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盤點食物
盤點食物
六人又打了兩輪牌。好像為了掩蓋先前露出的反感,兩局牌戲間,烏朱拉克還主動問在場的玩家們,需不需要喝點水。
玩家們晚上就在醫院裏休息。當前沒有重症患者,白天在醫院裏的病人,晚間都回自家休息了。
“到底還是年輕人好,雖然還有社恐嫌疑,但和他們相處,比和三號房裏的西庫他們舒服多了。唉,那些不懂變通的老古董,南遷本就是改變不了的事實,幹嘛還那麽抵觸呢?”顯然,烏朱拉克他們給魯飛的印象非常好。
“是啊,我們不請自來,他們都沒把我們趕走,還請我們喝水。年輕人就是好!”王文越難得在游戲裏同意魯飛。
黎凡歸沒有和他們争執。
他也懷疑過,自己是不是太敏感了,畢竟,自己懷疑烏朱拉克的原因完全出于少年通拉克的一家之言,以及僅有的一兩次不太自然的神色。
就在這時,梁婷卻給黎凡歸發來私聊:“小凡,我感覺,你在觀察這些NPC,對嗎?”
黎凡歸一怔。他和梁婷算不上熟,她有了發現,為什麽不在隊伍頻道裏群聊,而要私聊自己呢?
“對,我的确有些想法和懷疑對象。”
梁婷回答:“我今天和那群族人外出打獵,也在用心觀察每個人的行動,想找出過幾天可能為任務帶來障礙的會是誰。我有兩個明确的懷疑對象。”
既然梁婷有攤牌的意向,黎凡歸也不跟她打啞謎了:“其中一個,是烏朱拉克嗎?”
“對。”梁婷道,“我的另一個懷疑對象,是沒有和他們一起玩牌的,白天也在外面打獵,叫蒂卡尼。你先說說懷疑烏朱拉克的原因?”
黎凡歸便把自己的觀察告訴了梁婷。至于她說的那個叫蒂卡尼的青年,黎凡歸印象并不深。
“蒂卡尼往自己的大衣裏偷藏食物。我的天賦給了我對藥草植物的感知,昨天那可食用蕨類植物,也是我依靠天賦從地裏找到的。不過,這植物藥用價值有限,我們從飛機上搜到的經過現代藥理學反複試驗支撐的止血膏,效果比這植物要好。所以,我就跟他們說,這蕨類植物可食用。”梁婷娓娓道來,“結果,回來之後,我在蒂卡尼的大衣裏依然能感知到這植物的存在。而且不是一兩根,是一大把的那種!”
和“櫻桃小蠻子”一起做任務時,黎凡歸就見識過這類感知類型的天賦有多強大,梁婷的話語非常合理。
“要不我們測試一下他們?”黎凡歸思索一番,和梁婷商量了一個計策。說完了,他又提醒梁婷,“其他人先別說。老滕還好,蹦迪不熟悉,王文越和魯飛兩個二貨演技太差,到時候心裏裝着事,我怕他們把咱們演的戲搞砸了。”
梁婷抿嘴一笑:“我也是這麽想的,所以才找你私聊。”
按照論壇上的經驗分享,玩家們在副本中是不需要吃飯喝水的。不過,為了防止族人看出玩家們的“異能者”身份,他們還是會和族人一起用餐,只是意思意思吃兩口罷了。
“我們有自己帶來的壓縮餅幹,味道必是不如你們的熏肉,但也能果腹。你們的族人這麽熱情好客,怎麽還能可勁地造你們剩餘不多的食物呢?”當部落族人問起,游戲會為玩家們自動做出這樣的合理回答。
畢竟,老醫生說,部落裏的食物滿打滿算還夠用三十天,玩家們的到來不光多出幾張嘴,還意味着接下來的三十天,情勢會一天比一天變得艱難。
所以,第二天,所有族人都知道,這群政府專員有自己的食物,并不是來納克托部落白吃白喝的。饒是如此,他們依然和族人冒着風寒一起外出打獵,就這一點,讓一些态度中立的族人,對玩家們的觀感好了許多。
全族人知道的另一條信息是,政府專員把他們自己的食物,都藏在了醫院,卻不像部族裏的共享食物那樣放在地窖裏。
第二天,看到梁婷的懷疑對象蒂卡尼和自己的懷疑對象烏朱拉克都輪休,黎凡歸繼續要求呆在住地,幫部落的人搞內務。
他在醫院邊的溫室幫忙照顧藥草田,卻見昨天還綠油油的藥草苗子,今天已經枯黃了不少。
“不應該呀……”醫院裏的老醫生十分不解,“是因為天更冷了嗎?可這是溫室呀……”
外出狩獵的小隊的任務,肉眼可見,更加艱難。
天氣更冷了。出行的族人全身都裹在厚重的毛衣大衣和手套裏,卻依然被凜冽的寒風吹得睜不開眼,呼吸時從鼻腔裏呼出的水汽幾乎瞬間凝結成冰,他們的鼻尖都沾滿了冰渣。
“根本看不見啊,風雪把視線都遮蔽了……”在雪地裏艱難前行的滕主管抱怨。周圍的樹叢都消失在白茫茫的風雪之中,太陽也看不見,他只能勉強跟住身旁一個原住民的身影移動。
而原住民的情況也好不到哪兒去。他們每走一步都要用盡全力,防止自己陷入積雪之中。唯一的優勢,就是在雪地裏生活的經驗帶來的準确直覺。
一晃眼到中午了,別說抓到獵物了,一只獵物的蹤跡都沒看到。
盡管自己不用吃飯,甚至還因為“儲能”的天賦,感受不到太多寒冷,但王文越能感受到,原住民們因為沒有抓到獵物,渾身散發出的悲觀情緒。
梁婷依然從厚厚的積雪層下挖到了一些可食用藥草,但這麽點藥草,六七個人一頓飯就吃完了,和五十個人需要的食物量相比,杯水車薪。
下午,獵手遠遠望見了了一只馴鹿,可還沒等他們接近到足以用火器瞄準的距離,馴鹿甩甩蹄子就溜了。雖然大家生活都不容易,沒受傷的馴鹿甩開獵人的追蹤并不難。
一天下來,只從路邊撿到了幾只奄奄一息的小型獵物,外出的獵手沮喪歸來。
玩家們發現,就從這第二天下午開始,原住民似乎對自己幾人開始有意見,經常幾人聚堆,竊竊私語。一旦玩家試圖走近,和他們套近乎,他們就立刻止住話頭,在臉上擺出一副假笑面孔。
“這些人,對我們有什麽誤會吧?昨天還玩得好好的,今天就在背後說我們了。”魯飛看到昨天還請他喝水的烏朱拉克這麽對待他,有點委屈,“我覺得我都快看懂他們打牌的規則了……”
“也能理解吧。今天溫室藥草枯了好多,又沒打到獵物,這些都是在我們到來之後發生的。也許我們被當成災星了呢。”“十人蹦迪”安慰道,卻絲毫沒能安慰到魯飛碎了的小心心。
族人晚餐後紛紛回屋。盡管昨天那群年輕人又聚到了六號屋打牌,但誰都不好意思再強行擠進去湊熱鬧了。
黎凡歸和梁婷依然在私下交流今天的觀察。
“今天,蒂卡尼沒有外出,但我們回來之後——确切說,是晚餐之後,我又從他的衣服裏感知到了可食用藥草的味道。之後,像昨天一樣,他把藥草拿到了五號屋裏。”
部落裏的食物分配方案接近大鍋飯,只有收獲最多的兩個獵人才能分到額外的食物。如今氣候惡劣,這種獎勵制度也名存實亡。那麽,蒂卡尼的行為便是偷取公共財産無疑了。
黎凡歸也看到了很多新的現象:“蒂卡尼和烏朱拉克的關系應該很好,但他們從來不在我們這些外人面前表現出來。今天,他們負責修補一些建築,我在溫室裏工作時,透過門縫看到他們有說有笑的。但我一出來,他們就立刻分開,裝作不怎麽熟悉的樣子。”
“可是他們這些鬼鬼祟祟的行為,目的是什麽呢?只是偷點食物,讓自家人在今後可以遇見的食物短缺情況下,過得更好?那個叫通拉克的少年說,他們想給首領搗亂,這又能搗出什麽亂呢?”
黎凡歸也不理解,只能繼續觀察下去了。
接下來幾天,整個部落的狀态和第二天無異:溫室裏的藥草繼續緩慢枯萎,獵人收獲很少,玩家們繼續被部落裏的年輕人孤立。
黎凡歸和梁婷兩人比其他玩家多知道一些內幕,卻依然如霧裏看花。黎凡歸一度覺得,要是自己沒有靠天賦了解到所謂內鬼的劇情,只是傻乎乎地做任務該多好。
局勢在第五天發生了變化。
天氣持續轉冷,連續數日打獵收獲不足,首領納努克在晚餐後把大家聚集到醫院,準備盤點剩餘食物資源數量。必要的時候,他還計劃和衆人商量,是否要減少每日食物配額,以保證所有生還的族人能夠堅持到第二批政府專員到來的日子。
納努克帶着兩個族人,把所有凍在地窖裏的食物搬出來。搬完了最後一塊食物,納努克就感到心頭一冷:食物絕不該只剩面前這麽點。
另外兩個參與搬運的族人也意識到了這一點。其中一人便是和烏朱拉克混得很好的牌友之一,見狀,立即用充滿敵意的眼神看向六個玩家,他的語氣與其說是冷靜,不如說是冷酷:“首領,地窖裏的食物少了。就算近來收獲減少,也不是食物的消耗量陡增的原因。”
一旁坐得離三個搬運者最近的正是烏朱拉克。在族人面前少言寡語的他,臉上露出了一絲邪性的微笑,淡淡道:“首領,每天夜裏,好像只有這些睡在醫院裏的政府專員有接觸到地窖的機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