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名字,中
名字,還給你中
“自導自演地不錯,真是差一點點就信了你。我給你的身份僞裝就算不是天衣無縫,至少也沒有那麽不堪一擊,一個區區放高利貸的,居然就可以找到身為顧醒的你,”神秘人将手中的平板放在一邊,言語間總算帶了點情緒,輕松卻肯定,“你自己把消息漏出去的吧?”
顧醒清楚現在硬走的概率很小,像是釋然地笑了一下,轉過身來,“有的時候承認別人很厲害又不是什麽壞事,要你這麽說,我豈不是個神經病,專門去讨一頓打,而且還什麽好處都沒撈到?”
“他死了,你知道嗎。”是疑問,但配合着神秘人的語氣卻并不像。
“你幹的?”顧醒裝不知情,把問題抛了回去,“我是不是還要對你說聲謝謝?不過,這麽直接,是不是殘暴了點,雖然我承認那确實是很大一筆錢,但如此貿貿然除掉他,豈不是有牢獄之災的可能,難不成你打算讓我去頂替?”
椅子上的人沒有回答,對方明顯地顧左右而言它,無論他說什麽都能故意繞着彎子逃脫話題,無妨,本來他也不覺得對方能僅僅在他無關痛癢的三言兩語下自白。
顧醒覺得現在的局面對他而講少許被動,不打算再被神秘人的提問牽着鼻子走,于是率先開口,語氣未顯緊促,“當了你這麽長一段時間的工具人,現在才露面,然後一上來居然是質疑我的身份,這順序似乎有點不對頭吧?難道在找我之前沒有做過一點點背書嗎?”話語中盡是埋怨不解,“我心裏也是疑惑了許久——你是誰?為什麽會找我?為什麽莫名其妙地讓我在那個公司上班?等等等等,這些問題我還等着你來為我解答呢,怎麽突然反客為主,你不會只是個神經病吧?像所謂影視小說中腦子不知出了什麽毛病的大反派,”顧醒故意拖長音調,“讓我們玩個游戲吧?”
對面依舊不聲不響,顧醒表情顯出一點不耐,他們看似在聊天,但實際上只是自顧自說話而已,仿若在不同頻道,有用的信息一個也沒有,恍然間,顧醒好像突然意識到什麽,喃喃開口,“你想找我合作,雖然剛開始不太愉快,但是感覺上你确實挺有誠意的——提供一切所需,主動解了手環,也不擔心我半途跑走,包括之後解救的善意之舉。”他向前走去,“我一直在想,既然這麽有誠意怎麽不出來見一面呢?一直躲在幕後,實在是太傲慢了不是嗎?”
“然後我發現,我漏掉了一種可能。”顧醒已然繞到了椅子前面,“那就是,我們之前便見過,對嗎?”椅子上的人沒有回避,仰起頭來回看他,顧醒看清了他的長相,嘴角露出一個了然的笑意,語氣中帶着濃濃的揶揄,“好巧啊,白秋遠,白先生?”
“該說我很榮幸嗎,你居然還記得我。”那位被稱為白秋遠的人面色平靜,俨然一副謙遜的模樣。
“應該是我的榮幸才對。”顧醒不經意右手輕輕握拳,事情的發展有點超出他的預料,他不确定對方對他的了解到了哪一步,只能先就那次不怎麽愉快的初次見面寒暄,“真是不好意思,讓你在賭桌上輸了那麽大一筆錢。”
“是啊,”白秋遠抿唇笑,不過這個笑容顯然不是因為開心,“和這個相比,你欠的那筆高利貸簡直不值一提。”他回想起了去年在LA賭場上出老千坑他一大把的侍應生,馬修,帶着一口很重的加州口音的英語,他還額外賭輸了一個十三層的香槟塔。如果不是後來發現了一張背面有着輕微折痕的梅花四,他恐怕真要覺得純粹是自己點背才輸的了。
而那位“加州侍應生”就是眼前的這位顧醒,不得不承認對方的僞裝術相當得有水平,通過蛛絲馬跡找到他的時候,白秋遠确實遲疑了很久,天差地別的身份之下,真的是同一個人嗎,他會不會真的搞錯了,但在抽絲剝繭的一番調查後,他又确定下來。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誰讓你倒黴呢?”顧醒表示這句話确實是真的,他當時只想找一個冤大頭而已,誰讓這位白先生看起來一副人傻錢多的木讷樣子,一看就是不怎麽常去賭桌的新手,真是風水輪流轉,也不知道該說是誰倒黴了。
“如果你也是來當我的債主,很抱歉,我真的沒有錢可以還你。”顧醒攤手,臉上的表情很是無奈,“哎呀,該不會你是心跳計劃的股東,或者什麽董事之類的,然後讓我進你的公司,好讓我打工還債?”他沒有顯出情緒起伏,反而承認自己就是那個“馬修”,語氣玩世不恭起來,就像之前在LA賭場上一樣,顧醒估計對方大概是找到了什麽,這麽不辭辛苦一路找到他,應該不是什麽簡單人物,還是耐心等等這位白先生講講他的目的好了。
而白秋遠淡淡地看了他一會兒,沒回話,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半晌站起身來,平靜道,“跟我來。”
Advertisement
顧醒看他向前走去,原地愣了一下,想了想,感覺也不會有什麽發生,于是便快步跟了上去,女黑衣人沒動,仍然站在原地,沒有跟來的意思,顧醒只回望了一眼,但前面的人只徑直領路,他也就沒多餘問。
走了一小段路程,白秋遠在一座墓碑前停下,顧醒不明所以,走上前來,看清了碑上的名字,剛剛他還在油嘴滑舌地調侃,“你不讓她跟上來,不怕我直接跑了嗎?感覺你文質彬彬的,論武力值,我好像還能挑戰一下?”,現在,吊兒郎當的笑容瞬間僵在了臉上,目光不自覺變得陰恻恻的,連語氣也控制不住染上冷意,“你...什麽時候知道的?”
兩個月前。
“咚咚咚。”敲門聲響起。
“進來。”
白秋遠放下手中的文件,揉了揉眉心,一身黑色風衣的女子開門走了進來,從手提包裏拿出一份紙質檔案放在桌上,“查到了,關于顧醒的。”
“辛苦了,艾琳。”他點頭,伸手拿起檔案拆開,名喚艾琳的女人沒有離開的意思,一貫平靜的面容上少有地皺起了眉頭。
“你也不敢相信對嗎?”白秋遠明白她的疑慮,沒有選擇隐瞞,而是直接講了出來,說實話,他自己其實也很不确定,兩個完全不一樣,沒有任何一絲牽連的人,馬修和顧醒,會是同一個人。所以,他也不怪對方有疑問,畢竟換作是誰,都會覺得他是異想天開的。
白秋遠去那個LA賭場是為了接近一個目标人物套取信息,雖然計劃順利完成,但是和那個侍應生馬修的小插曲,特別在知道自己被耍了之後,實在讓他有些不爽。本來并沒有追究的想法的,浪費時間,白秋遠一開始認為是賭場搞的鬼,這位侍應生應該只是小賺提成罷了,畢竟之前賭場就有過類似的醜聞,他也沒太放在心上。
直到獲悉,當天半夜有一名賭場的董事會成員在酒店房間裏離世,對外公布的死因是急性哮喘,舊疾複發,意外身亡,白秋遠才隐隐覺得事情可能有問題,不過那位董事會成員他還記得,在賭場時臉色就有點奇怪,也許是酒喝多了,臉龐泛紅,就是由馬修這位侍應生帶離賭場的。
接着,白秋遠回到賭場,得知馬修從那天以後就沒來上班,沒人知道他去了哪裏,不過賭場工作的人,怎麽消失大家也都見怪不怪。
可是這種巧合怎麽想都不對勁吧?
白秋遠查到了馬修的身份,出生在一個加州本地家庭,父親好賭,母親抑郁症,家裏對他不管不問,馬修初中就因為打架進過少管所,還存在着藥物濫用問題,總結一下,基本上就是從小就不怎麽學好的小混混。
好像也沒什麽特別的,可就是因為沒什麽特別,白秋遠反而起了疑心,他特意去了一趟加州,然後發現根本就沒有馬修這個人,或者說早死了,因為一場意外,母親下樓踩空,出生三個月的馬修脊柱折斷當場死亡,母親倒沒什麽大礙,但因此患上了抑郁症,精神狀态一蹶不振,可能也是照顧她的情緒,就一直沒有去給馬修做死亡登記。
後面的經歷多多少少挪用了其他無人在意的社會邊緣人士的經歷,拼湊加編撰出來一個較為完整的“馬修”,那這個虛假殼子裏的人是誰呢?
白秋遠想辦法追到了馬修最後消失的地方,乘坐飛機到達新加坡後,他就徹底不見了,真的可以說是憑空蒸發,估計大概率換了身份,于是線索到此就斷了。
之所以能查到顧醒,是因為有人比白秋遠還想要找到他,不知道他到底招惹了什麽,關于那個董事會成員的死他參與了抑或是知道了多少,他們從新加坡一路找到中國境內,白秋遠悄悄地循着他們的蹤跡,到R市的時候發現了一個比較可疑的人,也就是顧醒。
這段時間他一直讓艾琳盯梢,但...可以說是沒有任何收獲,不過,說來也好笑,白秋遠鎖定他僅僅只是因為一個很小的細節,顧醒在小區和人打撲克時不經意間露出的一個手勢,和他當初在賭場上見到的很像。
當然,光有這個還不夠,他需要更多的證據來驗證他那“匪夷所思”的想法。
“他最近有什麽奇怪的嗎?”白秋遠問。
“有,”艾琳仔細想了想,覺得這應該是算的,“他有兩次不怎麽順路地路過了當地的殡儀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