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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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前冒出陣陣白光,連唯一的熱源太陽都嫌晃眼,衛澧用手掌擋了擋光,偏頭繼續看向趙羲姮,忽然又覺得眼前黑一陣白一陣的,只能看清趙羲姮縮在火堆旁,瑟瑟發抖着。
趙羲姮現在是真狼狽啊,在屍體成山的寒冷江面上,穿着髒亂的衣服,有散亂的發絲從她的披帛中露出來,這樣子一點兒也不像個公主。
這正當初衛澧想要見到的樣子,甚至還不夠。
他沖趙羲姮招招手,“你過來。”
趙羲姮餓得胃疼,沒聽見他說話。
她懷裏那一把糖糕都喂了馬,現在一想想真心疼。
衛澧連着叫了她兩遍,都不見她有回應,臉色當即沉下來了,伸手掐住她的手腕把人拖過來。
趙羲姮只覺得手腕上一陣劇痛,人就被按進了衛澧的懷裏。
他流了太多血,原本像是小火爐一樣熱騰騰的胸膛也變得冷起來,趙羲姮能感覺到他的下巴墊在自己的頭上,然後用了很大力氣把她勒在懷裏。
“給我暖暖。”他興許是覺得臉冷,于是将下巴又墊在了趙羲姮的肩上,臉幾乎貼着她的頸窩。
趙羲姮能感覺到他的呼吸噴灑在自己頸部皮膚上,酥酥麻麻的,令她汗毛倒立。
她動了動,發現根本掙不開,這才意識到,她同衛澧之間力量的差距到底有多大,即便他重傷到如此地步,桎梏住一個她也綽綽有餘。
趙羲姮嘆口氣,盡量把頭偏開。
行吧,他願意抱就抱吧,兩個人擠擠還暖和。
衛澧的體溫很快升起來了,滾燙滾燙的,甚至比平常的時候還要熾熱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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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羲姮雖然暖和,但覺得不是很對勁兒。
她輕輕喊了一聲,“主公?”
衛澧頭還埋在她頸窩處,一動也不動。
趙羲姮将手抽出來,艱難地貼上衛澧的額頭,燙的很厲害,而衛澧本人也絲毫沒有察覺到她的動作。
趙羲姮搓了搓自己的手,她的手太涼了,也沒法判斷衛澧到底是不是發燒,但現在能肯定的是,他肯定暈過去了。
趙羲姮把遮在額頭上披帛往上一扒拉,露出雪白飽滿的額頭,然後貼上衛澧額頭的一角。
果然,燙的像個小火爐一樣。
她再次感嘆,衛澧真是裝的太好了,明明下一刻就能暈過去,上一刻還能保持着兇悍。
趙羲姮把手貼在衛澧的肚子上,發出一陣滿足的嘆息,真暖和。
也不知道衛澧會不會死,不過像他這樣壞的人,他死了大家也會覺得大快人心。
衛澧一死,她就跑,也不怕這老畜生會遷怒傷害別人了。
副将拎着兩只處理好的雞回來。
因為沒有開水,雞褪不下毛,雞皮上也全都是毛囊和殘存的雞毛,他只能用刀把雞皮和雞頭都切下去。
一回來就看見這樣的場景,他臉一紅,裝作若無其事的背過身去。
啊!兩個人的感情進展這麽快嗎?
趙羲姮餓得胃快要穿孔了,衛澧就算暖和跟岩漿似的,趙羲姮也不想一直被他壓着。
她趕緊從衛澧身下艱難伸出一截短短的手,喊道,“副将,你主公暈倒了,來扶他一把。”
副将把兩只光禿禿的雞一扔,趕緊上前來查探。
衛澧的手還箍在趙羲姮的腰上,副将費了九牛二虎之力,額角都出汗了才把人掰開。
“公主,咱們不能再在此處逗留了,要找個地方落腳,主公需要用藥。”
副将看向趙羲姮,眼神中卻沒有多少焦急,好像只是在陳述一個簡單的事實。
趙羲姮看他的神色,似乎沒有對衛澧的擔憂,根本不像一個普通的屬下對主上那樣赤膽忠心。
她咽了咽口水,雖然自己并不待見衛澧,但心忽然一寒,在這平州,竟然連他的副将半點兒都不為他的生死着急。
若是衛澧死了,她肯定歡天喜地收拾包袱跑路,那衛澧的那些屬下呢?會和這個副将一樣,保持着這樣的淡漠嗎?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衛澧的人生,屬實過于悲哀了。
趙羲姮一直維持着這種心寒,連饑餓的感覺都削減了一半,她幫副将把衛澧扶上馬,兩個人……
不,是兩個人另加一個半死不活的人,穿過江面,往前面的鎮裏前進。
副将臉凍得通紅,他轉頭,看向出神的趙羲姮,“公主放心,主公不會死的,最遲後天就能生龍活虎。”
趙羲姮微微歪頭,看向馬背上那半死不活的衛澧,他手臂處滲出的血,一滴一滴往下掉。
都這樣了,你告訴我他能活我還勉強相信。
但是你告訴我他後天就能活蹦亂跳?
你認真的?
趙羲姮的話都寫在眼睛裏了,副将卻極為篤定,并沒有解釋,只是轉過頭去繼續牽馬,給趙羲姮留下一個堅毅的後腦勺。
“他又不是神仙。”趙羲姮還是忍不住,小聲嘀咕了一句。
副将顯然很清楚衛澧在平州的風評,因而并未帶他們去官驿。好在衛澧雖然在平州人人喊打,但說到底并沒有多少人真正見過他,是以三人還算順利的找了一間驿站投宿。
驿站老板見三人推門進來,先是一驚,又趕緊迎上去,“诶呦,傷得這麽厲害?路上遇啥了?”
不待趙羲姮等人囑托,便讓妻子去找醫師來,又将他們迎去後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