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顧醒打聽《守望之城》
顧醒打聽《守望之城》
“叮——”短促的鈴聲按下。
“兇手指認結束，答案公布，4號玩家。”
DM一講完，失望的聲音此起彼伏，半數指認的是7號玩家。
有人在座位上原地伸了個懶腰，合上了手上的劇本，“那這個本子好沒意思，設計了那麽一大圈，結果只是簡單的為財。”暖黃色的氛圍燈照得人昏昏欲睡，一旁附和的也不由打了一個哈欠，“是呀，還以為是什麽新奇的劇情，原來是我想太多。”一時間，交流想法的，複盤劇情的，當然，也有和游戲完全無關聊天的，不甚真切的聲音疊在一起宛如催眠的白噪音。
“哎，新來的，今天是特意為你舉辦的團建，不說兩句嗎？”
半眯上的眼睛重新睜開，顧醒意識到自己被cue，強行醒神回答，“這種推理型游戲我搞不來的，這方面我完全就是一個黑洞。”他現在只希望趕緊結束去休息，比起推理兇手是誰以及為什麽，他更想知道策劃這次團建的是誰，還有，為什麽非要玩這種游戲團建，整個劇本的厚度快要趕上他要敲的表格了，以及為什麽非要選在晚上團建，而且還是加了班的晚上。
看他困得不行，有人出來幫他解圍，接着大家又聊了一會兒，才終于結束了這次團建活動。顧醒腳步漂浮着出了房間，看到有人正在前臺和店老板聊天，有他們部門的人上去打招呼，他沒在意，倒也聽了幾嘴。
“哦喲，錢大俠，你們也來團建。”
“沒禮貌，出門在外叫名號，請叫我輕舟大俠。”
“擺譜是吧，看來你們最近內測感覺不錯呀”
“不錯什麽呀，忙死了快，我們只是出來透口氣而已”
“...”
聲音漸行漸遠，顧醒走出大門，裏面空調開得低，一出外面，溫差較大的悶熱感烘得他瞬間清醒了許多。他們部門的一些人圍在馬路旁在等車，有人看他出來，還好心問他要不要一起打車，他擺了擺手，就近找了旁邊一個公交車站臺的座位坐下。這個點早就沒有公共交通，他也只是單純坐着歇一會。
這個街區晚上不算冷清，小攤店主們的吆喝聲在熱鬧的夜市回蕩，又隐入人來人往的喧嚣中。顧醒像是察覺了什麽回頭看，但也沒發現什麽奇怪的，他甩了甩頭，也許是自己精神太緊張了。
第二天一早，顧醒照常上班，不過今天起的有點晚。他在公司前面一條馬路上停了下來，綠燈一閃一閃的，擡手看一眼表，還行，來得及。這條馬路比較寬，中間還沒有歇腳的地方，就算是走滿綠燈，也得小跑幾步才能到對面。還未徹底站定，後面便有人趕了過來，“快跑，快跑”，那人嘴裏念叨着，甚至還輕輕推了兩下他的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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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體比腦子快，顧醒連來者是誰都沒看清，就硬挺着幾秒黃燈的時間，愣是跑過了馬路。到了對面，他手撐着膝蓋微喘，這才有餘力打量這個跟在他後面像是盡全力卻依舊慢了好幾拍的男人。一件簡單的印花白T，再加上休閑的卡其色七分褲，臉上挂着一個圓形的棕框眼鏡，對方很是自來熟地和他打着招呼，“兄弟，跑挺快呀。”
顧醒莫名覺得眼前的男人有點眼熟，好像不久前才見過，混沌的記憶漸漸在腦海裏浮現，這不就是...這不就是昨晚的...“輕舟...？”一個尚有印象的詞語閃過。
“哎？！”對方的眼神閃過一絲光亮，“你認識我嗎？”
“昨晚我們部門為了歡迎我團建來着...”
顧醒還沒有講完，對方便一副了然于心的樣子，打斷了他，“哦，你就是你們部門那個新人啊，我知道我知道，你們魏主管還跟我聊起你來着。叫，叫什麽...”他偏頭撓了撓後脖頸，死活想不起來。
“我叫許焱，”顧醒看他抓耳撓腮，好心說出答案，又擡了擡手示意時間，“不如，我們先進公司再聊。”
對方顯然也是意識到什麽，兩人一起一路小跑着到公司卡着點打完了卡。顧醒原本打算直接按下電梯上去，但這位輕舟大俠顯然不是什麽等閑之輩，他對他擺了擺手，聲音大小控制在兩人之間，“新人還是不懂吧，先別這麽着急。”然後在他的帶領下，他們兩個到公司旁邊的便利店買了份早餐吃。
“對了，我是不是還沒自我介紹，”嘴裏嚼着還未完全咽下的包子，有些許的口齒不清，“我是《守望之城》工作室技術部的，”他接着喝了一大口豆漿，“我叫錢笑。”
窗明幾淨的辦公區域內，顧醒拖住臉，眼神迷離地敲着鍵盤。
“......1.完成本職工作
2.協助領導完成跨部門合作，讓項目順利開展
3.協調部門同事工作，提高工作效率 ”
這倒黴的工作小結上還能再寫點什麽呢，顧醒感覺腦細胞都要死完了。他這段時間的工作幾乎是一場循環——1.部門打雜2.幫領導跑腿3.幫同事帶咖啡。
他也不是沒想過幫其他同事分擔點工作量，可在外人看來，他簡直就是一副要代人上位的樣子，誰敢給他活幹啊。所以，顧醒只能每天都想方設法讓自己看起來很忙，不然很可能會被派到其他部門打雜，比如昨天他就去財務部幫人家貼發票去了。
目光移到手腕上黑色的手環，心裏又不由開始咒罵，換部門哪是那麽容易的，時間還那麽短，搞不好兩邊都不讨好，他倒是想知道如果任務沒完成，他還被踢出了心跳計劃公司，那位在幕後運籌帷幄的人該作何感想。它會爆炸嗎，還是會放電，顧醒手轉着手環，思緒逐漸游離。
《守望之城》是大約三年前心跳計劃公司開啓的游戲項目，也是心跳計劃第一次嘗試自己做，并沒有選擇并購的一個游戲項目。這個游戲制作進行的算是非常順利，想來公司內部也比較重視，僅三年不到的時間內便做完且成功進入內測。
整個工作室關注度倒不怎麽高，想來公司應該也是希望穩一點慢慢來，畢竟是第一次嘗試，捧得太高容易摔。但還是有一個較為出圈的點，也是當時公司極力壓住的一件事，那就是大概兩年前工作室有員工猝死，美術部門的建模師，蘇默如。
員工是在租住的房子裏猝死的，并不是在公司裏，所以當時公司也并不太想為此負責，和員工的家屬扯皮了很久。最後不知道是誰把事情捅到了社交網絡上，公司怕輿論波及過大，私下給了一大筆錢了結，才将将把那次風波平息。
而雨中站着拉橫幅的那個男孩，便是那位員工蘇默如的弟弟，蘇涵宇。顧醒坐的靠窗，他往外面望，不知何時又開始下雨了，夏季的雨總是一陣一陣的，下得人心煩。
“啊切！”他打了個噴嚏，中央空調開得有點冷，他披上椅背上的衣服。
耳機裏放着《守望之城》游戲內測宣傳視頻的聲音，“這是一座信仰光明的城市，四面環海，這裏居住着智類生物‘惠’，”其實和人類相貌并無過大差別，顧醒滑動着鼠标，手裏翻動着文件百無聊賴地一個個敲着表格，視頻又循環到開始，“這個城市一片光明...”
“還在弄呢？不和他們一起去吃飯嗎？”
顧醒聞聲擡頭，“魏，魏主管，”手忙腳亂地摘下耳機，連忙去按手機，不過因為慌亂接連按了好幾次才将手機按成黑屏。“我敲完這一行就去。”他将手指向電腦屏幕，試圖吸引對方的注意力。但對方顯然已經發現了什麽，對他微笑點點頭就轉身走了。
向後仰躺在座椅上，長嘆一口氣，外面的雨依舊沒有停的趨勢。從那天宣講會後，顧醒就沒再看見過那個男孩了，原本想通過他了解一下他姐姐的事情，他還會再來嗎，手指不自覺敲着桌子，和雨滴打在玻璃上的聲音混在了一起。
“滴答，滴答”
顧醒甩了下雨傘上的水滴，将它放在旁邊的雨傘架上，這個時間點咖啡廳的客人不算多，前面只有兩三個人，以至于到他的時候他還沒想好要喝什麽。
“喝點什麽？”穿着棕色圍裙的服務員例行點單。
算了，先點同事那杯，“一杯白雲拿鐵，然後..”顧醒還未說完被人拍了一下肩，扭頭去看，熟悉的棕色眼鏡框映入眼簾，“哦喲，笑哥，又見面了，你也來買咖啡呀。”
錢笑點頭，握着手裏加冰咖啡喝了一口，“品味不錯呀，一下子就get到這個店的招牌。”
“是啊，再來一杯白雲拿鐵無糖，”顧醒順着他說，回頭跟服務員點完單接着再和他聊，“同事也要我幫她帶，真是不明白隐藏菜單為什麽不能外送，還得特地下來一趟，不過，也就公司樓下兩步的距離。”
錢笑伸出食指搖了搖，很明顯對他的抱怨不太贊同，“雖然要特地下來跑一趟，但，”他頓了一下，笑容帶着一絲狡黠，“在某種程度上，讓忙碌的工作有了可以閑暇的理由。”
顧醒一下就領悟到笑容裏的深意，比了一個大拇指，“高，真是高...”
突然一個穿着碎花裙，紮着高馬尾的女生不知何時快速移步到錢笑的身後，“你怎麽還在這裏？秦經理開會找你呢。”“風信子，你”錢笑聞聲向後轉，原本還想打聲招呼，在聽到她話的內容趕緊起身離開，摸魚歸摸魚，領導還是不能得罪的，“哥們，之後再聊啊...”
顧醒的視線跟随着那個女生的背影，她看上去挺年輕，整個裝扮還未擺脫那種學生氣，似乎是注意到這裏的視線，她向這邊看了一眼，顧醒立馬将視線轉移，看向一旁。
風信子，他坐在原地回想，折了折手裏點單的號碼紙。
是茶水間裏聽到的那個名字嗎？
咖啡廳的大門處挂着一串白色風鈴，每當有人進出便能帶起一串清脆悠揚的鈴聲。錢笑走得急，玻璃門發出“吱呀”聲音，風鈴左右搖擺着纏繞一起，悅耳的“叮當叮當”聲在較為安靜地咖啡大廳內散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