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渣A有點甜

第40章

第 40 章

在寧子舒的泣聲祈求過後，兩人都陷入了沉默，耳邊能聽到的只有雙方都不平穩的呼吸聲。

空中無數飛蟲撲向黑暗中唯一的光源，它們被透明的玻璃擋住前進的方向，卻一直不放棄，一下又一下不回頭地撞在上面，只為了得到自己的光。

明明是那麽小的身體，撞擊在路燈上卻能發出“咚咚”的聲響，在黑暗中昭示着自己的存在。

“滋啦”的電流聲響起，寧子舒和林奕晗頭頂的路燈開始不斷閃爍，明暗不定，而且越來越暗。

見自己一直追尋的光亮消失，死磕這盞路燈的飛蟲們很快四散開來，這一條無人的街道上有着數不清的路燈，它們還有許多可以追逐的對象。

撲火的飛蛾有無數其他選擇，可寧子舒在這個世界能找到的光只有眼前的林奕晗一個人。

她也不想再去找其他人。

因為林奕晗還在保持沉默，寧子舒害怕得連身體都開始發抖，她想用力抱緊林奕晗，想從林奕晗身上獲得一點會被原諒的信心。

可是林奕晗只是閉着眼睛直直地站在那裏，不斷深呼吸，好像在努力平息自己的怒火，又像是要一點點把寧子舒的存在從心裏趕出去。

寧子舒的眼裏也噙上了淚花，她嘴唇發抖，想貼近林奕晗的臉頰，可最後也只敢伸手去觸碰那張越發清瘦的面容。

那些淌個不停的淚水在這炎炎夏夜，不過一會兒就被高溫蒸幹，寧子舒試圖用手拭去殘留的滿面淚痕，可摸上去卻只有令人不适的黏膩感。

“不要不理我，拜托了。”

“能給我一個回複嗎？就算是拒絕也好啊……”

現在的寧子舒已經分不出哪怕一點注意力去思考自己現在的樣子是不是很狼狽，去想自己現在的表情有沒有很卑微。

她眼中那些晶瑩的淚水慢慢從眼尾滑落，落在白天被太陽炙烤得發燙，到現在還沒有褪去高溫的水泥地面上，這些淚水霎時間就被高溫烤幹，消失得無影無蹤，連個深色的印子都沒能留下。

寧子舒呆呆地看着仍然不給自己一點反應的林奕晗，她無法忍受心中的恐懼，她的大腦中似乎出現了一團黑色的不明物體，越來越大，越來越大。

這幾乎占據了寧子舒的全部心神。

那團東西往下滑落，塞住了她的喉嚨讓她無法呼吸，順着喉管落到肺裏，搶走了殘存在肺裏的所有氧氣，又沿着食道沉在胃裏，重重地帶着它一起下墜……

就連最重要的心髒也沒被忽視，它化作一張無形的網，把寧子舒的心髒緊縛在網裏，越纏越緊，越縮越死。

這是絕望的感覺嗎？

這就是她自以為是，傷透了林奕晗的心，所以該得到的懲罰嗎？

這都是她自作自受。

可是要讓寧子舒放棄追逐自己好不容易找到的光，她扪心自問，她做不到。

這個世界從根源上就是扭曲的，她從小就知道這個事實，不僅僅是看似恩愛和諧，實際上卻沒有把對方看在眼裏的父母，也不僅僅是身邊那些放縱自己的欲望，內裏和野獸無異的人類。

就連她自己的本質，也都是扭曲的。

寧子舒曾經以為自己是清醒的，她是扭曲世界中少有的正常人，她一直保持着自己的理性，她很少受其他人信息素的影響，她能比常人更簡單地度過易感期，她很聰明，只要她想做什麽，就都能輕易做好……

所以寧子舒覺得自己是特別的。

可事實上她不是，她沒有自己以為的那麽強大，她會被身邊的親人算計，也會在做出錯誤的選擇後，人生突然跌到谷底，陷入逃不開的黑暗，被人拉進扭曲的世界。

在前世被林奕晗折磨的那段時間，寧子舒從前放在明面上的一切傲慢都被輕易擊碎。

原來她也會被林奕晗的信息素影響，她無法正面反抗身體力量更強大的林奕晗，她和其他Omega其實根本沒有兩樣。

後來寧子舒逃了出來，她利用身邊的資源成功複仇，看似擊敗了自己的心理陰影，把高高在上的林奕晗拉了下來，讓她成了喪家之犬，讓她失去一切，用一無所有的餘生來懲罰她。

但寧子舒其實還被困在那段無人救她的夢靥裏。

重生之後，寧子舒原本可以輕松把林奕晗踢出自己的世界，她也有很多次機會和自己的父親寧肇一對峙，強硬地擺脫他對自己的控制。

但這樣真的有用嗎？她有必要這樣做嗎？

就算她的處境看似和前世不同，她可以過得更好，可到底還是一樣的，在這種爛透了的世界，怎麽活着都一樣吧。

那不如順着前世的軌跡，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讓自己活得更輕松一點，再逗這個已經和前世不同的林奕晗玩玩，把她當做自己無聊生活的調劑品。

直到寧子舒被覃烨背刺，就連曾經最信任的友人都會背叛她，都想和其他人一樣占有她，從她身上掠奪，還是用為她好的名義。

這時候抱住寧子舒，安慰寧子舒，說寧子舒可以放心在她懷裏哭泣，對她撒嬌的人就是林奕晗。

這讓寧子舒怎麽不喜歡她？怎麽不被她吸引？

林奕晗和其他人太不一樣了，為什麽她能克制身體的本能沖動，為什麽她可以對別人那樣溫柔，為什麽就算傷害自己，她也願意幫助其他人？

原來林奕晗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她對Alpha、Omega和Beta的事一竅不通，她什麽都不懂，在林奕晗的世界，可能并不存在第二性別。

林奕晗才是特別的那個，而且她的特別源于內心，不管在哪個世界，林奕晗的特別都不會改變。

林奕晗是閃閃發光的寶石，而寧子舒原本已經把這顆寶石握在手裏了。

寧子舒的傲慢又出現了，或者說她傲慢的本質從未發生過改變。

她以為林奕晗喜歡她，需要她，在兩人的關系裏，是她占據上風。

但實際上，林奕晗随時可以抽身而退，可她的目光卻無法抑制地追随着林奕晗而走。

寧子舒忘了最關鍵的一件事，先愛上的人，永遠是輸家，可她還以為自己能掌握主動權。

就算在醫院看到林奕晗那些止不住的眼淚，聽到她帶着強烈自責的泣聲，但寧子舒還是沒有意識到，林奕晗對她的在意對她的關心對她的讨好，并不是能輕易當做玩笑的東西。

直到現在徹底傷了林奕晗的心，在她想要徹底離開之後，寧子舒才明白，自己從一開始就錯得很離譜。

“對不起，我知道錯了，求你，嗚……”

路燈徹底滅了，在燈光徹底消失的那一瞬間，林奕晗終于睜開了眼睛，只是那裏面沒有光，也沒有将自己面前的人看在眼裏。

那雙琥珀色的眼睛裏有的只是濃濃的死氣。

“沒關系，沒關系的，姐姐，”好不容易從快要窒息的痛苦中緩過神來，林奕晗看着黑暗中低聲抽泣的寧子舒輕嘆一聲，反手抱住她，輕輕拍着她的後背，“別怕了，我們回家吧，我不走。”

“就當這一切都沒有發生過，回家好好休息，安心睡一覺，明天你還要工作呢。”

“嗚，我怕你又會不辭而別，一覺睡醒，家裏又會只有我一個人。”

寧子舒再也不想在睡醒後發現自己被抛下，她不想在只有自己的家裏生活了。

“不會的，對不起，讓你這麽害怕，再也不會了。”林奕晗的話音很輕，那無力的語氣給不了寧子舒半點安全感。

“求求你，不要離開我。”

可林奕晗沒有給寧子舒想要的承諾，她只是摟着寧子舒，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撫着寧子舒發顫的脊背，保持着令寧子舒分外不安的沉默。

“我真的知道錯了，不會再騙你，我會真心對你，不會惹你生氣，讓我做什麽都……唔。”

林奕晗吻上了寧子舒的唇，将她未說出口的那些卑微的承諾都封在嘴裏，她不想聽到寧子舒這樣低聲下氣的話，也不想看到寧子舒哭着祈求自己不要離開的樣子。

她不可能給寧子舒想要的承諾。

如果她們從一開始就沒有遇到就好了。

閉着眼和林奕晗接吻的寧子舒看不到，林奕晗臉上此刻寫滿了困擾、猶豫和後悔。

主動的林奕晗沒有繼續下一步的意思，心裏盛滿害怕的寧子舒也不敢反客為主，這個帶着淡淡鹹味的吻甚至不能說是吻，只能算是單純的嘴唇接觸，它随着林奕晗的突然接近而開始，又因林奕晗的抽身消失不見。

“姐姐，不要說這種話，你沒必要對我這麽卑微。”

“是我先傷害你欺騙你，所以就算你拿我取樂，也是我應得的懲罰，我不會再對你生氣，不要再害怕了。”林奕晗的語氣中真的沒有了怒意，只剩下對寧子舒的心疼。

“我不想看到你哭泣的樣子，尤其那還是因為我。”

“如果喜歡我會讓你患得患失，會讓你難過到哭泣，那就不要喜歡了。”

“愛情應該讓自己變得更好，而不是讓自己卑微地祈求別人不要離開。”

“姐姐，不要喜歡我了。”

“像我這樣的人不值得你喜歡，收回你那些給錯人的好感吧。”

“不要，我不要，你很好，我只想喜歡你，我……”愛你。

可就在寧子舒的告白說完前，那個短暫故障的路燈又亮了起來，寧子舒看到林奕晗臉上的困惑，注意到林奕晗眼裏的猶豫，寧子舒那些已經滾到喉頭的告白就再也說不出口了。

寧子舒回憶起林奕晗在醫院的大哭，她想起林奕晗的“喜歡”和自己的“喜歡”并不相同。

林奕晗并不喜歡她。

林奕晗也不希望她喜歡自己。

如果她真的告白，林奕晗會果斷拒絕，如果她用愛逼迫，林奕晗會毫不猶豫轉身離開。

林奕晗的喜歡，是為了別人的自我犧牲，只要她認定自己的存在會給別人造成困擾，她就會犧牲自己，然後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暫時還做不到。”意識到這一點的寧子舒垂下眼簾，再一次說出口不對心的謊言。

“你是我遇到過最好的人，在沒有其他選擇出現之前，我做不到收回對你的好感。”

“比我更優秀的人有的是，姐姐你只是還沒有遇到他們，”林奕晗對寧子舒笑了一下，可那笑容卻帶着要哭不哭的難過，“說不定你身邊已經出現了呢。”

“我不知道，畢竟我看人的眼光可能不太好。”

“确實不好，否則也不會喜歡我，”林奕晗不帶半點猶豫地貶低自己，接着沉吟一會兒，繼續說道，“那要不然我待在你身邊，幫你選妻……？”

“咳咳，我沒有奇怪的意思，就是想幫你挑個好對象，那什麽，畢竟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嘛，如果追求你的人不懷好意，我作為旁觀者，肯定能發現！”面對寧子舒古怪的眼神，林奕晗有點不好意思地解釋自己的話。

寧子舒的眼神何止是古怪，她甚至都開始想，林奕晗是不是缺心眼。

是誰給林奕晗的錯覺，林奕晗在她身邊的時候，她還會把視線分給其他人？

而且一個S級Alpha寸步不離地呆在一個Omega身邊，哪怕她沒有表現出自己的占有欲，其他Alpha不可能更不敢追求這個Omega好嗎？

林奕晗都沒發現自己的信息素對其他Alpha來說到底有多麽難以接近難以忍受嗎？

只要林奕晗在她身邊，哪個Alpha還敢靠近她。

寧子舒突然低低地笑出聲，她的笑聲裏洋溢着明顯的喜悅，反倒讓林奕晗摸不着頭腦。

“好啊，那你就好好呆在我身邊，看到底誰才是最适合我，也值得我喜歡的那個人。”

等這個人發現自己的優秀，發現沒有其他人比自己更好的時候，這個人是不是就能接受她愛她的事實。

而她也能有足夠的時間讓這個遲鈍的呆子愛上她。

“……姐姐，你不會又要騙我吧。”

也不怪林奕晗這麽懷疑，實在是寧子舒的态度變化太快，上一秒還在堅持，下一秒就同意了她的話。

“不會，因為我不想讓你讨厭我，”寧子舒擡手擦去臉上那些殘留的水痕，對林奕晗露出了發自真心的笑容，“我是個從來不對別人真心相待的滿嘴謊話的壞女人。”

“只有對我最好最特別的那個人才值得我的真心喜歡，如果你不是，我也不會繼續喜歡你。”

“相信我，我不會再對你說謊了。”

“好吧，”林奕晗半信半疑地應道，然後她再次對寧子舒露出笑容，再一次抱緊寧子舒，把臉埋在寧子舒的肩膀處，悶悶道，“果然姐姐還是笑起來的樣子最好看。”

“以後不要哭了好不好，我會很心疼的。”

“我最喜歡自信的姐姐了。”

就算知道林奕晗的喜歡只是對姐姐對朋友的喜歡和依賴，可她的話還是讓寧子舒臉上泛起羞澀的紅潮。

她真是拿這個人沒辦法。

“好，我答應你。”

可寧子舒不知道的是，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林奕晗的臉上沒有一點笑容，不管是喜悅還是悲傷，什麽都沒有。

那裏只有一片死氣沉沉的空白。

林奕晗不糾結寧子舒态度改變的原因只有一個，她不在乎。

寧子舒的話是不是謊言，有沒有在騙她，會不會又只是把她當一個樂子，她不在乎了。

如果寧子舒像她自己說的那樣，會移情別戀，喜歡上另一個更好的人，那當然最好不過，不過就算她不願意，以後也會的。

因為馬上“林奕晗”就會恢複原樣。

只要她不存在，誰都不會受到傷害，不管是寧子舒，林清嵘牧齊霁林奕泉，還是林奕晗自己。

她累了，想好好休息一次。

安靜地，誰也無法打擾地，沉沉地睡一覺。

不過在那之前，還是要讓寧子舒安心才行。

她不該因為貪戀寧子舒那虛假的溫柔而一直賴在她身邊，以至于讓寧子舒對她産生了錯誤的好感，這是她的錯，她必須糾正這個錯誤。

“姐姐，我們回家吧，我困了。”

“嗯，等等，我們先去醫院，必須讓你做全套身體檢查。”寧子舒想起最開始看到林奕晗時她的痛苦反應，立刻反應過來，想帶林奕晗去醫院檢查，可是卻被林奕晗拒絕。

“不用了，姐姐，昨天我才剛做完呢，檢查結果沒有任何問題，不然他們也不會讓我出院了。”

林奕晗不知道這個世界的林奕晗是如何說服林清嵘和牧齊霁讓自己離開京市，但這不妨礙她利用這一點做借口拒絕寧子舒的要求。

她怎麽可能去醫院呢？讓醫生發現她心髒突然多了兩個破洞，然後再像以前那樣活得像個木偶嗎？那還不如讓她現在就去死。

沒問題，這具身體還可以撐下去，只要等她再抓到林奕晗，就能讓自己消失，讓一切恢複原樣。

“姐姐，我好困了，剛下飛機就趕來這裏，現在好想睡一覺，讓我回家吧，好不好嘛。”

閉上眼睛的林奕晗在寧子舒頸邊蹭了幾下，說出的話裏是不似作僞的疲倦，她親昵的稱呼裏裹着蜜糖，帶着卷又故意拖長的尾音完全是在對着寧子舒的弱點精準打擊。

寧子舒無法拒絕林奕晗如此親密的撒嬌，所以她沒能堅持，只是無奈地道了一句“好”。

她覺得是不是因為兩個人已經攤開說明白了，所以林奕晗就能更肆無忌憚地對她撒嬌。

寧子舒承認自己很喜歡林奕晗對她撒嬌的樣子，哪怕她知道林奕晗對她的撒嬌并不是出于她希望的感情。

慢慢來吧，她還能怎麽辦呢？

林奕晗願意因為善良，願意因為心軟原諒她，可這不代表林奕晗心裏的傷就消失了。

想徹底撫平林奕晗受到的心傷和心裏産生的隔閡，她恐怕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

而且突然出現的“林奕晗”也是一個極其不穩定的因素，哪怕她自己都說，很可能再也來不了這個世界。

但只要有萬分之一的可能，寧子舒都絕不能讓自己喜歡的小草莓回到她自己的世界。

要是林奕晗回去了，她要怎麽辦？

在黑暗中踽踽獨行一輩子的人，見過光之後，怎麽可能放棄光。哪怕欺騙，哪怕掠奪，哪怕逼迫，哪怕哭求，她都不可能眼睜睜地看自己追尋的光離開。

否則她要怎麽在重歸黑暗的世界裏活下去。

只要不對林奕晗說謊，那她做些其他的事也無所謂吧。

誰讓她是一個從來不真心待人的惡人。

誰讓她是一個滿嘴謊言，沒有一句實話的騙子。

但只有對林奕晗，寧子舒願意付出所有的耐心，拿出一生僅存的那點真心，一點點套牢她。

林奕晗喜歡怎樣的她，她就會表演出怎樣的一面，為了追求臺下的觀衆，讓對方的視線無法從自己身上移開，她會是世界上最優秀的演員。

因為林奕晗就是寧子舒認定的那個最特別的人，她不需要其他選擇，只有林奕晗才是她想要的。

林奕晗太妄自菲薄了，明明她就是最珍貴的那顆閃閃發光的寶石，可她為什麽要貶低自己，她又為什麽要覺得自己不好。

是什麽給了她這種錯誤的自我評價？

寧子舒必須找出這一點，然後解決林奕晗的心結，只有這樣林奕晗才會安心接受她的示愛。

可說實話，寧子舒現在一點頭緒都沒有，因為熟悉林奕晗的人根本不在這個世界，這個世界最熟悉林奕晗的人還是寧子舒她自己。

寧子舒只能徐徐圖之，從林奕晗的話語和行為中抽絲剝繭，一層層剝開她的外皮，才能找到最終藏在內裏的答案。

只要給她足夠的時間，寧子舒相信自己可以做到，她也必須做到才行。

“你的手機掉地上了，我幫你撿起來吧。”寧子舒的餘光注意到地上的雜物，那是剛才的林奕晗因為身體無力從手裏滑落在地上的手機，她揉了揉靠在自己肩膀上毛茸茸的腦袋，柔聲對林奕晗說道。

“唔，好，那謝謝姐姐。”林奕晗松開了手，勉強打起精神站好，她是真的累了，不管是精神還是身體，林奕晗都覺得分外沉重，她甚至覺得自己現在一步都走不動。

剛剛林奕晗一直抱着寧子舒，幾乎整個人的重量都靠在她身上，只是因為她不想再動彈，下意識找個人依靠而已。

寧子舒注意到林奕晗臉上的疲倦，她眼神閃了閃，在心裏暗下決定，一定要找機會讓林奕晗去醫院做全身檢查，寧子舒不相信剛才“林奕晗”那麽痛苦的表現和她的身體沒有關系。

絕對有哪裏出了問題。

彎腰拾起地上的手機，背對着林奕晗的寧子舒臉上滿是凝重，她絕不能讓林奕晗受到任何傷害，如果生病了，就要盡快治療，這點容不得林奕晗任性。

出乎寧子舒意料，林奕晗的手機屏幕突然亮起，上面有三個聯系人的消息，從下到上消息依次是。

【琪琪：今天寧子舒……】

【讀舒同好會@全體成員

大紅袍：剛剛發劇照……】

【爸爸：別墅地址在……】

寧子舒眉頭一挑，随即立刻又挂上帶着真切欣喜之意的笑容。

原來她的小草莓一直在托人關注她的情況，甚至還加入了她的粉絲應援會。

居然瞞着她，真可愛。

可下一秒，寧子舒眼中便再次充滿了悲傷和悔意，可她那麽自以為是，徹底傷透了林奕晗的心。

她要怎麽補償林奕晗才好。

小草莓的心傷完全沒好，她只是強迫自己不去想而已。

不知道大家有沒有聽說過一種狀态，叫“退行”，指突然受到太大打擊，超過承受能力，心理狀态退回到幼年時期，會下意識依賴當前最信任的人，對對方撒嬌，渴望身體接觸，用這種行為減少自己的焦慮，同時思考方式會變得很混亂。

但咱們的小草莓很堅強，這種封閉內心的狀态只是暫時的，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