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往事如煙(二十一)
往事如煙(二十一)
出了這種突然事故,綜藝錄制自然也就延期了。
江勉确實是出氣把人揍了一頓,但之後的事情究竟該怎麽辦,他還沒有想好。
向謝家宣戰這種負氣的話倒也不是江勉一時氣憤才脫口而出的。
自從謝少堂回國後就開始明裏暗裏的和江家作對,多次虎口奪食試圖搶奪原本屬于江家的資源。
江勉只不過是把兩家背地裏的敵對關系正式挑明了說而已。
現在的當務之急還是沈嘉禾。
沈嘉禾說到底還是謝少堂的妻子,如果他是因為有什麽把柄攢在謝少堂手裏才被迫和他結婚,那要想讓兩人離婚,恐怕很困難。
可如果不離婚,沈嘉禾就無法恢複自由身。這一次江勉能救得了他,那麽下一次呢?他不可能永遠呆在對方身邊時刻保護他。
或許當年沈嘉禾突然出國,這個憑空出現的謝少堂也占據了非常重要的一環。
他要趕緊和蘇執彙合,一起問清楚對方當年出國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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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執開車帶沈嘉禾跑離錄制地點好幾公裏之外,确認沒有人再追上來後他才松了口氣。
外套之下,對方身上的那件襯衫已經被撕得破破爛爛,而襯衫內裸露出的雪白肌膚上還有許多青青紫紫的傷痕。
顯然已經不是第一次遭受這種事。
注意到沈嘉禾回避的眼神,蘇執假裝什麽都沒有看見,繼續開車。
其實事情的發展和他調查的結果差不多。
沈嘉禾和謝少堂的婚姻并不幸福,或者可以說是非常不幸。
謝少堂是花名在外的浪蕩子,是當年謝老爺子在國外處處留情惹上的冤家。
對于這個私生子,謝家一方面看不上,另一方面又不得不依仗對方毒辣的手段,将內裏早已虧空的謝家重新挽救回來。
現在的謝家,表面上風光無限,其實早就是謝少堂一個人的囊中之物。
這樣一個處處留情又行事歹毒的花花公子,沈嘉禾怎麽可能會自願和對方結婚?唯一的可能,就是他有什麽把柄落在了謝少堂的手裏。
也就只有江勉那種傻子才會真的相信沈嘉禾是自願和對方結婚的。
确認安全之後,蘇執給江勉打了個電話,兩人約定在之前一起居住的別墅內碰頭。
離婚之後,江勉就自覺搬離了別墅,距離他上次回到這裏,已經快要半個月多,他還以為自己再也沒有機會踏足這裏了。
蘇執和沈嘉禾已經坐在大廳等他。
沈嘉禾換了一件新的襯衫,神情依然很憔悴。他手裏拿着蘇執給他倒的熱水,緊張的不停小口小口的抿着。
他不想讓別人發現他的秘密的。
尤其是江勉。
江勉原本已經擁有更好的人生了,結果現在,又被拖進自己的爛攤子中。
不管是之前,還是現在,江勉總是一次又一次的被自己拖累。
都怪他。
都是他不好。
或許他剛才就不應該拒絕謝少堂那個禽.獸,反正這樣的事對方也不是一次兩次做了。
沈嘉禾,你要是死了該多好。
江勉和蘇執都沒有說話,安靜的等着沈嘉禾自己調整好情緒。
沈嘉禾不想因為自己的事再把兩個無辜的人卷進來,但事已至此,隐瞞也起不到絲毫作用。
“你們有什麽想問的,就問吧,我會如實回答你們。”
江勉和蘇執對視一眼,微微點頭示意。
江勉:“我想知道,你當年出國,真的只是因為父親離世嗎?”
沈嘉禾搖頭。
“我父親的死不是意外,是謝少堂一手安排的。”
謝少堂雖然作惡無數,可唯獨在這件事上,倒算是做了件好事,替沈嘉禾解決了一個大麻煩。
但也正是因為這件事,沈嘉禾看出了對方心中對人命的漠然。
這是一個無視法律且毫無道德底線的人,招惹上這樣的人,是他整個人生悲劇的開始。
而江勉則是驚訝沈嘉禾竟然這麽早就和對方糾纏在一起。
他有些酸澀:“為什麽我從來不知道....”
他以為,謝少堂至少是對方出國之後才認識的,卻沒想到孽緣開始的那麽早。
他只恨自己的粗心大意沒能保護好自己重要的朋友,但現在後悔也沒用了。
蘇執作為在場唯一一個局外人,更能清楚的抓住重點:“如果你願意,我們可以幫你和謝少堂打離婚官司。”
如果是沈嘉禾一個人,當然無法抵抗一手遮天的謝少堂,但如果對方身後站着的是江家和蘇家,那麽這件事就有一線生機。
“抱歉。”蘇執說:“你剛才換衣服的時候,我看見了你身上的傷。”
“這些傷口已經足以我們起訴對方家暴,如果你願意出面作證離婚,我保證你可以得到自由....”
自由。
沈嘉禾的眼中流露出向往。
已經很久沒有人告訴他,自己能夠得到自由,可是,“謝少堂的手裏有我的把柄。”
果然如此。
江勉不死心的追問:“什麽把柄?”
沈嘉禾的臉色一下子蒼白起來。
蘇執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
這個榆木腦袋,沒看見人家為難嗎,還使勁追問,都不知道緩一緩再問。
大約是眼前這兩人已經見過了自己最狼狽的樣子,沈嘉禾也不再隐瞞,“我高中的時候曾經去會所當過一段時間的陪酒。”陪酒工資更高,更容易還清賭鬼父親欠下的賭債。
雖然只是陪酒,不做別的,但有時候也難免被客人動手動腳,只要不過分,沈嘉禾也忍了。
謝少堂就是那個時候盯上他的。
他先是拍了沈嘉禾在會所陪酒的照片,威脅對方和他在一起,然後一步一步的引誘年少無知的對方走入他早已布設好的陷阱之中。
“他拍了我們上.床的視頻。”
“如果我和他離婚,他就把視頻公之于衆。”
話音落地,江勉和蘇執全部沉默了。
他們從未想過有人能做到這麽不要臉。
想來也是,一個連人命都不在乎的人,又怎麽可能要臉!
只可惜了沈嘉禾。
對方剛剛回國之際,謝家邀請了各個媒體争相報道,對方可以說是在大衆視野中活躍度較高的畫家之一。
一旦這種醜聞暴露,那麽沈嘉禾的職業生涯就全都被毀了。
不僅是畫家。
他甚至連做‘人’的資格都會被那些看客們剝奪。
過了許久,江勉狠狠一拳打在茶幾上:“這個雜種!”
還是蘇執稍微冷靜一些,他先拍下了沈嘉禾身上所有的傷痕照片,又帶着對方去醫院進行傷痕鑒定。
“不管離婚這件事能不能成功,我們都要做好兩手準備。”
今天發生的事情實在是太多,兩人把沈嘉禾暫時安置在別墅後,又單獨交談了一次。
其實江勉還有很多話想要對蘇執說。
他曾經還以為是蘇執和爺爺一起逼走了沈嘉禾,所以兩人剛結婚那會,平白對他撒了不少氣。
現如今真相大白,他更加愧疚,可是卻不知道現在的自己還有沒有道歉的資格。
“小執....”只一個眼神,蘇執就看出對方想說些什麽。
“你是不是想說這些年冤枉了我很抱歉?”
蘇執輕蔑的笑了一聲:“太晚了,江勉。”這句道歉來得太遲,他早就已經不在乎了。
江勉有些着急:“那你為什麽還要幫我一起.....”
蘇執急忙打住對方的話:“少給自己臉上貼金了。”
“我幫你可不是因為我還愛你,而是因為沈嘉禾也是我的朋友。”
“我和他,那是惺惺相惜的畫友,就算沒有你江勉在,對方出了這樣的事,我也不會袖手旁觀的。”
江勉失望的低下頭:“我知道了,但是不管怎麽樣,還是謝謝你.....”
蘇執神色複雜的看着他:“江勉,你現在是以什麽身份來對我說這句謝謝呢?”
其實今天江勉突然風風火火的找他一起救下沈嘉禾,蘇執心裏還是有些高興的。
就算做不成戀人,至少他們還可以是交付後背的朋友。
蘇執暫時不想去想自己和江勉之間的那些兒女情長,“有什麽事,之後再說吧,現在當務之急是怎麽把沈嘉禾救出來。”
蘇執看得出來,沈嘉禾的精神狀态已經到了一種瀕臨崩潰的地步。
不管是對方畫的那些畫,還是整個人表現出來的一種頹然的狀态,都給蘇執一種,眼前的人只是一團泡影的錯覺。
藝術家的內心總是比常人更加敏.感脆弱一些,他怕再拖下去,沈嘉禾人都要沒了。
江勉還想再說些什麽,但蘇執已經不耐煩的揮了揮手:“以後如果要見面,就直接來這裏彙合。”
別墅的安保系統很好,不用擔心外面的人會闖進來。
江勉無奈的點點頭。
算了,比起之前進都進不了別墅的大門,至少現在,他被允許進入別墅了。
這就是進步!
江勉堅信,只要每天進步一點點,用不了多久,他和蘇執就能重歸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