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章
第 28 章
放寒假不久,趙蘭葶把家裏的寵物接回來了,到底是有人照看嚴管不一樣,往日肥懶的小狗果然精瘦了不少。
朵芝不僅自己逗小狗,還要把它帶上去找陳牧允。
往日冷漠寡言的少年表情出現一絲裂縫,朵芝卻站在門口許久,瘦弱的肩膀被書包拖得有些沉,仰起頭問:“你打算什麽時候讓我進去?”
陳牧允提過她的書包,指着那條使勁搖尾巴的狗:“它不能進來。”
朵芝沒聽說過陳叔叔家有這個規矩,不禁瞪大眼睛:“為什麽?”
“沒有為什麽。”陳牧允說得不近人情,仿佛回到了第一次見面的時候。
小狗的尾巴一下子就蔫了。
“朵朵今天這麽早就過來了?”身後陳錦親切地呼喚她,“還帶了這麽可愛的小狗。”
朵芝像看到救星一樣,對陳錦撒嬌般央求:“陳叔叔,丢丢它不咬人的,能不能讓它呆在這裏?”
陳錦看了一眼眼神慌亂的陳牧允,大概知道是怎麽一回事,委婉指出:“可以是可以,不過你得問問阿牧。”
朵芝又偏向陳牧允,怨的模樣有了幾分嬌嗔:“丢丢真的很可愛,你試着摸一下他嘛——”說着,她就引導小狗主動親近陳牧允。
還不等狗爪子碰上少年的褲腿,陳牧允就大驚失色,立馬躲在朵芝身後。
這一幕來得太快,朵芝還沒反應過來,陳錦就哈哈大笑。
陳牧允臉上紅白交錯。
于是朵芝愣愣地看了他三秒鐘,緩緩得出一個結論:“……你怕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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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錦解釋:“阿牧這孩子從小就怕狗,因為小時候被狗追過,還打了狂犬疫苗,現在屁股上還留着一個印。”
朵芝聯想到那個畫面,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
還以為這家夥天不怕地不怕呢,沒想到怕狗。
陳牧允羞惱地瞪着她。
朵芝聳聳肩,還有心思打趣他:“你早說啊,我就不把丢丢帶過來了。”
陳牧允:“……”
總感覺這矮冬瓜沒安好心。
過了一會兒,朵芝又問:“你是只怕狗,還是養狗的人也怕?”
陳牧允俯視着她,吐出一排冰冷的話:“你看我怕不怕你?”
朵芝抱起小狗,湊近他一步,無辜地問:“那現在呢?”
少女懷中的小狗汪汪叫着,陳牧允面如菜色,立馬後退一大步。
朵芝笑得直不起腰。
“你什麽時候把你的狗帶回去?”陳牧允咬緊了後槽牙。
“哈哈哈抱歉,我等會兒就帶它回家,不過你不用擔心,丢丢不咬人,”朵芝思索片刻,着重補充了後面一句,“更不會咬人屁股。”
陳牧允的臉上浮現一層愠色的薄紅,恨不得把自己夜裏編織在一起的毛線一根根扯斷。
他就是傻逼才給這個矮冬瓜織圍巾。
“阿牧?朵朵?”一道溫潤的聲音響起,陳瑞骞此時拖着行李箱,惡塵無染地站在門口。
倆人一齊望去,異口同聲:“哥/瑞骞哥哥!”
還是陳牧允驚喜地問:“哥你怎麽這麽早就回來了?”
陳瑞骞笑答:“你不是讓我多待幾天嗎?”
陳牧允一愣,随即笑開。
朵芝提出疑問:“不對啊,瑞骞哥哥你不是說下午一點才到家嗎?”
陳瑞骞難得表現出一絲不符合他優等生的狡黠:“原想留個最低的期待,想來想去,還是把後面一節課逃掉了。”
朵芝開玩笑:“看來是很想見到我們了。”
陳瑞骞輕拍了一下她的頭:“當然。”
陳牧允從來邏輯嚴謹,這個簡單的對話居然把他繞暈了。
他哥什麽時候到家,為什麽這個矮冬瓜會知道?而且他哥摸朵芝頭發的動作為什麽這麽熟練?
他們什麽時候走得這麽近了?
“我先上去放東西,你倆先玩。”陳瑞骞看出弟弟眼底的迷茫與委屈,也不戳破,提着行李箱上樓了。
朵芝也預備離開:“我把丢丢牽回去。”
陳牧允猛地扯住她的連衣帽,朵芝差點被他勒死,沒好氣道:“你這動不動拎人的毛病什麽時候改一改?”
然而這只是雞同鴨講,陳牧允純黑的瞳仁比往日暗,低垂的眉眼像是受到了莫大的欺負,緊繃的唇線又顯示出他的不甘,他對少女的怒意置若罔聞,只關心一個問題:“為什麽我哥不在你就要走,你就這麽不想和我呆在一起?”
“什麽啊。”朵芝真服了他的腦回路,“你不是怕狗嗎?”
“就這樣?”陳牧允有點不信。
朵芝扯回自己的帽子,大大咧咧道:“不然呢?瑞骞哥哥剛回來,我這是給你留機會,不像某些人,總把別人想得那麽卑鄙。”
還有一點,這只是單純的分寸感問題,人家剛回來需要團聚的緩沖時間,朵芝确實不宜賴在這裏太久。
可陳牧允莫名被她說得有些惱火:“誰讓你留機會了?他本來就是我哥,用不着你自作主張。”
朵芝不想和這個莫名其妙的家夥計較,敷衍道:“行行行,是我多管閑事,現在我要回家了。”
可無論如何陳牧允還是不滿意:“你不許走!”
朵芝吼他:“陳牧允,在學校的時候我就忍着你了,現在放假了你還蹬鼻子上臉,你發洩情緒也要有個限度,我又沒惹你!”
兩個人吵鬧的聲音引起了樓上陳瑞骞的注意力:“怎麽了?”
朵芝沉着一張小臉,頭也不回道:“瑞骞哥哥,我先走了,下次見。”
陳牧允看着她的背影,握緊了拳頭。
陳瑞骞看在眼裏,叫陳牧允上樓,後者一言不發地走進房間,沉默地望向哥哥。
“阿牧我問你,我和朵朵講話,你是不是不高興?”陳瑞骞整以暇待,推測這個弟弟的心思。
“我……”他想說是,可又怕哥哥指責他幼稚小氣,只能把後面的話咽進肚子裏。
陳瑞骞哪能看不出他的想法,不過還有一點他要提出疑問:“你不高興,是因為朵朵還是因為我?”
陳牧允啞然地擡起頭,一時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陳瑞骞心裏有了答案,笑得輕松:“阿牧,你是不是喜歡朵朵?所以你在生哥哥的氣?”
陳牧允想也不想:“怎麽可能!”
“我就問問。”陳瑞骞不急于一時,反而給他時間想清楚。
“哥你不要開玩笑了!我怎麽可能喜歡那個矮冬瓜?”陳牧允急不可耐地辯解,卻順着陳瑞骞的視線看到了自己床頭粉嫩的半成圍巾,臉和脖子一下子憋得通紅。
陳瑞骞挑了挑眉,并不多說。
陳牧允像炸毛的貓,胡亂收拾了一下床上的東西,然後似是不堪重擾,腳步匆匆地帶上門離開。
路過前廳時,陳錦戴着老花鏡,像平常一樣使喚:“阿牧,朵朵拜托我縫了一件寵物布兜,你去給她送過去。”
陳牧允現在對這個名字有應激反應,埋頭往前走:“您自己送吧。”
“欸你這孩子——”陳錦擡頭,只看到少年落荒而逃的背影。
原想一個人踢球散心,可剛靠近球場,幾位大叔大老遠看到他,熟稔地打招呼:“牧允啊,今天一個人?”
陳牧允先說了聲叔叔好,又強硬地反問:“……我哪次不是一個人?”
“我看上次和你一起的小姑娘挺可愛,今天怎麽沒和你一起?”
“……”
他快要瘋了!
怎麽到處都躲不開那個矮冬瓜?
他才沒有喜歡她!!!
“這孩子怎麽撒腿就跑?”
“是不是發燒了?臉怎麽那麽紅?”
-
朵芝到家之後,直接往房間去,門被毫不猶豫地“砰”一聲關上。
陳瑞骞發來微信:【朵朵,今天的事實在不好意思,阿牧他看到狗可能比較害怕,我會讓他向你道歉的。】
朵芝撇撇嘴,換作以前,瑞骞哥哥主動和她說話,她肯定樂得不行。
但是她現在不這麽想。
她和陳牧允好歹也算朋友吧,就算兩個人有矛盾,不應該由兩個人解決嗎?叫家長調和是怎麽回事?
門外,趙一炜剛寫完習題冊,看到地上被冷落的小狗,倚在她房間的門口:“怎麽了這是?丢丢都被你扔一邊了。”
門又被猛地打開,朵芝蹲下身,摸了摸丢丢的肚子。
趙一炜被氣笑:“我叫你沒反應,這狗不對勁你就開門。”
朵芝咕哝:“小狗是無辜的嘛。”
趙一炜覺得和一只狗争風吃醋未免太愚蠢,便說:“明天回外婆家。”
新年走親戚是必不可少的一環節,朵芝倒沒什麽異常,懷裏的狗狗卻嗷嗚了一下,仿佛回憶起來了減肥的痛苦回憶。
朵朵的外公外婆并不像其他老人家對待孩子一般慈愛,反而是很有威望的兩位老人,趙一炜從小就很怕他們,說得不好聽一點,如果趙蘭葶不願意接手管這個侄子,這二老很有可能會把他帶在身邊。
趙一炜不受父母管束,卻很怕爺爺奶奶,每年走親戚對于他來說就是一次酷刑。
朵芝正要安慰他,趙一炜卻說:“我今年能不能不去?”
朵芝問:“為什麽?”
趙一炜摳了摳頭:“煩。”
朵芝不客氣地嘲笑:“讀書煩,過年也煩,你還有什麽不煩的?”
趙一炜:“……”
朵芝正要關上門,趙一炜抵在門口,一副興師問罪的架勢:“我問你,你剛剛去陳牧允家了吧?”
“幹嘛?”
“你怎麽氣沖沖的樣子?那小子惹你生氣了?”
又讓他猜中了,真不知道該說他是自己肚子裏的蛔蟲還是陳牧允肚子裏的蛔蟲。
她和陳牧允的事,一猜一個準。
趙一炜把手搭在她肩膀上:“哥幫你揍他?”
朵芝嫌棄地把他的手拿下來:“你打得過他再說吧。”
“我去,那小子一看就弱不禁風的,我一中校霸還奈何不了他?”
朵芝不想說太多,她很珍惜和陳牧允的情誼,稚嫩的小臉表情認真不已:“我和他之間的事情,你們不用擔心,我會主動找他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