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83 主人
第83章 83 主人
新娘在結婚前, 都要或租或買一套婚服，整個市裏婚紗店有數，這麽算下來的話, 這幾個受害人生活中不是沒有交集。只不過鑒于小孩說起的忽然消失的女鬼，警局方面還是希望妖物管理局能借一兩個人手給他們，以防萬一。
鏡姐問：“你們打算怎麽查？”
李警官道：“找兩個警員假扮要結婚的男女，先試探一下。”
能試出來最好，試不出來就證明他們這個方向或許是錯的，然後再調整。
鏡姐道：“這兩個人我們出吧, 其他的人你們看着安排。”
女的要符合受害人的外形特征, 鏡姐在局裏找了一圈，挑中了資料室的小美。
小美聽說有人喪心病狂地專挑新娘下手, 罵道：“這也太缺德了吧！”
沒有猶豫地答應下來，還暗自祈禱讓自己碰上真正的兇手, 把對方暴打一頓。
而新郎人選，辦公室的人默契地把錢海青推了出去。
李警官來的時候錢海青不在，乍然聽說鏡姐讓他當新郎，錢海青驚了：“鏡姐, 我們局裏福利待遇這麽好了嗎？已經可以分配配偶了？”
鏡姐：“…………”
她白了錢海青一眼：“你這是夢還沒醒呢？”
錢海青不解：“那我當什麽新郎？”
長淵攬着他的肩膀，把事情大致說了一遍, 又拍拍他的胸口：“機會千載難逢啊，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
錢海青黑了臉：“你會說話嗎？”
喬安：“就是，明明這是為了自己的婚禮提前演習, 增加經驗。”
這話錢海青愛聽, 臉立刻由陰轉晴：“對啊, 我有一種預感, 我自己的婚禮将會在不久之後到來。”
牆壁上挂着的紅鯉甩了一下尾巴, 吐着泡泡說道：“恭喜啊恭喜啊，終于不用每天聽你許願了！”
錢海青：“……其實我不是那種卸磨殺驢的人，我的優秀品格是持之以恒。”
紅鯉沒說話，只是一個潇灑的甩尾，整條魚就躲到假山裏了。
……
原本鏡姐只想出兩個人的，但是錢海青和小美假扮即将要結婚的情侶，還得裝裝樣子拍一些照片，手裏沒案子的喬安和長淵要跟着去湊熱鬧，兩人身份是伴娘和伴郎，喬安還拿了廉言城給他的直播設備，身兼給大家的直播任務。
不過喬安沒想到小妖物鬧了起來：“我也要當伴郎！安安，我和你一起。”
雖然他最近長得确實很快，已經有她的小腿高了，但變大還是太耗費妖力了。喬安按了按在自己肩膀上使勁折騰的小妖物，試着提了一個建議：“要不，你來當花童？”
小妖物：“…………”
那不是又差輩分了嗎？
精神十足的小花蔫了：“不，那太幼稚了。”
喬安：還是小孩子呢，扮家家都喜歡當新郎伴郎什麽的。
在兩人各懷心思中車子發動了。
市裏的婚紗店本來就不算多，還需要五個受害人都去過的地方，最後排除下來，只剩下三個。
其中一個是本市最熱門，也是全國連鎖店之一，有專業的研發團隊，兼具婚紗攝影，進店後還能看到當紅明星的寫真，據店員說他們這裏的攝影師還專門受邀給這些明星拍攝，充分發揮了明星效應。
店內人員服務态度也很一流，讓人非常舒适，相應地，價格也非常可觀。
喬安在這裏殺氣和妖氣都沒感受到，只感覺到了金錢的氣息。
他們沒在這裏多停留，只付了試婚紗的錢，小美出來的時候和喬安感嘆：“平常不覺得什麽，剛才穿上那麽漂亮的婚紗，我都有結婚的沖動了！”
錢海青偷偷看了小美一眼，她剛才真漂亮。
喬安和小美道：“你今天能拍個夠，下家店是另一種風格的。”
之前的是西式，第二家店主打中式，主推漢服，在服裝造型之外，套餐還包括微電影。
大概是風格不同，這裏能看到很多紅色的衣服，李警官在內幾個假扮伴郎伴娘的警員都暗自警惕起來，因為這裏很多紅裙都被模特穿了起來，和畫像師畫出來的照片很像。
錢海青和小美還假裝選服飾造型，喬安和長淵直播的同時也注意着店內的異常，但一圈下來，這裏挺幹淨的。
試了幾套後一行人撤離，開始去第三家。和前兩家店相比，這家門店就小了不少，尤其是和第一家，仿佛是五星級酒店和路邊小旅館的感覺。
店內只有兩個人，一個是老板兼裁縫，另一個是服務員兼小學徒。這家店也不是專門做婚紗，婚紗只是其中之一，還包括各種禮服以及私人訂制。各類服飾雖然分類挂起來，但是走進來時依舊能感受到空間的逼仄。
這家店沒有拍照片的地方，只提供一個試衣間，如果滿意，可以讓老板量身定做。老板三十歲左右的年紀，戴着一副黑框眼鏡，身上随意穿着襯衫長褲，淡藍色的襯衫袖口挽起，露出不算結實的手臂，他的手腕處有一道長長的疤痕，喬安再想看的時候，老板已經把長長的皮尺搭在手腕上，剛好蓋住了。
老板的目光在衆人身上掃過：“你們誰要做衣服？”
小美舉起了手：“我們。”然後親昵地跨着錢海青走出來：“下個月要結婚，想看看你這裏的婚服，大家都說老板手藝好。”
其實這家店闖出了名氣不僅是手藝好，更重要地是性價比高。當然不可避免地有些小瑕疵，比如禮服或者婚服的款式風格不是原創的，而是來店內的客人提供，老板負責剪裁制作，當然了，和大牌相比，少了設計費，價格也就低了下來，只是說起來不算好聽。
但很多人不在乎這個，于是店內的客人也不少。
老板問小美：“你們有自己心儀的款式嗎？”
小美搖頭，十分苦惱地說道：“沒有，但是出門的時候不是流行那種紅色的古裝喜服嗎？先挑這個吧，店裏有嗎？”
老板笑着道：“你說的是秀禾服吧，最近幾年确實很流行，不過是電視劇炒作出來的，正經來說不算歷史上的古裝服飾，是經過現代人改良的。但我本人不介意你穿這個？“
小美來了興趣：“為什麽？”
老板的聲音略低了幾分：“電視劇裏的秀禾是小妾，而且結局并不是很好。我希望來我店裏的新人都有一個幸福的結局，但如果你不忌諱的話，我也可以給你做一套。”
小美連忙擺手：“算了，你還是給我介紹別的吧。”
老板笑了笑，目光自然掃過小美的身體，似乎在估量她的體型，然後又看向了錢海青，發現錢海青正微微垂眸看着小美的發頂，耳朵有些紅，兩個人感情很好呢。
他率先朝前走了出去，溫聲道：“這邊請。”
正在探測店內氣息的喬安和長淵對視一眼，也跟了上去。兩人會和後，都不着痕跡地搖了搖頭，這家店也很幹淨。
店老板已經從衣架上拿下一套大紅的喜服，對襟大袖衫，紅羅裙，袖口領口處繡有精致的金絲吉祥紋，隆重而尊貴。
第二家店的時候這種衣服沒少見，但是沒有對比就沒有差距，現在這件喜服拿出來，整個小店似乎都亮堂起來，那種質感就算是用肉眼也能分辨出來。
喬安蹭了蹭鼻尖：“你這件衣服是老古董了吧？”
店老板意外地看向了喬安，眼裏露了些贊賞：“對，确實是老一輩傳下來的，有些年頭了。”
喬安笑了笑：“老一輩的東西，貴重啊。”
店老板點點頭，沒再和喬安說什麽，轉頭繼續和小美說話。
長淵聽出喬安話音不對，頭湊了過來，壓低聲音問：“怎麽了？”
喬安和他咬耳朵：“一股子土腥味兒。”
長淵挑眉。
只有長時間埋在土裏，再拿出來的時候才會有土腥味，這衣服埋地下的……老物件易生靈化妖，長淵擡起手，盯着腕上的表，羅盤竟然沒動！但長淵也不着急，有些妖物擅長隐藏自己。
小美要試這套喜服，喬安和長淵兩個知情人對她投去同情的目光，這就算是為工作犧牲吧。
等小美從更衣室裏出來，大家的目光都多了些驚豔。要不怎麽說人要衣裝呢，之前大家都小美小美地叫着，但小美的外貌在局裏不算什麽，最多是小家碧玉的類型，但現在一身紅衣款款走來，端莊秀美，有點讓人移不開眼。
錢海青看直了，耳邊聽到老板輕聲說道：“新娘真漂亮。”
錢海青下意識地點點頭。
小美走到鏡前，看自己現在的模樣，她轉了轉身體，裙擺散開，如花綻放。
也在此時，腕表上羅盤翻轉過來，指針快速朝一個方向滑動，不過很快又恢複原貌。但是喬安、長淵以及錢海青的視線齊刷刷落在小美的身上。
小美轉回頭看到三人的視線，臉上的笑容僵了一瞬，然後繼續發揮自己的演技說道：“行，這個很好，就選這個了。”
老板又拿出一件男款的喜服：“要試試嗎？”
“當然要。”小美直接拿過來，塞進錢海青的懷裏。
錢海青擔憂地看着她，小美不着痕跡地朝他搖搖頭。
錢海青只得快速進了更衣室，換好衣服出來，兩人一起到了鏡子前。
小美拍拍他的胸口：“挺搭的是不是？”
錢海青的注意力一直在她的衣服上，胡亂地點點頭。
小美一直表現得很自然，仿佛她身上不是那個可能揣着幾條人命案的妖物，大家都替她提着一顆心。
等小美換好衣服再出來的時候，都替她松了一口氣。喜服被她拿在手裏，老板正要伸手去接，卻有一只手先他一步拿到了喜服：“我再看看。”
老板縮回手，任由錢海青拿過喜服。
但也就在這一瞬間，變故陡生！
剛落在錢海青手裏的喜服倏地從他掌心滑了出去，錢海青下意識地握成拳，揪住喜服在他手心裏最後一點布料。
然而喜服力量驚人，以錢海青的抓力，竟然制止不住喜服向外掙脫的趨勢，指甲和喜服接觸的地方，刮出一道道火花！
喜服憑借自己的柔韌勁，刷地一下掙脫最後的束縛，整件衣服漂浮在半空中，無風而動，寬大的袖擺飛揚，在牆上映出一道張牙舞爪的影子。
老板已經呆了，睜大了眼睛：“我的衣服…… ”不等他說完，李警官在內的警員上前，護着他躲到後面：“你這件衣服或許牽扯五條人命案。”
老板不敢置信：“怎麽可能，它只是一件……”
“衣服”兩個字他忽然說不出口了，就見喜服猛地俯沖而下，像是天空撲食獵物的飛禽，直接把下方的男人掀翻，在他的胸口處留下一片血痕！
侵染了鮮血的喜服顏色更是鮮濃熾烈，周身蕩起一層血光，滿身的血氣和殺氣毫不掩飾地釋放出來。
喬安他們手上的羅盤瘋狂轉動起來。
小美扶起錢海青，擔憂問道：“你沒事吧？”
錢海青抽了一口涼氣，沉痛道：“我毛掉了！”
小美看着地上大片白色羽毛，同樣沉痛道：“太可惜了！”
心疼自己的毛毛一秒，錢海青已經正色提醒喬安和長淵：“它吸食血氣，現在很強，我們得小心它朝惡妖轉變。”
大約是嘗到了鮮血的滋味，喜服更加難以自控，它再次選中了目标，不過這次是李警官一群人。飛撲到半路一柄煞氣森然的古劍刺來，攔住了喜服的去路。
喜服毫不猶豫地纏住了長淵的劍身，以柔克剛，封住古劍上所有的殺意。
劍就是長淵本人，劍身被封，長淵五官也被封了，眼前一片紅，口鼻也難以呼吸，身上的東西越收越緊，骨節傳來噼啪的聲音。
忽地，那東西逃也一般地撤離，長淵的眼前浮現一抹亮光，他眨眨眼，确定沒看過，是一抹亮光，尾巴上卻還是黑色的，正是喬安的扇骨載着一抹火光，追逐着喜服。
喜服見到火苗就像是老鼠見到了貓，完全不敢硬嗑，在半空中快速轉變身形進行躲避。
喬安又在三片扇骨上點燃三縷豆大的火苗，一個個推出去，封住了喜服的去路。
喜服想左沖右突，但火焰組成的包圍圈卻越來越緊，越來越小，最終它無路可逃，抱起手上的袖子，團成一團。
長淵實時拿起一個頸環戴在它身上，這東西随着喜服縮小，還是緊緊地纏在喜服的身上。
喜服見掙脫不開，才慢慢地安靜下來。
李警官一衆人都悄悄松了一口氣，眉眼舒展開，其中一個年輕些的警官感嘆：“總算可以結案了。”
喬安吹熄扇骨上的火焰，說道：“還沒有。”
大家都看向她。
喬安道：“這個妖物的主人還沒抓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