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2更
1+2更
虞绾臉上的笑容轉移到宋婉敘臉上。
宋婉敘道:“你們師門真是從上到下都多才多藝。”
虞绾盡量維持着風度:“怎麽,你眼紅了?”
宋婉敘被她言語欺壓過數次,人前人後,虞绾都不将她這個戒律閣的長老兼閣主放在眼中,這回拿準了機會,她打算在玉慈和另外幾位宗師面前讓虞绾下不來臺。
“我眼不眼紅不要緊,就怕虞宗師覺得丢人,晚上回去躲在私府裏哭紅眼,更別提你那麽窮,連個遞帕子的随侍都沒有,豈不是更傷心?”
虞绾陰恻恻地道:“宋長老,不是誰都像你這麽狹隘,你門中沒有暮荷劍這麽賤的劍,是因為不想要嗎?哦我懂了,得不到就說不想要,宋長老的處世哲學真的值得學習,我改天也得向您取取經,琢磨一下怎麽把一屋子的徒弟都教的那麽平平無奇。”
宋婉敘眉心狠狠一跳,啞然無話。
玉慈可憐她,嘆了聲氣。
虞绾這個人有兩個特別之處,一是特別的窮,二是嘴特別的賤。
連掌門都敬而遠之,宋婉敘今晚出來忘帶腦子了才敢去招惹她。
暮荷劍初起舞時,點舞的女仙覺得自己被哄騙了,早已做好不付靈石的準備。
但一舞畢,她十分着迷,又點了一次。
暮荷劍有些害臊,躲在紹芒背後不露面了。
紹芒心知不能太為難一把劍,便婉拒了那名女仙,開始推銷地瓜丸。
衆人也是頭一次吃煉丹師炸的丸子,點舞的女仙吃了後直誇是人間美味。
Advertisement
香軟酥脆,容易上瘾。
一時間生意忙碌起來,紹芒一邊包裝丸子一邊收靈石,突然有種身家要厚的感覺。
等人散的差不多了,紹芒才擦了擦汗,找出來時特意泡的蜂蜜水,給司翎蘿喝。
“師姐,我自入門後就沒拿到過這麽多靈石。”
司翎蘿喝完蜂蜜水,看她喂小黃吃東西,心中是前所未有的安定。
她道:“以後還會拿更多的。”
紹芒揪了揪小黃的耳朵,回之一笑。
夜色深稠,瑟瑟峰擺攤的弟子大多回去了,只剩幾個攤位。
紹芒正準備收拾攤位上的東西,剛要起身時,唇邊挨到杯沿。
她稍稍一驚,擡眼時,看到司翎蘿半彎着腰,小心翼翼捧着杯子,給她喂水。
紹芒頓了片息,在司翎蘿直白到快要将她人魂分離的視線裏,輕含着杯沿,喝了水。
司翎蘿借着月色認真看她。
不論眉眼起伏還是從眼尾自然彙入眉尾的一道陰影,都那麽靈妙鮮明。
小黃半天沒聽她們出聲,舔幹淨自己的花缽,繞到兩人中間,前爪擡起來不停哈哈,找存在感。
紹芒最先移開眼,撥開小黃,接過司翎蘿喂她喝水的杯子,道了聲謝,将東西裝好。
司翎蘿準備幫她,但紹芒把她推到臺階那邊坐下,自己忙碌去了。
司翎蘿靜靜看着她,手上逗弄小黃,眼神追着紹芒,忽然出聲問道:“在厭次城時,你去幫靈芝怪看族人,卻沒向君荞道別。為何?”
紹芒拿刷子刷鍋,袖子綁在臂彎處,露出的一截手臂線條明晰,手腕瑩白嶙峋。
她并不對司翎蘿隐瞞,實話實說,“阿母懷我時,正值新政初立,朝務繁忙,她并不想要我,找醫師配了藥,奈何我命硬,竟安然無恙,我将要出生時,四叔叛亂,在膚施一帶起兵,阿母若自己帶兵前去,士氣必然大振,可……沒辦法,荞姨就去了。用了一月,荞姨回來時,帶着四叔的人頭。”
事情已經很久遠,她卻記得很清楚,
“阿母若親自去,不出半月必能平亂,荞姨用了一個月。戰亂越久,百姓越苦。阿母說過,不論結果如何,戰亂中受苦的永遠是百姓。也是因此,她并不喜歡我。”
但對此她沒有心結,阿母是好女君,也是好母親,只是她出生的時機不對,才折損了這段母女緣分。
“我出生後,阿母就将我送到荞姨府上。我很小的時候就知道,荞姨心裏想着一個人,但每次問她,她也總不說。等我稍微長大一點,發現她越來越沉悶,我便想幫她。她是将軍,在皇都赫赫有名,想見一個人難道不簡單嗎。”
“她不讓我插手她的事,說我不懂,我見她這麽抗拒,也就歇了心思。直到我們在厭次城,從她那裏了解前因後果,我才慢慢想通。”
紹芒苦笑,視線罩着司翎蘿:“師姐一定知道我是怎麽想的。”
司翎蘿輕聲說:“因為她是将軍,戰功赫赫,但皇都,皇權中心,波雲詭谲,她即便手眼通天,也不一定能護住闵熙。所以,她抗拒想起闵熙,以為自己忘記了。”
其實記得一清二楚。
紹芒的笑沒有那麽沉:“師姐最明白我。”
她道:“荞姨和我之間,隔了花缇绮的一條命,她不會想見到我的。”
司翎蘿搖了搖頭:“不是你的錯。”
紹芒愣了一下:“什麽?”
司翎蘿道:“這些都不是你的錯。”
紹芒神色滞了滞,又笑了。
在鏡姝城時,師姐說了解她。
很少有人了解她,也從沒人這麽與她說過,她想把自己的一切都告訴師姐。
這個念頭出現後,紹芒又很快推翻。
那些事太沒意思了,還是不說了,若是師姐聽完覺得她無聊,她就不知道怎麽辦才好了。
司翎蘿看着她,忽然道:“後日是中秋,你想吃什麽餡的月餅?”
紹芒沒料到話題轉的這麽快,怔了怔,還是道:“桂花吧,師姐呢?”
司翎蘿道:“我也是。”
一切收拾完畢,紹芒送司翎蘿回了竹林,将所有的靈石都給了司翎蘿。
司翎蘿堅持要她拿一半,紹芒便道:“我的那份也留在師姐這裏。”
她踏夜離開,司翎蘿将小黃哄着睡進窩裏,才回了小屋。
厚重的鐵門一開一關,她将炸丸子的原料收了起來,心裏想着桂花餡的月餅,沒注意到高高的窗下一個長發紅裙的女仙正在靠近,影子折在兩面牆上,女仙伸手,扣住司翎蘿的肩。
司翎蘿條件反射,急速退開。
虞绾冷飕飕地道:“賺了靈石就是不一樣,飄了,連屋裏有人都發現不了。”
司翎蘿拂了拂肩,“你不是最讨厭聶神芝的隐門嗎,怎麽也用上了。”
在隐門面前,隐身術就是個襁褓嬰兒。聶神芝所創法術衆多,一套隐門,一套雲霄劍法,足以讓她名動天下。
虞绾道:“我說讨厭的意思是,這麽好的法術不是我所創,所以讨厭,本質就是嫉妒,算了,你不懂,你都不拿聶神芝當人的。”
司翎蘿放下警惕,開始收拾東西。
回山後事情太多,煉丹爐還沒洗。
虞绾見她不言不語将羊脂玉盤和銀著放在煉丹爐裏,随便攏了攏就開始擦洗,忍不住點撥了一下:“你跟紹芒待了這麽久,好歹學點吧,這些是能放一塊兒洗的嗎?”
司翎蘿擦洗的動作弱了下來,“不能這麽洗?”
虞绾很确定:“真不能,這些都很珍貴,要愛護,你看這個玉盤都快跟酒蕪苑廚房裏的碗一樣破了。”
司翎蘿就默默把玉盤和銀著撈出來,逐個清洗。
虞绾見狀,又重拾第一話題,“你們今晚掙了多少靈石。”
司翎蘿幹脆利落,不給一絲商量的餘地,“去聶神芝那裏偷吧,我不給。”
虞绾被說的面上無光:“什麽偷不偷的,你就是這麽對師尊說話的?”
司翎蘿輕飄飄看了她一眼:“難道你不是來要靈石的。”
虞绾獰笑:“原來是,但鑒于你态度不好,我就不要靈石了,來說點不中聽的狠話。反正我沒靈石睡不着,你今晚也別想睡。”
司翎蘿倒是不相信她能說出什麽讓自己睡不着的話來,“說吧,說完就走,我還有事。”
虞绾繞着她轉了半圈,“你們剛才說的話我都聽見了。”
司翎蘿道:“噢。”
又補了句:“你聽力真好。”
虞绾:“……”
“謝謝誇獎。”虞绾道:“你們兩個人都太天真了,為什麽給對方的都是對方不想要的?”
司翎蘿的臉籠在黑暗裏,看不清神色,但虞绾分明感覺到她稍沉的呼吸。
虞绾道:“紹芒要是知道,三十年前你幫她那個人間阿母打天下,就是為了給她一個尊貴的身份,她會怎麽想?若她知道,你為了給她這個身份,影響了凡間諸多人的氣運,反噬自身,修為散盡,她又會怎麽想?”
司翎蘿很久都沒有回話。
虞绾沉聲:“翎蘿。”
司翎蘿才道:“我不知。”
她不知紹芒會怎麽想。
虞绾嘆了聲氣,“翎蘿,我的意思是,你們都不要把路走的這麽偏。百年前,她那時并非少不經事,卻仍誤以為‘身魂不損,發膚不傷’是最好的,所以留了這樣一份大禮給你,為你發神願,可你真的想要這份大禮嗎?她那時既沒死,你們在一起找續命的辦法不好嗎,為何要擅自做這樣的決定?”
她目光有些沉痛:“難怪你們二人神魔有別也能走到一起,你與她沒什麽不同。給她那麽尊貴的身份又有何用,這些年,她在皇都過得不好,出門後又遇到摩芸這個命中大劫,若非臨時醒悟,還不知要到什麽地步,要我說,你多多與她在一起即可,不要躲在背後送這送那,珍惜眼下時光,再來一次的機會不是永遠都有。”
司翎蘿默然,也算聽進去了,為虞绾倒了一杯果酒,“我知。”
虞绾接過來喝完,問道:“若是她沒有注意到你,你真的會一直藏在她身後,默默無聞嗎?”
司翎蘿認真想了想,“或許。”
虞绾嘆了聲:“因為她稍稍親近了你,你就有勇氣了?”
司翎蘿點頭:“是。”
虞绾早就明白,司翎蘿看上去冷淡,其實心沒那麽不堪,你給她一顆糖,她會還你一百顆。
好比方才,她也只說了一點有用的話,司翎蘿的态度就變了,給她果酒喝。
虞绾道:“假如,你只給她一個普通的身份,陪着她長大,分別的時間豈不是更少一點。唉,旁觀者清,此話果然不假。”
司翎蘿知道她的意思,就為她又添了一杯酒。
虞绾斂着眼皮,“你多想想吧,接下來應該也不會太平,但能少管就少管。”
司翎蘿本就沒想管,可現在……
虞绾放下酒杯,忽的想起什麽:“這杯子不會也是扔在煉丹爐裏洗的吧?”
司翎蘿仰頸:“嗯。”
虞绾哇一下,差點吐了。
她的私府被紹芒打掃過後,現在見不得這麽糟糕的生活方式。
她眉頭一抽,道:“我有沒有可能從你這兒拿到靈石?給句準話。”
一提到靈石,司翎蘿就非常清醒了,“不可能。”
虞绾起身就走。
她走後,司翎蘿思考了一下,看虞绾這樣子,中秋也不可能大辦,至于聶神芝在沉央殿的中秋宴,紹芒也不會想去,人多嘴雜,未必能過個好節。
想着想着,天就亮了。
次日一早,紹芒去竹林,想約司翎蘿一同去杏園的藏書閣寫歷練心得,但竹林裏只有亂竄的小黃,鐵門緊閉,沒有一絲聲響。
紹芒蹲下摸小黃,小黃笑得邪魅,給紹芒表演了一段直立走路。
紹芒又連着摸了它好幾下,小黃正在等待誇獎,豈知紹芒卻問:“師姐不在嗎?”
小黃失落了一瞬,不過早上司翎蘿也是這樣無視它的表演,所以它有心理準備,沒有那麽難受,很快接受了。
看它搖頭晃腦,紹芒也猜不出個所以然。
師姐應該有事,或者在休息,還是不要打擾了。
她一人寫兩份完全不是問題。
兩個大人完全沒有關注到小黃的內心世界。
小黃昨晚看到暮荷劍表演後,心生不爽,覺得自己的地位不保,辛苦一夜,練出了直立行走的技能,哪知無人在意。
它想生氣。
但紹芒喊它去杏園時,它還是屁颠屁颠跟上了。
藏書閣有十來張桌子可以用,紹芒挑了靠窗邊的,坐下思索一陣,就開始寫司翎蘿的心得。
因為司翎蘿不是參與歷練的弟子,心得只需要交到虞绾這邊留底,主要是為了避免日後一些不必要的麻煩,紹芒按門派規定寫了兩千字左右,通讀一遍,覺得不錯。
正在晾墨時,外面刨土的小黃又跑進來了,它把守書靈獸舔的滿身口水,靈獸視死如歸。
紹芒一眼看過去,守書靈獸眼裏只有五個字:我不想活了。
“小黃!”
紹芒剛出聲警告,小黃一舌頭把人家守書靈獸的須子卷下來了。
紹芒:“…………”
靈獸臉上是天崩地裂後的死寂平靜,它原本柔弱的臉上閃過一絲戾氣。
此刻,它知道自己必須發火,才能讓不知好歹的小黃狗明白,靈獸也是會生氣的!!!
它身體敏捷,繞在小黃頭頂飛了幾圈。
小黃還沒反應過來,腦門已經禿了。
紹芒看了看小黃,又看了看守書靈獸,詞窮了。
她不知道該安慰哪一個,但客觀來說,小黃先騷擾的,所以她走過去想幫靈獸補一下須子,但靈獸沒須子不見人,捂着臉不知躲進哪本書裏去了,紹芒愣了愣,最後将目光放到小黃身上。
小黃還不知道自己頭頂禿了,它大概以為剛才守書靈獸繞着它轉一圈是在為它祈福,
紹芒心想,反正仙府也沒別的狗,等小黃發現頭頂禿了時,恐怕毛也快長出來了。
她默默将守書靈獸拔下來的黃毛攏成一團,藏到儲物袋。
中秋當天,紹芒仍然沒見到司翎蘿,她這次沒帶小黃,自己去藏書閣看書。
歷練心得已上交,她也該接着之前的進度繼續學雲霄劍道了。
午時,她準備回酒蕪苑煮點稀飯吃,誰知剛出藏書閣的門,就看到不遠處一群人朝這邊走來。
看穿着,似乎是須彌樓的人。
紹芒後知後覺想起之前的孫造昕,不是說他已經下山了嗎,須彌樓的弟子還沒吃夠虧?
對方聲勢浩蕩,看樣子來者不善,她也懶得躲,靜靜站着等。
只是那幫弟子走路極慢,為首那個更是誇張,兩條腿像是剛裝上一樣,走的亂七八糟,慢吞吞的。
緊接着,紹芒就看到小黃飛奔而來。
那些弟子看到小黃矯健的身姿,想起自己還有腿腳可以用,終于走快了些。
在紹芒拿布巾裹住小黃的腦袋時,那些弟子才進到杏園。
為首的那個笑容邪魅,容貌被他的表情襯的極假,看上去整個人活的好吃力。
這些都沒什麽,最恐怖的是,他看了看紹芒,第一句就是:“我要是把她打殘廢,你們可得幫我兜着。”
紹芒一臉迷惑。
旁邊的弟子連連答應。
有一位弟子到底還是交代了句:“二師兄,她跟我們不一樣,您小心。”
孫厄昕勝券在握:“我都會禦劍了,還怕一個女娘?”
他說的太自信,那名弟子都沒聽出什麽不妥。
紹芒起先想斯文一點,便道:“諸位,我們門派不允許內鬥,若有私仇,可禀告長老宗師們處理。”
孫厄昕嘲弄道:“跟我讨價還價?沒門!看你沒負劍,不會連劍都沒有吧?我哥怎會被一個這樣的廢物打回家去?”
紹芒大概猜到,他和那個孫造昕同門,聽起來兩人還是兄弟。
“那你想怎麽樣。”
孫厄昕挑了挑眉,“看你弱不禁風的,我讓你一招。”
說完,他一連抛了三個媚眼。
紹芒頓時皺緊眉頭。
小黃則是哇一下吐在一邊。
孫厄昕擺了個姿勢,問身側的師弟:“我這樣俊不俊?”
那師弟都驚呆了,指了指小黃。
這還不夠說明問題嗎。
紹芒從沒有這麽想捏死過一個人。
她道:“讓一招的意思是,我先出手嗎?”
孫厄昕選好姿勢,抱着雙臂,下巴擡高,“當然。”
紹芒道:“好的。”
衆弟子正要往後退,看二師兄和紹芒大戰,可腳步剛一挪,就看到眼前花了一下,一個人影從頭頂飛了出去。
紹芒竟敢!
方才和孫厄昕說話的那名弟子怒道:“我們二師兄在江湖上可有名了,你敢這麽對他,你一定會——”
他的話還未說完,就見一道青影飛來,是一位女仙。
這位女仙四處看了看,道:“不對啊,就是往這邊來的。”
紹芒看到她時,驚了一驚:“柏嫣師姐?”
柏嫣聞聲,轉頭看她,先是一喜,要過來敘話,但瞥眼看到吐了的小黃,腳步就又止住了。
紹芒道:“柏嫣師姐來杏園有何要事?”
柏嫣道:“我是來找孫厄昕的,了了說他往這邊來了,怎麽突然不見了。”
紹芒有些尴尬,“這……”
她問:“您找他所為何事?”
柏嫣嘆了聲氣:“有人在紛纭鏡上發訊息,一百個上品靈石買孫厄昕被暴打一刻鐘的畫面,我接單了。”
紹芒:“…………”原來是這種有名。
紹芒道:“怎麽會有這種訊息?”
她其實想問,柏嫣接單了,她能不能也接。
但柏嫣以為她在問來龍去脈,就簡潔明了說了一遍,總結道:“他在山下碰到曳影門的一位仙子,對人家糾纏不休,仙子見他太油膩冒犯到自己,就在紛纭鏡上出價了。”
那可是一百上品靈石!
紹芒心中大悔,早知道不把孫厄昕打飛了。
但這種情況她也不好意思跟柏嫣搶生意,道:“我把他打回須彌樓了,柏嫣師姐可以去須彌樓找。”
柏嫣道了謝,很快離開。
那些跟随孫厄昕來的弟子也腳下抹油跑了。
項寒奕也是委屈,他才安靜了幾天,孫厄昕就回來了。
回來就回來,大不了躲着不見,可他剛出門,就看到孫厄昕挂在樹上,兩眼翻白。
想裝作沒看到,可孫厄昕已經看到他了,還叫了聲師尊。
無可奈何,項寒奕把人救了下來。
他都累了,“這是怎麽回事?”
孫厄昕道:“師尊要為我做主,我去找紹芒理論,想跟她打一場為我哥報仇,她不知道用了什麽妖術就把我弄成這樣了。”
項寒奕聽後都懵了:“你去找紹芒打架?你厲害,我都不一定敢。”
孫厄昕愣住了:“什麽?”
那個紹芒竟如此厲害?
中秋當夜,颍覓峰兩座私府都沒辦宴會。
酒蕪苑中,林雁聲還在看話本,陸灼去擦劍堂擦劍了,摩芸不知在做什麽。
紹芒按捺不住,還是準備去竹林。
她已經兩天沒見到司翎蘿了。
只是她剛走出門,就與匆匆而來的司翎蘿撞上。
司翎蘿戴着鬥笠,步履匆忙,看到紹芒後疾步上前。
紹芒一驚:“師姐,你這是?”
司翎蘿道:“唔……沒事。”
紹芒看了看她,道:“進我屋裏說?”
司翎蘿道:“好。”
将人帶進室內。
紹芒正要問她這兩日去了何處,司翎蘿卻伸出手,一塊幹淨的手帕包着一塊月餅。
那月餅上面有玉兔圖案,聞起來有股冷香。
紹芒怔住,“師姐?”
司翎蘿揭開鬥笠一角,露出一只眼睛:“就一個,不給她們,你吃。”
紹芒呆呆地接了過來,那冷意像從天上來,觸之生寒。
司翎蘿還是只露出一只眼睛:“桂花餡的。”
紹芒道:“這兩日不見你,就是為了這個嘛?”
司翎蘿道:“嗯。”
紹芒盯着她:“師姐為何戴鬥笠。”
司翎蘿默默将那只眼睛也遮上了。
紹芒擔心,“給我看看?”
司翎蘿往後一退。
紹芒被她的動作吓到,“師姐聽話,給我看看。”
她怕司翎蘿出事,整整兩日不見人,難道是受傷了?
司翎蘿本意是不想讓她擔心,可見她這樣,只好摘掉鬥笠,不太好意思,拿手遮了遮額頭的一對龍角。
紹芒:“…………”
紹芒當真是大驚:“怎麽回事?”
兩天不見,師姐怎麽長角了?
司翎蘿難為情,低着頭:“十五之前修月亮能從玉兔那裏拿月餅,我就去了,但這次璇衡宗訂的很多,我沒搶到,玉兔讓我幫它試藥才肯給一個,我就答應了。”
她怕紹芒心生愧疚,立即解釋:“就是化魚為龍的藥,我吃了沒什麽大用,就長了對龍角,三天以後就沒了。”
十五的月亮被修的很好看,冷光灑地,樹影朦胧。
紹芒只覺得很濃的情緒在翻湧,出口還是道:“師姐,謝謝。”
司翎蘿也不遮那對角了,上前牽她另一只手,“每逢佳節倍思親,我不想你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