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十一、魅
十一、魅
月，冷冷清清。
壽王府的別院，靜谧無聲。只有那偶爾傳出的咳嗽聲提醒着，還有人住在這裏。
風馳然在得知暗影門的門主有解藥之後，便一個人動身前往暗影門的總部。
暫時蘇醒的真央阻止過風馳然，她擔心他出事，他反而安撫她。
“我會平安回來的，也會讓你平平安安的。”
這個男人對着她如此承諾。
呵。她何德何能，讓這樣一個英明神武的男人對她用心至此。她受不起，真的受不起。
“公主殿下。”門扉被從外推開，自她下嫁給壽王之後，只有一個人還會喊她公主殿下。她擡眸，但來的人竟不是李玉華。
一張陌生的面孔，出現在她眼前。她不認得這個人，這個人卻好像對她很熟悉。
“草民夏雲濤見過公主殿下。”這個人自稱草民，眉宇間卻器宇軒昂，他優雅地朝她行禮，語氣卻不卑不亢。
“……”她按住胸口，忍着想要咳嗽的沖動。這個男人自然能大搖大擺地走進別院，若真要對她不利，就算她喊破喉嚨也無人來救。所以她只是一瞬不瞬地打量着這個男人，并未出聲。
夏雲濤也盯着鎮靜自若的神樂真央，眼裏不自覺透出一股激賞。不過可惜，風馳然不需要這種女人。
“你會死。”夏雲濤一字一句地吐出這三個字，不想卻惹來真央的一陣輕笑。
“誰不會死呢？”她笑着反問，看着他陰沉的臉，和眼底對她的殺意。
“是，誰都會死，但你要比他們早。”夏雲濤走上前，略微粗魯地拽起真央的手腕，“失禮了，公主殿下，請随在下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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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哪兒？”盡管知道對方不會告訴自己答案，她還是忍不住問道。
“地府。”
暗影門。
“你說我是要見他好呢，還是不見得好呢？”邪魅的男人露出傷腦筋的表情，對着底下的衆人咂舌道，“啧啧，壽王風馳然，這個男人怕是不好馴服。”
“有弱點的人往往不會贏。”坐在這男人身側的美豔女子恨恨道，“那壽王也不過是尋常男子。”
“你是指他沉迷女色？”男人執起女子小巧的下巴，“喜歡上愚蠢如女人的生物？”
女子強壓着心裏的恐懼，責怪自己為何多嘴的同時，還要堆起笑臉迎接男人審視的目光。
“蘭皇後。”男人突然笑了，松開對女子的鉗制，“你為什麽一定要掌握權力呢？乖乖做一個沒有野心的女人，不是很好嗎？”
“我只是不願意再被人擺布，利用！”蘭皇後，不，蘭馨顫抖着說道，自她入宮以來，她只有一個目标就是往上爬，爬上後位，哪怕那個高高在上的男人不愛她！
“為什麽有些女人什麽都不用做就可以得到男人的寵愛？而我……”費勁一切心思，卻落得個被打入冷宮的下場。她不甘心啊！
男人注視着女子扭曲的臉，也未出聲阻止她繼續往下說。
“這是命嗎？命裏注定她們可以集萬千寵愛于一身，而我就必須要一無所有？”這叫她如何甘願放手。若不是她的，她定要去争，若是那個真央有的，她定要從她那裏搶過來！
“你知道我為什麽要幫你嗎？”男人終于開口了，魅惑的魔瞳直勾勾地盯着歇斯底裏的蘭馨，“因為只有見識過絕望，和地獄的人，才能把妨礙自己的人全部毀掉。誰說沒人愛你呢？”男人抓住她的頭發，将她拉向自己，然後溫柔地貼着她的唇際。
“我就愛極了像你這種女人，來，讓我好好疼你……”
衆人默契地退了下去，除了宛若琴聲的淺唱低吟外，室內再無他聲。
聖德殿。
一掌孤燈，映襯着神樂白英稚氣未脫，卻顯陰沉的臉。
“蘭皇後那個賤女人果然還不死心。”望着李玉華遞上來的折子，神樂白英惱怒地一捶桌面，“她居然對皇姐下毒，那個女人太歹毒了！當初父皇念與她夫妻情分一場，命你私放了她，是希望她從此改過，重新做人。沒想到啊沒想到……”
“陛下，莫要動怒，據悉壽王殿下已經前往暗影門，尋覓解藥了。”雖還未正式登基，但李玉華已經稱呼白英為陛下，白英心裏清楚，現下這宮中唯有李玉華可以叫他完全信任。
“小李子你怎麽看？”自從皇姐那裏将李玉華讨來之後，無論大事小事他總愛找李玉華商量。這不單單因為李玉華是皇姐的貼身太監，皇姐她不知道，這麽多年，在他還是皇子的時候，李玉華就成了他的師傅。教他學識讀寫，教他琴棋書畫的師傅。當然這一切都是瞞着皇姐。
“為什麽不告訴皇姐？”曾經他問過李玉華理由。
“奴才只是一介閹人，怎麽配稱得上皇子的師傅。”李玉華的推脫之詞，他自然不信。可隐隐約約他又知道問題出在他的皇姐身上。不過他很喜歡李玉華，所以聰明地不再追問。
“奴才以為……”李玉華清淡的嗓音将白英的思緒拉了回來，“不如靜觀其變。此事就交由壽王去辦。”
“如果壽王叛變，同江湖鼠輩勾結的話呢？”白英微眯起眼，盯着李玉華波瀾不驚的清俊臉龐。
“殺之。”
歸葉山莊。
石砌的圍牆後，氣勢恢宏的亭臺樓宇，蓊郁蒼翠的林蔭，在黑夜裏透着一股滲人的寒意，而大門的牌匾上“歸葉莊.夏府”幾個大字也格外陰森。
“你說什麽？”昏暗的燭光，狹小的房間內，一名容貌清麗的美婦有些激動地站起身，“你說我的小叔居然攪和進朝廷的奪權中？”
“不管你信不信，他的确從壽王府把壽王妃帶走了。”坐在美婦對面的中年男子好整以暇地看着美婦逐漸緊繃的臉，“而且，不僅是你的小叔夏雲濤，就連已許久不問江湖事的暗影門也插足了進來。”
“為什麽？”美婦坐回位子，清麗無雙的容顏卻愈發陰沉。
“因為一個女人呗。”中年男子發出嘆息，“英雄難過美人關。”
“那個女人比我美？所以連我的小叔子都被勾去了魂？”美婦連連發問，像是很在意答案。
中年男子聳聳肩：“美不美在下可不知道，只曉得對方是那天上的鳳凰。壽王妃，可是先皇唯一的公主，也是即将登基的新皇的姐姐。”
“鳳凰？”美婦不以為然地冷哼道，“哼，落了水的鳳凰不如雞。”
美婦故意用十分惡毒的語言去形容那位素未謀面的公主，其實有一半是演給中年男子看。
她并不想讓任何人知曉她真正的心思。
暗影門。
從沉睡中醒來，真央緩緩睜開疲憊的雙眼，印入眼簾的卻是一處幽暗的石室。此刻的她正仰躺在一塊冰冷的石榻上。
雙頰閃過一絲羞赧，但四下環顧之後，發現這間石室裏只有她一人後，那份羞惱才暫被按壓了下去。
其實這室內還有一個人，隐藏在她視線所觸及不到的陰影處。
真央不會武功，自然也發現不了那個人的存在。
興趣盎然的目光，從真央尚未蘇醒的時候就一直流連在她嬌嫩的小臉上。不愧是金枝玉葉的公主，不知道這宛如上等陶瓷的白皙肌膚，聞起來的味道是不是也香甜酥軟？
這個味道那個壽王風馳然定然是嘗過了吧？
紫魅不禁撇撇嘴，然後勾起邪佞的微笑，若他把這位公主送給一群低賤的粗漢，不曉得那位人中之龍的壽王會有什麽樣的表情？哈，想想就讓人興奮了。不過呢，在這位公主還有利用價值之前，又或者自己對她還有丁點興趣之前，他不會太苛待她這名弱女子。
“人我帶來了，約定不知門主是否還記得？”站在紫魅身後的夏雲濤見紫魅盯着真央看得入迷，生怕他忘記地提醒道。
“她中了我的陰毒，本就活不久。”紫魅睨視着夏雲濤，“想不到你為那個壽王，願做到這種地步，你不怕他知道後恨你麽？”
“我想這不是門主需要過問的事吧。”夏雲濤冷聲回道，“在下先行告辭。”說話便轉身，毅然離去。其實若他不想放夏雲濤走，夏雲濤此時是決然走不出暗影門。但看在夏雲濤連夜快馬加鞭把人送過來的份上，他就暫且原諒他的失禮！
現在風馳然也被安排在地宮的一處地方，沒想到這兩夫妻竟湊成一對落到了他手裏。紫魅歪了歪腦袋，不如讓他們兩夫妻當衆上演生離死別供人欣賞？仔細想想還是算了，他可不會這麽沒新意。
折磨人的方式上千種，他就不信找不到折磨這對夫妻的好方法！
思及此，适才在蘭皇後身上消解過的火焰又再度燃了起來。紫魅若有所思地望着一臉迷惘的公主殿下，或許他應該先拿這個小公主打發打發時間……
暗影門，地宮。
“真央？”風馳然驚訝地看着走進殿中的女子。被領進這錯綜複雜的地宮兩天，盡管被好生招待着，但他始終未能見到暗影門的門主。事先，他當然有所安排，只是在得到解藥之前，他以三天時間為期限，吩咐手下們莫要輕舉妄動。
而現在已過了兩天，正當他決意行動時，真央卻突然出現在他面前，怎叫他不訝異？且同真央出現的還有一個人。
一見到這個俊邪的男子，風馳然幾乎可以确定他就是暗影門的門主紫魅本人。
臉上的驚訝一閃而逝，風馳然又恢複了往日的沉着自持，這令紫魅感到相當無趣。
“還以為壽王殿下會感激在下，将你美麗的妻子送來與你相聚，沒想到你的反應竟是這般冷淡。”紫魅将真央推向風馳然，直徑走到主位坐下。
接過真央虛軟的身子，一股奇異的清香撲鼻而來，令風馳然察覺有異地皺起眉頭。
“你的發妻真不賴，不愧是被稱為京都第一美人的神樂公主。”紫魅似意猶未盡地勾起唇角，“其實在你來的第一天，這位神樂公主就被你身邊的那個人送到了暗影門。但真好不意思，在安排她與你相會之前，在下已經細細領教過她的美好……”
話音未落，一股殺氣撲面襲來。
紫魅微微一笑，那雙淺金色的眸子閃着愉悅的光。
眼前這個男人生氣了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