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9 千年前的故事
第19章 19 千年前的故事
你是第一個測試者，很成功，謝謝。
第二天一早上起來, 喬安把經過昨夜打擊，已經完全碎掉的許願瓶收進塑料袋中，帶去了妖物管理局, 途徑白老板的面館時，兩人不需要說話，一個眼神就明白了。
今天是她們之前約定的日子，也是她要改變的日子，白老板也罕見地有一點點激動：“你等我！”
然後風風火火地轉身進廚房了。
幾分鐘後，白老板的清湯面端上桌, 面條還是那麽“出類拔萃”, 外表喜人，只不過幹淨的清湯裏飄着一顆極圓極圓的水煮蛋, 不說別的，只把形狀控制得這麽完美, 就和面條很相配，雖然還是沒有加鹽，但多了顆蛋，味道瞬間提升了不少。
喬安多欣賞了兩分鐘。
這麽一會功夫, 也讓經過面館的其他工作人員注意到了，每個急匆匆的腳步都不自覺地帶了些遲疑, 看看喬安，又看向了完全不像生氣模樣的白老板，終于還是有忍不住好奇的人開口詢問：“這蛋是可以自己帶嗎？”
天啊, 難道面館的規則改了？
白老板店裏每天人來人往, 但和幽靈似的, 除了必要吃面的人, 其他人從不為她停留。今天有人主動說話, 白老板也覺得新鮮，笑着說：“面裏帶的，一個蛋，讓它的靈魂完整。”
靈魂不靈魂的聽不明白，但這人還是往窗外張了張，确定太陽沒有打西邊出來，又轉回頭問白老板：“我要一碗面，也可以加個蛋嗎？”
“當然。”
有了白老板的保證，這人立刻在滿屋的空位裏随便挑了個位置坐下來。
喬安吃面的這段時間裏，近乎同樣的事情發生了好幾次，她出門的時候，店裏的客人空前多，白老板望着店內的客人，眉開眼笑，拿着自己的小紅戳，開心地在喬安的打卡單上印了好幾個小紅花。
白老板面裏多了一顆蛋的消息像是長了翅膀一樣飛快地在妖物管理局傳開了，喬安一路上發現了好幾波談論這件事的人，等到了辦公室，剛梳完毛的錢海青說：“一會兒我去吃面，大家都說今天是白老板心情好給的優惠，明天就沒蛋了。”
正打游戲的長淵一聽立刻擡起了頭：“真的假的？我也去吧，我這周還沒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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廉言城都被說動了，也要占這次的“便宜”。
估計抱着這個想法的人不在少數，現在面館要滿了。喬安好心地給自己的同事提了醒：“以後也有蛋，不用急在一天。”
“你怎麽知道？”錢海青好奇問。
喬安：“因為這就是我和白老板提的。”
她這話說完，辦公室安靜一瞬，随後大家都齊齊朝她看過來，肅然起敬，即使是辦公桌上的聲聲草，也仰着腦袋，顫抖的枝葉昭示着它不平靜的內心。
鏡姐：“還不知道我們辦公室竟然有着一位隐姓埋名的英雄！”
錢海青也道：“英雄我給你跪了，你不知道你解救了多少無辜的生靈！”
喬安潇灑擺手：“小事。”
長淵：“給英雄獻辣條！”然後特順手地在廉言城桌上拿走一袋辣條。
廉言城：“……”
喬安大方地接過長淵獻上來的辣條，叼了一根在嘴裏，用空出的手把包裏的許願瓶拿出來：“這個，恐怕還得再檢測一次。”
大家都看向她桌上的塑料袋，裏面有好多碎玻璃片，拼起來正是他們昨天見過的許願瓶，瓶壁上還黏着一個似乎被火燒過的星星，這顆星星也熟悉，是昨天喬安随手折的。
廉言城最先收起了笑臉：“出什麽事了？”
喬安把昨天晚上的事情大致說了一遍，不過略去小妖物的存在，當然小妖物的鍋她也背了，只說自己不小心下手重了，畢竟是自己孩子的一片孝心，不能辜負。
其他人都是一臉驚奇，拿着碎玻璃片查看，廉言城更是把大部分的都端去自己在妖物管理局的特別實驗室，不過再出來的時候臉色不是很好看：“痕跡已經沒有了，我只能檢測出玻璃材質。”
鏡姐說：“我已經聯系了獄管，讓他問祝神了，一會兒就能有消息。“
這話還沒落到地上，獄管已經發來了消息，是他和祝神的視頻對話。
獄管：“你的許願瓶是哪來的？”
祝神：“啊，你們也想買嗎？這是我一個朋友轉給我的。”
獄管：“說一下你朋友的身份，住哪裏？”
祝神：“我朋友是銀杏，我只知道他在高峰市有房子，具體位置不清楚。啊，他是千年的那棵銀杏！”
廉言城手快，已經從平板裏調出了銀杏的資料，在高封市妖齡千年還有房産的只有一個。
“他住在清林邸……”
廉言城把具體位置分享給其他人。
最近比較關注房産的錢海青“嚯”了一聲：“有錢妖啊，竟然在這裏有房産，我記得這裏的房價是咱們高封市最高的吧？”
鏡姐：“像他們這種長壽的妖都很有資産積累。”
這點喬安不是很同意，事無絕對。比如她這種千年前的老古董，一覺醒來除了一口薄棺什麽都沒有了，還要拉扯一大家子，一把年紀上班賺錢，怎一個慘字了得？
但這話她也只能在心裏說說。
這次出外勤的還是喬安，不過和她搭檔的不是長淵，而是錢海青。
錢海青原本該休息，主動要求工作是因為他想實地考察一下清林邸的住宿環境，如果可以，他想在這裏買套房産。
當喬安偷偷查了房價後，頓時覺得錢海青整個人都閃耀起來，不愧他的人類姓氏。
錢，這個姓氏很好，既有着某種殷切期待，又可以當作身份象征。
在兩人要出門的時候，嚴謹的廉組長出聲道：“你們打車去。”
錢海青高高舉起手，得意說道：“我有駕照，十年老司機！”
廉言城嗤笑，眉心痣都帶了一點諷刺：“你疲勞駕駛。”
上了一宿夜班的錢海青：“…………”
妖物的《交通法》真是太嚴苛了……
喬安之前也想考駕照，但當她看到一些列需要扣錢的規定後，默默打消了這個念頭，其實打車也挺好的，反正也不用自己出錢，還免了扣錢的危險。
後來在計程車上小憩二十分鐘的錢海青也發現了不用開車的好處。
像是清林邸這種高檔小區，外來的無論車還是人，都不可能随便進出，對于這種情況，妖物管理局很早就聯系當地政府開具了證明，以方便局裏的人工作。
喬安和錢海青沒費什麽力氣找到了銀杏在資料庫裏留下來的地址，然而給他們開門的卻不是資料庫的那張臉。
錢海青皺眉問：“銀杏不在家嗎？”
“銀杏……”對面的妖想了一會說：“啊，你說的是之前的房主啊，他把房子賣給我後就沒再聯系了。”
錢海青瞪大了眼睛：“現在房子是你的？你們是正當途徑辦的手續嗎？我們這裏的信息為什麽沒更新？”
一連三個問題把房主吓壞了，連忙保證：“絕對是正當的途徑，你們信息沒更新肯定是工作人員還沒來得及，你看要不我把房産證拿出來？”
錢海青：“我們不管這個。我問你，銀杏有沒有說過他要去哪？”
房主認真想了一會兒，忽然一拍手說道：“他還真和我說過，好像要幹一個不需要成本的買賣！”
“什麽買賣？”
“這我就不知道了，再說了這種涉及商業機密的東西他也不會告訴我。”
……
從這家離開，錢海青要在小區裏走走，仔細看看這邊的環境。喬安自己回了妖物管理局，其他人已經得到了銀杏賣房失蹤的消息，廉言城也立刻讓技術部的人去找了，可惜還沒有動靜。
沒想到聲聲草忽然扭着身體哈哈大笑：“還不快誇誇我！”
大家的注意力都被它吸引。
聲聲草不負衆望：“我已經從姐妹們那裏打聽到了銀杏的位置！”草多力量大，尤其是聲聲草，姐姐妹妹遍地是，真要探聽點什麽太容易了！它和姐妹們一提，就有草說了。
辦公室的人快速聚在喬安的辦公桌前，全都盯着聲聲草。
喬安用手摸了摸聲聲草的葉子：“他在哪？”
聲聲草得意道：“他工作地點在步行街廣場！”
“步行街……那邊的店鋪确實多。”鏡姐說。
“具體位置呢？”廉言城問。
聲聲草尖着嗓子道：“在廣場門口！”
長淵恍然大悟：“是廣場門口的快餐店，他們最近聯動了我在玩的游戲，我前兩天還去吃了，不過那是銀杏的店？他真有錢，我記得那家快餐店是全國連鎖。”
聲聲草立刻嚷道：“不是，他是廣場門口要飯的！”
“…………”
喬安想起來了：“這才是不需要成本的買賣。”
……
銀杏被帶來的時候，正從事他的新行業，穿着很符合本行業特色的服飾，而且愛崗敬業，進門後直接道：“你們有事快辦，今天商場有活動，人流量大。”
“……”
長淵咳了一聲問：“許願瓶你知道嗎？”
“知道啊。”原本以為銀杏會隐瞞，沒想到他坦然承認：“我之前有個許願瓶，後來轉給了一個很欣賞的小朋友，希望他能好好利用，達成自己的心願。”
喬安：“你欣賞的小朋友已經利用到監獄了。”
銀杏瞬間坐直身體：“這小孩就是太急了！就算想要願望實現也得慢慢來。”
“你的許願瓶是哪來的？”
銀杏答道：“是我無意中撿的，裏面還有一沓疊星星的紙，我閑來無事折了，然後晚上在夢裏看見了一個願神，她說要幫我實現願望。”
“你許了什麽願望？”
“我說我想要輕松的生活，哪知道沒多久做生意就賠了錢，我當時很生氣，把許願瓶壓在箱子底下。我賣了房子還債，後來開始在廣場上要飯，剛開始很不适應，但漸漸地覺得沒有工作壓力了，每天什麽時候想出門都可以，生活真的輕松很多。于是我把許願瓶轉贈給小朋友，希望願神也能幫他擺脫脫發的煩惱。”
鏡姐忍不住吐槽：“你的願望實現得也太粗糙了吧。”
長淵：“誰敢這麽給我實現願望，我送他一劍嘗嘗。”
銀杏遲疑着說：“我覺得願神還不錯。”
喬安突然道：“願妖的本體在哪？”
銀杏一愣，然後茫然問：“願妖，什麽願妖？”
房間裏忽然響起“滴滴滴～”的警報聲，這聲音來自廉言城手裏的一個小圓球，圓球不過拇指大小，黃色的金屬材質，有一處正閃着紅光。
廉言城低頭看着圓球上的紅光，篤定道：“他在說謊，這是我新研制出的測謊球，閃紅光證明他說謊了！”
銀杏腦門上開始冒汗，都說高封市妖物管理局有個技術帝，不知道為什麽不願意高升，偏縮在高封這個小地方，銀杏以前對此還是懷疑态度，現在是真信了。
鏡姐也冷聲道：“你還不說實話！
銀色的鏡面上清晰地映着銀杏的面容，将他的慌張，不安照得清清楚楚。
銀杏舔了舔發幹的嘴唇，緩緩說道：“她确實是願妖，我見到她時她很小，沒什麽力量。她由許願瓶化妖，前主人是個可憐的小女孩，有着一個惡毒的繼母……”
喬安替他補充：“繼母每天逼她幹活，不給飯吃，不給衣穿。”
銀杏瞪大眼睛：“你怎麽知道？！”
喬安笑容微妙：“我還知道最後繼母想吃山裏的蘑菇，小女孩在采蘑菇的時候不小心跌落懸崖摔死了。她死的時候手裏還緊緊捏着瓶子，因此它才能成妖。願妖的終極願望是解救那些和小主人一樣的孩子。”
銀杏已經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我們說話的時候你在場？”
喬安輕輕搖頭：“沒有，因為這個故事是我們門派一千年前的兒童讀物。”
其他人：“…………”
你們門派的兒童好慘……
最受打擊的還是銀杏，他跌回椅子裏，年輕的臉上這次是真切的茫然，足有兩分鐘，他才恍惚找到了自己的聲音：“所以，願妖在……騙我？”
長淵打了一個響指：“恭喜你，終于想明白了！”
銀杏依舊不解：“她為什麽要騙我呢？我有什麽可圖的？”
喬安恨鐵不成鋼：“你有錢啊！你的錢是不是都給她了！”
銀杏點了點頭，然後疑惑地問喬安：“你為什麽看起來比我還生氣？”
喬安：“我只是覺得你的錢好可惜。”
銀杏：“……我更傷心的是我被一千年前，甚至沒有經過改編的故事騙了！”這簡直是對自己的侮辱，并且成功了！
銀杏想靜靜。
然而這個時候，廉言城拿着一個薄薄的本子走到了銀杏面前，同時遞上了一支簽字筆：“在這裏簽字。”
銀杏以為這是正常的詢問流程，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然後他聽到技術帝說：“我的測謊球正在實驗階段，你是第一個測試者，很成功，謝謝。”
銀杏：“………”
好想回家，做一棵樹，簡簡單單，沒有套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