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懵懂
懵懂
“你很缺錢？”
盛清然取下鼻梁上方的金絲眼鏡，捏了捏眉心，這才扭頭看向簡梓言，他們結婚是迫不得已，所以離婚他并未虧待她。
他全部身家的一半。
所以簡梓言算得上是個小富婆。
就算她下半輩子坐吃山空，也不至于如此‘貧窮’。
對上盛清然探究的眼神，簡梓言明白他的意思，撇撇嘴解釋：“雖然當初是你提出協議結婚，但也經過了我的同意。所以無功不受祿，我們之間并不存在誰欠誰，要真分清楚，是簡家欠你們。”
他給的離婚財産，她沒辦法心安理得去花費。
她最近是缺錢，但君子愛財，取之有道。
盛簡兩家是世交，但她和盛清然兩人并沒有太多交集。
要不是當年那場意外，她和盛清然不可能結婚。
“一碼事歸一碼事，那筆錢是你應得的。”盛清然聲線暗啞了幾分。
三年前爺爺為了救簡梓墨被一輛失控的大貨車撞倒，進入手術室搶救前唯一的心願就是他跟簡梓言結婚。
爺爺的要求他很為難，簡梓言性格太跳脫，根本不是他理想中的另一半，但爺爺危在旦夕，很可能是臨終遺願，百般無奈之下他提出了協議結婚。
3年協議期滿，他們就離婚。
一個禮拜前他們才領了離婚證，誰知道這個時候在床上躺了三年的爺爺醒來了。
這令全家人都很高興，醫生囑托他們，老人家剛醒千萬不能受刺激。
最後他左思右想只能找簡梓言。
配合他演戲。
“這件事就此打住，今後我們誰都不要再提。”
簡梓言閉着眼睛靠在座椅上假寐，沒有什麽應得不應得。
退一萬步講，盛爺爺會出車禍都是為了救弟弟。
所以當年他老人家提出的要求，她無法拒絕。
弟弟突然跑到馬路上去才有了那場意外，可弟弟患有嚴重的自閉症，他無法控制自己的行為和情緒，發生車禍又怎麽能怪他呢？
要怪也只能怪他們沒有看好弟弟。
盛清然側過頭看着簡梓言，她五官生的精致，卷翹濃密的睫毛微顫，抿着唇臉頰上兩個梨渦若隐若現。
粉潤的唇微微嘟着。
他莫名覺得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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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8點，盛家別墅燈火通明，餐桌上兩家人其樂融融。
簡梓言毫無準備被盛清然接回盛家老宅，只能硬着頭皮上。
“盛伯醒過來我心裏這塊石頭可算是落下了，盛伯，賢侄今天以茶代酒敬您一杯，感謝您當年救了墨墨。”
簡宏達端着茶杯來到盛老爺子面前，言語間充滿了感激之情。
盛老爺子身體未恢複完全，如今還坐在輪椅上，擡起手輕輕拍了拍簡宏達的手背，嗓音輕而緩：“我們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梓墨平安無事就好，如今言言和清然都好好的，老頭子我不後悔，不後悔。”
盛博宇眼眶微紅，他們盛家從老爺子一輩往下都是三代單傳。
唯一的兒子結婚，婚後幸福美滿，他也跟爸是一樣的心情。
“今晚很開心，陳年舊事我們就不要提了，來來，大家快吃菜。”荀喻笑着招呼大家，夾了一個翅中在簡梓言碟子裏，“言言，媽聽說你喜歡吃雞翅，今晚特意讓陳師傅做的，你嘗嘗看喜不喜歡？”
簡梓言受寵若驚，一聲媽差點叫不出口，“謝謝……媽，我很喜歡。”
餘光瞥見身側事不關己高高挂起用餐的盛清然，就覺得很憋屈，故意夾了不少苦瓜在他碟子裏，還故作用心良苦道：“天氣太熱了，多吃點苦瓜可以清熱解暑。”
“……”
盛清然眉頭緊蹙，他讨厭吃苦瓜。
側目看到簡梓言杏眼裏的狡黠，神情複雜說聲了謝謝。
荀喻見兒子媳婦‘相親相愛’，兒媳婦夾的苦瓜，兒子都咬牙吃下，果然是恩愛有加，很是欣慰，還是忍不住提醒：“清然你記住，媳婦兒是要疼着寵着的。”
“當初你們結婚比較突然，加上你一直忙國外分公司的事情，言言又忙着學業，你們夫妻聚少離多。現在你回來了就把重心放在言言身上，聽到沒？爺爺醒了，公司的事情你爸爸也能騰開時間去處理。”
盛清然握着筷子的手一頓，沒有反駁母親的話，輕聲應下：“我知道。”
簡梓言全程保持溫柔的笑容，沒有插嘴他們母子的對話。
側過頭看到母親和弟弟，嘴角的淺笑一點點消失。
沈靜手上動作輕柔摸了摸兒子的頭，小聲安撫：“墨墨不怕，盛爺爺當初救了你，你看盛叔叔他們都很喜歡你。”
簡梓墨規規矩矩坐在餐桌前，始終低垂着頭盯着自己的手指發呆，沉靜在自己的世界裏，仿佛沒聽到母親的話。
“媽媽給你盛了一晚雞湯。”十多年來沈靜早已習慣兒子的不回應，把碗裏雞湯吹涼一點才放在兒子面前。
餐桌盡頭，媽媽和弟弟坐在一起，距離他們比較‘遠’。
弟弟是自閉症兒童，無法正常跟人交流。
再美味的菜吃到嘴裏，簡梓言都感覺味同嚼蠟，母親頭上多出來的白發讓她心狠狠一顫。
奶奶說過積德行善，人會有福報。
她希望有一天弟弟可以像正常的孩子一樣，會哭，會笑，去感受這個世界的美好。
-
晚餐結束，簡宏達沒注意女兒的異樣，耐心囑咐了幾句，随後帶着妻兒回家。
臨走前荀喻把婚房的鑰匙交給簡梓言，“言言，你和清然的婚房早就裝修好了，家具媽媽都按照你們之前說的款式風格買好讓人搬進別墅。如今清然回國你們小兩口再分居就說不過去了。”
“……”
簡梓言感覺手裏鑰匙前所未有的沉，她和盛清然同居？
有沒有搞錯？
他們是夫妻的時候都未同居，現在離婚了，竟然要同居？？
正要委婉拒絕，耳邊響起盛清然清潤的嗓音：“謝謝媽，今後我和言言就住在婚房。”
他居然答應了？
簡梓言哀怨的小眼神瞪着盛清然，有些生氣。
他是不是忘記了他們現在只是在演戲！
不是真的夫妻。
“嗯嗯，你們什麽都不用帶就可以直接住進去，洗漱用品媽都置辦好了。”荀喻仿佛看到孫子在對她招手，笑眯眯推着簡梓言上車，一邊囑咐兒子：“路上開車慢點，你別欺負言言，否則媽媽可要家法伺候。”
盛清然哭笑不得，他怎麽不記得他們家有家法，“時間不早了，你們都早點休息。爺爺要是身體不舒服，就要立馬叫家庭醫生過來。”
“知道知道，你太啰嗦了，言言會嫌棄你的。”荀喻退到一邊擺擺手，示意兒子趕緊開車走人。
盛清然：“……”
簡梓言：“……”
盛清然用手機導航，确定沒有問題才啓動車子，餘光瞥了眼副駕駛上的簡梓言，只見她雙手緊緊抓着安全帶，一副英勇就義的神情，像是他要對她做什麽壞事。
忍不住問：“你在害怕？”
簡梓言眨眨眼，怎麽可能承認，下意識搖搖頭：“我，我為什麽要害怕？我倒想問問，你為什麽要同意阿姨的提議？”
孤男寡女，深更半夜，同住一個屋檐下，往常看過的電影畫面在眼前浮現。
簡梓言下意識咽了咽口水，先吹一波彩虹屁：“盛清然我相信你是正人君子，咱們現在就是雇主和雇員的關系，你給錢，我只配合你演戲，其他的你想都別想。”
盛清然嗤笑：“想象力那麽豐富，怎麽不去當作家？”
跟着導航上語音提示，打了右轉向燈往右轉彎。
簡梓言脫口而出：“我就是啊。”
她畫漫畫也是需要寫劇本的好不好？
“不答應住婚房，難道你想住在老宅？”盛清然沒在意簡梓言的話只是闡述事實，突然想撬開她的腦袋看看裏面是不是都裝了水，忽而眉頭微挑，“還是說你希望我們發生點什麽？”
“別胡說，我沒有。”
簡梓言坐直身子嚴聲厲色反駁。
仔細一想，他們住在婚房是比較好。在老宅住，每分每秒都要僞裝，一不小心就要穿幫。
被無情拒絕，盛清然眯了眯眼睛，有點懷疑是不是自己魅力下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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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鬧劇結束，盛清然專心開車，夜裏開車光線不好，不過路上車輛不多，開車差不多二十分鐘左右，兩人到達了荀喻千挑萬選的婚房。
“盛阿姨眼光真不錯，這片別墅區很多人可是拿着錢都買不到。”簡梓言還沒有出示門禁卡，欄杆就升了起來。
想是物業部已經錄入了盛清然車牌信息。
車子緩緩駛入別墅區，道路兩邊綠綠蔥蔥，空氣中彌漫着一股青草香。
獨棟兩層樓的小別墅，周邊環境寧靜，地鐵就在旁邊，交通便利，大型購物商城去年完工已經正常運轉。
最重要的是別墅區內有私立雙語幼稚園，該幼稚園在國內外都很出名。
她怎麽覺得盛阿姨在暗示什麽？
算了不管那麽多，反正她配合盛清然演戲一段時間，等盛爺爺身體穩定，她就功成身退。
盛清然把車停到停車位上，沒着急開門鎖，而是看着簡梓言強調：“私下也別急着改口，我怕你關鍵時候叫錯。”
“我……”簡梓言不知道該說盛清然做事嚴謹，還是事多，解開安全帶妥協說：“行行行，你是雇主你說了算。”
兩人下車進入別墅，果然如盛媽媽說的那般，可以直接擰包入住，別墅裝修為新中式風格，顏色比較中性，給人感覺十分簡潔大方。
二樓樓梯左邊第一間就是主卧，顏色以青黃色複古壁紙鋪貼牆面，搭配褐色地板，屋內小擺件都別具用心，總之十分溫馨。
簡梓言又繼續推開旁邊的門，看到屋內設計，眼角突突一跳，這是一間書房。
再推開對面的房間，簡梓言瞳孔微微擴大：“媽該不會沒有留客房吧？”
然而事實就是如此，樓梯右邊還有兩間房間，但裏面空蕩蕩的什麽東西都沒有，一間牆面是粉色，一間是藍色。
不用問都知道是兩間兒童房無疑了~
重點是卧室和書房都沒有沙發，簡梓言把包放在梳妝臺上，背靠妝臺雙手緊扣着邊緣，看着門口的盛清然嗓音透着些許緊張：“現在要怎麽辦？”
盛清然擡手按了按太陽穴，感覺頭疼，母親不愧是過來人，直接把他們分房睡的可能扼殺在萌芽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