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4)
後都陰謀論了,甚至懷疑他們身體會互換,其中就有江晏清作梗。
面對他有些咄咄逼人的質疑,江晏清半點沒慌張,反而理直氣壯的說:“我一進來就感覺到有個聲音在指引我去一個地方,我猜這個仙境會出世,只怕與我有淵源。”
修士對機遇都有一種敏銳的直覺,像那種上古傳承,沒有緣分的根本不可能傳承得了。
“那聲音還告訴你這東西是什麽,倒是服務得周到。”
司空煜沒多想就相信了他的說辭,只是卻有些憤慨,難免要酸上兩句才覺得舒服。別說什麽指引了,從進了仙境他就沒順利過,看來這傳承是跟他一點關系沒有了。
江晏清臉皮十分厚的自誇:“也許是看我長得好看吧。”
司空煜賞他一個白眼,心底腹诽着同樣是人,為什麽他就總是那麽好運氣?
他想起了一些不好的回憶,整個人的氣息都沉重了幾分。但看着那張頂着欠揍的笑容的自己是我臉,司空煜又完全怨不起來了。
算了,人各有命,何必去羨慕別人的人生如何?既然他過去不好過,那就該讓自己未來過得舒心自在些。
撇開那些陰暗的想法,司空煜神識清明,眼前最重要的還是如何擺脫困境,他問江晏清道:“既然你知道這是何物,那應該知道它的弱點是什麽。”這種藤蔓妖植一看就很難纏。
江晏清也收起玩鬧的心,正色道:“嗜血妖藤屬木自然怕火,用火燒就是……”
“廢話,本尊難道不知嗎?”司空煜沒好氣的撇嘴,“它的分支衆多,你燒的速度只怕還沒它生長的速度快。若說燒本體,但它本體埋藏在地底,你我很難将它本體找出來。”
江晏清無奈的聳肩攤手,“我話還沒說完呢。”
司空煜:“……”
“這嗜血妖藤也不是打不死,不過卻沒必要花費大精力對付這個沒用處的家夥,所以……”
司空煜好整以暇的瞅着他,看他說出什麽花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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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還是趕緊逃命吧。”
說着江晏清一把扛起司空煜就沒命的往北方跑,司空煜被他這一下弄蒙了。
後面一直沒進攻的嗜血妖藤見獵物跑了,自然怒不可竭,數千上萬的血紅色半透明藤蔓穿破地表,直直追纏二人。
江晏清修為不是虛的,跑路的速度自然一絕,任嗜血妖藤如何追趕糾纏,愣是被他給逃脫了。
海面上海風徐徐,嗜血妖藤藤蔓只延伸得到海上十米便已經是極限,張牙舞爪的就是是夠不着要抓的人。
江晏清長籲一口氣,伸手去逗弄嗜血妖藤,“再來啊,不是叫嚣得挺厲害的嗎?”
然後樂極生悲,下一秒他肚子就被一腳踹了。
“你踢我幹什麽?”
想他好歹扛着他跑了一路,沒點救命恩情也有點苦勞,結果沒讨到好不說還被恩将仇報。
江晏清有點委屈。
司空煜臉黑如鍋底,額頭青筋突突暴起。他咬牙切齒的一個字一個字崩出來道:“抱着舒服嗎?”
“……”
江晏清立馬明白了,趕緊将人放下來,軟聲軟氣的賠罪道:“這不情況緊急下意識反應嗎?下意識反應,我沒冒犯你的意思,而且……誰對自己身體肖想得起來。”
司空煜理着起了皺褶的衣襟,江晏清說得他自然清楚,但是那股別扭的感覺卻是實打實的。
他不喜歡別人的碰觸,進仙境之前只是搭個肩膀他還能強忍着配合,但這絕對不能忍。
他冷聲警告道:“別老是動手動腳的,本尊跟你不熟。 ”
江晏清愣了下,然後又嬉皮笑臉的說:“現在不熟,那是不是等我們熟了以後就可以了?”完全不怕司空煜的冷臉。
司空煜:“休想!”
他果然還是低估了這厮的臉皮厚度!
☆、二十三
後頭有嗜血妖藤在,他們肯定是不能回到岸上了,于是二人只能選着橫渡這不知名海域。
這次依舊是司空煜走前方,陰郁的神情任誰都看得出他此時心情非常不好。後頭江晏清苦惱的皺着眉,完全不知道如何才能讓他消氣。
兩人橫渡海域兩個時辰之久,卻完全看不見一點邊際。
也不知這仙境是哪位仙界大能開辟,這廣闊的地域,一個小世界也不過如此。
海面風平浪靜,卻漸漸聚起濃霧,厚重沉澱的濕氣,仿佛随時擰出水來。
嘶、嘶嘶……
嘩啦啦的海水翻動聲,夾雜着不知道是什麽生物嘶啞的叫聲,兩人同時警惕地低吼一聲:“誰?”
他們環顧這四周,奈何水霧太濃厚,遮蔽了雙眼視線,三丈開外完全看不清是什麽景象。
二人心覺不妙,默契的拉進了距離,背靠着背形成一個全方位無死角的防禦狀态。
嘶啞的叫聲越來越近,攪動得海水淅瀝瀝作響,打入心底仿佛能擊潰所有的防線。
在兩人腳下的海面上,忽然冒出一顆海藍色的腦袋,他好奇的側頭,水汪汪的藍眸子盯着他們瞧。他湛藍的發絲漂浮在海面上,藍色的皮膚幾乎和海水融為一體。
“是鲛人。”
江晏清沒想到,以前傳承了仙境之後一直沒見過的鲛人,這次居然主動的出現了。
因為靈氣越來越遺乏,很多上古的兇獸和仙獸都相繼滅絕,而鲛人就是其中之一。
天元大陸中有文獻記載,鲛人落淚成珍珠,所織鲛绡刀槍不入水火不侵,他們的歌聲更具迷惑人心的能力。
“咯咯滋……”
鲛人像是聽懂了他在說自己,好奇地扭頭張嘴說了什麽,江晏清和司空煜完全聽不懂。
鲛人撅嘴有些不高興了,他一躍跳起又沉入海底,繞着兩人腳下的海域繞圈圈來回游了十幾圈,他又沖出了水面,緩緩啓唇,美妙絕倫的歌聲就傳入兩人的耳膜。
“快!把聽感封閉起來!”
江晏清還沒說完司空煜就已經那麽幹了,雖然鲛人早已滅絕,可他還是看到過關于鲛人的資料,自然知道鲛人唱歌會有什麽不好的影響。
鲛人還在吟唱着,歌聲帶着穿透力,就算他們封閉了聽感,歌聲還是穿過耳膜直達腦海深處。
二人暗道不好,然而迷失心智的感覺并沒有到來,反而覺得五臺清明,六識通透。
歌聲不但沒讓他們迷失了心智,反而将先前連串逃亡帶來的疲憊感一掃而光。
兩人此時終于知道這鲛人并無惡意,于是也就解封了聽識。
一曲唱罷,鲛人似乎很高興,繞着他們一直轉圈圈。
江晏清蹲下身來朝他伸出右手,鲛人高興地用冰冷布滿鱗片的臉頰蹭他掌心,喉嚨發出呼嚕嚕的低吟。
江晏清對鲛人道:“謝謝你的好意。這仙境之內危機重重,你還是早些回到族人裏吧。”
“咯滋。”
像是回應一般,鲛人的尾巴高興的拍打水面,他朝二人揮揮手,然後一頭紮進深海,不知游去了何方。
司空煜一直在一旁看着沒說話,等到鲛人走遠了,他才像是審犯人一樣逼問江晏清道:“本尊總能感覺到你對這仙境之內十分熟悉,不知方不方便給本尊解釋解釋?別還用什麽有聲音指引來忽悠本尊,那套說辭本尊現在根本就不信。”
這人此前興師動衆,死纏爛打的就是非要他來這仙境,說什麽有人指引,他不信那聲音會盡職到大事小事全部管完。
也不知他葫蘆裏究竟賣了什麽藥!
江晏清自知此時不好再糊弄下去,但又不能說出真相來,只要先打太極道:“現在我不方便告訴你,等到了目的地以後我就告訴你真相。”
司空煜将信将疑,雖然很好奇究竟是因為什麽,不過他沒有強迫人的習慣,也就只好任由他去了。
這段小插曲很快就過去了,兩人再次恢複行程,走了不到半個時辰,前方忽然傳來剛才哪只鲛人凄慘的尖叫聲。伴随着的,還有那一波比一波兇猛的被人為掀起的海浪。
這是怎麽一回事?那鲛人走時尚且還是好好的,難道是遇到了什麽麻煩?
能讓鲛人毫無反抗之力,又不怕鲛人歌喉迷惑神智,只怕那對手十分難纏。
江晏清原本是不想管閑事的,但想到此前鲛人的友好,那些顧慮很快就被抛之腦後。
他與司空煜對望一眼,最後都從對方眼中讀出了要管上一管的意思。
江晏清低聲笑着說:“怎麽說他也幫過我們一把,就當還了這和恩情吧。”
司空煜冷哼一聲,“本尊最讨厭欠人人情。”
言下之意是答應了,卻非要口是心非的說着帶刺的話語。
他撇下江晏清,率先奔向鲛人發出尖叫聲的方向。
江晏清看着他背影失笑搖頭,心道這魔尊怎麽就不能耿直一些。
二人很快就找到了鲛人,他被一根魚骨三截叉刺穿了琵琶骨,狠狠地釘在暗礁上,鮮血順着胸膛和雙臂瀝瀝流下,暈開在海面上很快又飄散得無影無蹤。鲛人整條魚尾都離了水,被暴露在烈陽之下,陷入昏迷之中,而且隐隐有脫水窒息的現象。
兇手不在現場,江晏清也估算不出是什麽東西傷害了鲛人,不過正好趁此機會不動聲色的将鲛人帶走。
不需要任何商量,他們二人默契的上前分工合作,一人負責拔下魚骨三截叉,一人敞開懷抱接住落下來的鲛人。
“接下來怎麽做?”司空煜丢掉魚骨三截叉,看着給鲛人療傷的江晏清道。
江晏清道:“難保這兇手會不會突然折返,事不宜遲,先把鲛人帶走再說。”
司空煜點頭算是同意了他的提議。只是二人剛把鲛人扛起,他們面前卻忽然出現了一個及其兇惡醜陋的生物。
☆、二十四
那是一條巨大的魚,鋒利的牙齒能咬碎一切,怪異的是,魚身上卻長着人類的四肢。
這便是傳聞中的魚人,它們靈智不好但生性兇殘,主要以獵殺鲛人為食。
江晏清看清是魚人以後反而放輕松了,魚人克制鲛人,但對付其他物種就不行了。
魚人似乎有些忌憚他和司空煜,但又不甘心獵物就這麽被搶走,它咆哮着企圖吓走他們,然而二人絲毫不為所動。
倒是司空煜蹙着眉,眼中流露幾分厭惡。
鲛人柔弱美麗,而這魚人長得實在是太有礙觀瞻了。
“我們走,別浪費時間。”
司空煜完全不想和這麽個家夥纏鬥,丢下這句話後就轉身走人。
江晏清忙道:“哎,你等等我呀。”
司空煜搭都不搭理他,只兀自前行。
後頭見兩人當真扛着自己食物跑了,魚人急了,也顧不得那麽多,高舉魚骨三截叉嘶吼着沖向兩人。
江晏清回頭對它微笑道:“他很讨厭你,你要是不想死,最好乖乖的呆在原地別動。”
說罷又轉身去追已經快要看不清身影的司空煜,留下被一道禁制鎖在原地的魚人。
魚人用盡辦法也掙不脫枷鎖,眼睜睜看着他們越飛越遠,氣得雙眼充血突出,仰天大聲怒吼。
救了鲛人後,江晏清和司空煜沒過多久就看見了海岸,只是他們卻為一件事犯了難。那就是——
這鲛人要怎麽處理?
鲛人離不得水,帶着也不能帶上岸去,把他就這麽丢在這裏也不行,畢竟現在他還重傷昏迷,難保不會再來第二條魚人。
“現在怎麽辦?”
司空煜下意識詢問江晏清的意見,江晏清道:“還是先等他醒來我們再走吧。”
司空煜努努嘴不太樂意,不過最後還是沒說什麽,只是自行找了塊礁石盤膝修養。
江晏清将鲛人放下,讓他爬伏在礁石上,魚尾泡在海裏,然後開始翻找芥子空間。他記得空間內還有一瓶歸元丹,也不知道這鲛人吃了有沒有效果。
許是太久沒整理空間,江晏清用神識找了一遍沒找到,他剛打算仔細些翻找,一個白玉瓶子就砸他腿窩裏了。
他撿起白玉瓶子,頗感驚訝的看向司空煜,卻見他閉目養神老神在在,完全看不出來就是他丢過來的歸元丹。
知道他這人別扭,江晏清也不拆穿他,只是笑笑道:“謝謝。”
司空煜紋絲不動,仿佛沒聽到他說話,只是眼睫毛卻微微顫動了一下。
江晏清撬開鲛人禁閉的嘴,囫囵着塞了幾顆歸元丹進去。
歸元丹入口即化,不過幾息就見鲛人傷口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江晏清看着放心了,也就放任鲛人自行療傷轉而去騷擾司空煜。
“這些時日跟你相處下來,發現你也沒傳言中那麽殘暴無情,比起那些明面一套背後一套的小人好多了。”
江晏清說的都是實話,歷數天元大陸史上有過的魔尊,有哪個像他這般講道理的?
往任魔尊都是冷血嗜殺之輩,他算是最有仁義的一位了。就拿古家滅門的事情來說,換作其他任何一位魔尊,早已将整個薛家羅家鏟平,而不是這樣輕松的放過。
若他兩身份對調,也許他自己也做不到司空煜那般淡然。
司空煜絲毫沒有被誇獎的興奮,反而給江晏清一個冷眼,仿佛在看傻子。
他從不認為自己是個多好的人,是以江晏清那番話落他耳裏就成了反話,認為江晏清是在諷刺他。
他冷笑着道:“你以為本尊現在這麽窩囊是誰害的?”要不是他該死的被困在江晏清體內,為了自保不得不承擔起那甩不脫的責任,他會那麽憋屈?
江晏清不知道他為什麽這麽生氣,心想他還真是喜怒無常。
他忙安撫道:“是是是,您都是被迫的,您不是好人。”
司空煜聽着更覺得生氣,可這又是自己逼他說的,再不高興也不好去打他。
不過他向來随心而為,哪還需要去講什麽道理?這些時日他一再忍讓江晏清,現在正好新仇舊恨一起算!
“你打我做什麽?”
司空煜招呼都不打一聲就是一掌劈來,那氣勢洶洶就像要一招斃命。幸好江晏清反應迅速,不然還真要被他打中,到時肯定是內傷了。
他輕輕落在距離司空煜較遠的一顆礁石上,做出一副傷心的樣子道:“誇你你不接受,順着你意說好話你有不樂意,你怎麽這麽難伺候?”
司空煜嗤笑道:“本尊是魔尊,難伺候不是應當的嗎?”
說罷就飛身追上前去,一連套拳法鋪天蓋地而來,看來是不把他揍一頓不會善罷甘休了。
果然像刺猬,炸起毛來就要紮人。江晏清心底無奈,雖然想要他消氣,可若是這麽生生挨上幾拳頭,可不是那麽好消受的。
于是江晏清只好半是閃避半是迎擊,不過幾息,兩人就過招了數十回合。
從交換了身體後,兩人就許久沒這般酣暢淋漓的鬥過法,于是越打越興起,完全沒看見距離他們十裏開外,有一條五爪金龍正急速飛來。
幾百回合後兩人依舊打成平手,眼看着司空煜越戰越勇,江晏清心底興奮卻不得不顧忌着要保留實力,仙境內危機重重,若是他兩消耗過多可不是什麽好事兒。
正好他察覺鲛人有蘇醒的跡象,于是他連忙道:“那鲛人好像要醒了,我們先不打了,留着下次再來如何?”說話間又與司空煜交手了十幾招。
待他說完,司空煜停了手,然後趁他放松防備之際,一拳賞他眼窩處。江晏清的右眼頓時黑了一圈,配合着那錯愕的神情,顯得十分滑稽。
“哈哈哈……”
司空煜被他那傻樣逗得捧腹大笑,難得有幾分孩子氣。
江晏清看愣了,從他們第一次見面到如今的幾百年來,除了冷笑,他從沒見過司空煜笑過,還笑得如此開懷,他忍不住感嘆:原來這個人還會笑啊?
他的心一下就軟了,忽然覺得挨這一拳挺值得。
許是他目光太詭異,司空煜很快就恢複了面無表情。他有些不自在,正好聽鲛人一聲悶哼,他便道:“那鲛人已經醒了。”
笑容昙花一現,江晏清有些失望,不過想着來日方長總有再見的時候,便也就開懷了。
兩人上前圍住鲛人,盯着鲛人直到他醒來。
鲛人睜眼後第一反應就是尖叫,看來那魚人給他造成了不小的驚吓。
“沒事了,那魚人被我們趕走了,你別怕 。”
司空煜盤着手站後頭不吭聲,一看就是不會出頭了的,江晏清見此只好繼續自己當老好人。
鲛人安靜了下來,但還是怯生生的,湛藍的眼睛滴溜溜的觀察四周,确實沒看見魚人的影子以後才長長松口氣。
他拍打着魚尾想江晏清和司空煜道謝,忽然想起肩膀上還有傷口,他立馬低頭看了看,此時傷口已經愈合得差不多了,只留有一道新傷疤。
他驚奇的睜大雙眼,張嘴朝兩人不停的嘀咕,奈何語言不通他們聽不懂。
鲛人說了半晌,見他們一臉疑惑,不由得有些急,他一躍跳出水面,拉着江晏清比着傷口使勁比劃。
這下江晏清終于懂了,溫柔的拍拍他腦袋,輕笑着說:“之前你也幫過我們,我們救你一次正好扯平,你不必感謝我們。”
鲛人拼命搖頭,拉着他手手指向下指着海面,想來是要帶他們去哪兒。
江晏清拒絕道:“我們還有要事要離開,你的好意我們就心領了。”
鲛人癟着嘴淚眼汪汪,然後開始啪嗒啪嗒的掉珍珠,最後開始嚎啕大哭。
“哎!你別哭啊。”
江晏清從來沒應付過別人哭,完全不知道該怎麽辦了。他求助的回頭看向司空煜,司空煜立馬扭頭看風景,顯然是打算見死不救。
江晏清只能回憶着小時候母親安慰他的舉動,拍着鲛人的後背安撫。
鲛人哭得抽抽噎噎,就是不肯停。
江晏清手忙腳亂的,頭都被他哭痛了。
“這可怎麽辦?”
他回頭找司空煜商量,司空煜事不關己道:“你救的人你自己解決,要本尊說打暈了直接走人最方便。”
這個提議十分不靠譜,但江晏清卻真的在考慮了。手掌擡起來,卻在對上那雙巴巴望着的淚眼,江晏清忽然覺得有種罪惡感。
算了,別打暈了,直接走人得了,他又跟不上他們。
江晏清起身對司空煜道:“我們走吧。”
司空煜瞅一眼鲛人,“怎麽?不憐香惜玉了?”
“啊?”江晏清感覺自己很委屈,明明是他萬事不管,最後還成了是他風流多情。
“不是,我……”
江晏清覺得有必要好好給自己證明清白,但司空煜完全不想聽他廢話,甩頭就轉身要走,他回頭嫌棄道:“走不走?不走本尊自己走了。”
“走走走。”
江晏清拿他沒辦法,這虧吃了就吃了吧。
鲛人似乎知道他們要走,急了。他跳出水面就蹦到兩人身旁,他看得出江晏清讓着司空煜,所以他不扯江晏清改扯司空煜的衣擺,可憐巴巴的吸着鼻子。
“……”
司空煜低頭盯着他,蹙着眉,捏着手指顯得有些猶豫不決。
江晏清知道他耐心不太好,生怕他一個忍不住真把鲛人批劈了,趕緊上前将鲛人拖開,但鲛人抓着司空煜衣擺就是不放。
這拉拉扯扯的,司空煜耐心很快耗盡了,他陰沉着臉,緩緩擡起了手。
江晏清以為他真要打鲛人,連忙出聲道:“別沖動!”
與此同時一聲震天龍吟響起,晃得海水掀起層層海浪。
江晏清與司空煜同時布下一道防禦禁制抵擋海浪的拍擊。
當海浪靜止後,一條百餘丈長的金色巨龍盤旋在二人頭頂,只見這金龍開口道:“爾等卑鄙小人,若是敢傷我玺兒半分定要爾等償命!”
江晏清與司空煜面面相觑,他們怎麽就成卑鄙小人了?
江晏清對那金龍道:“我們與閣下無冤無仇,不知你為何這樣說?”
“無冤無仇?”金龍怒不可竭,噴出一口龍息,指向還扯着司空煜衣擺的鲛人道:“那是我的未婚夫,你們竟敢欺負他!”
江晏清明了了,原來是誤會。看這金龍如此生氣,估計他們怎麽解釋也解釋不通,有道是解鈴還須系鈴人,這事兒還得鲛人去解釋。
于是江晏清跟鲛人比劃了一番,希望他能解釋一下,鲛人看了好久後忽然雙眼閃閃發亮。
他朝江晏清點頭表示明白怎麽做了,然後跳入海中游到金龍下方朝他招手,金龍立馬潛入水中,将他頂在頭頂讓他坐着。
鲛人附在金龍耳邊嘀嘀咕咕半天,金龍時不時瞄向他們二人,一邊點着頭。
等鲛人說完,金龍情緒也完全平靜了下來,看來是解釋清楚了。
解除誤會江晏清松了口氣,正好剛剛苦惱怎麽送走鲛人,現在有人來接走,他們就不必麻煩了。
江晏清正打算跟鲛人和金龍告辭,哪知金龍卻忽然咆哮一聲,殺氣騰騰的朝二人沖去。
江晏清與司空煜大吃一驚,搞什麽呢?
☆、二十五
江晏清和司空煜最後被金龍抓着拖進了深海底下,并不是他們兩人打不過金龍,而是金龍他會叫幫手。一條金龍他們還能打得過,可十條幾十條,還真消受不起。
深海底下,金龍考慮到二人水底下不能呼吸,事先給二人一人吞了一顆避水珠,挽回了他們可能成為史上第一對被水淹死的修士的結局。
深海之下,鲛人的王國緊鄰着龍族。金龍一尾巴卷了江晏清兩人,鲛人就坐在他頭頂抓着龍角興奮地蹦蹦跳跳,他們身後還跟着數十跳金龍。
為了把江晏清和司空煜帶下深海之中,金龍可謂是動員了整個龍族的族人。
被帶到鲛人王國後,鲛人嘀嘀咕咕的跟族人吩咐了一番,兩人就被帶到一處豪華奢侈的宮殿。
鲛人指揮着族人收拾宮殿,金龍則縮小身體成了只有一尺長的小龍,金色的豆豆眼一瞬不瞬地黏着鲛人,寵溺而神情,仿佛生怕他下一秒就會消失一般。
宮殿很快收拾出兩件客房,鲛人扯着江晏清說了很久的話,江晏清連蒙帶猜懂了個七八分。
江晏清将得出的結論反問道:“你把那東西給我們以後真放我們走?”
鲛人連忙點頭,江晏清嘆口氣,情況已經進展成這樣了,似乎不答應也不可能了。他只得無奈的說:“那你去拿來吧,我們接着就是了。”
鲛人立刻笑顏如花,又跟江晏清比劃了半晌,然後樂颠颠的跑出了宮殿,金龍也跟着一起去了。宮殿外有四五條龍族守着,顯然是要盯梢,怕他們一眨眼就跑得沒了蹤影。
“你能聽懂他說什麽?”
司空煜忍不住好奇,有些扭捏,但還是問了出口。
江晏清搖頭解釋道:“我哪會聽懂,只是看他比劃久了,就能猜出大體意思來。”
司空煜聽着努努唇,不得不承認,江晏清這人悟性真的很厲害,起碼他就做不到。
事實上,司空煜還能維持住冷靜沒發飙,完完全全是看在鲛人長得好看的份上隐忍着罷了。若換作任何人這般算計他,他早就一劍将人碎屍萬段了,哪還有閑心在這兒與江晏清扯皮?
司空煜找了根凳子坐下,深海下還是有酒水的,他給自己倒了一杯,酒盞抵到唇邊的時候似想到了什麽,然後又拿了一個酒盞重新倒了一杯。
他将酒盞推到對面,也沒說是給誰的,只兀自喝自己手裏的。
江晏清笑了笑,也不需要司空煜邀請,他自己就很不客氣的搶了酒盞。
他咂咂嘴,酒香缭繞唇齒間久久不散,甘醇而綿柔,忍不住道:“好酒!”
“比起仙人醉來稍遜一籌。”司空煜一邊喝一邊評價。
江晏清卻不贊同的反駁:“我卻是覺得兩種酒各有各的有點,沒必要去比較誰好誰壞。”
兩個酒鬼就着仙人醉和這不知名的酒讨論了半刻鐘,然後話題又從酒轉到鲛人非要帶他們來這裏的目的。
一壺酒入肚,司空煜有了些許醉意,他雙眼迷離失了焦距,他呆呆的直視前方游得歡暢的魚群。江晏清發現了他的異樣,想着他莫不是這樣就喝醉了?于是他試探性伸手在司空煜眼前晃了晃,然後做賊心虛的飛快收回。
然而司空煜毫無反應,他又試了幾次,司空煜終于有反應了,扭頭呆呆等我望着他,視線還是沒有焦距。
“你……”
半晌,他緩緩張嘴說了一個字,江晏清洗耳恭聽,等着看他會說什麽。
司空煜擡手手指指向他,含含糊糊的說:“本尊真讨厭你這幅嘴臉。”
江晏清懵了,讨厭他這幅嘴臉?可問題是,他現在頂着的可是司空煜自己的臉。
江晏清可以肯定司空煜真的醉糊塗了,不然怎麽會說這種話。他考慮着要不要提醒一下司空煜事實,結果下一秒司空煜就兩眼一閉,靠着他肩膀毫無形象的呼呼大睡。
此前與司空煜也喝了兩次酒都沒見他醉過,沒想到酒量居然如此差。江晏清很是無奈的想:酒量不好還貪杯,下次還是別讓他喝的好。
江晏清扶着司空煜的腦袋,打算換個姿勢讓他舒适一點,結果他倒好,直直倒他腿窩處臉埋在某處不可說的位置。
江晏清雙手立馬高舉,這下子是動也不好動了。
正巧此時鲛人跑了進來,手裏還抱着一顆湛藍色的珠子,當看見二人此時的姿勢後,他立馬将珠子丢給剛進門的金龍,一手捂着眼睛表示他什麽也沒看見,一手将金龍推了出去,甚至還很好心的将宮殿門給鎖上
門被關上前,鲛人探出腦袋來,虎着臉右手握拳給他做一個加油的手勢,然後啪一聲把門給鎖上了。
江晏清知道這下誤會大發了,若是司空煜酒醒後,發現自己占了他便宜,只怕會一劍劈了他。
他忍不住仰頭長嘆一聲:這都什麽事兒啊。
☆、二十六
海底沒有日月,夜明珠懸挂在宮殿各處,暖色的光亮将整個宮殿照得通亮。
修士會醉酒但不會有宿醉一說,靈酒都是飽含靈氣的,靈氣越濃郁靈酒就越烈,當靈氣被吸收盡,酒自然就醒了。
江晏清将司空煜弄到了床上,還沒來得及放手,司空煜就睜開了雙眼。
兩人瞬間四目相對,氣氛有些尴尬。
司空煜感覺有什麽烙到了腰,似是想到了什麽,他頓時黑了臉。
“你在幹什麽?”
那咬牙切齒的語氣,仿佛下一秒就要要江晏清狗命。
江晏清像做賊被抓一般,迅速抽回還摟着他腰的手,讪讪地笑着解釋道:“你可別誤會,你方才喝醉了倒到我身上,我只好把你放床上了,沒想到你這麽快就醒了。”
司空煜醒得實在太快了,令他猝不及防,早知道他就将司空煜扶正就算了,弄得現在自己被誤會成登徒浪子,實在是冤枉。
司空煜确實想起先前醉酒的事,他的記性一向很好,即使人是迷糊的,但醉酒後的事情還是記得一清二楚,他耳垂不由得有些泛紅,也不知是惱的還是羞的。
他拂開擋在床榻前的江晏清,陰沉着臉穿上靴子,然後起身徑直往門口走去。
江晏清在一旁問道:“你這是去哪兒?”
司空煜哼一聲,“要你管。”
說罷一把握住門閥就要開門,結果紋絲不動。
門之前就被鲛人鎖上了,司空煜當然打不開。
江晏清忍俊不禁笑了出來,下一刻就被惱羞成怒的司空煜拔了挂在牆壁上的劍連劈幾下,那兇狠的架勢,比之前斬殺黑蛟時更為殘暴。
江晏清自然是趕緊跑,兩人追逐之際,宮殿內不少擺設都被殃及無辜。
數十招後,司空煜冷哼一聲收了劍,然後一掌打碎了那由紅珊瑚鑄造的門。
宮殿外,鲛人窩在一臉寵溺的金龍懷裏,寶貝的擦拭着那顆珠子,四分五裂轟炸飛出來的紅珊瑚門差點砸到他,還好金龍反應夠快,碎塊全砸金龍後背上了。
“抱歉。”
司空煜冷冷的道了一聲歉,然後瞬間消失在茫茫大海之中。
鲛人被驚吓到了,手裏的珠子都沒抱穩咕嚕嚕滾到了地上。金龍心疼不已,連忙又揉又哄,鲛人回過神來第一件事是把珠子撿起,然後才咕咕叽叽的跟金龍說話,看那慌亂神情應該是擔憂金龍的傷勢。
金龍心底有些泛酸,結果自己居然還比不過一顆珠子地位來得高。
鲛人見他半晌不回話,以為他傷得嚴重,眼眶立馬紅了,珍珠一顆一顆往下掉。金龍哪還顧及着吃醋,心都要被他哭碎了,連忙柔聲哄道:“我皮糙肉厚的,一點事兒也沒有。”說着還活動了下身子,“你看,我好着呢。”
鲛人還有些懷疑,扯着他轉了兩圈,确定他沒事才笑了開來。
江晏清剛走出宮殿就被狠狠的秀了一把,心塞之餘又有些苦惱苦惱的捏着眉心,他在想砸了別人一座宮殿,得賠多少靈石才夠?
鲛人見到他立馬笑盈盈的抛開金龍,抱着珠子獻寶一樣捧高到江晏清面前,張嘴喋喋不休的說着話,江晏清猜他可能是要自己收下珠子。
“這個我不能要。”
剛砸了別人宮殿,江晏清還沒那個臉去要,況且除去被強行帶來鲛人族,鲛人也沒欠他什麽。
鲛人很是失落,倔強的不肯收回捧着珠子的雙手。
江晏清剛想開口去勸,金龍卻走上前來道:“玺兒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