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來結婚吧
☆、來結婚吧
"吱"的一聲急剎車,姜眠把車停在路邊,點燃一支煙悠閑地吞雲吐霧,任憑顧兮瘋狂地晃車門。
顧兮眼睛被淚水模糊,慌亂地去擰車把手甚至連腳都上了,可是車門被死死鎖住,顧兮揪着姜眠的袖子已經近乎是哀求。
"姜眠,求你,我求你。"她等了他太久,找了太久,守着那份承諾太久,而他終于在她幾步之外。
"兩年零一天,"姜眠的聲音冷靜聽不出任何情緒,掐滅煙頭摁進那個造型別致的煙灰缸裏,那是顧兮在考試那天送他的禮物,一個煙灰缸換來了姜大導師毫無原則的九十七分。"顧兮,對你說過的話負責。”
兩年,她說過的話,顧兮趴在窗戶上看到程梓乾俯身摸摸身邊一個女孩的頭,女孩個子很嬌小踮着腳尖吻上他的唇角,嫩黃色的連衣裙裙裾飛揚,齊肩的長發嬌俏可愛,她的微笑很溫暖,是顧兮這麽多年來都僞裝不出來的幸福。
一直以來,支撐她走下去的所有,都化為烏有,她的世界碎得那麽徹底,散落一地,再也無法撿起。
他們之間隔着一道玻璃窗,隔着四年的距離,顧兮拿手胡亂抹着自己的眼淚,卻看不清他越走越遠的背影。
他給她留下了整整四年的噩夢,四年的思念,四年的愧疚,然後不經意的一個動作就毀了她的全世界。
顧兮第一次希望那天,他是真的死了,至少,還留下愛情。
癱坐在地上,顧兮所有的驕傲與算計在這一個吻下都沒有了任何意義,下巴被一只微涼的手指擡起,被迫對上姜眠的眼睛,顧兮哭得鼻子微紅,眼睛又紅又腫,短短一天之內她哭了兩次。
一張帶着檸檬香的紙巾覆在她鼻子上,姜眠捏住她的鼻子聲音慵懶,"呼氣",皺着眉幫她擤幹淨鼻子,換了張紙巾細細地擦她臉上交錯的眼淚,"你第一次這樣,放下你所有的刺。”
狹窄的車廂內,顧兮一下子跪坐在地上手緊緊抓着姜眠的袖子,"求你,我要知道一個原因,我只是不甘心。”
一指一指地掰開顧兮的手指,姜眠俯身在顧兮唇上落下溫柔的一吻,在她耳邊淺淺呼氣,"顧兮,你有什麽不甘心的,他只是接受了一枚吻而已,而你呢?”
他說話時一貫是尾音上揚,而這優美而輕飄的的三個字卻像一個石塊重重地砸在顧兮心裏最柔軟的地方,而她呢?她曾經抱着別人的手當抱枕,曾經從後面沖刺幾步蹦到另一個人身上要背背,曾經躺在不是他的男人身下呻吟,而且現在,車廂裏還滾落着那九枚硬幣,其中一枚正鉻着她的手。
而她呢,她可以逃避自己的感情,卻欺騙不了自己的心,兩年前的匆忙離開難道僅僅是為了找橙子。
如果不是因為愛情,她怎麽可能一次又一次地牽着他的小拇指走過每一條街;如果僅僅是欺騙和算計,為什麽會在電影院哭得淚雨滂沱?
是誰先背叛了誰的愛情,走得越來越遠?
顧兮看着姜眠優美的側臉有一瞬的恍惚,是她用九枚硬幣搞定了他,還是他用九枚硬幣套牢了她?
勞斯萊斯疾馳在寬闊的馬路上,顧兮只能趴在窗戶上看那兩個人影離自己越來越遠,一個轉彎就消失不見,同樣離去的還有她青澀時最完美的愛情。
她一直以為踮起腳尖的吻是愛情最美的姿态。
民政局門口,姜眠繞到另一邊打開車門,顧兮卻坐在車裏久久不肯出來,姜眠伸進一只手,"出來"語氣已經有些不耐煩,似乎是假期的緣故,排隊的人很多而且,貌似快要下班了,他已經沒有了等她緩過來的心情。
姜眠的一貫風格就是雷厲風行,更何況是結婚這種越早越好的事情。
顧兮死死地抱着車門一腳還絆着座位,卻奈何實力太過懸殊,被姜眠攔腰抱了出來。
姜眠一手緊緊攬着顧兮的腰,一手關了車門,一個不防就被顧兮的高跟鞋狠狠地蹍了一下,而顧兮這孩子的一貫風格是不知輕重,一吃疼姜眠自然松開了鉗制顧兮的手。
這下某人終于有了發揮的空間和表演的機會,顧兮同學瘋了一樣地往路邊跑被姜眠一把扯了回來,摟在懷裏溫柔地警告一句繼續往民政局大門走。
顧兮這倒黴孩子沒經歷過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的美好,先經歷了執子之手,被子拖走的狗血,"姜眠,你別沖動。”
"我很冷靜。"姜眠一手鉗着她的腰一手寵溺地揉揉顧兮的長發,"你爸剛才把你戶口本給我了,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伸手死死地抱着一個路燈的燈杆,顧兮無論如何都不肯往裏走,民政局門口很快圍了一群看熱鬧的人。
"年輕人真是有活力啊,結個婚還這麽折騰。”
"小姑娘怎麽看起來不怎麽樂意呢,這麽帥的男人都不嫌自己吃虧?”
吃虧?顧兮抱着欄杆等着姜大少爺發現自己吃虧或者是被逼急了揚長而去,卻沒想到姜眠卻低頭吻上自己的唇,這個吻最開始只是淺嘗辄止,漸漸深入,他的手扣在自己後腦上,伸手摟過自己的腰,兩人之間幾乎完全貼上。
她死命抓着燈杆的手移到他的脖子上,和姜眠接吻的時候他總是會遷就自己的身高,俯身親自己。
記得以前誰說過,讓你踮起腳尖親吻的男人一定不是最愛你的人,姜眠的吻一直都很有美感,顧兮一直覺得如果有人在他們接吻時拍一張照片的話,絕對會很漂亮,無論是姿勢還是他微微閉上的眼睛,磨擦着自己臉的長睫毛。
每一次,他的吻總是會讓顧兮意亂神迷,姜眠除了極其生氣之外的每一個吻都很溫柔,唇齒之間有着檸檬的淺香,落在唇上柔軟的吻讓顧兮有種被人捧在手心珍視的感覺。
他的舌掃蕩過她嘴裏的每一個角落,手溫柔地撫着她的腰,他們的唇舌糾纏,顧兮的長發纏着姜眠的手指。
一個綿長的吻結束後,顧兮才反應過來自己已經被他一路吻着走進民政局的大廳。
他居然對自己用美人計,而自己就傻傻地當着那麽多人面與他擁吻,顧兮惱怒地抓抓長發,卻瞥到幾抹豔羨的目光,低着頭恨不得挖個坑把自己埋進去,"姜,姜眠,婚姻大事,你要慎重。”
她的眼睛因為剛哭過,眼角微微的紅,紅唇被他吻得有些紅腫的,長睫毛上還挂着一滴淚珠,姜眠伸手揉揉她被風吹亂的長發,唇角微揚,桃花眼笑得彎彎的,"我很慎重,我喜歡你。”
"為,為什麽?"和姜眠在一起,顧兮一直有一種不真實感,她算計他,他反攻她,可是她還是不覺得他喜歡自己。
"因為和你在一起我有一種智商上情商上的優越感。”
"可是,我沒有,這不公平。”
"那是你爸媽的錯,我不嫌棄你,而且可以提升你家的基因。”
呸,顧兮看着遞到自己眼前的結婚證書,一本紅色的價值九塊錢的硬幣的小本本,她就把自己賣了?捏着結婚證書像捏着一個随時會爆炸的不定時炸彈,顧兮正要一甩手扔進包裏,卻被姜眠一把搶過去。
坐在車上,顧兮有些恍惚,剛才她見到了愛了整個青春的男孩,然後他和另一個女生接吻了,然後她就和姜眠結婚了?
婚姻對于她,還僅僅是九元錢的事情,因為她沒有經歷過一個完整的家庭,也不理解結婚意味着什麽,轉頭看看正在開車的姜眠。
為什麽她有一種自己被算計了的感覺,他貌似心情很好,連唇角都微微上揚,"姜眠,我們這就,結婚了?”
"嗯"某導師明顯心情很好,笑得如沐春風。
"那個,和你結婚了我有什麽好處?"這就是顧兮同學的邏輯,理性人永遠追求利益的最大化。
"比如說,你讨厭別的女人坐過的車,我們現在就去換一輛。”
"那,你有什麽好處?"天下沒有白掉的餡餅,顧兮深知這個道理。
姜眠把車開進江北別墅區,颠倒衆生地一笑,"上得合法化,密集化。”
"上,上什麽?”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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枕着姜眠的胳膊,顧兮湊過去看姜眠手裏的電腦屏幕,一長串名單看得顧兮眼花缭亂,居然找到了自己的名字,“這是什麽?”
“今年要帶的研究生和博士。”姜眠把Pad往顧兮那邊移了一些,低頭在她額上印下一吻,伸手捏捏顧兮軟綿綿的臉,顧兮覺得姜眠寵她的方式像寵一只小貓,不過這樣的和平相處也挺好,慵懶地伸個懶腰,“怎麽有我呢?”
“你去英國交流的那個項目是2+2啊。”姜眠笑得妖孽,“所以說這兩年你還是我的學生。”
“擦,何水澹澹,這個名字真奇葩。”顧兮托着腮,指着一個女孩子的名字,手指下滑就是女孩的照片,“咦,長得挺好看。”
“沒你好看”姜眠關了燈,伸手摟住顧兮的腰,只能看不能吃,自作孽不可活,誰讓自己跟她約法三章,這孩子的微觀經濟學學得太好了,無論何時都知道給自己争取最大利益,第一就是給她一個月的适應期,她說自己無法迅速完成從少女向家庭婦女的轉換。
這是神馬鬼理由自己居然也答應了,看來結婚使人愚蠢,不過走進婚姻墳墓總比愛情死無葬身之地好。
深夜,顧兮鑽進浴室,看着屏幕上橙子兩個字遲疑了一會兒,這麽久以來她還是沒有删掉他的名字,手指有些顫抖地按下那個名字。
電話那邊是長長的忙音,顧兮靠在牆壁上正要挂斷電話時,那邊終于被人接起,一個溫柔的女聲,“喂,請問你是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