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實驗
實驗
【什麽名字。】
瞿中意的視線再次被一條消息占據。
一點開，她就整個懷疑人生。
誰啊這？多冒犯哪？
随着一個問號發過去，熟悉的複讀場面再次出現。
【你的名字，叫什麽？】
瞿中意甚至從這幾個字裏讀出了點不耐煩來。
她那個火氣當場就憋不住了。
什麽語氣，什麽态度？面試官嗎你？
智障兩字臣已經說倦了。
“我你爹。”
慎而慎之地發出這幾個字後，瞿中意看着聊天界面裏，對面的名字迅速變成——對方正在輸入。
【傻逼吧你，好好跟你說話咋還罵人？】
【我是你爹聽見了嗎我是你爹。】
瞿中意：“哪來的破防仔？”
“行行行知道你是大傻逼了。”
瞿中意回道，然後迅速将之前保存的問候語錄發了過去。
老規律，她只管發送，絕對不看對方後續放了什麽屁，圖惹自己心煩。
等最後一條發過去還沒出現感嘆號，同時上方不斷閃現出對方正在輸入的字碼後，瞿中意就确定自己發的內容有被看到。
哪怕對面也像自己這樣，遮遮擋擋刻意屏蔽這些內容，但多多少少也會有幾條漏網之魚。
如此，也足以讓瞿中意消氣了。
存貨發光後，瞿中意就點進他頭像，拉黑删除一條龍。
“什麽傻逼。”
饒是如此，瞿中意依舊覺得晦氣。
但很快，她的注意力就被周圍吵吵嚷嚷的人群所吸引。
不知何時，她已經越過了荒無人煙的小道，到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但與往日人們事不關己，行色匆匆的模樣不同。
此時的他們，正将目光聚焦于自己，一個個長籲短嘆道：
“造孽哦。”
“真是苦命的孩子。”
“哎！”
什麽嘛？
瞿中意被弄得一頭霧水，疑問之際，那種熟悉的，仿佛被灌輸劇情的感覺又來了。
片刻後，瞿中意一陣明悟。
她，一個孤苦伶仃的弱女子，此刻正要去天橋底下挖坑葬父。
是的，不是賣身，是挖坑！
還是在天橋底下。
瞿中意晃了晃手，回頭一看，并不意外自己拖着個劇情道具：一具死屍。
瞿中意扶額，還能更離譜點嗎？
去天橋底下葬父是什麽鬼才想出來的劇情，偏偏周圍人都沒覺得哪裏不對。
看到瞿中意翻白眼，他們甚至以為她體力不堪為負，不僅口頭表達關切，甚至還有熱心人士想要上前幫忙。
這是真想幫她，而不是借機占便宜那種。
瞿中意無比确定自己的直覺。
可正是如此，面對周圍人過度的熱情，瞿中意才更有種三觀受到沖擊的荒誕感。
這到底是什麽情況嘛？
對于自己拖着的那具屍體，除了些許重量外，瞿中意沒有太多想法，只是潛意識告訴她這是重要道具，得要埋了才算結束。
似是為了應景，她另一只手裏也多了把小鏟子。
而且在她剛剛回頭的那瞬間，這屍體頭頂已經冒出了幾個大字：雲淡風輕。
就是剛剛想當她爹還當破防的那個惡心玩意兒。
看現在這情況，對方還真給她當上爹了呗。
一邊頂着無數人視線往前走，瞿中意瘋狂進行頭腦風暴。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經過這幾次莫名其妙的經歷，她大概已經了解到了自己的處境。
就是之前在網上跟人激情開麥的時候，她曾叭叭的那些。
——你做什麽的？
——催收的放貸的在天橋底下叫賣的。
呸，挖坑的，剛剛是為了押韻。
總之，她曾吹過的牛，似乎以另一種奇怪的方式在讓她踐行。
當然大部分沒什麽，但她可沒忘記自己上頭時放出的豪言壯語。
——什麽撿垃圾的開拖拉機的。
——在拉屎在吃屎……各種離不開屎尿屁的。
這部分就沒有體驗的必要了吧？
但現在連死人都出來了，瞿中意可沒那個自信覺得自己能夠幸免。
而在徹底解決問題之前，她只能按照箭頭指示做任務了。
告別熱情的人群，瞿中意一路往前，終于來了目的地。
天橋底下，不僅有來來往往的人群，還有其他在這送葬的老弱病殘們。
總之，她不是唯一一個，瞿中意就放心了。
找了個角落，瞿中意将托板往地上一扔，提起小鏟子就開工。
跟想象中的堅硬地板不同，這裏的土質甚至有種松松軟軟的感覺。
挖坑不費勁，瞿中意自然談不上盡心，就跟玩似的，時不時還往別人那裏瞄幾眼。
挖坑，埋人。
等一套流程終于走完，瞿中意也預感這趟行程即将結束。
臨走之前，瞿中意拿腳尖踢了踢隆起的土包，俯身輕語道：“這給人當爹哪，也是有代價的。”
“下輩子別當人了，不适合你。”
“實在不行，就多學學人話怎麽說，別一發言就帶股大糞味。”
瞿中意剛叮囑完，就遇到了比這更帶糞味的。
【跟你約會。】
看着屏幕上這幾個字，瞿中意先往下拉了拉，确認之前沒有過絲毫聯系。
然後她淡定地擡頭，打量四周。
不出所料，周圍熙熙攘攘的人群已經不見，這是哪裏，似乎還有待商定。
果然每次場景轉變都如此絲滑不顯突兀。
“？”
随着一個熟悉的問號發出去，瞿中意開始思考：她這次又是什麽身份？
似乎她的身份跟聊天內容息息相關。
正想着，就見幾個大字再次蹦了出來。
【你在哪？找你約會。】
救命！
瞿中意已經被這群傻逼整的神經衰弱了，到底還有沒有正常人啊？
這種玩意兒他是怎麽存活到現在還沒被打死的。
這要不是人不在旁邊，她都想給對方開個瓢看看裏面裝的是不是都是屎了。
一陣瘋狂的吐槽過後，瞿中意就眼睜睜看着手機成精，在輸入框中出現一個“來”字。
消息發出後，還附帶一個地址。
瞿中意知道這東西會因為劇情推動而自動做一些事。
但是……
瞿中意一擡手，看着那不太正軌的白大褂，以及握在手裏的手術刀後，倏然沉默片刻。
她似乎知道自己這次的身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