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HeadAboveWate
Head Above Wate
“丁秋河?”言東的眉頭皺起來,他當然從林淮那邊聽說過這個名字,似乎是和林淮不太對頭。言東轉過頭看着公交車離開的方向,“他坐公交車?瘋了吧。”
林淮也随着言東的目光往那邊看,說道:“他最近新接了部網劇,看打扮,估計是校園題材的。”
這種校園題材的網劇在最近一段時間倒是蠻火的,丁秋河趁着這個勢頭拍劇也不奇怪。
“這樣未免太大膽了。”言東說,“他們是在炒作?”
“應該不是,除非那幾個人是演員。走吧。”林淮收回視線,繼續往前走,言東聞言跟上,林淮邊走邊說:“我不太喜歡丁秋河。”
這方面言東倒是有聽他助手講過,點點頭,說道:“因為他不喜歡你。”
“差不多。”走了幾步,林淮覺得走得有些累,便在長椅上坐下,并拍拍旁邊的座位示意言東也坐,“我覺得他就是神經病,莫名其妙就跟我争鋒相對,我好像也沒有做什麽對不起他的事。”
言東也跟着坐下,雙手搭在長椅靠背上,望着天空,夕陽西下,太陽羞澀地藏于山峰之後,被染上紅紫色顏料的天邊彩霞顯得格外動人。
忽然,林淮遞來一根煙,待言東接過以後,便自顧自地抽起來,煙霧缭亂,迷亂了雙眼。
林淮突然之間揚唇一笑,轉頭盯着言東,似笑非笑,“我這煙一般般,嫌棄也給我抽啊。”
聽到他這麽說言東一愣,毫不猶豫地點煙也跟着抽,眼角染上笑意,“你為什麽這麽自信?”
“仗勢欺人呗。”林淮聳聳肩,轉回視線盯着天邊那抹彩霞,“我當然就仗着你要追我啊。”
言東無奈地搖搖頭,目光一動不動地盯着林淮,不禁愣神。一瞬間時光好像穿回到許多年前的那個夏天,穿着白襯衫,水洗牛仔褲,幹淨得像是一張白紙的少年坐在學校操場的看臺上,專心致志地看着操場上的一處,眼中張揚着明亮的笑意。
他深深地吐出一口煙,煙霧朦胧,追尋着時光去尋找少年的視線,也漸漸變得模糊起來。
二人一言不發,時間便如此這般的慢慢溜走,蕭瑟的風吹起樹下塵埃,卷着落葉漫無目的地在大街上游蕩。随着夕陽漸漸逝去,夜幕降臨,前後只不過一瞬間,天翻地覆般,整個世界好似被黑暗所籠罩。身旁的一盞路燈毫無預兆的,突然閃起光亮。
“你不回去嗎?”不一會兒,言東突然問道。
林淮轉頭看向他,一時興起,用手肘頂了頂言東的胳膊,“你不是喜歡我嗎,這麽想我回去?”
“哪裏。”言東無奈地搖搖頭,任憑他頂着,挑了挑眉,“我恨不得你陪我在這坐到死呢。”
“坐到死啊?”林淮重複一遍,若有所思,片刻之後擡頭,認真道:“那我們的死因可能是因為痤瘡太多,被疼死了。”
“……哈哈哈哈。”言東配合地給林氏冷笑話虛假的笑聲。
“喂,這麽敷衍啊?”林淮佯裝不滿地又頂頂他,這下不知道是撞到言東癢癢穴了,還是言東被林淮逗笑了,一下子沒繃住大笑起來,笑聲這東西吧,就像是傳染病一樣,言東一笑,林淮也沒克制住大笑起來,兩個人哈哈大笑,這場景要多詭異有多詭異。
“操,”林淮笑道,“我們是傻逼嗎?”
“那也是我先傻逼,我大傻逼,你是小的。”言東也和他一起笑。
“靠,你占我便宜啊?”
“沒有沒有,哈哈哈哈。”
又笑了一會之後,林淮拍拍手站起身,路燈照下的光線正好打在他身上,“行,我先回家了。”
言東點點頭,沒起身,問道:“走回去啊?”
“怎麽可能,這麽長的路程,我腿會變粗的好吧?”林淮說着朝他比了個大拇指,傻裏傻氣的,“我當然是打車回去啦。和你傻坐傻聊了一會心情好多了,”
“最近事情賊多,工作上的,生活上的,房租啊,父母的催婚啥的,而且還分手了,一下子啥都沒了,就感覺挺失敗的。”說着他抓抓頭發,對着言東真心實意地笑起來。
“秦導那件事,謝謝你了啊。”
“還有,今天能陪我。”
微一愣過後,言東起身笑起來,伸出手拍拍他的肩膀,“小事兒。不早了,快回去吧。”
他是有多幸運的,能遇到這樣一個人。隔着多少年的思念,多少年暗戀的苦澀都化為甜蜜,這種心中的悸動快要沖出胸腔,言東此時此刻,很想擁抱眼前這個人,對他宣告自己的心意。
可是,還不能。
“那我先走了啊。”
“去吧。”
說罷,林淮便轉身離去,這個曾折磨過言東無數個日夜的心上人,正漸漸消失在黑夜之中。
在林淮走出一段距離後,言東忽然叫住他。他轉過身,不解的看着叫停他的人。
而就在這個寂靜的夜裏,叫停他的人的歌聲忽然打破平靜,咧起嘴角,大聲唱起來:
“I’ve gotta keep the calm before the storm
(暴風雨來臨之前,我必須保持冷靜。)
I don’t want less, I don’t want more
(我不希望有所失去,我亦不願無謂奢求。)
Must bar the windows and the doors
(我緊閉所有門窗,失去外界的聯系。)
To keep me safe, to keep me warm
(為了保護自己安全,更為自己保暖。)”
這首歌是艾薇兒的《Head Above Wate》,之前言東在車上放的那首歌。
艾薇兒寫下這首歌的時候,她正在與恐怖的萊姆病作鬥争,在這人生最糟糕的一年之中,艾薇兒不斷地在與身體和情感作鬥争。
言東的意圖,已經很明了了。
工作上的不順心,生活上的壓力,情場的失意,這些他都一清二楚。
他和言東在這之前只不過是個陌生人而已,是見面以後就會擦肩而過的關系。可是這個本來應該是陌生人的人,正在以他的方式細心鼓勵着自己。
林淮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他腦子一熱,便跟着言東唱起來,接道:
“Yeah, my life is war I’m fighting for
(我的人生由我自己來奮鬥,被困無邊苦海看不到彼岸。)
A part of sea, can’t reach the shore……
(我用吶喊化作強勁的力量,我不會落入水中從此沉淪……)”
言東覺得,自己可真是魔怔了啊。
這麽多年來,從高中到大學,一直到現在,他為眼前這個人瘋狂了多少回?
時至今日,他終于有勇氣站在這個人面前,對着自己苦戀這麽多年的人,唱出自己的心聲。
言東這首歌,不僅僅唱給他聽,還唱給自己聽。
唱給曾經的那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