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07】菜鳥雀雀（2）
【07】菜鳥雀雀（2）
譚星淵瞥了她一眼，平靜無波道：“你出去。”
“……”戴汐還想說些什麽，可一望見譚星淵冷淡的眼神就焉了吧唧，恹恹“哦”了一聲。
跟遭老師罰站般，她慢吞吞離開廚房，又忍不住偷偷看譚星淵，就見長身玉立的譚星淵挽了挽袖子，露出白皙光潔的手臂和修長漂亮五指，他垂眼拿抹布擦了擦鍋子四周的殘渣。
戴汐咬着唇停在廚房門口，薄唇抿了抿，心尖忐忑不安問：“譚先生，你……是不是生氣了？”
不想淵淵讨厭她，她希望給淵淵留下的印象都是好的。
譚星淵處理完大理石上的殘渣，倒掉鍋子裏的糊掉的菜葉，神色一如既往冷峻。
洗鍋、切菜、倒油、炒菜、倒調味料……一氣呵成，手腳幹淨利落。
就在戴汐等得都在懷疑會不會慘遭FIRE時，就聽到譚星淵聲音疏離淡漠道：“沒有。”
“嗯？”戴汐眸光微閃，懷疑自己聽錯了。
譚星淵淡淡道：“我沒有生氣，只是心情不好。”
這幾日因那晚酒店荒唐發了燒，葉辛幫他推掉了些通告，回家住了一晚，誰知爸媽心急火燎給他安排相親。
也不知道爸媽是從哪兒知曉顏昭出軌一事，說起來二老不是生氣便是抹眼淚。
其實他從小都是那類懂事早熟的孩子，比別人知曉未來要什麽，需要成為什麽，不讓長輩擔心，就好像早就成為成人了般。
顏昭出軌，他并沒多傷心。
甚至當初在捉到她出軌時，冷靜睿智的拿手機拍照取證，随後抄起棒球棍領着保镖踹門而入，把顏昭狠狠揍了一頓，就像穿在身上的衣服髒掉了般懊惱煩躁，只想趕緊扔掉。
可這件事情發生，他自認處理得滴水不漏。
可一旦長輩擔心，就仿似意味着他的失敗，沒有把成年人的事情處理好。
這是他人生裏，出現的罕見挫敗。
戴汐撓了撓頭，微微松了口氣，看他确實情緒不佳，福至心靈道：
“譚先生，那我給你說說笑話吧！”
譚星淵認真做菜，沒理她。
戴汐抱着胸摸着下巴，眼角染上些許笑意張口就來：
“假如生活欺騙了你，不要悲傷，不要心急，反正啊……明天也是一樣。”
“有一天卷心菜走在路上，覺得很熱，于是就把衣服一件一件脫掉了，自己也沒了！”
“開水鍋裏洗澡，可全是熟人。”
“一個乞丐端着碗走到我跟前說，求求你，幫個忙吧。看他的手一直在抖，我猶豫了下，就幫他端了一會兒。”
“歲月是把殺豬刀，一刀下去豬都死光了，剩下的都是咱們這群長得好看的。”
“……”
廚房裏彌漫着酥香油味，卷心菜在鍋裏熟了，鑽出一陣香味。
譚星淵炒菜的手停頓了下，垂眼将鍋裏的菜裝盤，一向冷冷清清的公寓裏多了些許聲音，倒像是多了些別樣的味道。
戴汐瞧他始終冷着臉，被涼水潑在臉上似的，硬着頭皮繼續講了兩句，徹底沉默了下來。
嗚嗚嗚，淵淵為什麽不笑？她講得有那麽不好笑麽？
“怎麽……不講了。”譚星淵淡淡問，手中動作不停。
戴汐聳拉着的肩膀，聞言擡頭朝他望去，眼底絮絮燃燒着點點光亮，遲疑道：“不是，不好笑麽？”
“不好笑，可很有意思。”譚星淵唇角微微翹了下，肯定道。
從小到大，他生活裏好像沒這樣逗趣的人，也很少聽過這樣那樣的笑話。或許是因為刻意，他确實笑不出來。
戴汐腦海裏仿似砰砰綻放着焰火似的，意識到淵淵在她誇笑話有趣，渾身又滿血複活，重重點頭“嗯”了一聲，繼續講聽過的有趣的笑話：
“玩兒微信麽？自從我爸媽玩兒了微信之後，我再也不矯情不傷感，甚至都不敢說喜歡誰誰誰，也不敢亂穿衣服，整個人！充滿正能量！”
“吹頭發的時候覺得自己是絕世美人，照鏡子的時候差點被自己吓死！”
“菩薩的胸懷，一點心肝也沒。”
“……”
做的菜有幹煸四季豆、魚香肉絲、糖醋魚、麻婆豆腐、水煮肉片，一道道裝盤端上餐桌都八點了。
“戴先生，你好厲害啊。”戴汐落座後由衷誇贊，嗅着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色，遠遠出乎她對淵淵認知，只覺得淵淵好像比她想象中的還要完美。
學業又好，工作也很厲害，做菜也很棒。
真不知道顏昭眼瞎個什麽？！放着這樣的淵淵不要，到處在外面瞎搞！不過以後淵淵就是她的了，她才不會傷害淵淵。
“吃飯吧。”譚星淵沒将這話擱在心上，只當她在恭維。
做飯是跟雷蘇學的，她總覺得Omega廚藝不該差，一手好廚藝能得到alpha更多的喜愛。
他向來只要想做一件事就能做得很好，基本只要雷蘇示範過一次，他就能完美複刻出來。
戴汐點頭，因着是初次吃淵淵做的菜，她懷着品鑒珍寶般的心情拿起筷子興高采烈夾一片魚肉，沾一點湯汁，放入口中緩慢品嘗。
入口柔軟，滑而不膩，去掉了魚腥味後，魚的味道鑽入口腔裏滋味好極了。
這手藝，比雷蘇都好，當真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
“香嫩可口，酸酸甜甜，真好吃。”她眼前一亮，甚至頗有些愕然，由衷贊賞道：“比外面飯店主廚做得都好吃。”
做飯她是不會做，但入得她口的珍馐美味數以萬計。
這道菜的水平，她絕非拍馬屁。
在此之前，她一直以為像淵淵這樣的天之驕子跟煙火氣沾不上任何關系。
可這徹底颠覆她的想象，覺得淵淵也太完美了。
譚星淵慢條斯理用餐，芝蘭玉樹坐着，聞言愣了下，望見她熠熠生輝的眼，不似說假，抿了口水含糊道：“嗯。”
“豆腐，鮮、香、酥、嫩、麻、辣！”戴汐又吃了口麻婆豆腐，味蕾被勾動，品味着菜品，眉眼彎彎笑道：“這個也好好吃啊！”
譚星淵本不欲信，可聽她認真品味着，又将這菜裏的特點給說了個十成十，望着她微微一怔。
在長久的過往裏，他談過好幾任女友，都對他做的菜抱着可有可無态度，那些女友更多是沖着他冷峻高傲的外表而來，亦或想着的是些床榻間的事，也未曾真正品嘗過菜中的鮮香味美，總敷衍着誇獎好吃。
可如何好吃，又都用“淵淵做的都好吃”來敷衍。
這就好像考試答題，明明老師應該批改試卷給出分數，可偏偏他們卻另辟蹊徑以別的方式來搪塞。
他要一百分，無論任何事情。
在廚藝上，也是一樣。
沒想到認真品嘗的，竟是個貼身助理。
“鹹甜辣酸香鮮，肉絲肉滑嫩軟，裏面還混有分量蔥姜蒜的鮮香。”戴汐嚼了嚼吃得開心，唇角上揚，擡眼就望見譚星淵望着她，她一僵又怕說錯話，遲疑道：“怎麽了？”
“沒什麽，”譚星淵給她夾了一塊水煮肉片，“試試這個。”
難得遇到欣賞他廚藝的，且又懂吃的，自然不肯随意放過。
戴汐望着碗裏的水煮肉片，胸腔砰砰直跳，抿唇憋着笑夾着那片肉往嘴裏塞。
淵淵給她夾肉哎！怎麽辦怎麽辦，肉好甜啊！都不知道該怎麽說了。
“怎麽樣？”譚星淵停頓，雙手合十直勾勾盯着她。
戴汐咽下肉片，被注視着腦子裏空空一片，呆呆道：“好、好吃，太太太太好吃了。”
譚星淵挑眉，心裏那些郁郁倒被新來的貼身助理給驅散七八分，問：“然後呢？”
“就是……就是很好吃。”戴汐詞窮，被盯着渾身都緊繃了起來。
譚星淵瞥見她耳根微微泛紅，不禁覺得有趣，重新拿起筷子吃飯：“吃飯吧。”
還是個……容易害羞的女Alpha。
這頓飯吃得愉悅。
結束後戴汐收拾碗筷，可她又面臨該如何洗碗這問題，不過她無論如何不能讓淵淵再失望，把廚房門一關開始研究該如何洗碗，徹底将譚星淵隔絕在外。
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戴汐，翻看着網上洗碗視頻，一步步跟着學習。
然而她笨手笨腳，在這種事情上像關閉了某種開關，洗一個壞掉一個，壞掉了七八個碗才總算勉強學會。
等她洗完碗處理那壞掉的七八個碗，準備在網上購買重新放置在碗櫃裏，就發現這竟全是限量款的碗。
她額頭冒汗，心裏拔涼，活像闖禍的小孩兒蹲在地上拍攝照片，把垃圾口袋一套，蹬蹬蹬朝公寓外走，趁着丢垃圾的當口把照片發在群組裏，期望能得到點幫助。
[殺人不過頭點地群]
[戴戴戴戴戴汐：兄弟們！幫幫忙！玩球了！]
[嘉佑GG：這碗，我要是記得不錯是ALPHA前年春季款的附贈品，非賣品啊。]
[戴戴戴戴戴汐：哥，怎麽辦？]
[嘉佑GG：你真要？]
[戴戴戴戴戴汐：真要！！]
[嘉佑GG：我記得戴軟以前買過ALPHA家的東西，好像有這個碗，再來，就是你死對頭黎言有，上次看她發朋友圈炫股。]
[戴戴戴戴戴汐：黎言就算了！我還是去找戴軟要]
敲定好方案，她給戴軟私信直言要碗。
[戴軟：行，反正ALPHA的碗我馬上要有新款了，舊的全部給你好了]
她和戴軟敲定了拿碗時間地點，這才扔掉垃圾松了口氣。
然後，她走了兩步倏而想起她的身份來，撓了撓後腦勺不禁臉頰微微發燙，腳步靠近公寓屋門，胸腔裏洶湧着萬千思緒。
回了公寓。
戴汐進門就瞧見譚星淵洗完澡将浴袍着得一絲不茍，雙腿交疊正在翻看雜志，腦子嗡嗡嗡響着，呼吸都凝滞了。
“去洗澡。”譚星淵眼都沒擡，淡淡道。
戴汐暈乎乎的，同手同腳朝浴室走。
“嘩啦啦”的水流落下來，她活像上戰場的将軍似的，欲将一切準備得完美，臉頰愈發紅了。
她好不容易穿戴好睡衣，擰開門雄赳赳氣昂昂朝客廳走，壯着膽子朝譚星淵的身側落座。
因過于激動的緣故差點滑坐到地上，又慌忙撐着沙發重新坐上去，擡眼就見譚星淵朝她望過來，她緊張道：“譚、譚先生！”
應該，應該怎麽開始？
譚星淵将雜志擱置在茶幾上，沉默了片刻道：“有興趣……熬夜麽？”
“……嗯。”戴汐被他看着臉頰燒得通紅，滿腦子都是熬夜的畫面，視線停留在那一張一合的唇瓣上，聲音沙啞道：“熬夜。”
要……開始了？
“今晚，我想嘗試點不一樣的東西。”
“什麽？”
戴汐緊張兮兮，準備好等他開口就坐過去，無論譚星淵提什麽要求，她都會盡心盡力滿足他。
可哪知譚星淵眸色微深，話鋒一轉問：“你玩兒皇圖霸業麽？”
“哈？”戴汐愣住。
譚星淵道：“就是BERE出品的皇圖霸業。”
BERE出品的皇圖霸業在全星際風靡程度極高，無論是故事性還是玩兒在游戲裏都算抵達巅峰。
游戲用戶目前已有十八億人，算得上全民游戲了。
戴汐道：“玩兒。”
譚星淵道：“組團打新副本吧。”
戴汐窒息：“！！”
這……這就是他說的熬夜！
好像在情理之中，又在情理之外。
可是誰能告訴她，她的男神不應該只沉迷作詞作曲，為什麽還會熬夜狂熱搞游戲？！
事實證明。
譚星淵幹啥都厲害，但打游戲就是個菜雞，可是越菜就越想玩兒，偏偏又沒人帶，這回也就福至心靈突發奇想，主要是根本不想睡覺。
他在皇圖霸業裏還是個等級35級的號，氪金頭銜挂了好幾個。
戴汐就不一樣了，她玩兒皇圖霸業的游戲年齡不低，是滿級大號，在全服都算是高手中的高手。
上號組團完畢。
譚星淵望着光頻上Lv.100級短暫訝異了下，看戴汐的眼神都變了變，微微颔首道：“你等級也很高。”
“閑暇時間玩玩，一點點啦。”戴汐撓撓頭，被誇得心花怒放。
這游戲，一玩兒就玩兒了通宵。
譚星淵沒被滿級號帶着升級，猝然逮住一個，就忍不住使勁兒薅羊毛，被帶着一路順利升級。
就算他這麽冷淡的人，也覺得這回是真的爽了！
這貼身助理，雇得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