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IF線結局)天風難越
IF線結局)天風難越
IF線先手條件:登野城從紐約回東京的時候越前龍馬沒有抓住她的手,雙方沒有告白,登野城彌生獨自回到東京,最後頂着高燒去了大學院考試。
在這樣的條件下,這個結局就成功達成了,歡迎大家來到這個結局,我會從幾個人的不同角度來講述這個結局。
·不二周助
東京一旦陷入陰雨連綿的天氣,不二周助就會想起登野城彌生和越前龍馬。
這是他下意識的一種感觸,就如同他大一那年在地下live house前偶遇登野城彌生時一樣,她光是站在屋檐下沉默着抽煙,然後将煙蒂放到雨水下打滅再扔進垃圾桶裏,他就隐約意識到了她是想起了越前龍馬。
不二周助國三見識到了越前龍馬猶如天之驕子一般的能力,旋即又因為越前龍馬結識了登野城彌生。前者無疑是他一同并肩挺入全國大賽首位的夥伴,後者則是與前者緊密聯系的人物。
登野城彌生是個相當奇怪的人,起碼在不二周助看來是這樣的,她說起話來相當有趣,也是個能精準瞄準別人痛點的家夥,但當她沉默的時候,卻猶如磐石一般森冷而似有千鈞重壓。
她畫畫很厲害,不二周助在路過美術部的部活時,曾經瞥見她蹲在地上沖着一幅巨大的畫板上色,的确是娴熟的手法,漂亮的色彩,以及不同于常人的專注。後來那幅畫落到了不二周助手裏,登野城彌生為了感謝他在天黑之後找到迷路的她,特意把那幅畫送來了網球部。
但事實上,不二周助對她的幫助卻不僅如此。
圍繞越前龍馬的幾個女孩曾經出過一件事情,大致上是愛慕越前的女孩往登野城頭上潑了一桶水,而登野城反手摁着女孩的頭往水池裏浸。
那天網球部在進行日常訓練,堀尾匆匆跑來,隔着半個網球場沖着越前龍馬大叫出事了越前,登野城出事了。越前龍馬以不二可見的狀态動作一滞,旋即拎着球拍走過去問發生了什麽,最後在大家的催促下,堀尾上氣不接下氣地把事情給捋清楚了。
越前拔腿就要走,不二一把扯住了越前:“等等,越前。”
被他喊停少年的臉上顯然帶着不耐煩和躁動,對不二周助此舉也表達出了疑惑。而當時的不二難得收起了笑意,他對顯然在忍耐躁動的越前說道:“以你的性格,就這樣過去也解決不了問題。”
“所以呢?”
“和老師說,登野城這樣做的确不對,但這是你引起的事端,你會告訴登野城暴力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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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松開了越前龍馬,對着沉默不語的自家學弟補了一句:“你也想平安解決事情吧?對付老師還是需要話術的,深田老師不是不講道理的人。”
在越前龍馬和登野城彌生都毫無自覺的情況下,不二周助卻已經清晰地意識到了,他們的命運之線,早就在不自覺中被纏繞到了一起。這種在意識到對方出事之後無法控制一般的感情,絕對是淩駕在發小這個身份上的。
不二周助在東京十月份入秋的寒風中收起了手中的傘,這把黑傘時時刻刻提醒着他即将面對的事物會帶來的沉重,但即使是被稱作無法琢磨的天才不二周助,也只能感到無可奈何。
為什麽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
·小林麻美
畢業展覽的時間将近,小林麻美和登野城彌生的展位相近。此刻她正在把登野城彌生做的那幅巨大螺旋挂上牆壁。南部慎坐在地上,沉默不語地翻動登野城那一沓用來展覽的作品。
美術館的燈光只打了一半,此刻夜已深,其他學生們都在三三兩兩地離開,最後只剩下他們兩個人,他們站在這片登野城彌生構築出來的黑色麥田裏,頭頂着光怪陸離的螺旋樓梯,白色的線條從四周漫溢出來,像爪牙一樣四散伸出。
小林麻美站在這片似乎能讓人失去呼吸的空間裏,感受登野城作品裏那冗長又厚重的世界,分鐘轉動,帶動時鐘轉動,她不願離去。
“等不到的,”南部輕輕地說,“我們回去吧。”
小林麻美轉過頭,看向他,她眼中正有淚光閃爍,在那淚光所構築出來的虛幻世界中,她問:“如果我們那天去找她了呢?就像她發燒沒來上課的那天一樣?”
這句話緩慢撕開了南部慎的冷靜面孔,他像一個被尖刀慢慢劃開傷口的人一樣逐漸扭曲表情,随後他像是意識到自己的失态一樣捂着臉蹲了下去,片刻的死寂之後,他重新站起來。
“沒有如果,小林。”他說。
·山田雪
作為一個心理診療師,最重要的不是引導患者的話術,而是診療師自身的心理承受能力。
山田雪一向如此堅信着。
她有過許許多多的患者,大多都是被折磨着的痛苦的靈魂,要接受千千萬萬種的痛苦和千千萬萬種別離,對心理診療師來說是最難的。許多病人在情緒和物理檢查上表現出穩定、笑着和她道謝說山田醫生真是太感謝你了之後,突然安安靜靜地選擇了離開這個世界。人的感情之難以捉摸,實在叫人無法心安,尤其是精神上已經出現過問題的人群,實在很難在生活的打磨下真正痊愈。
最近令她時常想起的,是一個叫登野城彌生的大學生。
大約一年半前,她第一次坐在山田雪對面的那張沙發上的時候,就表現出了一種抑郁症患者常常表現出的僵直和麻木,她的目光冷漠而呆滞,開口和山田說的第一句話就是:“如果活着只能飽嘗痛苦,人們為什麽要活着?”
剛年滿二十歲的女孩坐在那裏,面龐上沒有帶一丁點表情,只是安靜地向她敘述她的夢境。
“我夢見我的思維被固定在了一個失去一切規律的空間裏。”登野城彌生說道。
“失去一切規律?”
“對,連時間都無法影響也無法湧入的空間,我的□□消亡了,只有思維還存在,我在那個一片空洞的空間中靜止存在了很久很久,用時間單位來計算的話,可能宇宙已經重生又毀滅過好幾個輪回了吧。”
“你就只是那樣存在着嗎?”
“……不,”對面的少女突然擰起了眉毛,她微微動容,她的表情山田雪從見到她開始第一次有所變化,“有人想要救我。”
“是誰?”
她突然表現出了被擰住喉嚨一般痛苦的表情,只是這樣喃喃說道:“不……他并不在我的身邊,他也不會在我的身邊了。”
她一定是想起了什麽在她心中非同尋常的人。
孤獨感,就是山田雪從登野城彌生身上感受到的所有東西,她就像一只困獸,卻已經奄奄一息。
·越前龍馬
接到自稱山田雪的女人的電話,是越前龍馬感到疑惑的開端。
“你好,是越前龍馬嗎?”對方的聲音聽起來像是職業女性,而且開口就是标準的關東腔。
“你是?”應該不是粉絲,但有可能是記者,如此想着的越前龍馬不禁繃緊了神經。
“我叫山田雪,登野城小姐的醫生,她有些東西落在我這邊了,下面有你的名字和電話,所以我冒昧打過來,有空的話要麻煩你過來取一趟,或者我郵寄給你也可以。”
越前龍馬有了點興致,自從登野城彌生離開紐約回東京參加大學院考試開始,他們已經失聯了一月有餘,于是他問道:“是什麽東西?”
“啊,”女人那邊傳來了嘈雜的聲音,旋即她似乎又将聽筒的嘴邊,說道:“是一幅畫。”
“畫?那你為什麽不直接聯系她還給她?”越前龍馬拿起手邊的杯子。
但電話那邊的女人沉默了,這樣的沉默持續了不短的時間,直到越前龍馬為了确認沒有斷線而喂了一聲。似乎是難以啓齒,電話那頭的女人緩慢而艱難地吐出了幾個字:“你,你還不知道嗎?”
“啊?”
“登野城去世了。”
時間流動到此突然戛然而止,在消化這六個字的過程中,越前龍馬甚至感覺不到手中的玻璃杯已經轟然落地,他下意識地發出了惶恐而譏諷的笑聲來:“哈?今天是愚人節嗎?你是登野城的同學嗎?是小林麻美嗎?”
電話那頭的女人保持着沉默不言不語,半晌才繼續說道:“我是山田雪,登野城彌生的心理醫生,現在是九月底。”
細小的痛感一路攀緣,又突然疾沖到他的大腦,一切都變得不真實起來,仿佛他身處夢境與現實的邊緣,命運之神似乎在對他發出什麽奇怪的譏笑聲,他卻找不回什麽自己存在的實感。越前龍馬扶住了冰箱的側邊,重複道:“發生了什麽?發生了什麽?”
“她吃下了一百片安眠藥,割開手腕躺到了浴缸裏。”
電流音。
漫長、冗雜、細碎、尖銳的電流音,似乎早已經蓄勢待發,它們充斥滿了越前龍馬的大腦,一次性吞噬了他。
他終于體會到登野城彌生失去至親至愛時候的感受了,而這樣的感受,卻是登野城彌生親手給他的。
我知道你的痛苦和彷徨,但是你怎麽忍心,你怎麽忍心,你怎麽忍心就這樣留下我,留下所有人,留下愛你的一切和你愛的一切?
·登野城彌生
頂着高燒參加了大學院考試的登野城彌生收到了複試被刷下來的消息,她突然感到渾身脫力,仿佛一個溺水者。她就像一個游魂一般游蕩在東京的街頭,等到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站在了鈴木禮子的門前。
那是她母親的家,自從登野城彥撒手人寰之後,她唯一的親人的家。
她實在無法忍受痛苦與孤獨了,她想起小時候禮子給她買的那只小白熊玩偶,她國中回東京的時候把小白熊也帶了回來,但她與禮子決裂的時候,她就把它留在了禮子家裏。
登野城彌生就這樣在禮子的家門口等了太久,從正午烈陽高照開始,一直等到了夜幕将至,她沒有上前敲門的勇氣,她只是等在門口,等到視線模糊,等到她的淚水幾乎要奪眶的時候,突然有明亮的車燈掃射而來,有人在她的面前停下了車。
穿着西裝的男人從車上走了下來,向她投來了奇怪的視線:“你是誰?怎麽站在我們家門口?”
登野城彌生一時語塞,她無法組織語言回答。但很快,車門打開又被關閉的聲音傳來,抱着一個睡着的兩三歲小女孩的鈴木禮子下了車。男人問鈴木禮子:“你的客人嗎?”
鈴木禮子目光一頓,旋即看也沒有看一眼登野城彌生,徑直走去了門口,她扶着睡着小女孩的腦袋,只是丢下了一句:“不認識。”
已經夠了。
的确已經夠了。
此後漫長的一周,登野城彌生又陷入了不想吃喝也不想動彈的狀态,在她試圖咽下最後一份舍曲林和氟伏沙明的時候,她突然意識到,已經夠了。
但是,真的已經夠了,她在苦痛中被折磨了這麽多年,冗雜尖銳的耳鳴,日日夜夜折磨她到無法入眠的情緒,不斷否定自己的死循環,無論如何也無法排解的焦慮,不管怎麽奔跑都是絕望黑夜的荒野,這些,都已經夠了,她放棄在苦難的大海中尋找生的意義了。
讓我重歸虛無吧。
決意去死,讓登野城彌生表現出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平靜。
她咽下了她所有的安眠藥,喝掉了半瓶威士忌,然後割開手腕,躺到了放滿了水的浴缸裏。她平靜地沉沒在水中,如她夢境中的那個溺水者一般。她沒有什麽想留下的,也沒有什麽想說的了。
她曾在最癫狂的時期用鈍掉的修眉刀瘋狂地劃自己的手腕,但那鈍掉的刀鋒只能造成小小的血痕,細小的血液滲漏出來,她在一片混沌中放聲大哭,那時候的她在酷暑季節感覺不到絲毫的熱意,反而如抽搐般陣陣發冷,她的五感都鈍化了,感覺不到熱,也感覺不到痛,只有耳鳴聲,猶如雷聲一樣陣陣轟鳴。
她在最後一刻想到了越前龍馬。
淚水彙入生命的鮮紅脈絡,在所有記憶和幻夢的終點,她看見一切都在坍塌粉碎。她想,她唯一遺憾的事情,大概就是沒有親口向他說出那句話。
“我愛你。”
但請務必将我遺忘。
·天風難越
越前龍馬終于收到了那幅登野城彌生寄存在山田雪醫生那裏的畫。
她畫了一大把枯萎的花和十數只死去的蝴蝶,在油畫板的背後,貼着一張寫了越前龍馬名字和電話的紙條,還有登野城彌生寫在邊上的一段話,看起來是對這幅畫的注解。
“熾熱的、寒冷的、濃烈的、渾濁的、豔麗的,統統落入消亡的輪回。過去都是假的,回憶沒有歸路,春天總是一去不複返,天風難越,再美麗的事物最終也會被抽幹水分,成為最幹枯的一把記憶,而記憶粉碎,揮入風中,我們都會重歸虛無。”
我們都會重歸虛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