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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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也湊過來烤火,“這彪貨興許是腦子有泡,見着了人家高興,他就不高興,總是不願意讓人好過。咱們有啥樂呵事兒,也就關起屋子來自己過,在外頭可不敢笑。”
說起衛澧,兩個人好像又說不完的抱怨。
“你是不知道,他年紀輕輕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得了鎮北王稀罕,鎮北王就把他當自己兒子養了,他就天天腰上別倆刀,擱山上山下舞舞玄玄的,今天砍個這個人,明天又揭了那個的皮。結果好家夥,人家把養爹一家都殺了,自己稱王稱霸了,真是個沒人腸子的畜生。”
趙羲姮聽得心驚膽戰,生怕衛澧或是副将聽見了,她悄悄回頭看一眼,并未發現兩人的身影,這才算松了一口氣。
于是急急忙忙轉移話題,“嬸嬸,我才來平州,不知道平州還有什麽好吃的,你給我講講嘛。”
老板娘開始絮絮叨叨給她數算平州的吃食。
趙羲姮卻有些分神,心道原來平州這樣冷清寂寥,都是衛澧一人造成的,他連年節都不讓人家過,又不讓老百姓笑,遇見了還要殺死他們,這種獨裁殘暴又違背人性倫常,怪不得大家都怨聲載道,對他不滿意呢。
至于他殺了養父一家奪權的事兒,上次聽那刺殺他的人說過了,因此沒太驚訝。
她也弄不明白衛澧不讓人過年過節又是哪根筋搭錯了開始抽風。他難不成是年獸轉世,怕鞭炮聲?
至于在這兒過年這種事兒,趙羲姮是萬萬不敢應承下來的。
衛澧不讓平州百姓過年,他們偷着過看不見就算了,現在當着他面兒陽奉陰違,她委實替這一家擔心。
離過年還有九天,希望衛澧能如副将所說的,明天就活蹦亂跳帶着她往平州走,也希望這一家當真能不掉腦袋,好好過個年。
第二天一早,趙羲姮還在夢中,房門就被人踹了一腳,根據力度來判斷,她覺得應該是衛澧那個老狗下床了,不然也沒有人會閑着沒事兒踢門板子。
衛澧站在房門前,負手而立,黑衣愈發襯得他那張大病初愈的蒼白。
房內的趙羲姮還沒反應,他又踹了腳門,大有趙羲姮不開門,他就把門踹倒的架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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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羲姮匆匆披着外衣,衛澧即将擡起的第三腳差點兒踢在她腿上。
平州的冬天極冷,而極冷的冬天更适合睡覺,尤其趙羲姮這種怕冷的人,她恨不得一天十二個時辰都睡在熱騰騰的被窩。
衛澧看向她。
她顯然才匆匆爬起來,小臉粉嘟嘟的,像個桃子,眼睛微微垂着,眼皮有點兒腫,雙眼皮都快腫沒了,大概是昨晚糖水喝多了的原因,卻不醜,顯得更有幾分幼态可愛,頭頂有搓頭發翹了起來。
衛澧擡手,在她腦袋頂上重重搓了一把,手勁兒有點兒大,搓的她往後踉跄了兩步,這讓她有點不太高興。
“還公主呢,睡得頭發都翹起來了,丢人現眼。”衛澧手上還殘存着她發絲冰冰涼涼又潤澤的觸感,然後用沙啞的嗓音輕嘲譏諷道。
趙羲姮低着頭,沒反駁他,心想就你不丢人現眼呢,眼睛下面挂着倆大黑眼圈子,體面,可體面了!衛澧多體面人兒啊!成宿成宿不睡覺修仙的大體面人兒!
她心裏罵的歡,面上看起來卻很乖的樣子。讓衛澧忍不住想起昨天她說的模樣,以及說過的話,“忽然出現一個過得好的人,他一定很震驚很絕望吧。”
放屁,他就是單純覺得那個人礙眼,所以想折辱殺掉罷了,什麽嫉妒什麽絕望?
真是太不巧了,這個人,正好在他面前。
衛澧心裏刺刺麻麻的,用晦暗不明的眼神看着趙羲姮。
讓他好好想想,該怎麽對她呢。
啊,當然是一起拽到他這塊兒爛泥地裏了,高高在上的人,和他這樣的人并列在一起,會很恥辱吧,尊嚴一寸寸會被打碎吧。
誰的名字和衛澧粘連上,都顯得那麽不堪,那麽令人厭憎唾罵,不是嗎?
“今天下午啓程去不鹹城。”
“嗯。”趙羲姮心想,果然副将了解衛澧,真沒過兩天他就活蹦亂跳了。
“到了不鹹城,你想要個什麽樣的住所?”衛澧微微歪頭,唇角勾起一點弧度,用漆黑的瞳孔那樣注視着趙羲姮。
趙羲姮一愣,以為他在跟自己開玩笑。
畢竟他什麽時候這麽體貼過?
“說罷,過了這次,下次想提就沒什麽機會了。”
這可是他主動讓提的,趙羲姮想了想,試探着道,“要暖和的,稍微大一點。”
衛澧好像很能聽進去的模樣,認真點頭,漆黑的瞳孔裏倒影着她的影子,“還有嗎?”
畢竟小公主你要在那裏一步不能出的待很久很久很久,只有這一點點要求,恐怕會把你逼瘋啊。
趙羲姮得寸進尺,“要視野好風景好!推窗就能見到長白山那種!”
她悄悄觀察着衛澧的神色,他雖然笑得滲人,但似乎還在能接受的範圍之內,于是她壓着線繼續提要求,“不要空蕩蕩的,東西多一點熱鬧。”
“沒了?”衛澧問。
“沒了。”趙羲姮還是個很會看臉色的小姑娘。
“小公主啊,你真單純。”衛澧唇角一勾,眼睛一彎,幽幽吐出幾個字。
趙羲姮隐約記得,衛澧上次對她說這句話的時候,是在初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