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守望之城:關于光明祭典
守望之城:關于光明祭典
“叮鈴鈴——”
下課鈴響起,一天的課業宣告結束,羅莎整理着書本,坐在她旁邊的同桌無聊的轉着筆,“明天要不我們一起逃課吧?”
羅莎聽後皺了皺眉,對着那個吊兒郎當金發少年宛如長輩一樣教導,“克裏斯,你怎麽一天到晚想着逃課,每天那麽多時間,你就不能挑不上課的時間玩嗎?”
克裏斯不以為意,用腳撐起椅子在原地一搖一搖的,掰着手指跟她算,什麽學業重,什麽作業多,什麽上課時間長,瞎七瞎八都扯進來,仿佛一整天除了學習,其他一點點時間都擠不出來。
羅莎不再理她那一直貧嘴的竹馬,說得頭頭是道,但他哪次上課認認真真聽了,□□和精神總歸有一個不在,還有,他哪次作業不是抄她的,甚至有次抄串行,害得她差點也被逮。
“明天光明教堂會舉辦光明祭典,不想去看看嗎?”對方不死心,一直在追問。
“想,但是要上課。”羅莎平靜地拒絕。
“別那麽死腦筋嘛,”克裏斯抽走了羅莎手中的書,亮晶晶的眼睛中透露出狡黠的光,“明天音樂課一個年級一起上,老師看得不嚴,到時候我們可以從後門悄悄溜出去,怎麽樣?”
羅莎沒有直面回答他,反而岔開了一個話題,“音樂課要練舞,你準備好了嗎?”他們學院的建校慶典快到了,慶典當天會在學院大堂舉辦一個舞會,她其實更想問他打算邀請誰當舞伴,之前閑聊時她有意無意地提起,不過對方并沒有好好回答,以插科打诨的方式糊弄了過去。
羅莎盯着對方的眼睛,希望能從中讀到一點石子投入水中的漣漪,可惜他只是聳聳肩,“也不是什麽重要的事情,到時候再說呗,”話鋒一轉,又回到原點,“明天去不去?”
羅莎學着他的樣子回答,“也不是什麽重要的事情,到時候再說呗,”看着對面的人明顯卸下氣來,覺得有一些好笑。
克裏斯仿佛想到了什麽,調皮的靈氣又回到他身上,“送你個東西。”他從書包裏翻動着什麽,而後又像賣關子一樣捏在手裏,舉起兩只手,“猜猜藏在哪只手裏?”
“無聊。”羅莎白他一眼,不打算再理他了。
“猜猜看嘛,”克裏斯輕輕碰她,“猜對了給你,猜不對,”他狡猾地笑了笑,“明天就陪我翹課。”
羅莎深知不理他才是最正确的選擇,畢竟無論選對還是選錯,于她而言都沒太大益處,她可不相信這個搗蛋鬼能送她什麽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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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裏斯看羅莎認真寫作業的樣子漸漸放下了擡起的手,在他灰心打算放棄的時候一支筆伸過來敲了敲他的右手。
“我猜右邊。”
“...嘻嘻,她猜錯了,不過我悄悄放在了她的筆盒裏,她回去應該就會發現的吧。那個樹葉的發卡我可是挑了好久呢,感覺還是藍色的最好看...”
蘇涵宇合上已有些破敗的日記本,封面右上角落款是大大的花體C。他的日記在那一天就停止了,沒再寫下去。命運的軌跡好像就從那一天發生了徹頭徹尾的改變,羅莎與克裏斯怎麽也不會想到,他們僅僅是因為厭煩這枯燥無味的學習生活,小小的耍次心眼出去透口氣,卻目睹了一次遠遠超越他們心理承受年齡的慘劇。
他們逃課那天是光明祭典,也是□□的當天,暗組織借祭典人流衆多,安保疏于管控,趁亂于光明教堂發起暴動,勢必要将“光”的控制按鈕毀掉,讓整座城市堕入黑暗之中。還好,最高執行者伯明翰帶領維護者們及時趕到,讓他們的詭計未能得逞,只可惜,在這場□□裏,太多無辜的居民被牽扯進來,永遠留在了那次祭典裏。
“咚咚咚”的敲門聲打斷了他的思路,燙着栗色卷發的女人端着咖啡茶點走了進來。
“邊吃邊聊吧,嘗嘗我做的。”
“謝謝安娜老師。”蘇涵宇放下手裏的日記,順手了接過來。
“克裏斯,他是我見過的最有天賦和靈氣的學生,”那女人抿了一口紅茶,嘆了口氣,“真是可惜了。”
蘇涵宇也端起了面前的紅茶,紅茶的香氣萦繞周身,不得不感嘆這游戲身臨其境的程度真是驚為天人。
“那天之後呢,他們怎麽樣了?”
“我也只是一個音樂老師,知道的不多。羅莎在那次之後一個月沒來學校,克裏斯因為父母的關系直接被送去了教化院,後來...”
那次的□□克裏斯的父母就是參與者,母親在□□中喪生,父親判了死刑,而他因為年齡小,被送往教化院改造。安娜摸了摸泛黃的遍布塗鴉紙張,仿佛在她課堂上搗亂的克裏斯還歷歷在目,“他死後,東西就在學校放着,我總歸做過他一段時間的老師,就把這些舊物拿了回來。”
“我想問一下,你有在這些東西裏面見過一個藍色的樹葉發卡嗎?”
“沒有,”她皺眉思索,搖了搖頭。
“或者,你有見過羅莎小姐戴過嗎?特別是光明祭典那天,我記得她那天有你的課。”
“沒有,羅莎從不戴頭飾。你問這些是?”
接連得到了否定的回答,蘇涵宇有點迷茫,“是這樣的,這個發卡是克裏斯送給她的,不過她不小心弄丢了,在婚禮前,她希望能找到它。”
“她是什麽時候弄丢的?”
“這就是比較難辦的地方了,羅莎小姐不僅不記得她什麽時候弄丢的,也不記得在哪裏丢的。”
安娜卻并沒有表現出奇怪,反而像是在意料之中,于是蘇涵宇嘗試着問,“安娜老師,你是不是知道點什麽?”
“你還記得我和你提過,羅莎在那次祭典之後一個月沒來學校嗎?”她緩緩放下茶杯,陶瓷茶杯碰到茶盞發出清脆的響聲,“那次經歷給了她很大的沖擊,精神上面受到了創傷,我聽說,羅莎小姐一直到現在都還在接受心理醫生的治療。”
蘇涵宇望着紅茶氤氲出來的熱氣,喃喃道,“失憶嗎?”
“你在說什麽?”
蘇涵宇緩過神來,看着面前的約翰一臉擔憂地在問他,“你好像一直魂不守舍的,是有什麽事嗎?”
蘇涵宇回到教堂的時候,婚禮的彩排已經結束,羅莎小姐先回去休息,來的賓客也都陸續回家了。約翰以及一些工作人員還在這裏,為明天的婚禮做最後的準備,以确保萬無一失。
“你知不知道羅莎小姐有一個藍色的樹葉發卡?”
“什麽?”約翰表情疑惑,“你問這個做什麽?”
看樣子他并不知道,蘇涵宇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是羅莎小姐,她希望我能幫她找到這個發卡。”
“那你找到了嗎?”
“沒有,羅莎說她想不起來了。”
約翰仿佛猜到了什麽,問,“這個發卡是不是和一個人有關?”
蘇涵宇點點頭,“你知道是誰了?”
“克裏斯,”約翰擡頭舉起高腳杯飲了一口酒,“我知道的,她的青梅竹馬,聽說兩人在學校的時候,基本形影不離。只不過那次祭典過後,一切都變了。”約翰看向他,“你記得你問過我為什麽會知道她在雅致長廊嗎?”
他自顧自往下說,“因為在那個時間段,她基本都在那裏,不嫌煩地聽那首曲子,一遍又一遍。”約翰又抿了一口酒,“關于那首樂曲,你應該也知道了吧。”
“嗯,是克裏斯寫的。”
“準确的來說,是克裏斯寫給羅莎的,在他自殺後,教化院的人在他的桌子上發現了這個,上面寫着贈給羅莎。”
約翰嘆了一口氣,“她曾說過,她丢了個東西,是克裏斯送她的,她想找回來,可我仔細問她她又說記不清了,看來就是那個發卡吧。”
“說起這個,”蘇涵宇插嘴道,“羅莎小姐的記憶是不是出了什麽問題?”
“沒錯,可能是那次光明祭典對她的刺激太大,那段時間的事情她都不太記得了,心理醫生說這是一種自我保護機制,實在記不起來就随它去吧,讓我們不要刺激病人。”
“那,她和克裏斯在光明祭典後還有過聯系嗎?”
約翰搖頭,“我并沒有和羅莎認識那麽久,具體的我也不清楚。我和她在一起後,陪她去看望過一次克裏斯。那次經歷...”約翰皺眉,似乎想起了什麽不好的事情。
“怎麽了?”
“克裏斯感覺已經完全瘋了。”約翰猶記得那個形容枯槁的人撲過來的樣子,像野獸一樣,嘴裏念念有詞不知道在說什麽,羅莎被他的樣子吓到尖叫,約翰連忙護住了她,将克裏斯踹倒,一旁的監護人員将癱在地上的人帶走。從那以後,為了保護羅莎不再被那個人刺激,他們再也沒去過。
蘇涵宇扶住下颚沉思,在不刺激羅莎的同時,要怎麽讓她想起發卡丢在哪裏呢。
正想着,約翰遞給了他一張名片,“我原想着,羅莎如果永遠想不起來發生了什麽,其實也是一件好事。可我錯了,記憶并不會被完全抹去,一切皆有痕跡,她會一直困在那段模糊的悲傷裏。”
蘇涵宇将名片接過,黑色字體醒目——心理醫生琳。
“找到那個發卡,讓她走出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