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章
見時蔭不肯說,楊一白便也跟着他一起盯着陰玉看。
此時陰玉已經滾到了司機的座椅下面,楊一白屏住了呼吸,生怕被人發現了它。可陰玉十分的聰明,它動的時候都會給自己的小身板找個掩體遮擋住,這樣也就不會被人給發現了。
楊一白見它動作靈巧的滾進了司機的座椅底下,接着,他就看不見陰玉的身影了。
楊一白收回自己的目光,轉頭發現時蔭的目光正盯着前方的司機看,陰冷到不似平常的模樣,反倒像是看見了什麽另他覺得十分厭惡的東西。楊一白心下一驚,仔細的回憶了一下他們上車時的情形,覺得長途車司機好像也沒得罪過時蔭,那他怎麽一副和人有仇有怨的模樣?
這個答案陰玉很快就告訴了他,因為楊一白看見,在司機那裏待了不到一分鐘的陰玉突然就跳着朝着楊一白的方向跑了過來,而在它的身後還跟着一只鬼魂,那只鬼魂的臉上還閃着綠光,顯然是一只新死的鬼魂。
楊一白的眼睛在看見那只鬼魂之後,瞬間就瞪大了,因為他發現,跟着陰玉跑回來的那只鬼魂,居然是司機的。也就是說明,他們現在所在的長途汽車上,司機已經死了?
在發現這個事實之後,楊一白的腦子“轟”的一下炸開了,只是一瞬間,陰玉就從地上竄進了他的懷裏,而身後跟着的司機鬼魂,也一臉茫然的站在了時蔭的面前。
也時蔭不知道做了些什麽,他擡起自己的食指,朝着鬼魂的眉心處點了點,楊一白就看見面前的司機立刻消失不見了。
楊一白驚道:“他去哪了?”
“下了冥界。”時蔭回答。
楊一白這才記起來,時蔭是有本事把鬼魂給輸送到冥界去的,可他此時根本就不敢松口氣,因為他長途汽車還在繼續往前行駛着,而前面的司機也好像個沒事人一樣,雙手依舊放在方向盤上,就連腦袋都沒歪過一下。
車上大部分的乘客此時都已經睡了,只有少部分的乘客還是醒着的,有的擡頭看着前方的小屏幕,上面正在播放着電視劇,有的則是低着頭看着手裏的手機。
“怎麽辦?”楊一白問時蔭。
陰玉從他的懷裏鑽出來,又跳在了時蔭的胳膊上,用自己一面的身子面對着他,像是在找他邀功一樣。
時蔭伸手拿過陰玉,把它放在手裏把玩着,目光看向司機的方向說道:“他體內有個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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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東西?”楊一白瞪大了眼睛。
什麽東西這麽厲害,還能正常的幫他們開車?
時蔭搖了搖頭,卻是沒再說話,看着手裏的陰玉,像是被他玩的十分舒服一樣,可時蔭卻突然把它從手裏扔了出去,陰玉毫無防備,就那麽直直的砸在了一旁的椅子上。它跳起來想朝着時蔭身上砸過去的時候,卻發現時蔭的面前好似突然出現了一個屏障一般,在它接近時蔭的瞬間,立刻又把它給彈飛了出去。
楊一白現在的心情十分的複雜,他根本就沒心思去看他們倆人鬧,他現在不知道前方的那個東西到底是什麽,也不知道那東西要把他們帶去哪裏,所以連帶着坐在車上,他也有些坐立不安。
時蔭像是察覺到了他的不安,于是對他說道:“它暫時還不會動我們。”
楊一白半信半疑,但好歹還是安分了一點。
時蔭看着眼前的陰玉,眯了眯眼睛,突然好心情的撤掉了面前的屏障,原本還被反彈着覺得十分好玩的陰玉,突然就砸進了時蔭的懷裏,它整個玉身都覺得不好了。
時蔭說的沒錯,長途車司機的确沒有動他們,還把車上的乘客給一一送到了目的地,只是他們這一車上,只有楊一白和時蔭是去往鳳溪村的,所以一直到最後,這整個車上就只剩下了楊一白和時蔭兩個人。
楊一白估摸着時間,覺得應該還有一個小時左右的時間就要到達鳳溪村了,于是他拿着手機給他的四叔楊炳龍打了一個電話。
楊炳龍昨天就知道他今天要回來了,所以早早的就和妻子去鎮上買了一些肉和菜回來,就等着楊一白回來之後,給他做一頓大餐吃。他聽見楊一白在電話裏頭和他說還有一個小時就到了,楊炳龍便高高興興的催促妻子去做飯,等楊一白到了之後,正好能吃到熱乎乎,香噴噴的家鄉菜了。
楊一白在老家的親戚很少,家裏就只有他四叔這一家的親戚,其他的親戚不是早年搬去了外地,就是已經離開了人世。楊一白的父親和楊一白一樣,對身邊的人際交往十分的淡薄,以前他爺爺還在世的時候,家裏還經常會有外地的親戚來做客,可是自從爺爺離世之後,也沒有親戚再來過鳳溪村了,甚至連楊一白父親的葬禮上,也沒見到過以前的那些個親戚。
楊一白在電話裏面說的是一個小時後到鳳溪村,但具體能不能到,或者是這路上究竟會不會出現什麽意外,那也就不得而知了。
時蔭坐在車上,擡頭往窗外看了一眼,發現天空中烏雲密布,隐隐有要下雨的跡象,于是對着身旁的楊一白說道:“遇到了一些麻煩,我們恐怕沒那麽快能到達鳳溪村了。”
楊一白心中一驚,還以為時蔭說的是前方的司機生變了,但是他等了一會,又沒發現司機有什麽異常。
天空中的烏雲越來越密,周圍狂風大作,楊一白甚至都能看見一旁的樹枝都被風給吹的似要斷掉了一般,他心裏緊了緊,隐隐有種不安的感覺,急忙把一旁玩耍的陰玉給抓了過來。
陰玉被他抓着,有些不高興,想要從他手裏掙脫,卻發現楊一白攥它攥的太緊了。楊一白在察覺到心裏的不安之後,下意識的想要護住陰玉,總覺得它跟個小孩子似的,怕一會有什麽東西會傷到它。但其實他忘了,陰玉可是十分強大的。
許是躺在他的手裏,陰玉也感受到了他緊張的心情,于是立刻就安靜了下來。
沒過多久,車外開始下起了暴雨,雷聲轟鳴,楊一白擡頭往車窗外看去,卻好像突然看見路邊的草叢裏有一抹綠光閃過,他驚了一下,急忙收回了目光。
時蔭察覺到他的反應,立刻回頭看了他一眼。“害怕打雷?”
楊一白搖了搖頭,沒有解釋。
前方的司機依舊安靜的開着車,一點也沒受到外面天氣的影響,楊一白不自覺的把自己的目光往司機的方向看了一眼,見他毫無異樣,又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時蔭伸出一只手,輕輕的在他手背上拍了拍,低聲道:“別害怕。”
楊一白愣了下,轉頭看了時蔭一眼,又扭過頭,把目光看向了窗外。車窗上的雨水就跟瀑布一般,不停的在流淌着,楊一白看着道路旁的草地裏,也已經沒有了一樣。
一切都似乎很平靜,可越是這樣,才越讓楊一白感覺到不安。
又過了一會,前方的司機猛的踩了一個急剎車,把汽車給停了下來,楊一白的身子慣性的往前傾了傾,又慣性的靠回了椅背上。
司機看着前方的道路,沒有回頭,只是用一種空靈而又恐怖的聲音說道:“歡迎回家。”
他這話不知道是對楊一白說的,還是對時蔭說的,可聽在楊一白的耳朵裏,卻是感覺不怎麽好。
“他在和誰說話?”楊一白驚疑的問。
時蔭抿着唇,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把頭扭向了汽車後門的方向。
“咯吱”一聲,後門被司機給打開了,而司機在開完門之後,也終于回過頭去看坐在最後一排的時蔭和楊一白,但是他腦袋轉動的十分僵硬,像是被他給強行扭過來的一般。楊一白擡頭就看見司機咧着嘴,露出兩排森森的白牙,正沖着他滲人的笑着。
看見這一幕,楊一白覺得自己連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身後也總覺得涼飕飕的。
“歡迎回家。”司機再次用那種恐怖的聲音說道,這次再配上他臉上那種毛骨悚然的笑容,楊一白只感覺自己的頭皮快要炸了。
外面的雨還在不停的下着,楊一白想,如果此時他和時蔭下了車,一定會秒被雨給淋成落湯雞。但是時蔭坐在車上沒有動,不僅如此,他還伸手抓着楊一白的手,也不讓他動。
可是沒過多久,楊一白突然看見開着的車門前,出現了一個顫顫巍巍老人的身影,那老人手拄着拐杖,看樣子是想要上車來。楊一白本還覺得奇怪,這荒郊野嶺的地,怎麽會突然出現老人,但他又仔細瞧了瞧,才發現那個老人的身上竟然沒被沾染上一滴雨水。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坐在楊一白身旁的時蔭突然對他說道:“走。”
時蔭站起身來,連帶着把楊一白也從椅子上給拉了起來,楊一白受力,急忙抓住了一旁的背包,跟着他一起朝着車門的方向走去。
時蔭的步伐很穩,可楊一白明顯看見,在時蔭起身朝着車門的方向走過去的時候,司機臉上的笑容看起來好像更深了。
此時車門口的老人已經拄着拐杖顫顫巍巍的上了一層階梯,眼看着就要上第二層階梯了,時蔭突然扯着楊一白加快了腳上的速度,朝着老人的方向走了過來,在老人的拐杖就快要拄到第二層階梯上的時候,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楊一白做夢都沒有想到,時蔭竟然會擡起腳,毫不客氣的把老人給一腳踹下車。老人受力,直接從車門口飛了出去,落在了泥土地了,摔了一身泥,還被淋成了落湯雞。
“時蔭,你……”楊一白一臉驚訝的看着他。
時蔭也沒和他解釋,拉着楊一白,就下了長途汽車。
楊一白想的沒錯,他才剛跑進雨裏,就立刻被天空中落下來的雨水給淋了一個透徹,渾身濕漉漉的不說,就連頭發上也不停的往下流着水。
“走!”時蔭沒有多做停留,帶着楊一白直接離開了長途汽車的跟前。
楊一白一邊被時蔭牽着走,一邊回頭看了看剛才被時蔭給踹下車的那位老人,可當他回頭看的時候,車門外面的泥土地裏,已經沒了老人的身影。楊一白心中微驚,急忙又把目光往前車窗上看去,卻驚恐的發現,剛才的那位老人正和司機一起,站在前車窗的後面,不停的對着他和時蔭擺着手,臉上是同樣咧着嘴的滲人笑容。
不僅如此,就連他們的眼睛,居然都閃着綠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