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ROSE:
第34章 ROSE:
“你今晚要不住我這裏?”
在小洋樓外的矮門前不進不出的, 程今柚的手扣在門上,糾結半天,忽而扭頭問道。
這話在裴應時的意料之中。
他微微蹙眉, 思忖兩秒, 故作為難:“我有什麽身份?我這人,守男德。”
“……”程今柚啞然失語。
在這兒等她呢。
咬了咬唇,她推了門一把, 甩頭就走:“男朋友, 男朋友行了吧?”
裴應時彎唇笑起來,不疾不徐地跟在她身後, 順手關上矮門,進了小洋樓:“就男朋友?”
一樓客廳的燈被摁亮,程今柚朝開放式廚房的冰箱走去,從裏面拿出一盒酸奶, 問他:“喝嗎?”
裴應時搖頭。
她撕下透明吸管的塑料包裝紙,插上吸管,靠在冰箱跟前喝了一口, 笑盈盈地看着他, 回答他上一句話:“要讓你失望了, 我近兩年沒有結婚的打算。”
裴應時聞言挑眉:“巧了,我也沒有。”
程今柚心想, 剛才那個坑, 她可不會跳,休想騙她表現出迫切、渴望、沒他不行的樣子。
她點了點頭,在彼此心知肚明的拉扯中, 語氣掩藏着淺淡的笑意:“那太好了。”
話音落下,站在陽臺前的挂籃上的小鹦鹉歡快地抖動着羽翼, 在細長的橫杠上來回跳躍,發出清脆可愛的聲音:“親親,親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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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今柚歪頭,食指抵在嘴上:“噓——”
小鹦鹉低頭,用嘴梳理了一下自己的羽毛,又跳起來:“親親,親親。”
“……”誰教它的。
程今柚抿唇,“不是我教的,我也沒有在家裏做奇怪的事。”
裴應時眉眼含笑,摸了摸小鹦鹉的腦袋:“那是它聰明。”
“我真的沒……算了。”
好像也不是什麽非要解釋的事,程今柚把喝光的酸奶盒扔進垃圾桶裏,朝樓上走,“你睡哪間?”
小鹦鹉煽動翅膀飛到裴應時的肩上,他聞言跟了過去,靠在程今柚的卧室門口,看着她:“不一起睡?”
卧室裏沒有開燈,只有留下客廳的光照過來,在折角的地方遮擋掉了不少光亮。
程今柚蹲在地上,整個人幾乎要鑽進衣櫃裏,抱出一床被子走出來,語氣揶揄:“你不是守男德嘛,一起睡,多不好啊。”
裴應時擡手摸了摸鼻尖:“收拾房間麻煩,湊合睡吧。”
聞言,程今柚半張臉埋在被子裏,低頭偷笑。
臨近十一點,程今柚洗完澡從浴室出來,抱着胳膊,面色凝重。她看着坐在樓下沙發上和小鹦鹉玩的人,清了清嗓子:“裴應時,出大事了。”
裴應時二話沒說,上來拎着她看了一圈:“怎麽了?”
“不是我,是你。”
不是她出事了,是他要出事了。程今柚攢眉蹙額,為難道,“我這裏沒有男人的東西,你如果要洗澡的話……”
頓了下,她腦子轉得飛快,“不是如果,你必須洗,不洗澡不能上我的床。”
裴應時松手,輕嗤:“我稀罕上你的床。”
程今柚樂了:“哈,都到我的地盤了,一點也不占上風,還這麽嘴硬啊?”
她盯着他的嘴巴,擡手,輕輕戳了一下,“你這嘴是金剛石做的吧,服個軟怎麽了。”
裴應時擡手捉住她的手,握進手心裏:“我哪次最後沒有服軟?”
将她的手握緊手心裏,輕輕捏了捏,“有的人比我更嘴硬,心都是金剛石做的。”
程今柚整張臉迅速垮下來,目光沉沉,語氣也冷了下來:“你居然這麽說我。”
情緒和氣氛鬥轉,仿佛下一秒就要劍拔弩張。
裴應時握着她手收緊了些,語氣溫和:“今今,不吵架。”
程今柚猛地抽回手,擡着下巴,揚聲道:“我才不是嘴硬,我是嘴毒。”
表情還很驕傲。
“……”裴應時繃了下嘴角,有一瞬的無語,他斂了情緒,把小鹦鹉從腦袋上拿下來放她手裏,“我洗澡。”
程今柚轉身看他進浴室:“那你待會兒只能裸着出來啦!”
“裸呗,你又不是沒見過。”
“……”
她什麽時候見過,她明明只是……摸過碰過感受過。
這個夜晚突然變得格外漫長。
窗外的路燈在天亮之前都不會熄滅,一片寂靜中,似乎能聽見蟬鳴聲。
裴應時窩進被子裏的那一刻,程今柚湊了過來,目不轉睛地盯着他。
他垂眼:“又幹什麽。”
咫尺的距離仿佛再往前一步就能親到,卻又因為落地燈的昏黃,這份暧昧的距離變得不可控。溫熱的呼吸在心猿意馬中逐漸淩亂。
他低垂着眼眸,靜靜看着她,胸腔裏的聲音宛如引擎轟鳴。
程今柚的眼睛亮晶晶的,一點也不擔心自己的心思會被揭穿,直接把昭然若揭的心思攤開了給他看:“看不出來嗎?”
“小鳥剛剛都說了要親親,不能辜負了你的好大兒的殷切期望啊。”她意有所指地看了眼他的嘴唇。
裴應時沒動:“我的好大兒?”
“不想當這個後爸?”程今柚可惜的啧了一聲,“那算了,我改天再給她找個後爸。”
話落要撤開,被裴應時捉住胳膊。
掌心的滾燙烙在她裸露的肌膚,順勢而上,蓋過她的手肘,滑到她的手背,扣住她的腰。低沉的聲音壓下幾分,仿佛砂石滾過。
“賴賬你是第一名,撩完就跑你也是。”
程今柚不置可否。
“所以。”她伸手,指腹滑過他的下巴和喉結,“不聽話的小朋友就沒有親親了嗎?”
記憶在瞬間被拉回。
仿佛三四年前,仿佛他們之間沒有到墜入懸崖的那一刻。
大掌按在她的後頸,裴應時沉聲:“有。”
雙唇相觸,灼熱的吻落下。
空調拉低的溫度,又因為相互交換的體溫,一瞬間拉回到夏日原本的溫度。
溫軟的下唇被含住,輕咬,在完全貼合的默契中牽引着彼此。身前的紐扣被解開,碰撞的體溫燎過更多的肌膚。
突然,程今柚停了下來,把他的手從身前拿開。
不平穩的聲音帶着沙啞和軟糯:“裴應時。”
“嗯?”
從喉嚨裏溢出來的聲音低低沉沉,含混着無數意亂情迷。
“做不了。”程今柚想起來,這裏不是酒店,沒有東西,但好在園區有二十四小時便利店,收銀臺的貨架上就有賣的。念及此,她就要下床,“你等我幾分鐘,我去便利店買。”
裴應時冷靜了會兒:“不用了,睡覺。”
嘴上說不用,身體反應騙不了她。
她清楚地感受到他的變化,撐起上身問他:“你想用手還是用胸——”
最後一個字的尾音驟然變調,拖得綿長。
她被他單手捏住了雙頰。
程今柚迷茫地眨了眨眼睛。
“哪兒學的?”裴應時歪頭,好整以暇看着她,甚至沒想到會從她的嘴裏聽到這樣的話,“在國外只搞了學習,沒搞點別的?”
程今柚眉眼彎彎,笑起來:“你要檢查一下嗎?”
裴應時沒接她這茬,單手捏着她的雙頰,湊過去親了親她因此噘起來的唇,清脆一聲親吻聲響起。他擡手揉了揉她的腦袋,起身往浴室走:“乖,睡覺。”
浴室的門關上,程今柚趿拉着拖鞋過去:“你要自己解決啊?不用這樣吧,我們早就已經……”
頓了下,她叉腰,“裴應時,你寧願自己來,也不讓我參與,你看不起我?”
“……”
“程今柚。”
裴應時靠在浴室的牆上忍了忍,幾乎是咬着後槽牙念出她的名字,“閉嘴,睡覺。”
沒忍住笑出了聲,只一瞬,程今柚抿唇憋住了。轉身回到床上,悠悠然地玩起手機。
過過嘴瘾罷了。
第二天,在GR隊員起床之前,裴應時就已經回到基地了。
十點過,魚頭打着哈欠從卧室裏出來,看到他坐在樓下,揉了揉眼睛,噔噔噔地沖下去。
他拉開自己位置的椅子,一屁股坐下去,湊到裴應時旁邊,表情揶揄,意有所指:“你昨晚……嗯?”
裴應時靠在椅背,胳膊搭在扶手,捧着手機,眼皮都沒擡一下:“怎麽?”
見他這副從容平靜、和以前沒有什麽區別、好像昨晚什麽都沒有發生的樣子,魚頭産生了自我懷疑,皺了皺眉,猜測:“你昨晚不會是沒回來過,直接在家住了一晚吧?”
裴應時這才擡眼:“有事兒啊?”
他看了眼已經開了的游戲,放下手機。
沒從他的表情裏發現任何不對勁,魚頭眨了眨眼睛,反應了會兒:“我靠,這都什麽事。”
他退回到自己的電腦前,欲言又止。
裴應時啧了一聲:“有事就說。”
魚頭咬着手指,搖頭:“沒事。”
點開游戲,他又道,“不是,有事。”
他連人帶椅子轉過來,繪聲繪色,添油加醋地描述,“你不知道,橙子妹妹昨晚在基地等了你好久,然後走了。我還以為……結果你們……你們倆真是……”
語無倫次一番,他深吸一口氣,“你們能不能趕緊重談?”
裴應時明知故問:“重談什麽?”
“戀愛啊。”
不然能是什麽。
不等裴應時說什麽,教練到了,讓魚頭上去叫老八和池子起床,準備訓練。
話題被岔開,魚頭哦了一聲,趕緊上樓,這事兒也就徹底抛在了腦後。
“诶诶诶,老八,你看着點打。”魚頭差點感受到了子彈激起的風速。
老八今天打得有點急躁。
裴應時靈活操縱,在空投裏撿起一個八倍鏡,安撫:“別急。”
老八嗯了一聲,有些心不在焉。
池子成功拿下一個人頭,迅速舔完盒子,看了眼基地一樓,随口問道:“程姐怎麽沒來,她今天不上班嗎?”
都快到吃午飯的點了,按照以往,她上班的時間和他們訓練的時間應該差不多。
魚頭瞟了眼旁邊的裴應時,打着圓場:“估計有什麽事吧。”
估計是心灰意冷了吧。
一想到昨晚程今柚坐在沙發上的樣子,明顯是等裴應時的,而且有話要和他說。到這個節骨眼了,還能說什麽?肯定是聊聊下午裴應時說漏嘴的那句話啊。
結果沒等到人,走了,裴應時也一晚上沒回來。話不說清楚,誤會加深,一切歸零重置。甚至歸不了零,直接變負數了。
嘴硬就算了,還別扭。
有話不能好好說嗎?倆都是扛大炮的,杠在這裏有意思麽?
得找個機會,讓他倆好好聊聊,有什麽話攤開了說。
腦子裏經歷了一場風暴,魚頭唉聲嘆氣。
沒有他這個家就散了!他真是為這個家操碎了心。
程今柚在下午三點的時候才來GR基地,帶着她的小鹦鹉。沒有在訓練區停留,她直接找了教練,上樓聊聊,隊員們剛好趁這個空擋休息。
小鳥留在了下面,老八和池子對這個會唱歌小鳥特別感興趣,圍着它轉。
“您之前說的那件事,我考慮好了。”
二樓會議區,程今柚小聲說。
教練提了一口氣:“希望是我想要的答案。”
“當然是啊。”程今柚笑道,“助理教練嘛,我可以。”
她挺痛快。
懸着心只懸了一秒,就平穩地落了下來,教練欣慰地點點頭。
程今柚趴在桌上,往前湊了點,開着玩笑:“那我這樣算不算打兩份工啊,工資……雙倍?”
教練十分認可地點點頭,煞有介事地說:“回頭得好好跟俱樂部那邊掰扯掰扯,對他們來說,能用錢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問題。”
“真有錢啊。”程今柚再次感慨。
兩個人聊完,就在微信上和俱樂部經理說了一聲。經理那邊很快有了反饋,說回頭把新合同帶來基地。
伸了個懶腰,程今柚打着哈欠下樓。
無意間撞上裴應時的視線,她俏皮地眨了眨眼睛,低頭掏出手機,給他發消息。
手機響了一聲,裴應時拿起來看。
【他們知道我們的事嗎】
裴應時往後靠了點,修長的手指飛快敲着屏幕。
【我們什麽事】
【別裝了哥哥】
【過來當面叫】
【什麽】
【哥哥】
看到這兩個字,程今柚抿唇。
男人好像對這個稱呼有什麽執念。不過,她就是因為清楚,所以才這麽樂此不疲地逗他。
手機的一側在她的手心裏敲了敲,她收起手機,徑直朝裴應時走去。
站在他身旁,靠着桌沿,她似笑非笑帶着一絲挑釁,問:“要喝水嗎?哥哥。”
“噗——咳咳——咳咳咳——”
對面的池子猛地被一口水嗆到,連忙拍了拍老八,讓他幫忙扯了兩張紙巾。
魚頭也吓得差點把手機丢出去,目瞪口呆地看着程今柚。
這一聲哥哥,也太吓人了,跟之前小兔乖乖那次連麥一樣,陰陽怪氣的。
裴應時擡眼,忍着嘴角上揚的笑意,挑了下眉:“好啊。”
等程今柚轉身去拿礦泉水,魚頭坐在椅子上滑了過來。
“你倆又吵架了?”他問。
很久之前小兔乖乖那次陰陽怪氣的“哥哥”,歷歷在目。
有八卦,對面的池子和老八立馬抵在桌子上湊了過來。
裴應時雲淡風輕:“沒有。”
程今柚拿着礦泉水折返回來,一群人立馬歸位,裝作什麽事都沒有發生,握着鼠标亂七八糟地點了八百次。看起來很忙,但又不知道在忙什麽。
她擰開瓶蓋,遞到裴應時嘴邊:“喝吧,哥哥。”
裴應時沒忍住輕笑一聲:“這麽親力親為?”
程今柚無辜地眨了眨眼睛:“我是GR的領隊嘛,應該的。”
裴應時就這麽就着她拿着的礦泉水喝了一口。程今柚擰好瓶蓋,把水放在桌上。手機振動兩下,她低頭看了眼,邊走開邊回經紀人的消息。
魚頭這回是真的頭大了,轉過來,一臉的恨鐵不成鋼:“你倆鐵定吵架了。”
裴應時來了興趣:“哦?為什麽?”
“不然她不會這麽陰陽怪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