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Chapter30
Chapter 30
成績出來後，原本沉寂的群突然又熱鬧起來.有失落有欣喜，也有覺得很迷茫的，不知道該如何去填寫志願。
放假後，夜曲給黃芬琳發過幾次消息，還打了電話，都沒有回應。
後來黃芬琳在企鵝上給夜曲留過一次言，說是回了鄉下外婆家，手機不能用。
查了成績的隔天，夜曲給她發過信息，可是也沒有回複。
沒想到，填寫志願的前一天，她終于給夜曲打了個電話。
那時，夜曲跟陸猙躺在一起，正商量着填寫志願的事情，看到屏幕，一個鯉魚打挺跳起來，興奮接起電話，“芬琳，你怎麽現在才給我打電話？！”
“不好意思，小夜曲。前幾天，我在鄉下老家，沒接到你電話，信息也沒看到。”
夜曲笑着跪坐在床上，“鄉下連網絡都沒有嗎。大家都在群裏鬧開了，就你沒出現。”
“啊……嗯，對啊，我手機沒帶，沒得上網。”
“好了。我就是想問問你考得怎麽樣了啊？”
“我，還行吧。已經算是超常發揮了，516分呢。”
“那還行啊。”夜曲記得最後一次模拟考試，黃芬琳只考了490多。“想好要報哪個學校了嗎？”
“我還沒跟家裏商量好呢。”
陸猙閉着眼睛躺在她旁邊，覺得無聊，爬過來，将那平頭腦袋搭在她的腿上，臉埋在她身上，打算睡會兒。
夜曲愣了下，低頭看他，聽到電話那端在問，“你們呢？”
Advertisement
黃芬琳問的是“你們”而不是“你”，夜曲有點明了她的意思，主動說：“我跟陸猙打算報北理工。謝逢跟程子程應該會去浙大。”
“北理工？”黃芬琳疑惑，“你不是想去人民大學嗎？”
“改變想法了。”
黃芬琳頓了下，佯裝無意般提及，“謝逢跟程子程都去浙大啊？他們都考得很好吧？”
“謝逢穩定發揮吧，702分。程子程倒是真的有點超常發揮了，居然考了696分。”
“哇。好厲害噢。”
“确實有點。程子程都要樂死了。聽說他最近在家裏都是橫着走的，他爺爺太高興，還直接給他買了套房，讓他去浙大讀書可以住。”
兩人聊了十幾分鐘，黃芬琳那邊被她媽媽叫出去吃水果了，這通電話才終止。
夜曲靠在床頭，拿着手機，思考了片刻，伸手推了陸猙一下，問：“诶，程子程為什麽也要報去浙大？”
陸猙臉還埋在她肚子上，甕聲甕氣地說，“好像言脈脈也去浙大，他就跟着去了。”
“言脈脈？又是誰？”
“他女朋友。”
夜曲震驚，“不是，他怎麽就有女朋友了？”
這一聲驚呼讓陸猙徹底醒過來，轉頭自上往下盯着她，“你什麽時候這麽關心程子程的事情？他有沒有女朋友，和你有什麽關系？”
夜曲在他肩上打了下，“想什麽呢！我是替芬琳問的。”
“黃芬琳？”
“對啊。你們這群男生就是這樣。神經大條。沒看出來芬琳喜歡程子程啊。”
陸猙倒是真的沒在意過別的女生，聽到這消息還挺驚詫的，笑着問，“程子程那傻逼二愣子，有什麽好喜歡的？”
“啧。”夜曲瞪着他：“別貧。那個言脈脈是誰啊？之前沒聽到程子程有叫女朋友啊？”
“高考後在一起的，女生告的白，說是喜歡挺多年的，一直不敢說，覺得反正大學就要出去了，告白了被拒絕也不丢人。橙子以前也喜歡過那姑娘，就是姑娘挺傲的，他以為她不喜歡他。沒想到那天喝酒了，突然跑到家裏來告白。”
“額。早知道，應該鼓勵芬琳先告白的。被人搶先一步了。”
陸猙捏了下她的鼻子，說：“不一樣。”
“嗯？”
“那姑娘是言家的人，跟程家從民國就有交情。兩家人門當戶對。關鍵是，橙子早喜歡她，以前開玩笑似的告過白，沒想到女生很生氣……女生跟他告白那天晚上，我跟謝逢被拉出去，聽他唠叨了一晚上，總結就是他就喜歡那一款的，臉粉嫩粉嫩的女神級別的女孩子，跟你一樣的。”
總而言之，就是黃芬琳壓根不是程子程的菜呗。
夜曲嘆了口氣，先喜歡的人都是輸的一方，黃芬琳知道了這事兒，肯定會很傷心。
所以，夜曲原本是不打算告訴黃芬琳這事兒的。
沒想到隔天去填寫志願，黃芬琳毫不猶豫就填寫了杭州電子科技大學。
夜曲氣得把人拽到了外面，“你不是說想當老師，要報師範類的嗎？怎麽突然報了個計算機啊？”
黃芬琳笑着說，“我跟我爸媽商量過了，他們都說計算機現在是熱門行業，報名這個專業，以後也好找工作。”
“屁好找工作。你也不看看計算機是什麽專業，天天的碼農，那些代碼就夠人頭疼的，聽說還需要加班熬夜，你一個女生學什麽計算機。”
黃芬琳只是笑了笑，一副柴米不進的樣子。
夜曲雙手環抱胸前，思考了片刻，還是對她說，“芬琳，你是為了程子程才去讀的計算機專業嗎？他去讀計算機專業，就是随便選的。他以後打算去打比賽，所以覺得對計算機了解深一點比較好。可是，你一個女孩子……”
“不是啦。”黃芬琳拉住她的手，慌忙往教室的方向望了一眼，“你別在這裏說這個，待會給人聽到了。”
夜曲嘆了口氣，低頭靠近她，說：“芬琳，你知道嗎，程子程已經有女朋友了，對方是他很喜歡的一個女孩。”
她可以看到黃芬琳一瞬間的呆滞，很努力地在克制自己的情緒。可是眼中的那種失落明顯可見。
“所以，現在改志願還來得及，我幫你去跟班主任說？”
“不、不用了。”黃芬琳緊緊拽着她的手腕，聲音很輕，“小夜曲，我知道，其實我知道，我們不可能。可是，我以後再也見不到他了，至少、至少讓我跟他有最後一點點的聯系。我也滿足了。”
這一個暑假漫長卻也過得很快。
北理工的錄取通知書很快送達，夜曲因為害怕租的地方不安全，把錄取通知書寄到了學校，過後再去拿就可以。
去學校取錄取通知那天，是陸猙送她去的。
他還沒拿到通知書，看到她從辦公室裏拿出來的通知書時，還仔細觀摩了下，看到上面寫的“夜曲”兩個字，笑了笑。
擡起頭，将錄取通知書遞給她，“恭喜你啊，大學生。”
夜曲接過來，低頭看了眼，“同喜啊，我的大學生。”
兩人相視而笑。
陸猙将安全帽遞給她，“走，帶你去吃冰。”
“我還想吃松餅。”
他大氣答應，“都給你買。”
夜曲爬上車，抓着安全帽戴上。
牛仔褲口袋裏的手機突然響起，陸猙掏出來，接通電話，臉色很快變了。
夜曲有所察覺，身體前傾，問：“怎麽了？”
“我奶奶看到我的錄取通知書，暈倒了。”
“啊？”
“她希望我報考的是國防科學技術大學，我沒跟她說我志願填寫的是北理工。”
“那、那你趕緊先回去吧。”
陸猙轉過身，“松餅改天再帶你去吃，我得回家一趟。先給你載到地鐵口，好嗎？”
“反正我住的地方離你家不是很遠，要不你直接回家去吧。把我放在你家樓下，我順便自己去吃碗馄饨？”
“好嗎？”
“當然了。快，時間緊急，速度速度！”夜曲拍着他的肩膀，催促他趕緊騎車回家。
從學校到他們家樓下，不過二十分鐘。夜曲下了車，對他揮了揮手，“你趕緊上去吧。我自己走了。”
奶奶都暈倒了，雖然曾倩文已經率先趕到，但他還是不放心，想趕緊回去。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說：“那你回去小心點。到了給我信息。”
“知道知道。你趕緊去吧。”
陸猙鎖了車，直接上樓。
夜曲轉過身，往小吃店的方向走去。
推開家裏的門，陸猙進去看到曾倩文和老人坐在沙發的兩邊，臉色都十分不好。
聽到聲音，老人擡起頭，看向他，臉色比包公還黑。
陸猙剛走到矮桌前，錄取通知書“啪”地被摔在了桌上，她冷着臉問，“這是怎麽回事？”
他低頭看了眼錄取通知書。
“你跟我說，報的學校是國防科學技術大學吧。這現在來了北京理工大學大通知書，是怎麽回事？”
他收斂了眉眼，跟站軍姿似的站在客廳中央。
“奶奶，這事兒是我的錯。我應該早點告訴你，國防科學技術大學雖然真的很好，可是我想去的一直是北理工。”
“我不管你想去哪兒，你就告訴我，你是不是在你爸爸的墓碑前答應過我，肯定會報考國防科學技術大學的？”
“奶奶，其實你仔細想想的話，應該能想起來，我從頭到尾都沒有答應過。在我爸跟前也說過，我想去北理工。”
老太婆徹底被惹怒了，豁然站起身，“所以你現在是在告訴我，你從一開始就在騙我，你壓根就沒想上國防是吧？”
她沖過來，一巴掌就甩了過去，咆哮着：“你這樣對得起你爸爸嗎你！”
這巴掌響徹整個房間，讓陸猙的臉龐隐隐作疼。
但其實陸猙沒太驚訝，他知道這些總歸會來的。
他回過頭，臉上有着明顯的紅印，“我知道我爸的死讓你很傷心……”
“陸猙，閉嘴！”邊上的曾倩文豁然站起身，“你給我有點分寸啊。誰讓你在奶奶面前提這個！”
“你才給我閉嘴！”老太婆往曾倩文噴了唾沫，“我教訓我的孫子，你在這兒插什麽嘴？！”
“奶奶！”陸猙最是見不得老太婆對曾倩文大吼大叫的，突然脾氣就上來了。
“你就是這樣，總是以自己的想法為主，從來沒有照顧過別人的感受。我爸娶了我媽，你看不上我媽，就天天在我爸跟前擠兌我媽。就連他要出任務了，你都要打個電話，在他面前狠狠罵我媽一頓。你這麽惦記着我爸，想為他實現他當年的願望，想讓我走他還沒走完的路，不就是因為你內疚，因為你認為是你害了他！”
原本跟戰鬥機一樣的老人，聽到自己一直不願意提及的傷心往事，再也撐不住，踉跄往後倒在了沙發上。
曾倩文疾步走過來，拉着陸猙的手臂，難得嚴厲說：“誰讓你這麽跟奶奶說話。平時怎麽教你的！”
陸猙将她拉到自己的身後，“媽你別管。”轉身，又看向奶奶，不過這次他不再嚴肅，反而蹲下身，仰頭望着奶奶。
就算是平時再嚣張跋扈的人，到了這一刻，心底的防線都崩塌，鬓角的白發顯得越發明顯。
陸猙心底也很是不忍心，可是這一次他必須跟她說清楚了。
“奶奶，我知道你的意思，你知道我爸就想為國效力，所以當年他沒考上國防科學技術大學，立馬去當了兵，後面一步一個腳印走着。但是，你也知道他走得很辛苦，不然當年那水災，也不用把他也撥下去救人。”
老太婆擡起頭，那雙渾濁的眼睛微微閃着光。那些陳年往事再次被提及，卻像是昨日影像重現。
“奶奶，我知道你想讓我替我爸完成他的理想。可是，他的理想不是說考上國防科學技術大學，而是當一名鐵铮铮的兵，為國效力。我也想為他完成他的理想，可是你也知道他當年走得有多艱難，連命都犧牲了。我們家只剩下我一個男人，我可以去拼去奮鬥，可是我也要顧及我們家，顧及你啊，奶奶。”
老太婆總算是反應過來了，但還是覺得有點雲裏霧裏的。她問：“你這話什麽意思？”
陸猙握住了她的雙手，“奶奶，我不否認，我是喜歡我報的專業，我想做新能源，現在國家也在極力發展新能源事業還有相關的業務，國家肯定會需要這方面的人才。我爸那一路子是原來的老路了，我要按照他那一路子指不定以後三年五載不能回來不說，連照顧你都不行。”
“我不用你照顧。”
“行，你不需要我照顧。可是我總得給陸家傳宗接代吧？我們陸家現在就我一個人，你想讓我們陸家就斷在我這一輩子上嗎？”
老太太坐了這麽一會兒，也緩過神兒，恢複了些許平日裏的功力。
指着人說，“現在是在說你，你別給我胡說八道，責任都推到我這兒來了。而且走老路怎麽就不能傳宗接代了？”
“奶奶，誰敢給你丢責任了，你可別冤枉了我。我是想跟你說，我就在走我爸要走的路，只是我使的法子不是老辦法。做什麽事兒都是要與時俱進的。而且，你是不是不知道北理工很多項目，也是國家支持的。只要我表現優秀，很容易就特招進去了。”
“特招？”
“對。為國效力不一定要跟我爸一樣，整天到基層拼老命幹活，我想為國家做出更大的貢獻。我發明的東西，肯定也會對國家有用。”
“你別以為我不識字，就能随便唬我了。”
“我沒唬你，你只要給我三四年時間就會知道，我肯定能進去。”他嘆了口氣，擡起頭，對上了老人的眼睛，“奶奶，我爸要是知道我的計劃，肯定也會支持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