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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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是掌櫃的親自上菜?沒有跑堂小二的嗎?”宿子碧好奇地四下打量了一圈。
雲知意也覺得奇怪。
宿子約便解釋:“槐陵山高水急,夏多洪汛冬苦寒,這兩季甚少有外來客,客棧沒太多生意可做。為節省開支,冬夏兩季通常不請跑堂小二,掌櫃的自家人就顧得周全了。”
他時常走南闖北,在人情世故上有分寸,再加上薛如懷這個見人自帶三分熟的人來瘋,氣氛逐漸熱絡。
“先前掌櫃的說冬日天寒,怕菜涼得快,就推薦了‘岩板炙’,”薛如懷觑向雲知意,“我聽着新鮮,就自作主張了。不介意吧?”
雲知意笑答:“有勞了。”
閑話之間,掌櫃的将提前腌漬過的各種肉片擺在桌上,又端來一座長方小桌爐,爐上是一塊被提前燒到滾燙的薄岩板。
雲知意将一個頭頂紅塞的精致小竹筒交給掌櫃:“下午在院中遇見一個小孩兒,眉眼與您很像,似乎是令郎?我與他說好會請他吃梅子糖。方才一路過來沒再見到他,只好煩您轉交了。”
掌櫃的愣了愣,旋即尴尬道:“這倒黴孩子,怎麽這麽不懂事?竟向客人要東西吃。”
“不是的,是我自己說要請他。”雲知意笑笑。
一桌人在等着開吃,掌櫃的便連聲道謝:“多謝多謝。您可真是太客氣了!哎呀,小孩子不懂事,讓您見笑。各位慢用,肉片放在岩板上炙熟就成,我就在櫃臺後,有事喚一聲就成。這爐裏有炭火煨着,貴客們留心些,別燙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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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櫃的離去後,宿子約便對坐在雲知意身旁的妹妹道:“子碧,別只顧着自己吃,記得照應着大小姐。”
宿子碧點頭,雲知意卻擺手笑道:“讓子碧安安生生吃她的,我沒那麽嬌氣。”
霍奉卿沒再插言,只是問掌櫃多要了個空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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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如懷道:“雲知意,喝酒嗎?”
“可以,但我只能小酌兩杯,”雲知意看看外頭的夜色,“若明日不下雪,我還得出門辦事,不敢敞開喝的。”
于是薛如懷又請掌櫃的溫了一小壺酒來。
霍奉卿酒量不佳,婉拒參與後,慢條斯理将炙熟的肉片逐一擺在盤中。
“诶對了,雲知意,”薛如懷一邊斟酒,一邊發問,“聽說你是來槐陵看一座什麽橋的?”
雲知意偷瞄着霍奉卿盤中的肉片,又拉不下臉在衆目睽睽之下打劫,一時間有些心不在焉。“你聽誰說的?”
“顧子璇啊!小考結束那天她來找我說事,随口提了兩句。奉卿就是聽說你要來槐陵,這才受了啓發,問我要不要也來槐陵的。”
薛如懷也盯上了霍奉卿盤子裏那些烤熟的肉片,一邊說着,一邊就試探地将筷子伸過去,卻被霍奉卿眼疾手快地擋開。
霍奉卿并不看他,兀自又夾了一片雞肉放在岩板上,口中不着痕跡地将話題岔開了:“青山君曾在見龍峰下造了一座橋,雲氏家主讓雲知意趁冬假得閑,親自來看看那橋是否需要修繕。”
薛如懷果然被他牽着鼻子跑:“哦,原來是這樣。不過雲氏遷離原州都有近百年了,為什麽還要記挂偏遠槐陵的一座橋?青山君又是誰?他建的橋是否需要修繕,為何是雲氏家主來過問?”
薛如懷這一連串疑問惹得雲知意和宿家兄妹皆愣住,繼而笑開。
他被大家笑得發懵,環顧衆人後,才發現好像只有他一人稀裏糊塗:“怎、怎麽了?我說錯什麽了?”
霍奉卿淡聲哼笑:“諸侯争霸時期,缙王李恪昭治下是誰主政原州?若你能答對,這盤肉就給你。”
雲知意詫異地看向霍奉卿。察覺到她的目光,霍奉卿飛快地輕夾左眼眼尾,打了個暗號給她。
雲知意莫名懂了他的意思,抿緊笑唇低下頭去。
“吃飯就吃飯,怎麽還突然考起史學來了?”薛如懷惆悵地抿了一口酒,想了又想,不是很肯定地答,“雲、雲嗣遠?”
“那,雲嗣遠的封號是什麽?”
“青山君!”薛如懷總算恍然大悟,“嗐!原州史裏至少有一半能算雲氏家史,原州學子考史學,就屬雲知意最占便宜。”
說着,他便喜不自勝地去夾那盤子裏的熟肉片。
霍奉卿卻再度揮開他,直接将那盤子推到了雲知意面前。
薛如懷傻眼:“不是說好答對就給我的麽?!”
“你覺得你答對了?”霍奉卿嗤之以鼻。
雲知意将那盤子攬到面前,幸災樂禍地笑道:“他出題時就在坑你呀!缙王李恪昭時期天下并未徹底一統,原州版圖分兩半,只邺城以北是我先祖的封地,邺城以南屬蔡國。”
“答對一半也沒得吃嗎?”薛如懷試圖讨價還價。
霍奉卿像個失望的夫子,冷眼哼道:“史學學不好,要飯要到老。不配吃肉。”
薛如懷哀嚎捶桌:“以往你嘲笑雲知意的算學時也這麽說,憑什麽她就可以吃肉?!”
“因為今日不談算學,”雲知意樂不可支,“我幫你吃,你好好看着就是。”
“你倆狼狽為奸,我沒有你們這種朋友,”薛如懷轉而看向宿家兄妹,“宿兄,宿姑娘,你們缺朋友嗎?史學不好的那種。”
宿家兄妹被逗樂。宿子約将自己才炙熟的那片羊肉分給他,調侃道:“行,在下讀書少,正合适與薛公子交個酒肉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