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新年快樂
第24章 新年快樂
空氣忽然靜滞下來。
周遭世界變得很安靜。
他們恰好走到一處樓梯的拐角處, 這邊光線變得更暗，像是在茫茫人世間單獨辟開的一處小小角落。
某個剎那，桑妤好像聽到了自己轟鳴的心跳聲。
見她沉默, 盛洵又道：“反正我看你, 也不見得怎麽喜歡那個沈昊宇。”
桑妤睫毛輕顫。
盛洵說：“如果你非要找個人喜歡, 只是為了找到一點你和這個世界的連結, 那不如換成我。”
昏寐光線裏，少年微擡着下巴，笑得不可一世。
“喜歡我，總比喜歡那個沈昊宇要有面兒多了吧？我比他長得帥，比他個子高，比他身材好, 性格吧——”
“我自認為我性格還不錯。”
“而且，我很專一。”
他說, “我要是喜歡一個人, 就一定是一輩子的事情, 就算哪天你不要我了……”
他垂下眼, 輕扯着唇角，嗓音輕輕慢慢的。
眉梢耷着, 他沉聲, 用着最嚣張的語氣說道：“我也會一直喜歡你的。”
他擡眸看向她：“桑妤，你信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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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兩個最後是在學校食堂裏吃的飯。
晚自習已經開始, 食堂裏客人寥寥。
桑妤沒什麽胃口, 只點了一小份素澆面。
盛洵倒是洋洋灑灑點了一堆，兩人面對面在食堂裏坐着, 顯得桑妤那邊一只小小的碗看起來很可憐。
關于盛洵那個問題，桑妤沒有回答。
她不知道怎麽回答。
他這個提議聽起來就很像是在鬼扯。
吃完飯後, 兩人并肩往教學樓那邊走去，快走到樓下時，盛洵腳步突然慢下來。
桑妤走了會兒，才察覺到他停步了，回頭疑惑地看向他。
盛洵還是那樣一副慵懶随性的樣子，點點下颌：“你先走。”
桑妤愣了一下。
盛洵抿着唇，淡聲笑：“哎，桑妤。”
他說：“你能有點兒危機意識？”
桑妤神色愈加迷茫。
盛洵懶散地道：“以後在學校裏呢，你見到我的時候，還是跟以前一樣，就繞道走，就算我糾纏你，你也繞道走，聽到了嗎？”
桑妤沒明白他是什麽意思。
盛洵像是有些無語，手抄着兜走過來，擡手。
指節再一次敲上桑妤的額頭。
這次他用了些力，桑妤沒提防，腦袋不由自主朝後仰了下。
神色中露出幾分自己都沒意識到的委屈。
盛洵垂眼看着她，輕啧：“你懂什麽叫維持人設？”
他這麽一說，桑妤倒是明白過來了。
剛剛在辦公室裏的時候，盛洵跟那些老師說他暗戀她，她壓根對他沒意思。
所以，為了維持他只是一廂情願的人設。
她在學校裏最好還是對他保持冷漠比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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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妤回到教室裏時，班主任正坐在講臺上看着大家自習。
看到桑妤進門，他臉上神色有些不自然，淡淡說了聲：“進來吧。”
就又低頭繼續寫教案去了。
關于她離開這段時間發生的事，多多少少也傳到班級裏一些，其餘同學視線若有似無看向她。
桑妤垂着眼，在心裏無聲地嘆了口氣。
走到座位前坐好。
陳語時很快丢了個小紙條過來：【你沒事吧？】
桑妤回：【沒什麽事。】
陳語時：【好煩，不知道誰瞎告狀，最讨厭這種背後嚼舌根的人。】
桑妤笑了笑沒說話。
過了會兒，陳語時又說：【你跟盛洵？】
桑妤想了想：【事情比較複雜，有時間我再跟你說。】
停頓一下，她又補充：【我和他不是那種關系，他只是為了幫我才那麽說。】
陳語時若有所思“哦”了聲，就沒再繼續說什麽了。
接下來的時間，盛洵就像他說的那樣——為了保持人設，幾乎每天都會過來“騷擾”桑妤一番。
那陣子，桑妤每日的早餐，幾乎都是盛洵承包的。
時間漸漸進入冬天。
濱市的冬天也不算特別冷，溫度最低也有十度左右，少年穿着黑色的飛行夾克，風風火火從學校外面進來。
路過桑妤的窗口，将早餐往她窗臺上一放，說了句：“早上好。”
深冬清晨溫度偏低，少年講話時，嘴邊有白氣噴出。
冬日的風将他額前的頭發都吹得翹了起來，漂亮的眉眼毫無遺漏地露出來，眼眸燦爛得好像星辰。
周明甫跟在他後邊沖過來，吊兒郎當地也朝桑妤說了句：“早上好。”
然後兩人就勾肩搭背嬉笑着離開。
陳語時看着他們兩個遠去的背影，不由得在一旁感嘆：“盛洵也太努力了。”
她已經從桑妤那裏聽說了事情的大致經過，盡管早在心裏做足了心理準備，還是感覺盛洵“敬業”得誇張。
桑妤後背抵着課桌，摸出手機将今天的飯錢發給盛洵。
看着那邊很快接收。
然後盛洵又問：【明天想吃什麽？】
桑妤：【……沒想好。】
停了兩秒，獅子貓：【行，那我就自由發揮。】
桑妤回了個“OK”的表情包過去。
擡頭，忽然看見桑檸隔着幾個同學，正神情陰郁地看着她。
那個神情桑妤太熟悉了。
每次桑太太單獨将她叫到房間的時候，桑檸總是會這樣看着她。
桑妤停頓了兩秒，面無表情地收回視線。
而關于偷拍的事，學校很快也給了結果。
第二周的周一大會上，秦早早站在主席臺上大聲朗誦了檢讨書，并公開向桑妤和盛洵道歉。
從主席臺上下來後，秦早早整個人如同霜打的茄子，有很長一段時間，見到桑妤都繞道走。
桑檸看到她這副樣子，卻有些恨鐵不成鋼：“你怕她幹什麽？”
秦早早抿了抿唇說：“桑檸，以後你還是跟別人玩吧，我覺得我們不适合再做朋友了。”
她這話說得很突然，桑檸表情僵住：“你什麽意思？”
秦早早說：“我承認，我以前是覺得你家裏很有錢，想要巴結你，所以我看出來你讨厭桑妤，就故意去針對桑妤。”
“有很多次，你暗示我幫你去給她難堪，我也都做了。”
“但是我忽然覺得這些都很沒意思。”
“桑檸。”秦早早最後看一眼桑檸，說道，“你如果想要什麽，就努力去争取，如果一直都只是躲在背後耍一些小陰招，其實沒什麽用。”
她點到即止，說完這些，就離開了。
沒過幾天，桑妤就聽說了秦早早轉了班級的消息。
……
高三上學期的日子就這樣如流水般淌過。
寒假轉眼到來。
往年的寒假，桑先生和桑太太都會帶她們去國外度假。
但今年桑先生的父親要過八十大壽，于是只好取消出國計劃。
只是，可能因為是沒有血緣關系的牽絆，老爺子一直都不是很喜歡桑妤。
因此，這次他們回往祖籍，并沒有帶桑妤一起。
等他們走後，桑妤給家裏所有用人也都放了假。
她每天醒來之後就看書、寫試卷，餓了就給自己煮一點簡單的餐食，倒也樂得自在。
除夕這晚，桑妤過得也很簡單。
她從超市裏買了一袋速凍餃子煮上，就窩進沙發裏，邊等春晚邊回大家的新年祝福。
她微信裏加的人很少，消息很快就回完了。
聊天框往下翻，她突然看到盛洵。
猶豫了一下，她在聊天框裏編輯：【新年快樂。】
消息還沒開始發，他那邊的消息卻先蹦了出來。
獅子貓：【在？】
桑妤連忙把“新年快樂”删掉，回：【在。】
獅子貓：【能麻煩你件事嗎？】
獅子貓：【從你欠款裏再扣一千。】
桑妤：【你說。】
這次，盛洵發了條語音過來。
少年低沉悅耳的聲音穿過電波傳過來：“我現在在祖宅過年，脫不開身，你有時間幫我去看一下小黑嗎？”
小黑是他給那只兔子起的名字。
桑妤遲疑了一下：“小黑怎麽了嗎？”
盛洵：“它最近有點鬧肚子，我已經給它看過醫生了，也吃了藥，但我還是有點不放心。”
他的語氣罕見的正經，應該是真的有點擔心。
桑妤沉默了一下，說：“可以。”
“行。”盛洵的聲音聽起來輕松不少，“院門旁邊有棵三角梅，三角梅根部的位置有一塊石頭，你掀開，就能找到鑰匙。”
“……好。”
桑妤挂掉電話後，就立馬換了衣服打車去盛洵家裏。
根據他的提示找到鑰匙。
小黑的狀态比桑妤想象中要好一些。
能看出來的确是有些精神不濟，但能吃能跳能跑，看起來應該不會出什麽大問題。
桑妤拍了段視頻發給盛洵，讓他放心。
隔了會兒，他才回段語音過來：“你留在那裏再幫我看一會兒，我怕它現在看起來還行，待會兒再出問題。”
桑妤也有點擔心這個問題，于是從善如流回了個：【好。】
盛洵那邊又回：“你要是無聊的話，可以看會兒電視，書房裏的電腦你也随便用，電視機底下的抽屜裏有Switch，冰箱旁邊的櫃子裏有零食。”
他應該在外面，桑妤能聽見那頭熙攘的人聲。
桑妤“噢”了聲，也沒跟他客氣，打開廚房那邊的櫃子。
盛洵吃零食的口味看起來跟她有點像。
裏面都是她喜歡吃的東西。
她随手拿了袋薯片出來。
想了想，她又給盛洵回了個：【你不要擔心，我确認它沒事以後再離開。】
不知過了多久。
盛洵回：“好。”
最後這聲好，不知是不是因為他為了避開周遭太過于吵鬧的聲音，嘴巴似乎靠聽筒極進。
說話的時候，桑妤能聽見他輕微的氣音，嘆息似地。
又夾雜着幾分淺淡的笑意。
就，還挺溫柔的。
桑妤很快将這個念頭甩開，打開電視。
春晚已經開始。
電視裏花紅柳綠地開始表演。
桑妤拿起遙控器将聲音調低了些，邊看電視邊觀察着小黑的情況。
小兔子看起來還蠻喜歡她。
很快跳進她懷裏，找了個舒服的姿勢，乖乖巧巧地睡着了。
小兔子比他們剛買回來那會兒，長大了好多。
頗有重量地壓在桑妤手臂上。
毛發軟軟糯糯的，睡相特別可愛。
桑妤盯着它看了會兒，感覺自己的心都要被萌化了。
忍不住想拿手機拍。
卻發現手機距離自己還有一段距離。
她這時候如果動的話，就會吵醒小兔子。
桑妤猶豫了片刻，決定放棄拍照。
可能睡眠會傳染。
不知不覺，桑妤也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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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十一點半，桑妤才從睡夢中醒來。
小兔子已經不在她懷裏了。
她身上不知被誰蓋了條毯子。
灰色的細絨毯子，上面還沾染着一絲清淡的柏木香。
桑妤有些迷蒙地睜開眼。
客廳裏的燈都關上了，電視機還開着，被人調成了靜音。
桑妤轉過頭，發現盛洵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了。
他穿了件白色的衛衣，姿态慵懶地坐在沙發另一頭，雙肘撐着膝蓋，正在玩手機。
客廳裏昏寐的光線将他五官輪廓切割得格外分明。
人看起來很冷峻的樣子。
桑妤摸過手機看了眼時間。
猛一下從沙發上坐起來。
盛洵聽見動靜回過頭：“醒了？”
桑妤張了張嘴，聲音有點啞：“你什麽時候回來的，怎麽不叫醒我？”
太過于安靜的環境，令她這句話聽起來有點暧昧。
桑妤後知後覺意識到，抿了一下嘴。
盛洵收起手機，随手丢到旁邊的矮幾上，懶洋洋道：“剛回來。”
“噢。”桑妤坐直身體，又看了眼時間，準備起身告辭。
這時，旁邊的沙發忽然朝下陷了下。
盛洵身子傾過來，擡起一只手臂。
沙發面積不算特別大，桑妤身子下意識往後撤了點。
瞧見她的動作，盛洵眼眯起，像是氣笑。
輕哼：“過來。”
剛睡醒的腦子有些遲鈍，桑妤問：“怎麽？”
盛洵定定瞧了她兩秒，輕啧了聲，身子再次挨近。
熟悉的柏木香氣鋪天蓋地湧過來，中間還夾雜着濃郁的酒氣。
下一刻，忽然感覺少年寬大的手掌在她頭頂慢吞吞揉了下。
帶着股很溫柔的力道。
盛洵重新靠回去，語氣淡淡：“你頭發上沾了根兔毛。”
“……”
“……噢。”
桑妤有些尴尬地擡手，也揉了下他剛剛揉的那個位置。
腦袋熱熱的。
好像還殘留着一點他的餘溫。
盛洵站起身說：“你餓嗎？”
其實有點。
晚上她就吃了一點餃子，不太頂餓。
桑妤說：“不餓。”
盛洵自顧自地說道：“我帶了蛋糕回來，今晚不吃就會壞掉。”
桑妤愣了愣，想說，你可以放冰箱。
但那邊盛洵已經把蛋糕盒子拆開。
香甜的奶油氣息漫過來。
桑妤不自覺地咽了下口水。
盛洵擡睫看着她，很無厘頭地說：“要不然，你就勉為其難，在今天過個生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