父裝作沒看見滿院子的人,只想息事寧人,說到底這事是兒子做的不地道,親家生氣是應該的。
“可別叫我親家,我當不起。”焦夜懷把從丁家大隊拿出來的那張報紙再次甩在王有德臉上,“我閨女已經登報跟你兒子離婚了,以後婚嫁再娶各不相幹。”
王家人都不認識字,拿着報紙也不知道該往哪看,不過這并不影響王家人認識到事态的嚴重性。
王父道:“親家,這是何苦,兩個孩子就是鬧了點小別扭……”
“我閨女差點被你兒子打死,這是小別扭。”焦夜懷大踏步上前,在衆人沒反應過來前,一把薅住王有德,先是左右開弓呼了兩巴掌,之後又照着肚子給了兩拳,最後一腳就給王有德踹倒了。
焦夜懷這系列動作又快又狠,直到王有德倒在地上慘叫,王家人才反應過來。
王老太太一下撲上去抱住王有德,見兒子嘴角都給打出血來了,又哭又嚎道:“丁大柱,你個殺千刀的,離婚就離婚,你打我兒子幹啥。不過了,這日子不過了,趕緊把你家那個醜八怪領走。”
王老頭沒了剛才的笑臉,陰沉沉道:“丁大柱過了,有事說事,你不能打人。還有今個你帶這麽多人過來是想找事來了,我王家也不是沒人,随便你欺負的人家。老大,你去你叔伯家叫人,就說有人來咱家鬧事。”
焦夜懷根本不阻攔,随便他們找人去,他冷笑道:“王有德,我打你也叫你明明白白知道為啥打你,這頓打就是你打我閨女的,我閨女告訴我,除了上一次,你還打過她很多次。你打了她那麽多次,我才還過來一次,不過分吧。”
确實不過分,大隊裏這種事情有的是,自家女兒在婆家挨了打,小叔子或者大舅哥打上門把人揍一頓還回去再正常不過。
所以即便這會兒王家門口圍滿了人,也沒人上前幫助王家。因為社員們都覺得這事很正常,是人家的家事。
就這麽兩句話的功夫,王家找的幫手都到了,也有二三十,不過就是老少不一。
王家大隊長跟丁啓恩都急急趕到了,王老太見這麽多人都來了,有了底氣。
“丁大柱,你打也打了,算我兒子欠你閨女的,這總行了吧。現在帶着你閨女離開,這日子不過了。”王老頭黑着臉,不像是丁家先提出離婚,倒像是他們先不要丁禾的。
焦夜懷卻不打算就這麽輕易放過王家人,不然他帶這麽多人過來幹啥。
“記住,是我閨女先提出離婚的,不是你家王有德。不過這件事情想這麽簡單就算了,絕無可能。”
“你還想怎樣?”王有德從地上爬起來,咬牙切齒地問,那樣子像是要生吞了丁家父女。
“我女兒嫁到你們王家來,孝順公婆,丫鬟一樣勤勤懇懇的幹活,就這樣還被你們王家老老小小一大家子磋磨,被折磨成如今這副瘦骨嶙峋,風一吹就能倒,比大隊裏的狗還瘦的樣子,你們家必須得給補償。”這才是焦夜懷的目的,他要補償。
一是,沒有補償,丁禾以後日子怎麽過,二則是王家這種人,你不狠狠從他身上咬下一口肉,他永遠不知道疼的。
“憑啥,她丁禾嫁到我王家五年連個蛋都下不出來,早在從前,這種不下蛋的女人早就被休了。”王老太太叫嚷道。
“休?新華國早就成立了,早就廢了你說的那些糟粕。你還這麽說,是對主席不滿,對華國不滿,我看你是跟那些壞分子一樣思想出了問題,你這樣的就應該被拉出去批.鬥學習。”
眼看着焦夜懷要給王老太太扣帽子,王家大隊大隊長趕緊道:“扯不上,扯不上,就是家務事,王老太太說的就是從前。”
“我一個好好的清白黃花大閨女嫁到他們王家五年,沒做過任何錯事,如今離婚了,還是因為他王有德的錯誤,他王家就不該給我閨女精神和青春補償費嗎?”焦夜懷道。
“我呸,瞅瞅你閨女那幅鬼樣子,要不是我兒子都沒人要。還有,什麽叫做因為我兒子的錯誤,都說了那是誤會,誤會。”王老太太叫嚣的厲害,好像誰聲大誰就有道理似的。
“行,我本來念在夫妻一場的份上,想給你們王家人留兩分薄面。既然你們王家人自己不要臉面,那我就不用客氣了。”
焦夜懷直接就給說了出來,“王有德為什麽打我閨女,不是什麽夫妻矛盾。而是他搶自己媳婦的口糧給外面的姘頭吃。被我閨女抓到,惱羞成怒把我閨女打了一頓,我閨女這才跑回娘家。”
“你別胡說八道,污蔑人女知青的清白,我和她之前清清白白,就跟那小蔥拌豆腐似的。”提到女神,王有德就變了,還拽了句先後語,他沒讀過書,自認為這樣說話就夠文绉绉了,更能靠近女神。
焦夜懷卻只覺得蠢,他都沒說姘頭是誰,王有德自己就自爆了。
“誤會,早就說了都是誤會。”王老太太忙道:“我兒子就是看那個女知青沒啥吃的,可憐她,這才給她一口口糧。”
焦夜懷的雙眼早就在人群中逡巡着,大隊裏少有熱鬧,這會兒下工了沒事都擠在王家門口看熱鬧,包括大隊裏的知青,焦夜懷早就看見她了。
原本看的津津有味的韓雪梅忽然間發現戰火燒到她身上了,正要偷偷離開,忽然就被一雙鐵鉗死死桎梏住,然後就被焦夜懷一把從人群中薅出來,狠狠掼在地上。
焦夜懷微微皺眉,雖然他同韓雪梅接觸的時間很短暫,但是他還是在韓雪梅身上感覺到了一股熟悉的氣息。
那是屬于濯青臨的氣息,他和他做了上萬年的道侶絕對不會認錯,為什麽韓雪梅身上會有濯青臨的氣息。
這種氣息可不是錯身而過就能沾染上的,只有親密接觸。
想到某種可能,讓焦夜懷的臉色更難堪了,眸色也變得晦暗起來。
本來丁禾的悲劇就有韓雪梅的手筆,明明知道王有德是有夫之婦還吊着他要好處,這種人可不值得可憐。現在這女人還有可能染指了他的青臨,焦夜懷更不會對她手下留情。
“大夥都瞅瞅這個女人,這就是王有德的姘頭。
這女人面色紅潤,身材豐腴,身上穿的衣服連一個補丁都沒有。再看看我閨女,瘦骨嶙峋,這衣服補丁摞補丁,哪有一塊好地方。
再看我閨女這臉色,蠟黃蠟黃的,一瞅就不健康。長眼睛的都知道誰更可憐,就是陌生人看見了,給我閨女一口糧都不會給她。”
韓雪梅頭發烏黑,梳了兩條油光水亮的大辮子。皮膚雖然因為需要下地幹活變得黑了些,但是在一衆土生土長的農村姑娘中還是算白皙的。身上的衣服雖然不是新的,但是也看不出舊,更沒有一個補丁。
反觀丁禾,面色蠟黃,頭發枯槁,形容憔悴,脊背比幾十歲的婦人還要佝偻,整個人瘦成皮包骨,這樣瘦削的人,即便在這個缺衣少食的年代裏也不常見。
這兩人放在一起比對,就是地主家的小姐和丫鬟的區別。
這對比太鮮明了,就算是王家人也無法昧着良心繼續說韓雪梅更可憐。
焦夜懷道:“我閨女都慘成這樣了,王有德不說心疼媳婦,把自己的口糧省下來給媳婦吃。還反過來搶媳婦的口糧給這樣一位地主家大小姐一樣的女人吃,說兩人間沒搞破鞋誰信?
不搞破鞋,誰能把家裏口糧給陌生人吃?要說可憐,誰可憐得過我閨女,怎麽就沒人把糧食給我閨女吃,還不是我閨女作風正,沒有那些腌臜事。”
“你胡說八道,我和王同志之間清清白白。”韓雪梅傻了,她沒想到自己不過就吃了幾口王有德送來的糧食,就要背上這樣的名聲。
這時候搞破鞋可不僅僅是道德上的譴責,還可能被游街被批.鬥。那她的下半輩子可就全完了。
韓雪梅小臉煞白,渾身哆嗦,差點吓哭了,她對王有德急道:“王同志,你倒是解釋啊?”
王有德心疼了,梗着脖子道:“東西是我給的,跟韓同志沒有關系,你要怪就怪我,別為難韓同志。”
焦夜懷當即就笑了,這個王有德怎麽就能蠢成這樣,這時候不想着撇清關系,還挺身護着,這不就徹底坐實了。
那可就別怪他了。
“這就護上了,沒關系能這麽護着。沒關系能把口糧給這個女人吃,你自己媳婦都不想着。”
焦夜懷對王家人道:“今天你們王家人必須給我閨女一個說法,必須賠償我閨女精神和青春損失費。”
“做夢,我兒子還沒管你閨女要精神和青春損失費呢。”王老太太胡攪蠻纏道:“你要離婚就把你閨女領走,錢和糧一分都沒有。”
“行,不給是吧,我還不要了,我要你兒子游街批.鬥。”焦夜懷才不和王家人糾纏,“我明天就去鎮上派出所狀告去,你說沒搞破鞋就沒搞。沒搞的話王有德怎麽搶自己媳婦口糧給這個女人吃,怎麽不給別人吃。我倒要問問派出所天底下哪有這樣的道理。
鎮上派出所要是查不明白,那我就去市裏告狀,市裏不給我說法我就去京城,去□□跪着。
我總要給我閨女讨要一個說法,我要你們兩個破鞋這輩子都擡不起頭來,我要你們王家的閨女白給都沒人要。”
焦夜懷兇惡道:“我丁大柱如今已經離婚了,被你們王家害的光杆司令一個,我啥也不怕,豁出去這條命,也要你們整個王家全家作陪。”
王家大隊長在路上就聽說丁大柱發瘋,自己也離婚這事了。
現在丁大柱這個表現,一副死也要拉着王家人陪葬的架勢是真的吓人,王家大隊長毫不懷疑丁大柱真的幹出不停上告這種事。
自古軟的怕硬的,硬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現在丁大柱就是不要命的。
王家大隊長還想繼續幹這個大隊長,可不敢要丁大柱上告。主要是王家大隊長此時也被焦夜懷帶歪了,開始懷疑起王有德和韓雪梅真有事,不然咋就能搶自己媳婦口糧給韓雪梅吃。
所以王家大隊長不敢讓丁大柱去告,他們王家大隊長要是出了這事,他這個大隊長就不用幹了。
“丁大兄弟,不用這樣,不就是賠償嘛,好商量,好商量。”王家大隊長一副萬事好商量的語氣,生怕刺激到丁大柱哪根想不開的神經。
王老太太卻不幹,光棍道:“我不拿,要告就去告。”
對待王老太太,王家大隊長語氣就沒那麽好了,他冷聲道:“我在中間不停調節都是為了誰,全是為了你家王有德。
我告訴你,今天這事丁大柱要是真告你家王有德,指定能告贏。
你問問在場的大家夥,說你家王有德和韓雪梅清白誰信,真清白能搶自己媳婦口糧給外人吃。
要是這個外人真是要餓死了還行,可事實上這個外人不比以前村裏地主差。
你以為公安報案,你們自己嘴硬就行了,人家講證據。
當初王有德偷了丁禾口糧給韓雪梅吃,最後丁禾還被打了的事情,全大隊人都看見了,這些都是證人,丁大柱一告一個準。”
“現在丁大柱只是想要賠償,沒讓王有德進去已經給面子了。王趙氏,你自己想好了,是不是要兒子游街批.鬥,勞改,是不是要全家女孩名聲都被帶累,以後嫁不了人。
王有德要是真進去了,你們全家可都是壞分子了,就跟牛棚裏那些人一樣。”王家大隊長吓唬一頓,又苦口婆心道:“我是王家大隊大隊長,丁大柱一個外人,在此之前我都不認識,咱們兩家還有點遠親,你說有事我能向着他嗎?還不都是為了你們好。
你們不懂,我懂。
隔壁村的寡婦搞破鞋被抓,也沒抓到現行,現在還天天游街批.鬥呢,帶累的亡夫家裏的兒女都沒臉見人。”
旁觀的人跟着道:“王老太太不是我說,你家王有德做的這什麽事啊,這事別說丁禾不信他倆清白,我都不信。”
還有人道:“丁禾清清白白一個大姑娘嫁到你家五年,就算沒生孩子,這多年任勞任怨,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離婚總是女人吃虧,給點補償應該的。”
圍觀群衆七嘴八舌,說什麽的都有,但是話裏話外都是韓雪梅和王有德不清不楚的意思。
王老太太這下才怕了,家裏其他兄弟被連累也做不到作壁上觀了,都恨恨的瞪着王有德。
要是王有德立身正,怎麽會給丁大柱抓住錯處,王有德都搞破鞋了,人丁禾要離婚,憑啥不要好處。
說來說去,都是王有德的錯。
王家兄弟們現在的眼神恨不能吃了王有德,王有德感覺後脖頸子涼飕飕的。
王老頭明白不賠償就批.鬥游街,他們家本來日子就不好過,不能再被打成壞分子了。
“行,賠償,我同意。”一瞬間,王老頭好像被抽去了精氣神,整個人都佝偻了。
王老太太還是不甘心,可是她不想兒子游街,不想被批.鬥,只能忍着。
焦夜懷道:“我不是獅子大開口的人,今天就把這筆賬算的明明白白。
首先說糧食,我閨女去年的公分在你們王家,她今年的口糧都在你們王家。
現在五月初,還有八個月才是月底,每月就算三十天,一天一斤半的糧食,一共就是360斤糧食。
這是我閨女自己賺的,不是你們王家補償的。
此外我還要二百斤糧食三百塊錢作為王有德在外搞破鞋的離婚補償。”
“你怎麽不去搶!”王老太太聲都變了,王家人也大驚失色。
“不給,可以,我還不想要呢,你就等着王有德游街批.鬥,王家全家都被打成壞分子吧。”說着,焦夜懷作勢就往外走。
王家大隊長趕緊攔住人,“丁家大兄弟,萬事好商量。你也知道王家窮,糧食倒算了,可是這錢是真拿不出來。”
“那就去借,搞破鞋的是他王有德,這事沒得商量。談不攏更好,那就游街。”焦夜懷寸步不讓。
王家大隊長知道了焦夜懷的态度,只能壓着王家人道:“還不答應,難倒真想讓王有德被游街批.鬥,你們王家被打成壞分子。”
老家老兩口實在沒辦法,自家沒錢,只能當場管本家人借錢。本家那些人也不想自家出一個壞分子,每家出個十塊二十塊的,把錢給湊夠了。
焦夜懷把錢數了數,正好,一分不多一分不少。當場又稱了糧食,讓跟來的這些人背着,這幫二流子願意,這裏面可還有他們的糧食呢。
焦夜懷還請了王家大隊長寫了協議,其中還挖了坑,說的是這些錢和糧是離婚補償,同時丁禾不再追究王有德和韓雪梅的事情。
王有德按了手印,就變相等于他承認和韓雪梅有一腿了,這王有德都沒反應過來。
王老太太不甘心啊,一下子拿出這麽多糧食,這不是在剜她的心喝她的血嘛。
嘴上不饒人罵道:“滾,趕緊帶着你那個不會下蛋的醜八怪離開我家,我倒要看看,除了我家兒子還有誰能要她?你還能真養她一輩子?”
焦夜懷怼道:“王有德那小個子一米六幾,你知道這在軍隊叫啥,叫三等殘廢。
長相還青面獠牙的,龅牙凸嘴,面部凹陷。
不知道的還以為你生他的時候臉被骨盆夾了,面部骨頭夾斷了,才會凹陷成那個樣子。
那雙小眼睛,不用放大鏡,再過幾年,我歲數大了了,都找不着。
就你兒子這副德行,也就我閨女心好嫁他,不然他這輩子都說不上媳婦。”
王老太氣得渾身哆嗦,王老頭道:“丁大柱,該賠償的我家都賠償了,現在可以請你離開我家了吧。”
焦夜懷不搭理王家人,這時候把視線對準了以為沒自己事的韓雪梅身上。
韓雪梅渾身一個激靈,有種自己被獅子盯上的錯覺。
焦夜懷似笑非笑,“這位知青同志,你不會以為你破壞了別人家庭就沒事了吧。
剛才那份是他王有德的補償,現在該輪到你了,一樣的補償,拿出來吧。”
韓雪梅這下真哭了,“我就是一個下鄉知青,自己的口糧都不夠吃,哪有錢補償你。”
“行,沒錢是吧,那你就等着挨批.鬥。王有德給錢了,我不告王有德,就告你,告你亂搞男女關系,勾引有夫之婦,作風不正。”這個害了丁禾的兇手之一,焦夜懷怎麽可能不追究。
要不是王有德和韓雪梅之間真沒什麽,焦夜懷就真去派出所告狀了。
韓雪梅心虛,她能不心虛嘛,她的池塘裏可不止王有德一條魚,還有別人。好多村裏男青年都私底下給韓雪梅送東西,公安真來調查,這些人肯定會說出來,到時候豈不就是坐實了她亂搞男女關系。
韓雪梅都恨不能給焦夜懷跪下,“丁大叔,我真沒錢。”
“沒錢就去挨批.鬥。”焦夜懷冷酷無情。
韓雪梅轉而找上丁禾,“丁家姐姐,求求你了,我是真的沒錢。我真不知道那是王同志搶了你的口糧,但凡我要是知道,我都不會要。
丁家姐姐,我給你跪下了,你原諒我吧。”
其實韓雪梅是知道的,當時她還暗自得意來着。要知道丁禾有丁大柱這麽個強悍的父親,就是王有德跪下求她吃,她都不吃。
丁禾性情懦弱,這麽多年因為臉上的胎記還自卑,一直都是懦弱好欺的形象。
可是丁禾卻不是不懂事的人,他父親為了她鬧成這樣,她若是原諒了韓雪梅,那她豈不成了不知好賴的人。
丁禾生平第一次這麽強硬,“韓雪梅,別說你不知道,這早就不是第一次了,我曾經都跟你說過好多次了,每次你都是當面答應的好好的,說不再要王有德的糧食,轉頭還是收了。
你不無辜,我和王有德離婚,就是因為你。
我敢說,你這麽吊着的不止王有德一個,肯定還有別人。”
“沒有,真沒有。”韓雪梅慌了,不知道丁禾是不是知道什麽。
知青所裏很多女知青早就有看不上韓雪梅為人,總有男青年幫她幹活給她吃的,她卻一副大家都是好朋友的做派。
一個平日裏跟他不對付的女知青就道:“呦,韓雪梅這個時候說沒錢了,你之前不還說你家裏多麽多麽有錢,爸媽心疼你,總給你寄錢寄糧票,所以你不用幹活也能吃飽嗎?怎麽這會沒錢了。
原來你的那些錢從來都不是你父母給你的,而是私底下不同的男人接濟你的。”
“你,你怎麽能信口胡說,随便污蔑人。”韓雪梅哭着,“你知道,我向來花錢大手大腳,家裏寄給我的錢我都花光了。”
“這才月初,你騙誰。”
“反正我就是花光了。”韓雪梅一口咬定。
“你怎麽樣,跟我沒關系,再最後問你一次,賠償不賠償,不賠償就去告你。”焦夜懷冷聲逼問。
韓雪梅想說沒有,可她不敢,她怕焦夜懷真去告她,到時候她私底下吊着好幾個男生的事情就會曝光。她不知道那算不算亂搞男女關系。
韓雪梅沒辦法,就是哭,期盼有人看她可憐,幫幫他。
還是知青所的老大哥道:“丁大叔,這錢對于韓同志一個人來說确實太多了,你看能不少些。
這麽多,韓同志就算想借也借不到。”
最後焦夜懷錢只要了一百,糧食又加了二百斤。
錢是韓雪梅同知青所裏的人借的,糧食是大隊出的,不過都記在韓雪梅身上了,以後肯定是要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