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朦胧月色
第51章 朦胧月色
只是極短促的一個停頓。
在尤菁菁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 盛洵一手壓着盛鳶的腦袋,然後躬身,按住電梯按鈕。
電梯很快又在他面前阖上。
盛鳶感覺到電梯上行, 悶在他脖頸裏小聲問話:“沒人進來嗎?”
“嗯。”
盛鳶從他懷裏露出一雙小鹿一般清潤的眼:“那剛剛是誰按電梯?”
“一個不認識的人。”盛洵面不改色地胡扯, “應該是按錯了。”
“噢。”
盛鳶終于放下心來。
電梯上行的速度很快, 地面上那兩個橘子很是紮眼。
她沉默了兩秒, 遲鈍地感覺到一點羞恥。
方才他吻上來時,那種唇與唇相貼時,柔軟又霸道的觸感,侵襲着她的胸腔。
她的臉紅得要命。
心跳好快。
分不清是羞多還是恥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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咬了咬唇,只好低下頭,欲蓋彌彰去拾橘子。
這次她沒再逃, 電梯到了之後,她乖乖跟着他一起走了出去。
盛洵的房間離電梯很近, 沒走多遠就到了。
到門口時, 老實說, 還是有點忐忑。
盛鳶深吸了一口氣, 努力給自己做心理建設。
其實被人發現,也沒什麽, 大家頂多就是起起哄, 然後八卦一下。
何況,她和他們根本不熟, 到時候他們要是問起她眼睛為什麽那麽紅, 她完全可以胡亂扯一個理由圓過去。
思及此,她就覺得心裏坦然多了。
可站在門口等了會兒, 才發現盛洵從方才起,就一直沒動了。
頭頂有道灼熱的視線落下來。
盛鳶擡頭, 對上盛洵深沉難明的眼。
她一愣,還以為自己臉上有什麽,下意識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臉。
盛洵看着她,語調低沉:“給你最後一次機會,進去還是走?”
深夜的走廊裏很安靜,長長的空間裏只有他們兩個人。
盛洵個子高,松松垮垮杵在門前,高大的身影幾乎遮擋掉了她頭頂全部的光。
他這話問得很随意,但盛鳶還是從他半是慵懶的腔調裏聽出了幾分認真。
——他在給她最後逃走的機會。
或者說,他在最後一次确認,她這次突然決定靠近他,究竟是認真思索後下的決定,還是只是一時的心血來潮。
——等她這股情緒過去了,就又會同過去一樣,像只鴕鳥縮起來。
盛鳶啞然了片刻,因為不小心窺探到了盛洵心裏那一點幽微的脆弱,而感到心底發澀。
這麽多年,她其實一直不後悔自己當初所做的決定。
再繼續在桑家待下去,她感覺自己的靈魂會死掉。
所以她從來就不後悔離開濱市。
但是,她不可否認的是,在她“出逃”的過程裏,也的的确确給盛洵帶來了一些不可避免的傷害。
在他的故事裏,他始終是那個,沒有被她選擇的人。
盛鳶垂下眼,壓下眼底的酸澀。
抿了抿唇,不由得低頭去牽他沒有拿購物袋的那只手。
剛剛他們從電梯出來的時候,兩只購物袋全被他接了過去。
他的手掌很大,手心裏有一些經年累積的繭,大約與他的職業有關。
她的手指偏軟,記得小時候,桑先生和桑太太給她找過鋼琴老師。
那個老師還說過她的手很适合彈鋼琴。
夠長,夠柔韌。
可惜當時沒學多久,就被桑太太以耽誤學習為由而制止了。
此時,她便用那樣一雙柔弱無骨的手去捏他的手指節,安撫一樣地。
他的手修長,骨節長得很勻稱,手指的形狀很好看。
她的指腹一寸一寸從他骨頭上捏過去,而後穿過他的指縫,與他十指緊扣。
她往前走兩步,身子挨他很近,擡頭看着他,溫軟的呼吸拂在他的下颌上,語氣很輕卻很堅定地說:“盛洵,我們結婚吧。”
所有人都覺得盛鳶乖巧,溫柔,循規蹈矩。
但只有盛洵知道,從很早很早的時候,甚至是在見她第一面的時候,他就知道,她心裏其實住着一個瘋狂的獸。
此時那個獸又被她放了出來,她擡臉看着他,絲毫不覺得這句話究竟有多石破天驚。
走廊好似陷入了長久的靜默中。
不知多了多久,直到盛洵僵硬的身形終于松懈下來幾分,緊實的嗓子終于能發出聲音來。
他才淡淡垂眸,黢黑的瞳孔緊緊盯着她,腮幫子微微發緊,近乎咬牙切齒地問她:“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
盛鳶依舊是執拗卻溫柔地說:“盛洵,我們結婚吧。”
“嘀嘀——!”
身後的房門忽地被他刷開,手裏的購物袋再次掉到地上。
走廊裏昏弱的光線鑽進來,照亮屋裏一小寸地方,但很快又被盛洵關在外面。
盛鳶被盛洵推攘着壓到門板上。
他幾乎沒有章法地親她,咬她,堅硬有力的手指很用力地捏着她下巴,嘴唇從她唇畔一直吻到她下巴。
然後又順着她仰起的下颌線,一路咬噬着她脖頸,然後是鎖骨。
他的氣息越來越亂,灼熱的嘴唇燙着她的皮膚。
又癢又熱。
她被他親得腿腳都變軟,身子只能依賴着他的支撐而站立。
屋裏光線暗淡,只有窗戶那邊洩露過來一點點燈光。
昏弱的光線裏盛洵的五官變得更立體,盛鳶的手臂擡起,不甘心這樣完全被他“掌控”。
于是踮起腳,另只手壓在他胸膛上,主動去吻他。
她的動作很生澀,卻又很莽撞,親得更加沒有章法。
盛洵察覺到她的意圖,停在她頸窩的頭擡起,沉重的呼吸落在她耳垂,靜靜注視着她片瞬。
在嘴唇被她堵住的那瞬,他驟然松開緊抱着她的手,但手臂仍懶懶圈着她,身子朝後一靠。
盛鳶便本能地跟過去。
屋子裏格局很簡單,盛洵憑着記憶,在黑暗裏将她引到沙發上。
他整個人懶散地坐上去,雙腿大剌剌敞着。
沙發的位置正對着一個很大的窗戶,外面的光線更亮地漫進來,但總體還是很黑,很暗。
氣氛變得滾燙又暧昧。
盛鳶本能地追逐着他,随着他坐下去的姿勢,她曲腿,半跪在沙發上。
身子伏下去,雙手仍撐在他肩上。
盛洵手搭着她後腰,垂着眼,人松散靠着,在黑暗裏靜靜注視着她。
盛鳶親了一會兒,待心裏那股燥熱的情緒慢慢降下去,才整個人脫力般趴在他胸前。
她擡起頭,在夜色裏與他對視。
“盛洵,我們結婚吧。”
她又說了一遍。
盛洵半抱着她,從沙發上坐起來,結實的手臂固定住她的腰,讓她坐到他腿上,長手一伸,從桌上摸起一盒煙,抽出一根咬進嘴裏。
盛鳶一手摟住他脖頸,眼疾手快地回身去拿打火機。
盛鳶原本也要拿打火機,見狀動作一頓。
盛鳶低頭看着他。
兩人剛才那番意亂情迷,此時呼吸都還沒有平複,空氣裏溫度灼熱。
她在黑暗裏屏了一下呼吸,尾音挂着點顫音說:“我給你點。”
盛洵眼皮輕掀着瞧了她幾秒,盛鳶已經重新矮下身。
她的腰被他牢牢固着,男人手很大,掌心的溫度很高,隔着一層纖薄衣料,那陣熱意沿着她尾椎骨一路往上滾。
燙得她整個心都酥酥麻麻的。
拇指在打火機上按了幾下,也不知是不是剛才那番親吻,将她的力氣都耗光了。
打了幾下都沒打着。
第五次之後,盛洵似乎失去了耐心,擡睫看着她,輕啧了聲。
下一秒,他的手臂擡起來,大手覆蓋住她的手掌,拇指壓在她的大拇指上方。
他的上身弓下來,手上力氣加重。
“吧嗒”一聲,火焰一閃。
他嘴裏的煙頭現出一截橘紅色的火星。
盛洵上身重新仰靠到沙發後背上,方才握着盛鳶手掌的那只手擡起來,灼熱的溫度捏住她的耳垂。
昏白的煙霧很快籠住他眉心,他看着她,漫不經心道:“你是在跟我求婚?”
卻是接上了她先前的話題。
可能因為兩人現在的姿勢實在暧昧,加上,屋裏昏沉的光線,着實有些纏綿缱绻,以至于盛鳶現在看着他,就感覺他在肆無忌憚地朝她釋放荷爾蒙。
她的心跳得亂七八糟的,讷讷地看着他,點頭:“嗯。”
盛洵似是嗤笑了聲:“你想得這麽美,兩手空空就想讓我答應你的求婚?”
盛鳶愣了愣,感覺他說得也有點道理。
人家求婚的時候,不說提前準備驚喜了,戒指什麽的,起碼要提前準備好。
盛鳶想了想,很鄭重地承諾道:“戒指我明天補給你。”
她的語氣格外認真,黑暗裏眼眸亮晶晶的,好像星星。
盛洵喉結微微滑動了下,抽煙的動作一頓,瞧着她,嗓音沉啞:“你認真的?”
盛鳶停頓了片刻,忍不住,又低頭親了一下盛洵。
他剛抽過煙,嘴裏還散落着濃郁的煙氣。
盛鳶沒提防,被嗆了下,劇烈地咳嗽起來。
盛洵皺眉看着她,啧了聲,用另只沒拿煙的手去拍她的後背,力道用得很輕,嗓音裏含着幾分笑意無奈似地:“你占我便宜很上瘾啊?”
盛鳶咳得眼淚都出來了,還不忘反駁:“親自己的男朋友不算占便宜。”
煙灰驟然抖落,掉到盛洵手背上,微帶着一點熱意。
燙得他心尖一動。
盛鳶說完,才察覺盛洵沒反駁她這句話,不由得拿餘光偷偷去看他。
結果,被男人抓個正着。
盛洵彎腰,将煙灰撣進煙灰缸裏,才說:“我什麽時候答應做你男朋友了?”
盛鳶:“沒答應你幹嘛親我?”
“……”
盛洵沉默片刻,從胸膛裏發出一陣悶笑來。
“盛鳶,”他說,“你現在變得很伶牙俐齒。”
盛鳶抿了抿唇,沒避諱這個話題,她垂眼看着他,溫聲道:“我變化還有很多,你以後會慢慢發現的。”
“噢。”不冷不淡的語氣。
盛鳶看着他,心裏有點着急:“你到底答不答應啊?”
話音落,身子忽而一輕。
盛洵抱着她站起身,盛鳶本是岔着腿坐在他腿上的姿勢,此時男人驀然起身,她下意識夾緊他腰身。
盛洵動作倏爾一頓,惦着她将她往上抱了抱。
他們兩個完全呈平視的狀态,距離那麽近,盛鳶稍微往前湊一點,就能咬到他的鼻尖。
盛鳶微微咽了咽喉,明明剛剛親都親過了,此時抱也正抱着。
但心裏仍舊沒來由地一陣兵荒馬亂。
她的喉嚨微微發緊,慢半拍地問他:“你……幹什麽去?”
“你說呢?”聲線散淡不羁。
他抱着她,徑直往自己卧室的方向走。
适應了房間裏的黑暗過後,此時盛鳶也能看清屋子的大致格局了。
她的牙齒重重咬着自己的下唇。
不是她保守,在這邊讀書這麽久,尤其是身邊還有個Erica這種很愛玩的人。
盛鳶其實對上床這種事,沒有那麽多條條框框的忌諱。
但是,她和盛洵,滿打滿算,也就今晚才真正重歸于好。
現在就那什麽……也太快了吧?
她眨了眨眼,心念急轉,思索着怎麽才能委婉地拒絕盛洵的這個……舉動。
“擡手。”
正猶豫,盛洵忽然停下了腳步,垂目看着她,淡淡地發號施令。
盛鳶的腦子裏因為想了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此時一顆心髒搖搖欲墜,雙頰通紅,擡起眼,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盛洵低睫,對上她一雙清淩淩卻又莫名羞怯的眼,眉心驀然一跳。
“盛鳶,你在想什麽?”他直截了當地問。
盛鳶的心跳聲快要将她所有的神經都淹沒。
“……沒什麽!”欲蓋彌彰地。
“擡什麽?”她試圖轉移話題。
盛洵垂目瞧了她片刻,忽而意味深長地低笑了下,卻也沒繼續追問,只是漫不經心地擡了擡下颌。
“牆上,有燈的開關。”
“……噢。”
盛鳶默默地擡手。
“啪”一下,屋裏總算恢複明亮。
突然的亮光照下來,盛鳶不适應這光線,本能地閉了閉眼。
盛洵抱着她往回走。
盛鳶扯住他一截衣襟擋着光線,還記得自己先前的問題:“你到底答沒答應啊?”
話落,卻聽盛洵問:“你明天有沒有事?”
“欸?”盛鳶愣了愣。
盛洵語氣散漫地:“結婚戒指,你想在開羅買,還是回國領證的時候一起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