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Chapter3
Chapter 3
車在一中門口停下，兩人一起跳下了公交車。
夜曲抓着雙肩包袋子，擡起頭看了眼一中碩大的牌子，深呼吸，邁步往前走去。
陸猙手裏拿着手機，還在看着教學視頻。
身邊一陣風，“唰”的一聲，兩輛自行車左右夾擊，攔住了陸猙的去路。
來者是他的好兄弟，謝逢和程子程。
程子程揚了揚眉毛，“猙哥，今天晚了啊？”
陸猙雙手插在兜裏，“起晚了。”推了程子程一把，“起開。”
程子程潇灑轉動車頭，給陸猙讓了路。
“猙哥不是一向自律，居然也會起晚了啊？”
“別提了。”陸猙臉色并不好。
昨天因為曾倩文打電話讓他去律師事務所的事情，他被奶奶念叨了一整個晚上。
他爸爸陸成在世的時候，跟曾倩文很恩愛。可是曾倩文跟老太婆的婆媳關系一直處不好。
陸成只能從中協調，協調了十幾年。
可是在老太婆那裏，一直覺得曾倩文就是個妖精是個禍害，把她兒子迷惑得神魂颠倒的。
陸成去世之後，老太婆徹底爆發，把曾倩文趕出家門。
Advertisement
曾倩文沒辦法，總不能忤逆老人家，只能自己在外面找了間房住，偶爾跟兒子見面。
一老一少，都沒有正經收入。這些年家裏的所有開銷其實都是曾倩文那邊拿來的。
一個女人，丈夫去世多年，沒有改嫁沒有自己的生活，還在給丈夫撐着這個家。
即便是如此，在老太婆那裏，還是見不得曾倩文。
陸猙跟她碰上一面，老太婆都生怕是曾倩文要迷惑孫子帶走她的孫子。
昨天回去之後，陸猙被老太婆抓着念叨了一通，還要他保證，永遠做陸家人才放過他。
導致昨晚他做夢，被陸家的一群長輩追了一整晚，摁着他要寫保證書。
差點沒累死他。
程子程難得看他一副萎靡的樣子，單手掌控單車，另一只手搭在陸猙肩上，問：“猙哥，你昨晚是不是瞞着我跟逢哥，跑去幹了什麽好事兒呀？這麽疲憊的樣子！”
陸猙睨了他一眼，“滾。”
程子程被他這麽一說，反倒是笑得更甚。
“喲喲，看看，這一副欲求不滿的樣子。是不是昨晚大事最後沒幹成？不然你今天這幅鬼樣子！”
夜曲原本跟在陸猙身後，往學校裏面走。
無意間聽到了他們這些談話，搖了搖頭，确認了一件事情：男孩之間的話題，還真是永恒不變的無聊。
她十分不屑地嗤笑了一聲，疾步，超過他們，往裏面走去。
程子程正和陸猙說話，聽到那聲音，轉過頭，無意間看到了女孩飛揚的裙擺以及她高高紮起的馬尾，在清晨的暖陽中，蕩漾出金黃色的怦然心動。
他拍了拍陸猙的肩膀，“诶诶诶，猙哥，逢哥，你們看前面那女生，身材超正。我剛瞄了眼，長得很好看！”
謝逢笑，“你那雙眼睛除了看美女，還看得見什麽？”
程子程哈哈大笑，“逢哥，你這話說的，我眼中一直都有你的。”
“趕緊給我滾。”
邊上的陸猙跟着露出了笑容。
即便是留着平頭，看起來十足的猛男漢子，但因為背着雙肩包，多少沾染了學生的氣息。
笑起來特別好看。
他轉過身，看了眼前面女生的背影，眼角垂下。
他記得那女孩。搞笑來的那個。
又将手伸進口袋，碰到了裏面的一卡通。
早上，她讓幫忙刷卡，他懶得解釋，裏面就剩三毛，幫不了她。
不過，她應該也不想聽。
無所謂了。
夜曲聽到了那些議論，沒有理會，疾步往前，找同學問了高三組的教師辦公室。
進去後，很快找到了她的班主任，是一位女教師。
戴着厚重的眼鏡，長頭發紮在後面，看起來像是一位斯文教師。但夜曲可以看出來，她的眼神并不是那麽柔弱，估計也是不好惹。
班主任看到她的時候，笑得很和善。“夜曲是吧。”
“老師好。”她鞠了個躬，“我是夜曲，新來報道的。”
班主任點了點頭，“我是你的班主任，叫我李老師就可以。現在，你先把這個學生信息表格填一下。”
“好的。”
夜曲拉開旁邊的椅子，從書包裏面拿出了筆，開始填寫表格。
填好後，将表格遞給了班主任。
看到她信息表格上填寫的高二學期期末考分數，李老師露出了寬慰的笑容。
将信息表收進櫃子裏後，她笑着說：“夜曲，來，老師帶你去教室。”
夜曲跟着班主任往教室的地方走去。
“我們高三的教室都在樓下，主要是為了讓你們都能節省時間，将所有時間都集中在學習上。”
夜曲表現得非常乖順，點了點頭。
看着她這模樣，老師就覺得非常舒心。老師都是喜歡乖順而且成績好的學生。
“老師看過了，你原來學校的考卷難度跟一中不相上下，你能有那樣的成績，非常好了。最後一年，就是繼續保持下去，将能夠拿下的分數都拿穩了，再練習好高難度的題目。高考考個好點的一本學校絕對沒問題。”
她這話說的含蓄了些，夜曲的成績是足以沖刺清華北大的。
轉學生的成績也是算在班主任頭上的，要是夜曲高考考上好大學，對于她這個接任的班主任來說，也算是撿了個便宜。
夜曲雙手交握，乖乖地點頭，“老師，我會加油的！”
李老師頂了頂眼鏡，“很好。就是要有這種精神。老師相信你可以的！”
對于這些，夜曲并沒有太大的心理波動。
她從小到大聽太多了褒獎，早免疫了。
她認為誇獎這種事，就是說好聽的，對她自己努力不努力壓根沒有任何助力。
頭頂上的鈴聲突然響起。
夜曲遠遠看到走廊的那端，教室窗戶上趴着個身影，跟靠在走廊鐵欄上的平頭腦袋正說着話。
是早上在學校門口，她碰上的那兩個男生之一。
李老師看到都上課了他們還在教室外面悠悠哉哉地說話，呵斥了聲，“幹什麽呢？”
兩個男生同時轉過頭。
程子程看到班主任，張大了嘴巴，“我擦！”了一聲。
“沒聽到上課鈴聲響了啊。還磨磨蹭蹭幹什麽？趕緊進去上課！”
陸猙聽言倒是真的将雙手從褲袋裏面抽了出來，走進了教室。
全程沒有看夜曲一眼。
班主任領着她走進了教室。
同學們看到班主任來了，漸漸安靜下來，看到講臺旁邊站着的女生，雙眼滿是好奇。
程子程回頭，對後面的謝逢和陸猙說，“你們快看，是剛剛看到的那個美女。”
謝逢并不很感興趣，雙手環抱胸前，“是又怎麽樣？”
“這就說明我們很有緣分！說不定這位美女就是我的下一個對象。啧啧，你們看看那身材，還有那雙大長腿，看到了沒有？正點！”
剛将課本掏出來的陸猙擡起頭，看到講臺邊的女生。
第一天轉學過來，沒有校服，她穿着簡單的白色衛衣，搭配淺灰色的百褶裙，青春洋溢，充滿了朝氣。
特別是笑起來的時候，嘴角揚起，燦若星輝。
他敢肯定，所有人都沒有注意到，那丫頭眼神銳利的很。只是她掩飾的很好。
那天在律師事務所先碰上這丫頭，通過她問的問題，知道她的家庭環境并不幸福快樂。
也不難推測出，這丫頭的性情不可能這麽明媚開朗。
一切都是表面功夫。
真能裝。
不過，這些跟他是完全沒有關系的。
“那雙腿啊，又白又嫩……”程子程興致勃勃地決定：“我一定要泡到這人！”
陸猙白了他一眼，冷冷說了句，“呵呵。等着看你屍骨無存。”
程子程：“啊？”
陸猙卻不再多說。
班主任在上面聽到這邊的聲音，敲了敲講臺，“搞什麽小動作！”
程子程縮了縮脖子，不敢再說什麽。
“這學期我們班來了個新同學，現在讓新同學來自我介紹下。”
班主任對夜曲做了個“開始”的姿勢。
夜曲望着下面的同學，面帶微笑。
“大家好，我叫夜曲，是從亭城一中轉學過來的。希望在這最後的一年裏，能跟大家互幫互助，一起考上好的大學。謝謝。”
說完，她還特別乖巧地欠了下身。
陸猙覺得這人真是假到不能再假了。
李老師對此卻十分滿意。
掃視教室一圈，李老師發現只有程子程邊上還空着一個座位。
她笑着說：“夜曲，你先坐程子程邊上。”
夜曲看了眼早上看到過的那個男生，還算順眼。乖順點頭後，她朝他走了過去。
程子程都快跳起來了，轉頭跟後座的謝逢和陸猙說，“看到沒，看到沒，這就是我們的緣分啊！我的春天要來了！”
陸猙并不想理他。
謝逢淡淡說了聲，“祝福你。”
程子程捂着嘴笑。
夜曲走過來，對程子程點了點頭，“同桌，你好。”
“你好。”
程子程抓起旁邊的外套，幫她擦了擦桌面，“我給你擦幹淨了。”
“謝謝。”
她坐下後，翻出自己從亭城帶來的書，轉過頭，眉眼帶笑地問旁邊的程子程，“第一節是什麽課啊？”
程子程拍了拍桌上的書本，“英語！”
“好的。”夜曲将英語課本拿了出來。
程子程趴在書桌上，對她說：“我叫程子程。”
夜曲轉頭看向他，眼中帶着笑意，“你的名字很好聽。”
兩人說話間，後面傳來一聲冷冷的“呵。”
夜曲疑惑回頭，看了坐在後面的陸猙一眼，見他突然咧嘴，做了個兇惡的表情。
簡直莫名奇妙！
她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就算了，還故意勾起了右邊的嘴角，皮笑肉不笑地露出了一個非常鄙視的表情，“呵。”
這是故意學着他，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啊。
旁邊的程子程震驚地張大了嘴巴。
就連陸猙旁邊的謝逢都覺得：“這新同學真牛逼。”
陸猙：“……”他居然他媽的被鄙視了？！
這全校裏敢鄙視他的，夜曲還真是第一個！
早自習結束後，夜曲摸到手機，拿出來看了一眼。
果然沒有她媽媽的電話。
在黃慧眼中，生意比自己的女兒重要許多。
不過，倒是有林中識的兩個未接電話。
那個所謂的繼父，簡直對她表現出了非凡的關心。
讓她覺得惡心。
她幹脆把手機關機，丢進了課桌最裏面。
翻開英語練習冊，開始背誦課文。
第一節英語課結束後，班長劉玮華過來，跟她做了個自我介紹，順便提及：“班主任說你的書還沒領，我帶你去領下課本。”
夜曲仰頭看着跟前瘦弱的男孩，道了聲謝謝。
邊上的程子程聽到他們的對話，高興湊過來，“書本很重的！我過去幫你拿？”
“剛剛看你上課挺困的樣子，趁着課間，你趕緊睡一會兒吧。書本我應該拿的了。”
突然被關心，程子程滿臉都堆着笑，“那也行。不行讓劉玮華幫你拿呗。”
劉玮華看着比他們都小，聽到這話，乖巧點了點頭。
等劉玮華帶着夜曲離開，程子程美滋滋地回頭跟謝逢說，“聽到沒有？人家妹子還關心我呢。看着上課可認真了，目不轉睛地盯着黑板，其實偷偷看着我呢！”
謝逢故意調侃，“哇，你分析得真有道理！”
“是吧。”程子程特別高興。
陸猙非常不客氣地“呵”了聲，“我說，你最近是不是病的更重了？”
程子程撲過去抓他的肩膀，“你才病了！我好得很。”
“我看你變蠢了！”
程子程瞪他，“你就是嫉妒我找到了真愛！”
“切，神經病！”
程子程轉過頭，不理他。
謝逢看了眼在看英語考卷的陸猙，雙手交叉擱在腦後，悠然往後靠在牆上。
“诶，我說，你今天不太對勁啊？
“嗯？”陸猙邊轉着筆，邊轉頭看謝逢。
謝逢淡淡然地說：“你對那個女生的态度，不太一樣。”
陸猙倒是沒有隐藏，“看她不爽。”
謝逢點了點頭，笑着說：“能讓陸猙大佬看不爽的人，也是挺厲害的。”
“別煩。”陸猙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