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唐檸住的地方離工作室不算遠，地鐵兩站就到。她早上通常起得晚，這也是她非要從唐媽那裏搬出來自己住的原因之一。
T市七月份的天氣實在是熱得有些過分，唐檸剛出公寓樓，就生出一種打車去上班的土豪想法，但很快她又被現實拉回——
還欠着一大筆外債呢，哪有錢打車。
在這種熱與窮的苦痛交織下，唐檸從雙肩包裏取出小鏡子，打算先補個口紅改善一下心情。她把小鏡子舉到面前來，視線剛凝固，便瞥到了不遠處安靜停着的一輛車。
通身黑玉色。
是溫時翊的車。
停下手裏的動作，唐檸把鏡子重新塞回包裏，猶豫了兩秒，轉身朝着那輛車的方向走過去。
站在駕駛座門前，唐檸輕輕敲了敲車窗。
車窗緩慢地降下來，果不其然露出那張讓她心花怒放的臉，溫時翊今天難得穿着一件淺藍色襯衫，整個人在晨光的沐浴下泛着柔和的光。
帥的唐檸舍不得移開眼球。
這麽早，唐檸笑：“路過啊？”
溫時翊瞥開視線不去看她，表情淡淡，聲色卻很溫潤：“來接你。”
“哦。”唐檸笑嘻嘻地繞過車頭，拉開車門坐進副駕座裏，靠在椅背上，瞬間得到治愈，“哇，夏天果然是和空調最配啊。”
溫時翊沒有立即啓動車子，不知道從哪裏變出一個紙袋，遞給她，“早餐。”
唐檸接過袋子，打開看了眼，懵了：“這是你做的？”
溫時翊搖頭：“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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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大西門？”
“嗯。”
“……”
一大早跑那麽老遠，你不嫌累啊？
當然這麽想就顯得很沒有良心了，唐檸禮貌性地“哇”了一聲，取出一只三明治，像模像樣地吃起來。同時還不忘發表言論：“好吃。”
溫時翊偏頭看她一眼：“嗯。”
她随口問：“你要吃嗎？”
溫時翊：“好。”
唐檸：“……”
蒼天明鑒，我真的就是随口一問啊。
唐檸十分絕望，打開紙袋又瞧了眼，好像還剩下一只三明治。
好吧，夏天嘛，我減肥，分一只給你。
唐檸十分大氣地取出另一塊三明治，捏住包裝紙的一角，遞到溫時翊面前，“給。”
溫時翊視線集中在她幹淨修長的手指上，微頓片刻，低頭，張嘴咬了一口。
唐檸：“……”
我說要喂你了嗎？
你為什麽不接過去自己吃啊！
溫時翊忽略她的眼神殺，慢條斯理地品嘗，然後吞咽，最後又漫不經心下結論道：“一般。”
唐檸：“……”
“不是很好吃。”
“……”
“還是給你吃吧。”
？？？
你敢再說一次？！
你都咬一口了你現在說給我吃？！
唐檸被他氣得鼻孔出氣，左右手各持一只缺口的三明治，大腦短暫停止思考。
溫時翊在她耳邊貼心提醒：“別浪費。”
你閉嘴。
“要不然扣工資。”
……媽的。
這個人今天真的好過分。
打鬧了會兒時間也不早了，在唐檸氣得鼓起腮幫子啃三明治時，溫時翊側身幫她系好安全帶，回身将車子發動，往工作室的方向開。
氣氛又短暫回歸安寧且靜谧。
唐檸吃完一個又一個，最後整個人撐得像只胖企鵝一樣靠在椅背上，捏了捏肚子上的肉，低聲嘟囔：“我這兩個月的肥算是白減了。”
溫時翊側頭看她的小動作，疑惑道：“減肥？”
“對啊，我瘦了不少呢。”
溫時翊默了下，低聲：“嗯。”
唐檸被他嗯的莫名其妙，“你嗯什麽？”
他實話實說：“沒太看出來。”
唐檸：“……”
絕交吧，就今天。
溫時翊接着說：“後座上有一份文件，你看一下。”
你這話題轉移的能力還真是厲害哦。
唐檸默默翻了個白眼，伸長手臂取來文件袋，一邊掏一邊問：“關于什麽的？”
溫時翊說：“歌劇院。”
“歌劇院？”唐檸大腦飛速轉動，“T市不是已經有了一個劇院嗎？是要重建嗎還是……”她話說一半，看到文件上的內容，“哇”了一聲：“一個新的拟建項目啊……招标了嗎？你要投嗎？”
“嗯。”溫時翊簡明扼要地回答她兩個問題，同時又糾正道：“是我們。”
唐檸：“投标截止日期是什麽時候？”
“十二月三十號。”
“好吧。”她難得正經起來，“半年時間，應該來得及。”
溫時翊笑着看她一眼。
唐檸：“你笑什麽？”
他說：“難得看你認真的模樣。”
“……”唐檸不服氣地哼了一聲：“我很專業的好嘛。”
溫時翊笑容很淺：“嗯。”
安靜了會兒，唐檸把招标文件放在一旁，從雙肩包裏取出筆記本電腦，查閱劇院設計的相關規範資料。
溫時翊早就習慣了她這種一秒進入角色的狀态，唇邊勾起淺笑，目光重新凝視前方。
很快到了工作室大樓下，溫時翊把車停好，拔出車鑰匙，沒立即下車，“電腦重嗎？”
“重啊。”唐檸調出最新的建築設計規範，翻到劇院與音樂廳那一頁，漫不經心道：“這是我大三時候的電腦啊，那時候的15寸筆記本哪有不重的。”
溫時翊若有所思：“嗯。”
見他語塞，唐檸合上筆記本，擡頭不懷好意地笑：“怎麽？老板要給辛勤工作的員工換電腦嗎？”
溫時翊瞥開視線，打開車門，“下車吧。”
唐檸解開安全帶下車，抱着電腦走在他身側，還在不依不饒：“最新款的mac pro我看就很好啊，13寸的就行，方便辦公和攜帶！”
溫時翊自然的從她手裏接過電腦和背包，沒說話，自顧自往樓裏走。
唐檸在他身後小聲嘟囔：小氣鬼。
大樓裏的公司大多是十點才開始上班，九點鐘不到的時間，電梯裏沒什麽人。唐檸跟着溫時翊上十一樓，快要出電梯時，悄悄的往他身後躲。
“怎麽了？”溫時翊發現她的局促。
“這不是剛從隔壁辭職嘛。”唐檸說：“還有一點小尴尬。”
“嗯。”溫時翊善解人意地點頭，電梯門開時，自然的向後伸出一只指骨修長的手，牽住她，大步邁出電梯。
唐檸的臉一瞬間漲紅：“喂——”
“噓——”溫時翊沉聲提醒她，“有人。”
“哦哦哦。”唐檸立馬把頭低下來，回握住溫時翊的手，整個腦袋貼在他胳膊後側，小聲催促道：“快走快走。”
溫時翊看了眼空曠的樓層，眉目含笑：“嗯。”
保持着親昵的姿勢進入工作室，唐檸長舒一口氣，卻忍不住伸手拍了下身邊人的胳膊，埋怨道：“都是因為你！”
害我辭職！
害我低着腦袋做人！
溫時翊毫不在意地背鍋，承認道：“嗯，都是因為我。”
唐檸又是一記白眼：“哼。”
就在此時，身後突然響起兩聲：“呦呦——”
切克鬧？
“你倆來的夠早啊。”
哦哦哦，不是唱歌啊。
唐檸松開溫時翊的手轉過身，看清來人，一臉冷漠：“這不是陳燃大班長嘛，怎麽？戀愛之旅結束，舍得回來了？”
陳燃一臉幸福地嘿嘿笑了兩聲，走到唐檸身邊，也十分埋怨地看了溫時翊一眼，說：“老板昨天給我發了一條短信，再不回來的話我可能會哭。”
唐檸好奇：“什麽短信這麽厲害？”
陳然說：“扣工資。”
唐檸：“……”
陳燃又說：“遲到一小時一千塊。”
唐檸：“……”
感謝蒼天。
給了我如此公平的待遇。
三人先後進入工作室，溫時翊把唐檸的電腦和背包放下，給了陳燃一份劇院設計的招标文件，轉身拐進裏間。
老板不在，兩位員工開始竊竊私語。
陳燃問唐檸：“你倆和好了啊？”
“……”好八卦。唐檸走到桌前坐下，“沒有。”
陳燃坐在她對面，“可我剛剛看到你倆牽手了！”
唐檸神态誇張地看他一眼：“你是十九世紀來的嗎？這年頭牽個手都這麽稀奇了？”
陳燃：“……”
唐檸低頭打開電腦：“我倆三歲就在一起睡過，這事兒你知道是不是要吓死？”
“……”沒辦法好好聊天。
翻閱完招标文件，陳燃敲了敲唐檸的桌面：“設計規範——”
“我在看。”唐檸說。
“哦。”陳燃想了想：“劇院和音樂廳是有區別的吧？”
唐檸把設計規範整理好，點開郵件群發給溫時翊和陳燃，點點頭：“概念、場地和正式性都有具體的差異。”
陳燃：“那規模呢？”
唐檸說：“當然是劇院的規模更大啊，劇院注重舞臺尺寸、臺口、進深，使用上的多功能性以及設備的可拓展性，當然還要有一系列的舞臺、樂池升降結構。音樂廳就比較注重音響效果、殘響時間等聲學硬指标吧。”
唐檸說完，陳燃若有所思地“哦”了一聲。
然後，唐檸、陳燃：“……”
安靜了兩秒，唐檸嘆氣：“說再多也沒用，這種體量的建築，還是得實地調研才行。”
陳燃表示十分同意。
于是兩人默契的開始廣泛搜集實際案例。
許久後，溫時翊從裏間出來，走近唐檸身邊，兩指輕輕在她桌面上敲了敲，說：“去調研。”
哇，想一塊去了。
唐檸聽話地合上電腦站起身，一邊收拾背包一邊詢問：“去哪裏調研啊？”
溫時翊幫她把背包拉鏈拉上，解釋道：“T市大劇院。”
“哇！”唐檸有點小激動，“劇院可以随便進嗎？需要門票的吧……”
“嗯。”溫時翊默默接過她的背包，說：“有門票。”
唐檸轉頭朝他豎起大拇指，一臉崇拜。
老板果然是老板！
陳燃也在同一時間合上電腦起身，正要開口，溫時翊又補充：“只有兩張。”
兩位員工一臉懵然。
溫時翊語速緩慢地說：“陳燃你剛回來……”老板十分貼心：“一定很累。”
陳燃忙不疊解釋：“老板我不是很……”
溫時翊：“好好在工作室休息吧。”
“老板我不用……”
“如果覺得無聊的話——”
陳燃眼底燃起希望之光。
溫時翊說：“就去設計院找孫院長，借些劇院資料看看。”
陳燃：“……”
我還是在工作室休息吧。
唐檸憋住笑，看溫時翊容色淡然地幫她把背包背上，十分同情地看了陳燃一眼，補刀道：“班長戀愛之旅辛苦了，調研這麽辛苦的體力活還是交給我們吧！”
陳燃：“……”
談個戀愛被世人嫉妒。
你們當年談戀愛秀恩愛的時候我說什麽了？！
你們現在這麽對我良心真的不會痛嗎？！
陳燃已經生無可戀。臨走前，唐檸又狀似無意地問了溫時翊一句：“早退會扣工資嗎？”
陳燃豎起耳朵認真聽。
溫時翊點頭：“嗯。”
唐檸忍笑：“一小時一千？”
溫時翊：“好。”
陳燃：“……”
趕緊走吧……
真是一眼都不想再見到你們了……
兩位調研人開開心心結伴離去，陳燃盯着唐檸剛剛發來的設計規範資料，氣得一個倒仰，無聲怨念：“調屁的研！明明就是找理由去約會了！”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是一只吃了三明治很幸福努力爬啊爬啊爬月榜的十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