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97 再來一次
第97章 97 再來一次
符衍明神色一凜, 他聽司機還在和那個“人”說話，正問他：“你說什麽？”
車前古怪的“人”又平板地重複一遍，一對眼珠子一動不動地盯着司機。
司機後知後覺也發現了什麽, 這次嘴唇動了動，沒吭聲。
符衍明忽然道：“是狄德羅。”
古怪的“人”裂開了嘴，笑着道：“答對了。”
他合上手上的書，輕微的金屬碰撞聲在寂靜的夜裏響起。
喬安和符衍明還沒什麽，司機的一雙眼睛忽然瞪得老大，視線落在眼前這人的身上, 細致地觀察對方, 但越細致，他的身體抖得越嚴重。
他才想起來, 濱海公園有個不鏽鋼的雕塑，和眼前這個一模一樣！
喬安和符衍明下車, 車費早就用手機付好了的，現在司機應該直接開車走人，但現在他們也不放心他這個狀态開車，兩人沒帶消除記憶的裝備。好在再走幾步路就是妖物管理局了, 符衍明盯着在這邊游蕩的拿書男人，喬安則在群裏發了消息。
離得最近的當然是白老板, 消息發出沒兩分鐘，喬安就在路上看到了白老板的身影，夜色裏, 她穿着一身白, 很顯眼。
不但喬安他們看見了, 那個捧着書的“人”也瞧見了, 他腳下一拐, 直奔白老板而去。
白老板眼看着一個黑乎乎的人直奔自己而來，下意識地揮出了手上的擀面杖：“什麽玩意！”
“铛——”
擀面杖和腦袋接觸，清脆的聲音傳出了老遠。
男“人”應聲倒地，白老板立刻擡腳把他踩住了：“這怎麽過來了一個！”
喬安這時走過來，聽白老板語氣不對，問道：“還有別的？”
腳底下的東西掙紮，白老板又用了些力氣，才道：“這兩天都是這種東西。”
喬安低頭，看着地上掙紮着想要爬起來的“人”，皺眉道：“他的氣息很不正常，好像有靈，但又不是妖物。”
這也是她剛才沒有貿然出手的原因。
符衍明也半拖着司機走過來，司機臉色煞白，腿都不是自己的，望着喬安他們的目光裏也充滿了小心的打量。
他剛才都聽見了，白衣服的女人直接拿擀面杖把那“人”砸到，動作不見一絲猶豫，流暢順滑，顯然不是第一次做。那“人”也不對勁，被擀面杖打了，像是敲在銅鑼上，铛铛響。
白老板瞥了一眼司機：“洗記憶吧，我這裏有一套緊急用的。”
司機聽到就要掙紮，但他這點力氣在誰那都不夠看，符衍明一個人捂着他的嘴，把他帶到了面館。
幸好這個時間道上沒有什麽行人，否則這情況肯定會讓人想歪。
白老板把她那套清洗記憶的裝備拿出來，三兩下清除了司機的記憶，确認起效後，才把司機放走了。
另外一個則被捆着讓喬安他們帶進了局裏。
鏡姐聽到喬安他們帶回了沉山竹還挺高興，趁着他們還在路上的時候給沉山竹布置了一個豪華的住處，但好心情全都被另外一個“不速之客”攪沒了。
她盯着被裹得和蠶蛹似的還在地上不斷蠕動的東西，一臉厭惡：“竟然跑到我們局門口來撒野，還真是門前發大水，浪到家了！”
喬安問：“究竟是怎麽回事？”她在群裏也沒看到什麽消息。
鏡姐道：“也不是什麽大事，就是吓唬人，引起了不少恐慌。”
第一個發現的是高封市的某所中學，學校的花壇裏放了不少雕塑，其中一個是個坐在地球上的小孩。當時在上體育課，後半場自由活動，有個學生坐在花壇邊看漫畫書，身後忽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學生回頭，看到身後雕像上的小孩從地球上滑下來，自來熟地說：“借我看看呗。”
只這一句話，把這個學生吓暈了。學校怕引起恐慌，對外稱是學生身體不适，背地裏卻報了警。
另外還有一件事，發生的是在晚上，有對小情侶正在公園裏親熱，他們身邊來了一個人，眼珠子一動不動地盯着他們瞧，和不遠處玩球的某個石雕一模一樣。兩人吓得屁滾尿流，匆匆忙忙跑到了最近的派出所報案。
民警聽他們颠三倒四地說話，民警開始有些不信，但最後還是出了警，結果到了公園，不僅看到了一個活蹦亂跳的小孩石雕，還和另外兩個一起，三個人玩着球，特別開心。
當時月亮已經出來了，三個白慘慘的石雕在草地上又蹦又跳，這場景別提多詭異了。
民警沒敢貿然行動，立刻和上級彙報，最後是妖物管理局派人過來把三個石雕小孩帶走了。
這兩件事情雖然處理得都很快，沒讓多少人知道，涉事人員也都進行了記憶消除的工作，但有一，有二，難保不會再出現第三起事件。
所以全市秘密地開展清理雕像的活動，參與人員都是保密人員。但建雕像的時候沒覺得，等真正統計清理了才知道這東西的數量太多了。
随便拎出一個學校，少說二三個，多了五六個，更別提公園、酒店等其他場所，就是私人家的花園裏也放着雕塑。
這些東西也不能直接銷毀，而且有不少夜間真的“活”了過來，放哪都夠吓人。
最後全都拉進了妖物管理局的倉庫，派出專門的人去看守。
今天晚上上班的是祝雲，她一直在盯着電腦，喬安他們回來後也沒說上幾句話，現在還在忙着看帖子，等翻到某個帖子時，她再也忍不住了：“這些網友是不是太閑了！”轉頭對鏡姐說道：“清理雕塑的事情，還是讓某些人聽到了風聲。”
這個帖子的主人發的是日常，還帶了一些吐槽的口吻。
【物業終于做人了，我們小區裏的大臉雕塑可算是被弄走了［圖片］！影響市容，門口沒這東西我每天心情都好了不少。】
1L：不得不說，确實醜，現在的設計師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2L：和樓主同一個小區，某天回家車燈掃過大臉，把我吓一跳！
3L：我家附近公園的雕塑也弄走了，不過那個挺好看的。
4L：咦，我們學校的雕塑也被撤了！
5L：是不是有哪裏不太對……
6L：我聽到一個小道消息，文景公園的雕塑是被警車拉走了。
7L：什麽情況？？？
祝雲沒有删帖，但是把帖子屏蔽了，免得讓更多的人看見。
幾人浏覽完，鏡姐嘆道：“那些雕塑太多了，就是給出理由，也會有人懷疑。”
喬安問：“弄回來的雕塑放哪個倉庫了。”
鏡姐：“十一號。”
局裏的倉庫還是在以前千滄門的基礎上改建的，安全性非常有保證，是除了監獄之外最安的地方。
十一號倉庫的燈大亮着，從門口的監控屏可以把裏面的情況看得一清二楚。
現在裏面非常熱鬧，所有的雕塑都“活”了過來。
有三個小孩在玩石頭做的球，石球亂飛，砸到了一匹正在做飛馳狀的銅馬，銅馬大怒，高高揚起馬蹄踹向離自己最近的石頭小孩，小孩冷不防被踢飛了，一頭紮向了一個石象，那足有兩米高的石象卷起長鼻，把小孩拖到了自己近前。
不遠處的孔子像拿着一本書說道：“性相近也，□□也。”
另有一個全身□□的人物像蹲坐在高高的石臺上，腰身微弓，左手搭在左膝上，右手握拳托着下颌，他目光深沉，嘴唇緊咬，莊嚴肅穆地俯視下方的一切。一個大理石雕的熊貓靈巧地順着石臺往上爬，最後爬到了男人的身上，伸出胖爪子要去抓他的頭發，一動不動的人物像按住它的爪子，沉聲道：“別鬧，我在思考。”
……
監控屏前的符衍明道：“這簡直是群魔亂舞。”
鏡姐：“現在就是這樣，就像是突然全都成了妖物，有了自己的思想。但是內裏還是一樣的，該是石頭還是石頭，該是金屬還是金屬，沒有妖靈。”
她翻出了一段視頻，視頻裏是一塊斷掉的石鳥雕塑，一半翅膀折斷在一旁，折斷的地方沒有血肉沒有傷口，依舊是光滑的石面，但是無論是斷掉的翅膀還是完好的翅膀，都一直在顫動，像是飛翔的模樣。
鏡姐：“這只抓的時候想要飛走，我們的人把它從天上拍了下去，鳥摔在地上斷了翅膀，我們才知道這些東西不算是妖物。”
喬安：“總得有什麽力量讓他們 ‘活 ’了，我進去看看。”
十一號的倉庫門打開，裏面的喧鬧霎時安靜下來，刷地，所有雕塑的目光都聚集在喬安的身上，無論是人像、動物像，還是其他。
上百只眼睛安靜地盯着她，也不知道是哪個先開口，或粗粝或尖銳，一聲聲起起伏伏叫着她的名字。
“喬安……”
這個名字在倉庫中一聲聲回響起來，說不出的詭異。然而當事人卻眼睛都沒眨一下，等餘音都消下去，室內重歸安靜，喬安說道：“喊得不齊，再來一次。”
衆雕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