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73 路癡
第73章 73 路癡
排在最前面的是一雙赤足, 肌膚如白瓷細膩，甚至看不到一絲瑕疵和紋理，當然也少了人氣。
大半夜忽然出現這麽一雙腳, 難怪洪承棟吓得快精神失常了。在這雙腳之後，又出現了兩雙，一雙是黑褲皮鞋，另一雙則是布鞋，前面還墜着一點藍色的布料，像是衣角, 喬安看着顏色、形狀都很眼熟, 猛然間想起了高致遠，高致遠的道袍就是這樣的！
這三雙腳沒來二樓, 反而去了一樓的廚房。
洪承棟家裏的監控沒有廚房的，喬安立刻起身, 準備下樓。
監控中，另有一道黑影比她還快，直接從二樓躍下一樓，肉墊落在地上, 悄無聲息。老咩沿着牆角，弓着身體, 逐漸接近廚房。
就在這個時候，那些腳步聲竟然又從廚房繞了回來，三雙腳重新調整方, 朝廚房外走, 它們每走一步, 地上都落下一滴滴鮮紅的液體。
滴答、滴答砸在地上。
這聲音普通人或許聽不見, 但對喬安和老咩來說, 實在是太清晰了。
喬安聞着味有些熟悉，還不等她想這是什麽，腳步聲已經接近廚房，随後一片巨大的陰影籠罩下來，隔絕了周遭的環境，有裹挾着妖氣的風吹了過來。
老咩身上的毛根根豎起，金色的眼瞳在黑暗中越來越亮，身體弓起，呈現進攻的姿态！
“喵！”
一聲吼叫之後，老咩勇敢地沖了上去。
那片巨大的影子朝旁邊閃了閃，躲過老咩的撲擊。
黑暗中響起一個斷斷續續的聲音，聲音拉長扭曲，強調怪異，甚至還自帶重音效果。
“別……來………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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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咩豎起自己的爪子，藏在肉墊裏的鋒利指甲亮了出來：“你還威脅我！”骨子裏的獸性激發出來，老咩又氣勢洶洶地叫了一聲，朝黑影撲過去！行動前給喬安使了眼色。
喬安配合地甩出四片扇骨，幫助老咩封住四方。這次她沒急着動手，因為她沒從這個妖物身上感受到血氣，想來高致遠和另一個人應該還活着。而且，她隐隐覺得面前的妖物狀态有種奇怪的感覺，還想再看看。
老咩快如黑色的閃電，以牆壁為跳板，撲擊面前的黑影。
黑影左躲右閃，被動躲避老咩的攻擊，沒有主動出手的打算，那片黑影雖然高大，卻很靈活。
映在牆壁上，像是一只貓影追着黑色的大塊頭打鬧。
老咩的攻擊更加犀利，把速度漸漸地提到極致。黑影卻漸漸有些不敵了，黑暗裏傳來嘈雜的聲音，像是多個人一起說話，卻完全聽不出頭緒。
“快……完……瘋子……”
老咩四肢肌肉緊繃，高高躍起，右爪亮出鋒利的指甲，終于捕捉到一片黑影，他快速抓撓，利刃仿佛割裂一片空間，然後整只貓都跌了進去。
“喵？！”
老咩驚恐地叫了一聲。
終于有點頭緒的喬安疾步上前，伸手抓住了老咩的一只後腿，阻止他繼續跌落。
然而老咩發出一聲更凄厲的叫聲，喬安連忙放開了手，避免自己和對面角逐給老咩造成更大的傷害。
她這一松手，老咩完全被黑暗吞噬，牆上的黑影也迅速消失了，同時消失的還有三雙腳。
妖氣也仿佛被一股巨力抽走了，四周再度變得安靜起來。
喬安站在原地沒動，她有點兒擔心，剛才老咩似乎扯到蛋了，也不知道嚴重不嚴重。
……
老咩蜷着腿躺在地上，不，似乎又不是地上，但是隐秘部位的抽痛讓他暫時顧不了這些。
他的身邊圍上了人，面前的是一雙赤腳，白得晃眼，另兩個熟悉的腳也圍上來，
白腳的是個少年，聲音還有些青澀：“早和你說了，讓你別過來別過來！”
另一個崩潰的男聲道：“不要你往上撲，你偏不，和瘋子似的往上闖。原本東西就不多，這不是找死嗎？”
老咩的視線有些朦胧，他看到男人手裏拿着東西，正往嘴裏塞，嘴巴上沾了些紅色的汁水，被他随便擡手擦幹淨了。
身後也響起一道聲音，年輕且熟悉：“我們還是想想辦法怎麽出去吧。”
老咩緩了一會兒，扭回頭，認出說話的人：“高致遠？”
“哎。”高致遠應了一聲，他彎下腰，手搭在老咩柔軟的皮毛上，以極快的速度在老咩圓圓的腦袋上撸了兩把，一臉關心地詢問：“你是傷到哪了嗎？要我抱你嗎？”
老咩擡起爪子，拒絕了這個目的不存的人類，微微仰着驕傲的貓頭：“我自己可以。”
人類只是觊觎他的美色，而且是一時的。
他憑着自己的本事站起來，只是行動間難免有不适，小聲抽了幾口涼氣。
緩了緩，他變成了人形，轉着頭打量四周：“這是什麽地方？”
四周空蕩蕩的，白茫茫一片。看不到門也看不到窗，也沒有什麽家具，一切都是靜悄悄的。
妖物少年開口說道：“這是空間。”
空間？
老咩擰着眉頭打量少年。他渾身肌膚都是瓷白色，但是頭發、眼睫和瞳孔卻是純黑色，黑與白在他身上突顯到了極致。
身為獸性的直覺，他沒從少年身上感受到了危險，收起了手上探出的尖銳指甲，指着高致遠和另一個啃着西紅柿的男人說：“他們都是你帶進來的？你抓他們幹什麽，你還在半夜吓唬洪承棟！”
少年連忙擺手：“這都是誤會。我半夜去洪承棟的家，只是因為我那個時候才更好地控制了妖力，我從他家廚房拿了兩個面包。想到他面前說一聲，但是妖力撐不住，只能露出兩條腿，聲音也沒傳出來。第二天晚上，我就想着怎麽也要把這聲謝謝告訴他，但是他家裏忽然冒出好幾個人，其中兩個直奔我過來了，我當時撐着空間，他們一下子就跌進了，我空間不穩，又沒說上話。”
老咩：“………”洪承棟想聽你說聲謝謝真是太難了。
他又問少年：“那你怎麽不把人放出去！這都幾天了！”
少年嘆氣：“還是那個問題，我妖力不足，等我再攢攢勁，一舉送你們出去。”
高致遠摸了摸自己癟下去的肚子，滄桑地看向了外面：“我還是等着喬安吧。”
老咩回頭，才發現白茫茫的空間變得透明了，他看到了喬安正在他們四周摸索，似乎是想找進去的辦法。
“這裏……”老咩大聲說着話，但是喬安根本看不到他，他伸出的手直接穿過了她的身體。
少年道：“你們現在處在兩片空間。”
空間裏另一個人把最後一點西紅柿也吃進了肚子裏，意猶未盡地舔舔嘴唇：“黃瓜也沒了，西紅柿也沒了，我們還能吃什麽？這又多了一個……”他想說人的，但想起老咩之前的樣子，又不确定地道：“貓？”
老咩睨他一眼：“我都進來了，她肯定發現異常了。”
剛才喬安那模樣就像是在試着突破這片空間。
喬安也确實是。
她猜測這只妖物和空間有關。
如果山海扇沒有碎，她或許可以突破空間的封鎖，現在雖然也可以，但是太耗力氣，喬安不打算這麽幹，畢竟她那好師弟還不知道躲在哪裏龜縮着。
喬安翻出手機，從裏面找出一個聯系人：“我似乎遇到了一個空間妖。”
凝空立刻回了消息：“真的，在哪？”
喬安給凝空分享了自己的位置信息。
她又接了一杯水，剛端起杯子，窗戶外就翻進來一個影子。
喬安挑眉：“這麽快？”她這水還沒喝到嘴裏呢。
凝空：“我之前來過洛安市。”
在空間圖上标記了位置，就像是定點地圖，這對空間妖物來說，就是幾個呼吸的功夫。
凝空剛到這裏，立刻就盯準了一個地方。
另一片空間裏緊盯着喬安的幾個人發現喬安摸不到他們後，玩了一會兒手機，接了一杯水，屋子裏就又多出一只妖物。
“這是誰？”
“他好像能看見我們。”
其他人還在猜測這只妖物的身份，少年“咦”了一聲，驚訝地看着和自己流露相同氣息的妖。
陌生的男人突然伸出雙手，在虛空裏一抓，四周的空氣竟然像是水紋，激起陣陣漣漪。
他的手隔空探入另一片空氣中，離得最近的高致遠直接被他掏了出來，随後是另一個被洪承棟請來的大師，兩人一跌出空間，感受到熟悉的空氣和實地，雙目對望，竟然生出一種革命友情。
老咩也被拉出來了，随後是少年，凝空的手臂搭上少年瓷白的手腕，他周遭的空間像是受到巨力碾壓，瞬間破碎，少年也被凝空拉出他的空間。
凝空打量他，以一種長輩看晚輩的目光：“你也不是新誕生的妖物啊，怎麽空間運用得這麽不熟練，你的空間圖呢？我來看看。”
喬安也看向了少年，他妖氣凝實，絕對不是這幾年才誕生的妖物。
少年磨磨蹭蹭，掏出一張圖來。
空間圖浮現在衆人面前，凝空看到了一片空白……
凝空有些茫然了：“這什麽東西，你都不标記地方的嗎？”
空間妖物對地點很敏銳，所到的地方，都會在空間圖上做标記，方便他們做出空間鑰匙。
但現在空間圖上比少年臉都幹淨，這顯然不正常。
少年擡頭看着頭頂的天花板，長嘆口氣說道：“好吧，我實話實說，其實我不是妖力不足，我有點路癡，空間節點太多，記不住地方，不知道從哪出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