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Chapter28
Chapter 28
夜曲回到公寓樓下，看到坐在小電驢上的陸猙，有點震驚，頓了下腳步，随即朝他跑了過去。
“你怎麽會在這兒？”
陸猙好似剛睡醒，看到她，眉眼有了一絲溫柔，“打你電話，怎麽沒接？”
夜曲“咦”了聲，從口袋裏掏出手機，看了眼，真的有兩個未接電話的顯示。
她解釋道：“剛剛在公交車上太擠了，我沒聽到。”
面對她的時候，陸猙有着難得的耐心，将頭盔遞給她，“帶你去吃飯。”
“好啊。”
他們去了學校外面的一家店吃腸粉。
點好餐後，兩人找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
夜曲坐在了裏面的位置，陸猙走過來，拉了下塑料椅子，緊挨着她坐下。
“今天那麽早去哪兒了？”
“我……”夜曲有點遲疑。
陸猙抓過來她的手掌，掰着她的手指玩，“怎麽，去哪兒不能告訴你男人啊？”
“不是說不能告訴你。”夜曲另一只手掌搭在腿上，蹭了蹭，“我去找了一位律師，咨詢怎麽解除監護人關系的事兒。”
陸猙愣了，他也沒想到，她還惦記着這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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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在一起這段時間，跟彼此說過些自己的事情。那些抱着手機躲在被窩裏聊天的時光裏，讓他們了解了彼此過去的生活。
包括他們都已經去世的爸爸，還有他們現在所處的生活環境。
就是如此，陸猙當初才會同意夜曲一個人在外面租房子住。
總比回家，天天擔驚受怕強吧。
夜曲看了陸猙一眼，像是做了決定般說，“我去了程文律師事務所。”
“噢。”這點陸猙倒是不意外，“去找了曾倩文律師，想讓她幫你打官司？”
“嗯，你還記得啊。”
“當然記得。”陸猙抿嘴笑，“那天第一次碰面，你就叫我寶貝，差點沒把你丢出去。”
“你懂不懂，那是一首歌。寶貝呀寶貝~”夜曲舔了舔嘴唇，“那天我不知道，曾律師原來是你媽媽。”
“嗯，那你現在怎麽知道了？”
夜曲轉過身，面向他，做出了要坦白的姿勢。
“跟你初遇那天，我不是沒碰上曾律師嘛。後來回去，我就在網上一直搜索她的資料。意外吧，我在一個小案子的報道裏。看到有提到她的兒子在一中讀書，陸某。那天在律師事務所看到你，記住了你的樣子。我轉學後去注冊校網賬號，上一中校網的時候，又看到了你比賽獲獎的照片。上面寫了你的資料，你也姓陸，同一年級。五官和曾倩文律師那麽相似。所以我就猜測，你應該就是她兒子。後來，我在律師事務所門口蹲過，看到你去找她。”
陸猙望着她，沒了聲音。
夜曲深吸了口氣，“所以，我去報道第一天主動要求要去你的班級。碰上你後，故意跟你嗆聲吸引你的注意力，後來努力想跟你成為好朋友，有意無意地在你跟前說起自己的事情，說起想找曾倩文律師打官司。其實我就是想要通過你，讓曾律師幫我。”
“那你今天為什麽還自己去找我媽？”
“這幾個月來，我一直在搜索相關的案例，多少也知道了些法律條規。雖然曾律師曾經在監護權的案子上勝訴過，可那個案例當事人的情況和我很不同。我現在的情況并不是最悲觀的，也無法提供任何的證據證明我的說辭，想贏太難了。而且……”
“嗯？”
“而且，我不想再繼續下去。我喜歡你，不想利用你做任何事情。”夜曲低下頭，“我今天去找曾律師，其實就是想确認下我的這些想法是不是完全對的。結果……結果跟我想的一模一樣。”
“所以呢？告訴我這些，是想告訴我，現在我沒有利用價值了嗎？”
“不是。”夜曲豁然擡起頭，看着黑臉的陸猙，解釋道：“我告訴你這些，只是想對得起自己對你的喜歡，并沒有其他意思。”
說實話，陸猙确實是有點不爽的，“如果你最初就有這種想法，為什麽不告訴我？借着我使用你兒媳婦的權利，比你自己跑去找她好？”
“啊？”
陸猙的手掌壓在她頭上，“啊什麽啊，以後要讀法學專業就了不起了。你男人在這兒，這些事需要你自個兒在那邊瞎琢磨嗎？”
“……你不怪我嗎？”
“怪你什麽？怪你當初來招惹我，現在還把我迷得團團轉？”
夜曲愣了下，嘴角沒忍住往上揚。轉過頭，努力克制了下表情，才回過頭看他。
“陸猙，你知不知道，你現在特別像是古代的昏君。”
“我是什麽昏君？昏君還能為女色不上早朝，我連抱一下，女朋友都要計較。”
什麽就抱一下。
該摸的你不是都摸了嗎？還故意勾她。
夜曲勾住了他的小手指，搖晃了下，“陸猙，我這麽有心機，設計一切，故意去靠近你，你還願意跟我在一起嗎？”
“你沒法設計一切。至少有件事，是你無法左右的。”
“啊？”
“那就是。我喜歡你。”
陸猙轉過頭，望入了她眼睛深處，“我喜歡你，這件事不管是你怎麽處心積慮，都沒有辦法左右。因為這是我自己的心，只有我能掌控。”
夜曲呆住。
“所以，那些對我來說，并不是事兒。我們男生沒有你們女生那麽多彎彎繞繞的。我只知道，我喜歡你，我想跟你在一起，至少到目前為止，都是這樣想的。”
夜曲咬了咬嘴唇，有點震驚。難得有些不知所措，感覺心都要跳出來似的。
“所以，就這麽着吧。反正這輩子也就栽在你手裏了。”
高考之前，夜曲能給程子程補課填補“家用”，可是現在高考都結束了，程子程也不用補課，夜曲只能另外想辦法。
有天聚餐，知道夜曲暑假要打工的事兒後，程子程還說了可以讓夜曲去橙子甜奶茶店打工，夜曲挺想答應的，可是陸猙卻幫她拒絕了。
後來，陸猙才告訴她，橙子甜奶茶店因為程子程畢業了，已經在交接要賣出去，程子程為了讓她有地方打工，又跟他媽媽說再開幾個月。
雖然程家不缺錢，但是陸猙覺得這樣做就違背了夜曲打工賺錢的意義，沒必要。
後來，陸猙陪着夜曲找到了一個兼職，也是在奶茶店當服務員，不過地方比較遠一點，是在大學城那邊。
夜曲輪到白班的時候，可以直接坐公交車回家，輪到夜班，陸猙會騎小電爐過去等她下班，載她回家。
本來說成績要24日出來，沒想到23日那天晚上就可以查詢了。
接到陸猙電話的時候，夜曲剛在收拾東西準備下班。老板聽到她說要查詢成績，便擺擺手讓她先走。
夜曲說了聲謝謝，背着書包走出了奶茶店。
那端的陸猙問，“下班了？”
“嗯。今天老板剛好在，讓我提前下班了。”
“要不要我過去接你？”
“不用了。這會兒剛九點，走過去能趕上倒數第二趟公交車，正好。你還要跑來跑去的，很累的。”
夜曲走到公交車站的地方，坐在了凳子上，問：“你查好了嗎？”
“查了。”
“多少啊？”
“709。”
夜曲沒忍住拍大腿，“牛逼啊。”
“你的，要我給你查？”
“嗯。你幫我查吧。我準考證號你知道，密碼是你的生日。”
“嗤。”陸猙對這個密碼有點滿意，“這麽喜歡我，連密碼都是我的生日。”
“少廢話。快查。”
那邊傳來敲打鍵盤的聲音，很快陸猙說：“708。”
夜曲那顆快跳出來的心這才被摁了回去，癟嘴說：“怎麽回事啊？！這都是最後一場考試了，還是以一分之差輸給你，在你之下！”
那頭笑了聲，“你不該在我之下？想在上面？”
聽他沒正經的，夜曲“呵”了一聲，但是還是覺得開心，“那……我們發揮都還算穩定。”
陸猙在電話那頭說，“你這成績報人民大學，沒問題。”
“我不去人民大學了。”
“嗯？”
“我想去北理工，跟你一起。”
那端突然就沒了聲音，夜曲疑惑，将手機拿開看了眼，通話還在線啊，又将手機重新貼在耳邊，問：“喂？”
“夜曲，”手機裏傳來陸猙深呼氣的聲音，“你不用這樣。”
“你不想我跟你讀同一所大學嗎？”
“想。”陸猙語氣嚴肅，“但這并不能成為我耽誤你，或者改變你所有計劃的理由。你有你的人生目标，有你的計劃，沒有必要為了我，全盤打亂。”
“沒有打亂。我之前對比過了，這兩所學校都是一本學校，只是專業注重不同。但是，并不代表北理工的法學就比較不好，對吧。”
“你的目标不是人民大學嗎？”
“陸猙，你應該相信我，我不是為了愛情會盲目不知方向的人。何況，為什麽我的人生目标不能是你呢？”
人生目标是他？
坐在電腦桌前的陸猙手扶額，有那麽一刻，他覺得呼吸好像都停了。
這是他第一次深刻體會到，那個女孩對他的喜歡，跟想象中不太一樣。
好似怕他有負擔，電話那端的人故作輕松說道：“我們這不是剛在一起，我肯定得跟你考同一個學校，然後時刻盯着你，不能讓你有機會逃脫我的魔掌。”
陸猙終于笑了，擡起頭，看到窗外夜空閃爍着點點星光，像極了她明亮的眼睛。
他故作低沉，“心都在你身上了，還需要你盯着？”
夜曲笑了聲，“切。”
“公交車還沒來嗎？”
“還沒呢。”
夜曲邊搖着頭邊擡起眼眸，看到馬路對面熟悉的身影，愣了愣，握着手機的手捏緊了些。
對面馬路上有一群人，其中有久未見面的林瑞丹和陳林峰。
他們兩個站在馬路邊，林瑞丹勾着陳林峰的手臂，正在跟他說話。
旁邊一個染着黃毛的男孩喝得有點多了，抱着路燈在吐，旁邊兩三個男的圍着他，拍了拍他的手背。
是陳林峰先看到的她。
很快，林瑞丹也跟着轉過身，看向了她的方向。
下一秒，夜曲站起身的同時，陳林峰已經邁開步伐朝着她這邊走來。
他走到她跟前站定，嬉皮笑臉地說：“好久不見啊，我的夜老師。”
夜曲對他點了下頭，轉身想離開，卻被他攔下。
電話還沒挂斷，陸猙聽到聲音，在那邊問：“誰？”
夜曲不敢回答，危機感讓她覺得他們可能會搶她電話。
她将手機揣進口袋裏，佯裝平靜，“好幾不見啊。這裏都快南郊了，居然會在龍靈大道上看到你們，真是好巧。”
她在用另一種方式跟陸猙交代地址。
說話間，對面那四五個喝得醉醺醺的男生已經走過來，有一個手搭在陳林峰的肩上，笑着問：“林峰，這誰啊，小姑娘長得挺漂亮的啊。”
陳林峰還沒回答，林瑞丹倒是雙手環抱胸前，對他們說：“這位可是我們學校出名的交際花，叫桃花妹。”
“桃花妹。這名字有點意思啊。”那個黃毛醉醺醺地往夜曲這邊靠過來，“妹妹，晚上要不要陪哥哥一晚啊？”
夜曲穿着洗白的牛仔褲，上身是簡單的T恤，看着很普通，要不是五官長得過于精致，壓根撐不起這套衣服。
估計是看出了這行頭很廉價，那個黃毛信了林瑞丹的話，還附在夜曲耳邊說，“想要多少錢，妹妹盡管說。”
夜曲非常淡定地轉過身，對那個男生說，“把你的狗爪子給我拿開。”
氣勢如虹，讓那個醉鬼愣了下。
但只片刻，醉鬼露出了猥瑣的笑容，說：“妹妹夠辣啊，我喜歡。”
“喜歡你媽！”夜曲一拳就往黃毛的右眼揍了過去。
“靠！”黃毛被打疼了，捂住眼睛，往後退了兩步，“草泥馬！”
下一秒，邊上的幾個男人嘴裏罵着粗話，朝夜曲撲了過去。
在夜曲說那段話的時候，陸猙就從家裏出來，往夜曲打工的地方趕去。
從她的只字片語，陸猙已經能夠想象出她的處境是怎麽回事。
即便她的拳頭一向很硬，也不是軟弱無能的人，可女孩子就是女孩子，怎敵得過男生，何況寡不敵衆。
跨上電動車的那一刻，他插鑰匙的手竟然有點顫抖。
就是想着，不能出事不能出事。
陳林峰那個臭傻逼，要是敢動她一根汗毛，他肯定不會放過陳林峰。
陸猙騎着小電驢剛出巷口，遇上了騎着機車過來的程子程。
他沒有半點停留，“咻”地一聲，直接沖了過去。
程子程趕緊停下，轉過身大叫：“猙哥！猙哥！你去哪兒啊？”
陸猙完全沒時間回答，程子程轉了個彎，跟了上去。
程子程那機車經過改裝，速度比陸猙快多了，很快追上了陸猙，沖他大聲叫，“猙哥，怎麽回事啊？你去幹嘛？”
陸猙心情很差，黑着臉喊回去，“夜曲被陳林峰他們堵了！”
程子程的臉也沉了下來，罵了句，“艹！在哪兒！”
“南郊公園邊的龍靈路。”
記住地址後，程子程加快碼數，咻的一聲，沖了出去。
他們到達龍靈路的時候，繞着那條街找了一遍，都沒能找到夜曲的身影。
大熱天裏，陸猙手掌心裏都是虛汗，居然還有點冰涼。
找不到人，他只能一遍又一遍地打夜曲的電話。
後來終于接通了，夜曲在那邊很小聲地說，“我在南郊公園裏面的滑滑梯這邊。”
陸猙對那邊說，“你電話別挂，我馬上過來。”騎着小電驢，沖了出去。
公園裏，機車不讓進去，他們把車随便丢在路邊，就往裏面跑。
這個地方他們沒來過，在公園門口的地方看了眼地圖，陸猙帶着程子程繞過小路，往游樂園滑梯的方向跑去。
那個游樂園是小朋友們玩的地方，滑滑梯也有點小，夜曲使勁縮着身子才将自己藏匿在滑梯下面的小空隙裏面。
電話那端傳來陸猙拼命奔跑的喘息聲，她惶恐的心才鎮定了些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