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疑雲重重
疑雲重重
天臺的風依舊喧嚣,蘇涵宇找到蘇茜的時候,她正在安靜地作畫,和之前他看到的那張令人心生寧靜的畫作不同,她現在手下的這幅畫,嗯,甚至不能用畫來形容,感覺只是塗鴉,紅色的斑駁的色彩在紙上浸染開來,雜亂無序的構圖,一點不像是精心設計出來的,更像是作者無心勾勒随意塗抹的手筆。毫不誇張的說,給蘇涵宇一桶紅油漆,随便一潑,估計也能有這樣的效果。
蘇茜背對着他坐在畫板前,右手繼續塗着,毫無章法,不知什麽時候注意到了蘇涵宇的到來,也許他一進天臺她就感覺到了,只是依舊沒放下筆,像一個行屍走肉一樣重複着機械的動作。
“怎麽樣,像嗎?”
沒頭沒尾的疑問句,蘇茜甚至連身子也沒動一下,蘇涵宇還以為是她在自言自語。
“像嗎?”
蘇茜又問了一遍,他這才走向前去,她放下了筆,像在審視這幅畫,接着偏頭望向蘇涵宇等待他的答複。
“像...什麽?”依舊沒明白對方的意思,蘇涵宇懵懂地回問。
蘇茜看回了這張畫,用手指觸摸,語氣淡淡的,“紅色的,蘭黎。”
蘇涵宇不知作何評價,別說是花了,這都很難辨別出是一個生物,除非近視一千多度,大概可以靠精神依稀感覺出來,不然真的沒道理的。
“父親躺在病床上神志不清的時候和我說過,我無法知道他看見的東西到底長什麽樣,只能通過他的描述了。”蘇茜緊接着又拿起畫筆,喃喃自語。
“蘭黎節慶典那天你在哪裏?”蘇涵宇直接了當問出了他的問題,這才是他來找蘇茜的目的。
“我在校園裏,”蘇茜轉頭直勾勾盯着他,“你是我最先發現并叫人送進醫院的。”
蘇涵宇看着她藍色的瞳孔有些愣怔,蘇茜一直以調皮活潑的形象出現,除了依洛安湖水那次,很難讓人發現原來她眼睛的顏色這麽深幽,無機質的藍色,平靜卻空洞洞的。
“你不是腳受傷了嗎?不是在家裏養傷嗎?”蘇涵宇對于她的回答很是疑惑。
“我确實腳崴了,但沒有那麽嚴重,我不去表演只是不想去而已,”好像剛剛那一切都是錯覺,蘇茜又回到他熟悉的那個吊兒郎當的模樣,“要不是學院強制要求每個在校學生都必須參與蘭黎節慶典的表演,我也不會去參加那個傻愣愣的合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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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為什麽是合唱呢?”
蘇茜的表情理所當然,“好混呗,比起那些需要跑跑跳跳的,這個多好,站在那裏,只需要動動嘴,你不出聲都沒人發現。”
“你是故意摔倒崴的腳嗎?”
蘇茜聽着他的疑問,神情有些詫異,“為什麽會這麽問?我承認我不是那麽喜歡表演,但是既然已經選了一個容易混的,我也沒必要那樣做吧。”看着蘇涵宇一臉質疑,補充道,“摔倒是我沒料到的,不過正好,可以有理由不去了,我當然要好好把握機會。”
蘇茜解釋得輕松,可蘇涵宇對此依舊存疑,但也沒有死磕這個點,轉個方向再問,“彩排那天你怎麽回去的?誰來接你的?”
“自己走回家喽。我只是走路有點不方便,又不是瘸了,為什麽要人來接。而且媽媽那幾天教堂辦活動有事沒時間回家,家裏只有我一個人。”
“那慶典當天,你和誰一起來的?”
蘇茜似是對他的提問有些無語,聳聳肩,“拜托,我是假借病了不來表演,怎麽會邀請別人一起,要這麽做了不就當場暴露了。我當然是一個人喬裝打扮來的,讓其他人認出來多尴尬。”
按照這樣的說法,那就是沒有人能證明蘇茜這兩天到底在哪裏,以及做了些什麽,蘇涵宇皺眉,那她的嫌疑也太大了,可如果真的是蘇茜的話,那麽她的動機是什麽呢,講不通啊,太奇怪了也。不對不對,太明顯了,換個身位想,如果他是游戲的策劃,他是不會把劇情設計得這麽一目了然的,應該只是一個幹擾,那,這個線索給的意義在哪裏呢。
“那兩天裏,你有去見過其他人,或是有人來找過你嗎?”蘇涵宇仔細梳理着現在得到的信息,問出了這個問題。
蘇茜筆杆抵着下巴,在慢慢回想,“卡娜小姐在慶典那天應該來過,家門前多了一盒面包和餅幹,上面還有便簽。是媽媽聽說我腳受傷了,特意托她送過來的。”
卡娜?蘇涵宇一時間對這個名字有點沒印象,等等,他想起來了,羅莎的貼身女仆,現在依舊在約翰家工作。新的線索已然出現,蘇涵宇似乎找到了一個突破口。
“你的母親亞裏斯特,和卡娜什麽關系啊?”
“沒什麽關系啊,只是卡娜經常來光明教堂做禮拜,母親和她比較面熟罷了。”蘇茜好像已經沒什麽耐心面對他的提問了,拿着筆蘸了蘸放在一旁的顏料盤。
紅色的油墨随着指腹在白紙上印開,一個身形偏瘦的男人,再次确認了一下合同,接着簽上了自己的名字:李心哲。
“好的,再和您核對一下,這邊您是一年租期,選擇的是按月付款,因為開通了我們的租金寶業務,這邊幫您免去了押金,只要每月月初前五天內通過陽光小屋的APP交租即可,水電及一些雜費也是在這個上面交,由我們為您代付。”面前的房屋中介穿戴整潔,白襯衫黑褲子,對方看起來年紀不大,也許是入職時間不長,話術運用得還是一板一眼的。
“您手上的這兩份合同是一樣的,确定沒有問題的話,将其中一份交給我,您自己留一份。然後,在手機下一個我們陽光小屋的APP,我來教您怎麽在上面交房租和一些水電雜費。”
李心哲跟着對方的指導一步步完成操作,這是他第一次租這種長租公寓,聽身邊的人說陽光小屋可以月付還不用押金,而且單人間配置齊全,雖然他內心也很奇怪,但種種條件加起來實在是太令人心動了,所以也決定試一試。
“如果遇到任何問題,都可以上app聯系房屋管家處理。還有,在這一個星期內,會有人打電話向您這邊确認租金寶這個業務,您只要在電話中同意授權就可以了。”
流程走完之後,中介揚起範式的營業微笑向他告別,李心哲拿着合同,關上了房門。他将外套一脫,往沙發上一躺,放松地打了個哈欠,果然還是單人間住着爽。
窗外的陽光透過紗簾照進屋內,暖融融的,安靜舒适的氛圍讓人昏昏欲睡,租房合同随意地放在一旁的桌上,微風習習,将最上面的紙張輕輕吹開。
“租金寶業務,屬于金融業務範疇......
顧醒查閱着陽光小屋的相關信息,這個中介機構早就已經因為資金問題宣告破産,時隔許久,還好如今是網絡時代,對事情仍有記載,搜尋資料不是那麽困難。他對這個租金寶的業務相當有疑問,看了一些文書資料以後發現,這哪裏算是什麽業務,明明就是貸款,中介借租客的身份以及授權向銀行貸款一年的房租,然後作為流動資金投給金融機構,租客在APP上根本不算是在交房租,而是在還貸款。
陽光小屋以季度的方式付款給房東,但他們付給房東的錢不是直接來源于租客,而是靠公司本身的資金流動。所以,這樣的模式運營,不出問題還好,一旦中介方資金鏈斷了,宣告破産,租客可就慘了,這也就意味着,房東收不到房租,租客卻依舊在交着“租金”,而且還會被房東趕出來的這種魔幻場面。
答案顯而易見,這種不停加杠杆的運營一定會出問題,伴随着陽光小屋宣布破産的公告,無數人為這場金融泡沫背鍋,上述的魔幻場面也在各地不間斷上演。顧醒托着下巴思索,這位音樂盒的持有者也是這件事受害者嗎?主要一是房東沒印象,二是中介破産,他也不知道去哪裏找租客資料,估計得去試一下銀行的防火牆了。
那個地方租房需求旺盛,多為上班族,主要是因為租金便宜,遠離主城區,有點城中村的意思,蜂巢式緊密排列的一間間房屋,從外面看有種透不過氣的感覺。
“你在看房?是想要搬家嗎?”
突然的聲音在身後響起,顧醒聽出來是錢笑,也沒回頭,随意道,“看看而已。”
“你們怎麽剛開完會,你就跑出來摸魚啊。”錢笑拉開他一旁的座位坐下,現在公司休閑區零零散散有些人但也不多。
“跟你學的嘛,摸魚是職場人必備的生存技能,适時的休養生息,提高身心正反饋,有助于工作效率的提升。”顧醒慵懶地靠着座椅,一本正經地開扯。
“名師出高徒。”錢笑很是自得地點點頭,喝一口手中的冰咖啡提神,“對了,我聽說AI程序部出bug了。”
“廢話,這不是很正常,沒有bug程序員天天在修什麽。”顧醒感覺錢笑有點沒話找話。
錢笑啧了一下嘴,解釋道,“不是呀,你說的我當然知道了,只是聽說那個bug有點難搞,他們部門好像打算找你們部門協同?”
“what?”顧醒聽完臉色立馬就沉下來了,本來工作量就已經做不完了,還協同,“加錢嗎?”
錢笑感覺到對方寫在臉上的不滿,大腦瘋狂運轉,“額...會記在平時績效裏的。”
“靠。”言簡意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