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大人養龍史

第9章 托拜西

托拜西

早餐過後，隊伍繼續向着納洛山脈的方向進發。

為了看接下來的一出好戲，塞缪爾決定與格琳薇爾她們一起步行。至于蘭德爾，以隊伍的龜速，它在天空飛行，翅膀也是會很累的，于是，它跟着塞缪爾一起走。

開始的兩天，蘭德爾尚且能好好跟着，到了第五天，越往山脈深處，林木越密。在這樣的密林裏，樹木之間的空隙越來越小，而巨木之間還有藤蔓纏繞，以蘭德爾的體型，在其間穿梭是個不小的困難。

在蘭德爾又一次卡在兩棵樹之間後，塞缪爾終于看不下去，決定讓他的小龍先離開。

塞缪爾帶着蘭德爾向側邊的方向走了一段，避開尤利西斯帝國的軍隊。

“蘭德爾。”塞缪爾叫了小龍的名字，指着他們之前前進的方向說，“從現在起，你朝着這個方向飛，在山脈的深處矗立着一座城堡，當你看到城堡後，可以在附近等我。大約十天後我會趕到。”

蘭德爾不情願地扭了扭身子，“我會迷路。”它說，第一次離家的黑龍對外面的世界還很陌生，心中有着一絲害怕，并不願與塞缪爾這個唯一熟悉的人類分開。

“不會的。”蘭德爾的态度很強硬，語氣卻是溫和的，他安撫他的小龍說，“你可以把那座城堡看作是你自己的家一樣，當你回家時不就是看着城堡的方向嗎？現在也一樣，你可以看着城堡找到方向。”

“可那并不是我的城堡。”蘭德爾堅持。

“它是你的。”塞缪爾虔誠地在小龍低下的頭上落下一個輕如鵝羽的吻。

頭上的觸感讓小龍感到害羞，這樣的觸感似乎記憶裏也有過，這份記憶遠到它破殼前。記憶早已模糊，可那時留下的溫暖觸感卻印在了它的心中。

“它是你的，我的小龍。”塞缪爾再一次說，這次，話語聲中有契約的痕跡。

自心底裏升起的信任讓蘭德爾無法再說出任何辯駁的話。

“聽話，蘭德爾。”塞缪爾再度開口。

“好。”

塞缪爾嘴角勾起一個淡淡的笑，囑咐道，“乖乖在城堡外面等我，不要自己進去。”他不知道托拜西是否在城堡，也不确定他如今的實力如何，他不能讓小龍去冒險。

“如果，有人發現你了，你就快點飛走，回到我身邊來，不要和他打。”塞缪爾越想越不放心，又補充了一句。

蘭德爾驚喜的點點頭，在打什麽主意不言而喻。

“不許故意去招惹那個人。”

好吧，黑龍重重地哼出一點鼻息，張開翅膀就往空中沖去，越過樹木，又在上方停了一會才飛走。

塞缪爾閃身避過砸下來的樹幹，遙望着蘭德爾的離開的方向，高大的樹木遮擋住了他的視線，塞缪爾眼中只能看見一片幽綠。看不到蘭德爾的影子，塞缪爾心中不由升起一股惆悵之情。

在原地停了一會兒，塞缪爾便順着原路返回。

回到出發的地方時，塞缪爾發現格琳薇爾他們還停在原地，他們在等他。這不奇怪，畢竟卡斯帕一向是個熱情的老好人，塞缪爾完全理解他會向其他人提議，留在原地等着自己一起。但讓他比較驚奇地是奧利波特竟然也抛下了他的軍隊留下了。

塞缪爾暗暗挑了一下眉，朝其他人的方向走過去。

“塞缪爾，你終于回來了！”卡斯帕一見到他就喊了出來。

其他人在聽到卡斯帕的話後紛紛轉身看向塞缪爾。

塞缪爾揮了揮手，同大家大招呼，問，“在等我嗎？”

“不是。”

“對。”

格琳薇爾和卡斯帕同時說道。

相反的回答讓格琳薇爾紅了臉，不再開口。

“我們等你一起出發。”卡斯帕說。

威利似乎自出了小鎮就不怎麽講話了，存在感幾乎為零。一旁的克裏斯蒂安和奧利波特在塞缪爾回來前一直在友好地交談着，聽見塞缪爾回來了後便暫時終止了交談。

克裏斯蒂安向他打了個招呼，看了看塞缪爾的身後，疑惑道，“蘭德爾呢？他沒有跟着你一起回來嗎？”

“密林不适合它穿行，我讓它先走了。”塞缪爾回答說。

克裏斯蒂安想想确實如此，不再繼續詢問，點點頭道，“也對。”

“塞缪爾閣下。”奧利波特溫和的笑着。

“王子殿下也在等我嗎？這可真是我的榮幸。”然而，在他臉上完全看不出來有任何榮幸的神色。

奧利波特笑容不變，并不接他的話，而是說，“既然閣下已經回來，我們就繼續出發吧。”

塞缪爾沒有意見，其他人也沒有，于是幾人又開始趕路。

到蘭德爾離開後的第五天，塞缪爾見到了一個意料之外的、他無比熟悉的人。

托拜西。

他的屬下。

亦是，背叛者。

出現在隊伍面前的人有着一頭順直的銀發，披散在腦後，直拖到臀部以下。他的耳朵藏在銀發之下，一雙淡白無色的眼眸照不見底。五官美麗而冰冷，周身籠罩着生人勿進的氣息。而他身上穿着的那身純白色長袍更加深了這種感覺。

“奧利波特王子。”托拜西對着奧利波特所在的方向說，“我來給你們領路。”

魔王的宮殿被層層密林包圍着，越往內圍樹木越密。而林中樹木茂密的枝葉幾乎遮擋住了整片天空，透不出一點光，人置身其中很容易就不能辨別方向，從而迷失在其間。若沒有熟悉的人領路，奧利波特他們怕是一輩子都難以到達目的地。當然，像蘭德爾這樣在天空飛的就沒有這樣的顧慮了。

“有勞閣下。”奧利波特道。他的目光半分也未偏移，好似一點也不感到意外。

塞缪爾冷冷地看着兩人交談，心中的猜測得到了證實。耳邊卡斯帕也在咋咋呼呼地說，“天哪！這個人好美！”鋼鐵直男卡斯帕竟然驚嘆于一個男人的美麗，塞缪爾心中有一點好笑。

他不由得再次重新打量了一番這個前任下屬。不得不說，相比他這些時日所遇見的大多數人類，托拜西的樣貌出色的不像話。除此之外，更吸引人的是他身上聖潔不可侵犯、目空一切的氣質。

即使格琳薇爾公主和克裏斯蒂安的樣貌同樣也很出色，可在托拜西面前，他們的美都要黯然失色。

塞缪爾又看了一眼奧利波特，他看着托拜西的眼神格外清明，不見一點癡迷之色。明明在第一次見到克裏斯蒂安時，還能從他眼中發現驚豔的神色此刻卻對着托拜西無動于衷。塞缪爾感到有一點意外。

“王子殿下不介紹一下嗎？”塞缪爾道。

随着他的話落下，托拜西冷眼看過來，在看見塞缪爾的那一瞬間，他的瞳仁微微張大，之後立刻就恢複如常。

托拜西将目光轉開，“奧利波特王子。”他也在等着奧利波特介紹，這個乍看之下與魔王有着兩分相似的人。

奧利波特淡笑着指了指托拜西介紹道，“這位是托拜西。”他只簡短地說了一下名字便不再說，而後又對托拜西道，“塞缪爾，埃爾維斯王國的勇者。”

“日後你們就是合作者了，兩位。”

塞缪爾聞言挑眉，率先開口打招呼，“托拜西閣下，合作愉快！”

托拜西只掃了塞缪爾一眼，便轉開了頭，甚至連個連一個字都不屑說。顯然，并沒有把他放在眼裏。

塞缪爾也不在意，反正他這個屬下一向如此無趣，好似這世上沒有什麽東西能引起他的興趣。這也就更讓他好奇，他為何會與奧利波特聯合起來背叛他。一點也不像他的處事風格。

塞缪爾開始回想，托拜西是多久之前來到他身邊的？

似乎，一直都在。

他最初自黑暗中醒來後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托拜西，之後他便一直待在自己身邊了。幾千年的時光，他竟沒看透托拜西藏在那張冰冷面容背後的背叛之心。

塞缪爾開始自我反省。

自己對下屬不好嗎？不是。

自己無意間殺了他的親人或者愛人？不是。魔王道格拉斯已經宅了幾百年了。不遠之前的一戰還是由于尤利西斯帝國的挑釁，然後自己一回去就被托拜西用冰晶捅入心髒，身體被冰封，靈魂飄進這具人類軀體。而顯然，在此之前，托拜西已經與尤利西斯帝國達成某種協議。

難道是自己沒搞事情，有損魔王威名，托拜西看不下去想取代自己？很有可能。

塞缪爾如是想。

如果這樣，他可真是太冤了。如果僅僅是要一個魔王的名頭，塞缪爾讓出去也無妨，何須他搞背叛這一套呢？唯一的一個屬下就将要失去了，塞缪爾沒法不痛心。不過，好在，他現在有了蘭德爾。

唉!蘭德爾！

不知道他的小龍有沒有想他。

唯一能讓塞缪爾感到安慰的是，托拜西出現這裏以後，他就不用再擔憂小龍的安慰了。

“塞缪爾閣下。”奧利波特的聲音打斷了塞缪爾的遐想，“走吧。”

“殿下請。”

他們又繼續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