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心不在焉
心不在焉
在一處輕幽之地,周扶疏負手而立,笑容和煦。
紹芒意識到這是自己的夢海。
她很少做夢,一般都是一覺天明,因此夢海中空空如也。
周扶疏擡步,踩在輕如水面的地上,一圈圈漣漪猝不及防地散開。
她納悶的很,“你就沒有欲望嗎?夢海竟比虞绾的錢袋還幹淨。”
紹芒盡量保持清醒:“你是怎麽進來的?”
周扶疏笑得親和,眼裂與兩道眉長很協調,更顯姝麗:“我感應到你在思念我,所以就來了。天底下還有比我更好的仙嗎?”
紹芒又一次正視一句俗語。
人真的不能念叨。
反複想念愛人時,她不一定會出現,但若輕描淡寫想一想自己不待見的人,她必定說到就到。
“雲霄派重重禁制,你竟還能入我夢海?”不愧是望仙境界的女仙。
周扶疏沒從這句話裏聽出半分的向往之情,紹芒好像真的不在意她的望仙境界,單純只是想知道她是如何進來的。
周扶疏又往前走了幾步,行至紹芒跟前,踩在重重漣漪之上,“我有我的辦法。”
紹芒凝眉,想到了什麽,道:“琉璃淨火?”
周扶疏贊道:“我就喜歡跟你這樣的人打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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紹芒道:“我就說,厭次城那一晚,我根本勝不了你,你卻中途走了,也沒來取琉璃淨火。”
周扶疏雙眼微亮:“我沒來取,是想助你一臂之力。”
紹芒自然不會相信:“助我?我不是花缇绮,不必扯謊騙我。”
周扶疏認認真真打量她。
因是夢海空間,她的模樣與入寝前一般無二,發無點綴,臉淨眼明,清麗溫潤。
“我真心想助你。你想想,琉璃淨火是什麽,那是一重天葬神臺上的神火,你那些師姐師兄們再厲害,拿到的寶物也都比不上你的吧?這次內門歷練大比,你贏定了呀。”
紹芒可不領她的情:“所以你的目的就是讓我贏了我們門派的歷練大比?這對你有什麽好處?”
周扶疏突然岔開話題:“要是換成別人,一見到我就開始打了,你竟然和我聊了這麽久。”
紹芒道:“我打不過你。”
周扶疏稍滞,那雙算計層層的眼裏也有了一分渾濁的真誠,“好。我也說句真話,若有一日真能颠覆今日局面,我只會放過你。”
紹芒蹙眉:“用不着。沒有那一日。”
周扶疏又接回上一個話題:“我助你,當然有我的好處。你現在叫紹芒對吧,好,紹芒,有一日我們二人會并肩作戰的。”
紹芒眼皮微挑:“是我在做夢還是你在做夢?”
周扶疏幾近篤定地對她道:“總會有那一日。”
她道:“對了,我近日擔心翎蘿,你若能看在我們相識多年的情分告知她近況,我感激不盡。”
看她假惺惺的問候,紹芒說不出的難受,“我師姐很好,勞你挂心。”
周扶疏嘆道:“你什麽時候能不這樣知書達理,看着太虛僞了,我們都随意一點,我知你恨我在厭次城行事,這樣吧,你罵我如何?”
紹芒道:“我今日沒有心情,罵不好,下次吧。”
周扶疏也不強求,“所以翎蘿近日過得如何?我上次說了那樣的話,她應該傷心了。”
紹芒終于被她挑動情緒,“你對她說了什麽?”
周扶疏一字不落重複了一遍。
她問紹芒,将司翎蘿視為什麽人。
紹芒說,是知己,是好友。
紹芒皺眉:“這些我都知道。”
周扶疏笑了笑:“真的知道嗎?”
紹芒慢慢回想。
那晚回到描妝店,師姐好像生了氣。
她知道師姐在生她的氣,但卻不知緣由。
她看了看周扶疏,“我不知,難道你知?”
周扶疏道:“我當然知。”
她傾身靠近紹芒。
紹芒卻迅速退開。
周扶疏早知如此,便道:“這就是原因。”
紹芒仍然迷惑,
周扶疏道:“我靠近你,你就躲了。但翎蘿靠近你,你不會躲。紹芒,你可憐可憐她吧,這世上能為你去死的,只有她一個。”
夢幾乎要驚醒。
紹芒額上全是冷汗,意識仿佛被分成兩半,一半在夢海,一半已經清醒。
她勉強靜下心來,擡頭去看周扶疏,卻發現周扶疏已經成了一個缥缈的影子,離她越來越遠,多重殘影留在夢海中,紹芒看的眼花缭亂。
夢醒後,将至卯時。
紹芒睜開眼,很久沒動。
周扶疏入她夢海,就為了說那些話?
她的意思是……
師姐那晚生氣,是因為她說她們是知己是好友,而師姐對她們之間的關系,或許另有想法。
紹芒猛地起身,開窗時涼意撲面,終于将她吹的清醒了。
別人說了不算,她得去、得去問問師姐。
林雁聲睡得四仰八叉,美夢做到一半,窗子被人敲響。
紹芒清亮的聲音傳進屋內,“上演武臺。”
林雁聲美夢中斷,腦子亂成一團漿糊。
紹芒毫不留情,“三師妹,你忘了昨晚的家書了?”
一刻鐘後。
林雁聲衣裝整齊,負劍而出。
她眼中鬥志滿滿:“二師姐,我們去演武臺受罪吧。”
紹芒無奈道:“練劍很好玩的,你修劍譜時就當在看話本。”
林雁聲鬥志昂揚,“對,萬一我有天賦呢。”
還沒夠到演武臺的旗子,林雁聲已經喘大氣,走不動了。
擡頭看了看幾乎垂直的臺階,她心道,去他七舅姥爺的天賦。
這也太糟踐人了。
怪不得紛纭鏡裏說,修煉這事,狗都不稀罕。
她停下來緩了會兒,又向現實屈服,跟上紹芒的步伐。
二師姐是鐵打的吧?
這樣的臺階她都能走的如此沉穩,若将來她不飛升,林雁聲頭一個不答應。
終于到了演武臺,紹芒給她看了一套訓練動作,道:“修劍前,體力訓練少不了,我在練第一重劍法時就是這麽練習體能的,你試試看?”
林雁聲控制着自己不當場睡大覺,将那些動作重複看了幾遍,有模有樣練了起來。
每次瞌睡蟲誘惑時,她就狠狠擰大腿,半個時辰下來,大腿已經被她擰麻了。
紹芒修完第十重心法,檢查她的進度。
林雁聲叫苦,“第一重怎麽就這麽難?驅字訣是什麽東西?”
紹芒解釋:“雲霄劍道傳承慈悲一脈,殺性弱,重重遞進,第一重是驅逐的意思,一晴宿霧空,天氣清朗了,宿霧就會消失,你的劍氣到了,邪魔就會閃避,所以你要學會操縱劍氣。”
林雁聲有點懂了:“怎麽好像在哪兒看過,對了,我在話本裏看過這個解釋,那部話本的主角就是用劍氣逼退了滿城的邪傀。”
一聽此言,紹芒立即轉移重點,“那你應該知道驅字訣的用場了,先跟着劍譜練,若碰上難題,你再找我。”
林雁聲點了下頭,又問:“二師姐,你練到第十重了?”
紹芒道:“你想說什麽?”
林雁聲道:“我有個挺好的馊主意。你去打敗師尊,然後霸占那座私府,你來當我們的師尊?”
紹芒大驚,立即道:“若讓師尊聽到,明日埋屍崗又多兩個土包。”
林雁聲撇嘴,“我就是大膽想象一下。”
紹芒懇求:“好好練習吧。”
林雁聲只跟着劍譜比劃了一遍,已經哀嚎起來,“今日最悲慘最累的人非我莫屬。”
此時,在演武臺下面的尤萼默默否認她的說法。
徐值食指戳着她的腦門:“就這你都演不好?”
尤萼痛苦非常:“我又不是專門演戲的!”
徐值知道不能太為難她,便道:“好,我就不要求你的表情和走位,但那句詞一定要說的聲情并茂,表現出你傾情折服于我的感覺。”
尤萼第一次知道,不一定經歷過萬種悲傷後才想死,被徐值折騰一早上,她已經想死了。
“徐師姐,我真的不行。不然我把對你的傾慕之情發到紛纭鏡上?”尤萼打起商量來。
徐值無情道:“不行!”
她悄悄往上面看了一眼,“快點兒,她們都要走了!”
尤萼很為難,她不想丢人。
徐值冷臉,壓迫氣息濃烈,“我不想再催,快點兒,不然打斷你的腿!”
紹芒和林雁聲正在休息,突然聽到一道熟悉的聲音。
二人齊齊循聲看去。
只見尤萼跟在徐值身後,一臉願意奉獻性命的崇拜,語調誇張:“徐師姐,您竟然會畫住靈符啦?太厲害了,能給我畫一張嗎?求求你了。”
徐值面色倨傲:“住靈符可是高階符師才會畫的東西,怎麽能輕易與人。”
尤萼依舊語調誇張:“那真是太可惜了!我真想成為徐師姐這樣厲害的人物啊。”
林雁聲聽的脊背發涼。
怎麽這麽怪?
她正想着,尤萼像是才看到她們,沖這邊道:“你們也在啊?今日好早。”
林雁聲道:“是挺早的,不過你要是想成為徐師姐這樣的人物,再晚點來也沒關系。”
尤萼:“…………”
徐值聽出不對,目中寒光:“林雁聲你什麽意思!”
林雁聲道:“我能有什麽意思,徐師姐不是到處說我們師門全是廢物嗎,廢物說的話你左耳進右耳出不就好了?”
徐值的眼光掠過紹芒,冷哼道:“誰樂意聽你說的話?”
林雁聲也冷笑:“我們一般管你這種叫嘴硬。”
徐值差點忍不住要沖上去打她。
但又想到師尊說的,紹芒穩重溫和,不輕易與人起沖突,想必她也不會喜歡一點就着的性格。
徐值用了極大的耐心才按下怒火,對林雁聲道:“随你怎麽說。”
她轉頭就去練劍了。
尤萼只覺得自己的臉丢完了,不肯直面別人,畏畏縮縮跟在徐值身後。
待林雁聲和紹芒離開後,尤萼才欲哭無淚:“下次有這種活兒千萬別叫我了。”
徐值道:“我那是信任你。”
尤萼犟嘴:“信任我?那你花靈石給自己買好丹藥的時候也信任我一下,給我分點兒啊。”
徐值差點一巴掌呼上去:“少學林雁聲!”
尤萼道:“我學她?我學的了嗎?有紹芒那樣的師姐,人家不愁修煉,不愁靈石,我呢?”
徐值懷疑:“紹芒還給林雁聲靈石花嗎?”
尤萼斬釘截鐵:“當然!你看人家是怎麽當師姐的?”
徐值思索一陣,往紹芒離去的方向看了一眼,忽然找出十個中品靈石,塞給尤萼,“拿去花。”
尤萼愣神,抱着靈石飄飄然。
雲寶鳶給自己的鹦鹉喂完大力丸,準備睡個午覺,但随侍傳話,說有人求見。
雲寶鳶換上仙衣,去前殿見客。
她沒想到來人是聶神芝。
見禮畢。
聶神芝道:“寶鳶,在金鳳殿住的習慣嗎?”
雲寶鳶請她坐下,讓随侍奉茶,“習慣是習慣,只是這裏離颍覓峰太遠了,我想見翎蘿姐姐也要禦劍才行。”
聶神芝面容溫和,笑道:“我正為此事而來。”
雲寶鳶挑眉,“掌門有辦法?”
聶神芝輕抿一口茶,“很簡單,讓翎蘿搬來與你同住。”
雲寶鳶有些失望,“這可不行,若接翎蘿姐姐來金鳳殿,你們門派的人又要說三道四,我不想再讓她被人罵了。”
聶神芝輕聲勸道:“這有何難,你是曦寧的妹妹,更是我們雲霄派的客人,來到此處長住,理應有人陪顧。”
雲寶鳶聽完覺得有理,“可她還要在颍覓峰上課。”
聶神芝垂眸,聲氣柔婉,“下一次開課已至十月,那時你們都去璇衡宗的修真學院了。”
雲寶鳶便沒有後顧之憂,“那此事托付給掌門了,寶鳶靜待消息。”
聶神芝道:“好。我來還有一事想問,金鳳殿沒有修士守夜值勤,你若需要,只管與我說。”
雲寶鳶疑道:“無人值勤嗎?昨日我還看到階下有位女修在值守。”
聶神芝更疑:“這……應該是誤會。”
雲寶鳶道:“無事,我有一只鹦鹉,兩名随侍,已經足夠了。”
聶神芝道:“看來那只鹦鹉很合你心意。”
雲寶鳶聽她誇鹦鹉,比自己得到誇獎還開心,“您來的巧,莺莺最近喜歡上玩靈石了,幸好我帶了幾萬顆,不然它一定會無聊。您想看嗎?”
她拿手比劃一下:“它還能這樣串着數。”
聶神芝婉拒:“我很想看看,但門派事務太多,怕沒這個福分。”
雲寶鳶為她惋惜:“那下次吧,總有機會。”
聶神芝已經起身要走:“正是此理。”
等聶神芝離開,雲寶鳶立刻和兩名随侍一起打掃西殿。
剛吃完大力丸的鹦鹉在正殿踩靈石玩,整個金鳳殿都被靈石的光充滿。
聶神芝在外殿駐足片息,才慢步往憑霄殿走。
溫了和柏嫣跟随其後,默然不語。
聶神芝好奇:“柏嫣,你怎麽不嚷了?”
柏嫣蔫巴巴地道:“掌門師尊已經決定了,弟子再鬧也沒有用。”
聶神芝道:“這不是我能決定的,璇衡宗肯定要挑紹芒,到時司翎蘿也會跟着,還不如讓她們和寶鳶多相處相處,去了璇衡宗不至于孤立無援。”
柏嫣有些難以啓齒,猶豫片刻,道:“可司翎蘿搬來金鳳殿,那紹芒豈不是一個人在颍覓峰?”
聶神芝回頭看了她一眼,“從厭次城回來後,你對她們二人關注不少?”
柏嫣尴尬,“弟子只是覺得她們感情甚篤。”
聶神芝沒頭沒尾地說了句:“寶鳶來的正是時候。”
語畢,她就閃身不見人影。
兩個徒弟在原地愣住。
柏嫣道:“了了,師尊是什麽意思?”
溫了施法就要跟上去,道:“我去給你問。”
柏嫣連忙拉住她:“不可不可,聽不懂師尊的弦外之音,顯得我們很蠢。”
溫了覺得有道理,便歇了去問的心思,與柏嫣湊在一起苦思冥想。
晨練回去後,紹芒就找出那張住靈符看了半天。
周扶疏不知是如何借琉璃淨火入她夢海的。
她想不到有什麽法術可以這麽用。
在住靈符上加了好幾道禁咒。
這樣應該可以了。
也許是因為昨晚聽周扶疏說了些莫名其妙的話,紹芒一整個下午都心神不靜,聽課也聽的不仔細,随堂小測時,她把‘我們交朋友吧’說成了‘我們烤了你吧’。
那只老鷹雙目直瞪,往後一仰,緊接着螺旋式飛出學堂。
它飛出去後,呼朋喚友,将學堂內所有的鷹全喊出去了。
教鷹語的宋婉敘親自把那幾十只鷹勸回來,勉強上完一節課。
散課後,她喊住紹芒,“心不在焉啊,想什麽呢?”
紹芒按了按眼皮,“宋長老,昨夜周扶疏入了我的夢海。”
宋婉敘驚道:“她沒有對你做什麽吧?”
紹芒搖頭。
宋婉敘仍繃着神經:“那有說什麽嗎?”
紹芒無聲片刻:“一些聽不懂的話。”
宋婉敘松了一口氣:“周扶疏嘛,腦子不好,正常,她要是從此銷聲匿跡那才恐怖。”
紹芒道:“她是借琉璃淨火進入夢海的,我卻不知是什麽法術,長老可否解惑?”
宋婉敘嘆了聲氣,道:“璇衡宗的法術真是……”
将桌上的書卷全部收完,宋婉敘道:“周扶疏見縫插針,肯定是在琉璃淨火中燒了她的衣服或者頭發,在火中留了她的氣息。你見到的應該是她的神識幻象。”
紹芒道:“原來如此。那我加在住靈符上的禁咒也起不了作用,長老,我還是把琉璃淨火交到掌事府吧?”
宋婉敘語重心長:“紹芒,你拿到它算是緣分,要相信自己,咱們這座仙府裏的弟子,數你心志最堅不可摧,周扶疏那些把戲攪和不了什麽。”
紹芒自認擔不起這樣的評價,只是謙虛的話還未說出口,學堂外傳來林雁聲和陸灼的聲音。
聽起來很着急。
宋婉敘道:“出去看看。”
林雁聲看到紹芒出來,疾奔過去,拉起紹芒就跑。
紹芒還不知發生了何事,哪怕是師尊死了也得先告訴她,再奔喪。
她腳步停住,林雁聲原地奔跑一陣,發現後高聲道:“二師姐,不好了,大師姐她要被雲寶鳶接到金鳳殿去了。”
話音剛落,林雁聲眼前閃過一道人影,再一定神,跟前的紹芒已經不見了。
陸灼在一旁複盤,“關于大師姐的事,你直接說就好了,二師姐比誰都在乎。”
林雁聲直呼:“有道理。”
紹芒終于知道自己為何靜不下心了。
早該想到的。
雲寶鳶是雲曦寧的妹妹,她一人獨居金鳳殿并非長久之計,總要給她派幾個人,而她認得司翎蘿,或者說她與司翎蘿有舊,喊人時也不遵仙府規矩,一口一個翎蘿姐姐,俨然是将司翎蘿當自己親人般看待。
司翎蘿是最好的人選。
紹芒速速到了竹林。
正好趕上小黃表演後空翻。
兩名随侍拍手叫好,小黃在她們的誇贊聲中迷失自我,又接連來了兩個側空翻。
又是一陣掌聲。
紹芒見院子裏沒有挪動物品的痕跡,心頭微動,進了院子。
兩名随侍看到她,行了禮。
紹芒還禮,問道:“我師姐可在裏面?”
随侍答:“正與寶鳶姐姐說話呢,寶鳶姐姐說了,您來了就進去找她。”
紹芒謝過,直奔鐵門。
只是還未敲門,司翎蘿已經從裏面開門,看到她後,微微一笑,“快進來。”
紹芒心定下來,依言進屋。
司翎蘿邀她坐下,知道她剛上完鷹語課,問道:“今日小測難不難?”
一提起這個,紹芒臉色微紅,将課上發生的事講了一遍。
雲寶鳶想到自己的莺莺,感嘆一聲:“幸好,你不是學莺語。”
紹芒的目光輕掠過她,又落在司翎蘿身上,“師姐,宋長老差點把我留堂。”
司翎蘿溫聲道:“我幫你輔導。”
紹芒又看了看雲寶鳶:“會打擾你們嗎?”
雲寶鳶一個‘會’字卡在喉嚨時,司翎蘿已經出聲:“當然不會。”
紹芒輕聲:“那就好。”
不知怎麽,雲寶鳶有種被擺了一道的錯覺。
她仔細觀察紹芒。
這竟然是皇都女帝家的女郎?
看起來更像仙家出身。
就憑她敢舍金座入凡塵,雲寶鳶也要交這個朋友了。
只是,紹芒好像沒有她想象中那麽平易近人。
她剛剛看過來的那一眼很微妙,并不是很友善。
難道紹芒對她的第一印象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