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不行——”
“不行——”
分明知道紹芒回這話的意思,此刻的酒意與身上單薄收腰的寝衣都是有意為之,卻在朦胧的眼風望過來時,淡然拒絕了,司翎蘿收了酒瓶,轉身往床邊走。
“時候大了,睡吧,明日杏園開課,師尊還不知給我們教什麽。”
紹芒仍然坐着沒動,眼随着她往床榻那邊去。
司翎蘿發覺後,正要轉頭催促,身子忽然一輕。
紹芒無聲無息抱起她。
司翎蘿早有預備似的,手臂環住紹芒的後頸。
紹芒道:“雪好像停了。”
司翎蘿道:“這和我們,有關嗎?”
紹芒溫聲道:“小黃可以去外面。”
司翎蘿從她肩頭看出去,小黃呼嚕一個接着一個。
“狗窩原本就不冷的。”
紹芒點了點頭,往她發頂吻了吻,抱她到榻上。
小黃不明不白就覺得自己好像飛起來了,但很快墜落,地點還是在自己的窩中。
它想睜眼看看是怎麽個事兒,但實在疲累,窩裏也沒冷到哪裏去,它又舒适安穩地睡去。
屋內酒味未散,不覺讓人腳下飄然,紹芒扣上門,緩步走到床邊,解開帳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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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幔散下來。
燭火未滅,烘的酒味更濃更香,司翎蘿坐在床邊,靜等着。
紹芒随後坐在她身側,挽好袖口。司翎蘿一直盯着看,見袖邊整齊漂亮的折了起來。
過了一會兒,紹芒才出聲:“師姐?”
司翎蘿道:“什麽?”
紹芒傾身過去,看進她眼底,說道:“我幫你取發簪。”
司翎蘿後知後覺,偏頭方便她取:“确實得取,不然不方便。”
紹芒的心墜下來一樣,迷亂更甚。
原是輕輕含吻着,卻在手臂相碰時丢了禮儀,等司翎蘿回過神,發現紹芒已經覆在她上方,寝衣的系帶解了一半,衣料堆在腹間,她明白紹芒接下來要做什麽了,卻怎麽也不肯了,一只手撐在後方,支起上半身:
“不行——”
紹芒也沒擡臉,讓她腿繼續分着。
司翎蘿空着的那只手去推她的肩。
紹芒卻伸手與她雙手相握。
司翎蘿滿臉紅着,眼中氤氲水霧,“你敢……”
她咬的那一下,讓司翎蘿愕然之間有了絕妙的體會。
這比在頂點時的一個親吻更讓人迷失。
在此之前,她不知道這樣的親吻也是讓人迷戀的,她只是下意識推拒,覺得不合規矩,但被紹芒親的迷亂失神,又反過來問自己,什麽規矩,哪來的規矩,她們之間的事,為何要合別人定下的規矩。
紹芒一路吻上來,輕的不能再輕,但仍然讓司翎蘿克制不住震顫。
其實紹芒很溫柔,但因為她對紹芒有太多的渴望,盡管再微弱的氣息也能引起巨大的情潮。
紹芒吻在她唇邊時,她緊閉雙眼。
紹芒輕聲道:“抱歉。”
司翎蘿把臉埋在她頸側,“你真是……膽大妄為。”
紹芒将她抱到懷裏,她原本撐在床榻上的那只手順勢去抱紹芒的腰,這時才發覺,紹芒衣冠整齊。
她睜開眼。
紹芒被她看得笑出來,自己解了腰間的扣帶。
外袍退去,紹芒幫她整理發髻。
司翎蘿兩頰愈發紅潤,倒是瞧不出病氣來了。
她道:“沒有發簪就是容易散。”
紹芒道:“今晚洗浴嗎?我備好水了。”
司翎蘿道:“我們用潔淨術。”
紹芒又去吻她:“那樣不好,我們自己洗。”
又過了一個時辰,紹芒才穿戴整齊去提水,收拾好後抱了師姐下榻,兩人洗浴又用了大半個時辰,入睡時已至深夜。
憑宵殿仍然沒有消息傳來,直至次日早課時,紹芒才從虞绾處得知,靳複谙連夜趕回落楓島了。
虞绾還在課臺上感嘆道:“姓荊姓靳,讀起來也沒大分別,做人還真是不大一樣。”
此話讓紹芒免不得留心,只是虞绾沒接着往下說,她也就按捺着沒當衆問起。
課堂安排極其熟悉,先是聊了些跟課堂無關的東西,然後各幹個事,虞绾在課臺上織手套。
摩芸問道:“師尊,我們連書都沒有嗎?”
虞绾停下手裏的活兒,道:“書不要靈石嗎?”
摩芸道:“要是要的,但徐值師姐說你那天要了她好多靈石……”
虞绾一向不要臉,但即便自己再怎麽不配為人師,這些個徒弟照樣得尊敬她,像摩芸這樣當衆質問,她不喜歡。
“我自己不用嗎?我有了靈石就得給你花嗎?”
摩芸見她臉色甚至有點沉痛,不知該說什麽,就低着頭看空空如也的書桌。
她最近和虞绾見面少,也沒想着讨好,感情終歸淡了,反正虞绾也不如之前待見她,她現在也覺得虞绾挺欠揍的。
一堂課結束,紹芒正要去找虞绾談談,但杏園外有客忽至,虞绾出門一看,見來人長發垂束,皮膚瑩淨,身材颀長窈窕,看上去柔弱溫婉。
要不是她背上扛着把大刀,活脫脫就是個大家閨秀。
虞绾眼皮瘸了一下,招手讓她走過來。
“你師尊有吩咐了?”
殷彩膽怯地低頭走過去,道:“是……”
虞绾見狀,有一瞬間懷疑自己的面貌,怎麽能把殷彩吓成這樣。
“什麽吩咐,你說來我聽聽。”
殷彩盯着腳尖,“唔……師尊說……讓紹芒……和翎蘿師姐去修心堂。”
說完又覺得哪裏不對,立即糾正:“不不不,是掌門……說的。”
虞绾點頭:“行,我知道了,待會兒讓她們一同過去,對了,除了我這兩個倒黴徒弟,還有叫誰過去嗎?”
殷彩吓死了,頭折斷一樣垂下來:“有,寶鳶仙子……還有、還有……我。”
虞绾挑眉道:“你?”
殷彩慌忙點頭:“是,虞宗師,我先走了……”
虞绾剛要喊住她,就見殷彩腳下生風般跑沒影了。
回到堂內,她喊了紹芒與司翎蘿,異常嚴肅地道:“掌門喊你們去修心堂,我猜修真學院的事有消息了,唉,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就跟昨夜的雪一樣,遲早要下的。”
紹芒知道她話中有話,但解不出答案。
到了現在,整件事仍然去撲朔迷離,所有人的态度也都出奇的一致,她們好像都不希望她提早知道什麽,她們都認為有件事是必然要發生的。
但那到底是什麽事呢。
紹芒最後深深看了虞绾一眼,虞绾眼中出奇的有些眷戀不舍,說了句:“萬事小心。”
紹芒微怔,輕一颔首,和司翎蘿一同往修心堂走。
摩芸趕過來問:“師尊,她們又去修心堂做什麽?”
虞绾道:“管這麽多?我要是你,這會兒就整點靈石去買書了。”
摩芸被她嗆的無話可說,默默退下。
虞绾收起織到一半的手套,掃視學堂,見林雁聲無精打采地趴到桌上不說話,得了絕症一樣半死不活。
她微微嘆了嘆氣,三言兩語打發了陸灼,把林雁聲叫到課臺下,逮住問了半天。
“咱們師門窮酸是真的,但有事也要一起分擔,你自己扛不住。”虞绾道。
林雁聲差點就被她說動了,幾乎要全盤托出,但一看到虞绾面無表情時也上挑的眼尾,就不敢了。
“我……沒什麽事。”
虞绾恨鐵不成鋼:“你若是自己能辦好這事,我就不問了,但顯然你辦不好,這些天氣都不怎麽出,再憋壞了。”
林雁聲道:“可是……我這點事也只有回家去解決了。”
虞绾看上去要掏出心給她看:“你一個人回家能成什麽事。這樣吧,修真學院要開學,你兩位師姐得動身去璇衡宗,你家不就在齒雨城嗎,正好順路,她們倆辦事我放心。”
林雁聲擡頭看她。
虞绾嘆息着拍了拍她的肩,道:“人世之中,許多事都不由自己,可該争取時就要争取,否則到我這把年紀,悔不當初又有什麽用?”
林雁聲聽到這話,委屈又無奈,“若是悖逆父母,我未來也不見得能順心。”
虞绾道:“你這樣想也對,但人一輩子永遠是獨行的,你即便聽從家中的安排嫁人生子,這路也得你自己走,長輩只管安排,可不管過程,要想活的順心,你就得扛住事兒。”
林雁聲恍然間明白了什麽,但內心卻沒有輕松一分,仍然緊繃着。
來到修心堂。
殷彩正在等她們,背後那把大刀鋒利厚重,挺紮眼的。
紹芒極少見到她,上回聽殷彩的事,還是宋婉敘和虞绾說了殷彩的壞話,殷彩鬧自殺鬧了一晚上,宋婉敘和青惠鳥一塊兒又哄又安慰,這才穩住她。
傳言說她是大小姐脾氣,但今日一見,又覺得傳言不實,殷彩是少見的淳樸性格,宋婉敘是收到寶藏了。
互相見禮後,殷彩道:“掌門和師尊正在議事,二位稍候。”
紹芒道:“不礙事。”
殷彩颔首,轉向司翎蘿,問道:“翎蘿師姐,膚施城一行可還順利?”
司翎蘿溫聲道:“還算順利。”
殷彩道:“師尊說你們遇上了周扶疏,她為難你們了嗎?”
司翎蘿道:“她的性子你知道的,不為難人就不是她了。”
殷彩神色複雜,帶些歉意,又很無奈。
紹芒不明所以,直到殷彩去內堂,司翎蘿才告訴她,“殷彩和周扶疏很早就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