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GUN:
第19章 GUN:
“LG!冠軍屬于LG!”
最後一局結束, 大屏顯示“WINNER WINNER CHIKEN DINNER”的時候,解說臺上的解說熱血沸騰,“恭喜LG拿下本屆‘熊貓杯’冠軍!也恭喜GR, 以兩分差距在最後一局反超MDK拿下亞軍!”
下臺之後, 裴應時看向WHITE挑了下眉,算是恭喜。
因為這次沒有進行賽前采訪,所以排名前三的戰隊都被留了下來, 去後臺接受全員采訪。
從第三名開始倒序采訪。
程今柚和教練去側面臺通道等他們, 他們四個人邊走邊複盤最後一局。
“打的太猛了,我都有點缺氧。”池子搭着老八的肩膀, 整個人壓在他身上,松懈下來像是被榨幹了。
老八附和地點點頭。
最後一局特別激烈,仿佛已經不是杯賽了,打出了全球賽的架勢。
後臺有不少工作人員往來, 看到穿着各自整齊隊服的MDK和GR一前一後走着,個個都是個高腿長,忍不住抻着脖子看他們。
“YC是北方人吧, 個子好高。”
“Timing這張臉真對得起‘帥哥電競’這個詞條。”
“握草握草, 你看到沒有!”
“看到了看到了。”
窸窸窣窣的人群突然傳來一些壓抑但激動的聲音, 程今柚下意識看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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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女生站在不遠處的休息區,湊在一起, 盯着裴應時, 視線随着他移動。
“身材太好了吧,胸肌好明顯啊。”
“這個風真的太懂事了,來自大自然的饋贈。”
程今柚聞言回頭, 看了眼走在後面的裴應時。
休息區的窗戶開着,有風鑽進來, 拂過這一片。
裴應時身上的短袖被風吹起來,身前的衣服緊貼在身上,以黑色為主色調的面料勾勒着他的身形,肌肉線條和紋路在衣服的修飾下較為清晰地展現出來。
程今柚看了兩秒,收回視線。裴應時卻長腿一邁,走到她身側。
橙花香味随風襲來,她懷裏空了一瞬,擡頭。
裴應時拿走了她抱着的隊服外套——他和魚頭的外套都在她這裏。
輕巧地拿走外套,裴應時穿上之後,直接把拉鏈拉到了最頂端。
目睹這一切的程今柚:“……”
別人看一眼是會少他一塊肉嗎?
采訪區早就等候了很多媒體,輪到GR的時候,魚頭看到站在第一排的熟悉面孔,心覺不妙。
之前在場上還說了苦瓜娛樂這傻逼媒體,怎麽他站在第一排,直接貼臉啊。
GR全員接受采訪的,程今柚和教練在臺側不遠處、鏡頭拍不到的地方等候。
前面還很正常也很順利,直到苦瓜娛樂的男記者開口。
“有個問題想問Timing。”男記者說,“聽說你們的新領隊是你的前女友,你們一起共事,有舊情複燃的可能嗎?”
其他三人齊齊轉頭,看向裴應時。
完了,這波果然是沖他來的。
站在一旁捧着手機、低頭給袁初七發消息的程今柚,聽到這個問題,倏然擡眼。心跳莫名驟然拔高,腦子裏卻在想——緊急情況打斷采訪帶選手離場,是她的職責嗎?
這班上的。
她都刻板了。
整個采訪區因為這個問題安靜下來,隔着牆都能清晰地聽見外面走廊裏有人走動的聲音。
裴應時眼皮一掀,笑了下:“關你什麽事。”
那個男記者沒死心,仿佛是帶着八卦任務來的:“這件事的讨論度還挺高的,大家都很想知道。”
“哦,所以?”
“……”
采訪頓時陷入焦土化,魚頭作為隊長,立馬出來打圓場。
成功岔開這個話題,也讓采訪氛圍回溫。
結束采訪,往場館外走。
程今柚在後面慢吞吞地走着,盯着裴應時的背影,若有所思。
路口遇到這次杯賽拿了第四的戰隊,一群人浩浩蕩蕩地擦着他們走過,故意撞了他們的肩膀,結結實實的一下。
随之,人群中傳來一聲輕蔑的嗤笑。
“被背刺被放棄也不是沒原因,就這水平,也就輝煌一個夏天。”
池子皺眉:“誰撞我?你他媽滾回來道歉。”
說着就要沖上去,被裴應時伸手拎着衣領拽了回來。
裴應時勾唇,看向剛才說話的人:“抱歉,顆秒。”
沒有絲毫歉意,嚣張意味倒是十足。
在賽場上被裴應時顆秒,這件事戳到了肺管子,那人立馬譏諷起來:“裝什麽啊,你也打不了幾年職業了,退役之前能再奪冠嗎?一天到晚說奪冠,怎麽奪,夢裏奪?啊?”
說着,一群人哈哈大笑起來。
裴應時揉了揉耳朵,漫不經心的說:“四千八百分你叫什麽?”
話落,程今柚像是一個偶然闖入的路人,目不斜視地從他們戰隊中間穿過去,還覺得人家擋路,擡手推了一把,不耐煩的“啧”了一聲。
被她推的男生回頭叫住她:“特麽有病?”
程今柚聞言歪頭一笑:“真聰明,一猜就中。”
她抱着雙肘,模樣無辜地眨了眨眼睛,“四千八百分,你狗叫什麽?”
男生的表情變得難看起來:“有你說話的份?”
“抱歉抱歉。”程今柚眉眼彎彎,笑意更甚,矯揉造作陰陽怪氣起來,“您是職業選手,我只是二流主播。可是我一個業餘的,這個賽季積分都比你高好多诶,這是怎麽回事呀?”
“你……”
“系統bug嗎,沒算你分?”
“你特麽……”
“哎呀,這種事一定要及時跟協會說呀,協會不會放棄每一個愛做夢的小孩。”
“……”
男生語塞沉默,臉快要變成畢加索的抽象派。
程今柚說完,又朝他笑了下,像是在說——傷害到你幼小的心靈了真是抱歉。
只笑了一秒,她嘴角拉下來,轉身就走。
裴應時看着她的身影,低頭,無聲彎了彎嘴角,跟着她,從戰隊中間穿過去。
其他三個人憋着笑,帶着挑釁的目光,撞過他們的肩膀,直到拐角才終于忍不住發出爆笑聲。
“程姐,下次能不能把你的嘴借我!太需要了!”池子說。
老八瘋狂點頭:“我頭一回直觀地看到,什麽叫臉都要氣歪了。”
程今柚擺擺手,表示這些都是小意思。
她看了眼手機,作勢要朝另一邊走:“你們先去聚餐吧,地址發群裏,我等會兒自己過去。”
裴應時叫住她:“去哪?”
程今柚轉身就走:“不告訴你。”
在休息室裏對她那個态度,她記仇。
“……”他問什麽,嘴癢嗎。
見她走遠的身影,裴應時收回視線。
胸口那股躁意,沒壓下去過,從那天晚上開始,一直在他的胸口來回蕩漾。
“什麽情況?”
見到袁初七,程今柚還沒拉開椅子坐下,對面就先發來了疑問。
程今柚不解:“什麽什麽情況。”
“裴應時啊。”袁初七說,“後臺采訪的直播我可看了啊,你別裝。”
她說着往前湊了點,“他那話什麽意思?”
程今柚順手拿來她面前的果茶,喝了一口,被檸檬酸得眯眼,又放了回去。
“能什麽意思,字面意思呗。”她說,“兩個人的事和別人當然沒有關系了。”
袁初七不認同地搖了搖頭,沉吟半晌:“我覺得他不對勁。”
“是吧!”程今柚倏地擡眼。
袁初七愣住,被她突然轉變的态度搞得有點懵。
程今柚輕啧一聲:“我前幾天就覺得他不對勁。”
“你也覺得?”袁初七出謀劃策,“你之前不是跟我說他是不是放不下你嘛,不然你試探一下?”
程今柚聞言瞪大了眼睛,瞳孔地震,猛地搖頭。
“要我死的方法有很多種,別選最可怕的這種。”
袁初七:“你少提這個字,我哪有那個意思。”
“當初說分手的人是我,我有什麽臉……”程今柚欲言又止,垂眸,手指摳了摳手機殼的邊緣,“我已經盡量在他面前表現得自然了。”
但她總是忍不住。
忍不住嘴賤。
和自己商量了一萬遍,跟他好好說話。這個嘴總是不和腦子打招呼,在前面跟一頭瘋牛一樣狂奔。
袁初七:“你的自然就是和他吵架,輸了愛情也要打贏嘴炮?”
一針見血,簡直銳評。
程今柚抿唇,反應過來:“哪兒來的愛……”
“你別嘴硬。”
“好的。”
“我還不知道你嗎,真煩一個人早寫臉上了,怎麽可能是現在這副樣子。”
“什麽樣子?”
“別扭的要死。”
好吧。
程今柚承認。
當初分手本身就不是因為不喜歡,和她的主觀意識沒有任何關系,只是客觀因素。但也不是什麽狗血劇一樣的家人阻撓、小三插足、身懷絕症之類的。
她只是生病了,生病了而已。
不想讓他知道,也就無法再往前。
愧疚、喜歡、隐瞞……從而産生了別扭。
何況,她當時連正兒八經的理由都沒有給他一個,編都不會編,偏偏說他最不信的——我不喜歡你了。
也或許,對他來說是最傷人的。
“你找我來就這事兒?”程今柚問。
看出她不想繼續這個話題,袁初七也就沒再說什麽,只是咬着果茶的吸管點點頭。
程今柚看了眼手機,魚頭把他們要去的火鍋店發在了群裏。
她起身:“走吧。”
“我等會兒再走,LG還沒出來呢。”袁初七嘻嘻一笑,“而且我今天沒坐自己家的車,我打算蹭LG的車。”
“……”程今柚噎住,一時語塞。
她原本還打着算盤,想蹭袁初七的車。沒想到啊沒想到,合着她是冤種。
不過國內PUBG比賽目前沒有開通線下觀賽,沒什麽人,她也比較好打車。
但走出場館之後,她發現,她失策了。
寬闊的道路上,烏泱泱的人群,大部分是妝容精致的漂亮妹妹。
這一片有三個大小不一的場館,隔壁有個場館,今晚開演唱會。
程今柚站在場館路邊,嘗試打車。
“怎麽一個人?”
身後傳來一道男聲,程今柚下意識擡眼,見是郁辰,又低下了眼眸,看到打車界面顯示等位二十幾個。
郁辰自然地看到她的手機界面:“上我們隊的車吧,去哪?送你。”
“謝謝,不用。”程今柚幹脆利落地切換app,叫了個閃送,準備把自己送到火鍋店。
見狀,郁辰笑起來,覺得她有意思。
沒堅持讓她上車,他換了話題:“恭喜你們,拿了亞軍。”
“亞軍而已。”
程今柚盯着手機,頭也沒擡,頻繁地看着閃送抵達的距離,擺明了不想搭理他。
郁辰盯着她的側臉:“你在記仇嗎?”
“什麽?”
“我上次撞了你,還撞掉了你的糖。”
別人可能會說沒有,她可不會。
非要提着一茬,那她只能……
“對啊,我這個人,心眼比芝麻還小,特別記仇。”
見到閃送小哥的身影出現在路口,程今柚朝郁辰笑了下,“我的閃送到了,不用送了。”
閃送小哥看她空着手跑過來,人都傻了。
“那個……東西呢?”
需要他閃送的東西呢。
程今柚指着自己:“這兒呢。”
“……?”哈?
初夏吃火鍋,的确不是什麽好的選擇。
有點熱,跟洗了個倉促的澡一樣。
回去的路上,程今柚說要消食,魚頭立馬附和,提議大家一起消食,一群人直接在園區門口下了車。
風的溫度夾雜了幾分熱意,園區內的灌木和樹林響着細碎的鳴叫聲。
寬闊的道路上,前面幾個人七扭八歪地走着,有說有笑,打打鬧鬧。
昏黃的路燈仿佛明亮了許多。
程今柚走得很慢,摸出一顆在火鍋店隔壁買的棒棒糖,低頭剝糖紙。
有的時候,看似輕而易舉就能撕開的包裝紙會突然出意外。比如撕了四個角也能完美避開食品真空壓縮的部分,比如現在,這個棒棒糖的糖紙在棍子上黏得亂七八糟,她死活撕不開。
她沒什麽耐心,心裏騰躍一股焦躁。
“啧”了一聲。
下一秒,手裏的棒棒糖被拿走。
指尖無意識被觸碰一瞬,程今柚擡頭。
月色和路燈交相輝映。
半明半暗間,她看着裴應時的側臉,視線自然下滑,從他的喉結往下,最後落在他的手。
身上的火鍋味即便被晚風吹散不少,卻還是有些濃郁,但他的橙花香味,竟然掩蓋了這股火鍋味。
程今柚在心裏默念着,好好說話。
清了清嗓子,剛要開口。
“撕個糖紙都撕不開?”
裴應時把糖紙攥進手心裏,棒棒糖遞給她。
程今柚張嘴還沒來得及說一個字,猛地被他這句話卡住。
咬住下唇,她硬是把嘴巴閉緊了。
回怼的話咽下去,程今柚拿走棒棒糖塞進嘴裏:“恭喜呀。”
裴應時瞥她一眼:“恭喜什麽?”
“拿下亞軍。”
“亞軍有什麽好恭喜的。”
“為什麽沒有?”程今柚轉身,在他身側,倒退着走,“離重回冠軍近了一步,就是好事。”
裴應時垂眸:“沒人會記得第二第三。”
程今柚不置可否。
這方面的雞湯太多了,沒有什麽實質性的作用,因為事實就是這樣,競技場的燈光、彩帶和獎杯只屬于冠軍,沒人會記得第二第三。
“你要這麽想的話。”程今柚說,“那下次拿第一呗。”
裴應時聞言輕嗤:“說得輕松,你來?”
程今柚搖頭:“來不了,所以我不是職業選手啊。”
眼尾微吊,裴應時借夜色看她。糖果被她抵在一邊,面頰鼓起來,白色的糖棍沾染了些口紅印,嘴唇紅潤飽滿,唇形漂亮。
半晌,他在心裏沉沉嘆了一口氣。
回不了嘴,說不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