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上人

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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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樂的時光總是短暫的。

返航那日，林森淼三步一回頭，極其不舍徐然。

徐然十分不忍心：“多呆幾天吧，到時候我親自送她回去。”

林西尋瞥了眼通宵打游戲被抓、仍在心虛害怕被罵想留下的的森淼，難得做了次‘嚴母’：“她還有補習班要上，再晚就耽誤了。”

徐然聽完更不忍了，看上去想說些國家都開始減負的道理，但又因為偏心林西尋說不出來，幹脆将爛攤子扔給了第一時間看戲的徐相年：“你覺得呢？”

徐相年再一側臉，正對上林西尋瞪她的目光。

她笑意不減，平和道：“還是學習要緊，反正時間還長，随時都可以來榕港。”

徐然這才想起兩人已經和好了，日後想來也不過是一張機票的事，嘆了口氣，關心了幾句森淼的成績，便因為突發的工作離開了。

林西尋與林森淼對視着，後者先退一步，虛心承認錯誤：“我最近确實有點太沉迷游戲了，這不好。”

林西尋覺得她态度還算誠懇，點點頭：“然後呢？”

林森淼：“通宵對健康也有危害，我下次不會這樣了。”

林西尋：“還有嗎？”

林森淼想不出來了。但對上林西尋依然嚴苛的目光，她猶豫着道：“呃，打游戲沒有帶您？”

林西尋毫不客氣地伸手捏了捏她的臉：“是不許罵人。”

林森淼回想起自己和隊友的友好交流，抿了抿唇，想說這只是正常探讨，林西尋卻揚了揚眉：“陰陽怪氣也不行。”

林森淼只好又退了一步：“我知道了，下次不會了。”

林西尋這才滿意地松了手。

還沒借機找到下一個‘教訓’林森淼的話題，森淼便幾步躲到徐相年身後，口齒清晰：“但我還是覺得我沒有錯，我只是在假期正常的放松身心而已。”

她那神情太過倔強，林西尋氣笑了：“你還挺當面一套背後一套啊。”

森淼：“我只是在跟您講道理。”

林西尋盯了她一會，森淼逐漸心虛，肩膀被徐相年推了推，剛想說話，林西尋便笑道：“如果沒記錯，你游戲賬號的實名……”

林森淼一秒滑跪：“姑姑，我錯了，下次真的不會了。”

周遭的人都發出了友善的笑聲，林西尋又捏了捏森淼的臉，直把對方捏到吸氣才松手。她覺得自己的惡趣味又重了些，上飛機後，看向徐相年的視線中也夾帶着些許躍躍欲試。

徐相年看向她：“冷了嗎？”

“不是。”林西尋正思考着是先禮後兵好還是直接偷襲好，臉便被很輕地捏了捏。在她不可思議目光下，徐相年泰然自若地收回了手：“有點太瘦了，少吃點外賣。”

林西尋：“你轉移話題的方式幾年如一日的爛。”

“這也是一種天賦。”徐相年見她一臉不滿，又道，“我離職的時間定下來了，三月十二。”

林西尋分出心神，點評道：“還是植樹節，還算有心。教書育人半年，有什麽想法？”

徐相年沉吟片刻，道，“人只有通過教育，才能成為人。由此議題，我延展了三點想法，其一是……”

林西尋戴上了耳塞，承認‘能自然轉移話題’确實是一種天賦。

出租車駛停雲海天地前時，已經是近兩點。

林森淼即使打瞌睡坐姿也十分規矩，被叫醒後也沒什麽起床氣，跟在兩人身後進了電梯，一路困倦到連林西尋出電梯都沒發現，還站在徐相年腿邊，一路到了七樓，才發現不對。

人最終倒是被林西尋順利找上門帶回了家，但自己身後也長了條小尾巴。她有些無奈，又說不出趕徐相年的話，只能認命地臨時泡茶。時間太緊，她只能将明面的灰塵簡單清掃，約了個保潔上門。

出廚房時，徐相年正靠在沙發邊，神情認真地回複着誰。

林西尋剛放下紙杯，便看見徐相年鎖了屏：“我晚上定了餐廳。”

在徐相年的預期裏，這是一次完美的燭光晚餐。或許沒有鮮花和樂隊，卻也足以鞏固感情。

但林西尋卻遲疑了片刻，直白道：“陳年也是今天的票回銀城。”

徐相年笑意僵了片刻：“嗯？”

林西尋：“所以還是下次吧。”

徐相年的用意很明顯，林西尋不是真的不解風情，只是正常順序來說，約會後通常要伴随些許親密舉止。

林西尋沒有做好準備。

林西尋覺得這有點不合禮法。

徐相年卻很輕地嘆了口氣，神情如舊：“沒關系，一起也可以。”

語氣沒有絲毫猶豫，以至于林西尋連勸她別勉強的話都說不出來，只能應下。

打開微信時，陳年已經留了許多言，大致為終于逃離親戚擁抱了自由，極為開心地晚上要與她約飯。林西尋翻了翻兩人的聊天記錄，才想起來她還沒有告訴對方自己已經與徐相年複合的消息。

話語在對話框删删減減，怎麽寫林西尋怎麽不滿意，只能在發去餐廳地址後，當了回謎語人：【晚上給你個驚喜。】

陳年還沒有意識到危險的來臨：【你要送我我新老婆的周邊嗎？你一定是看到我朋友圈發的tb鏈接了吧[口水黃豆]西尋，我的超人，我愛你。】

林西尋這兩天忙着當現充，和徐相年別別扭扭談戀愛，全然沒心情看手機，汗顏之下又覺得自己有點太不關心陳年了，點開她朋友圈，找到鏈接，付了款，地址填的是陳家小區。

回到聊天界面時，陳年還美滋滋地給她賣起安利。林西尋看不懂，但她大為震撼，禮節性地逐一點進鏈接貢獻播放量後，兩人約定好時間，聊天結束。

林西尋放下手機，身邊的徐相年卻還垂着眸，嘴角微勾。

林西尋想起她适才那般認真回複她人的神情：“在和誰聊天？”

徐相年将屏幕側向她，對話框的那方名字是【俞斂雙】。

林西尋對徐相年這個朋友有些印象，指尖翻了翻。今天最早的記錄是登機前，徐相年分享了早餐和窗外的陽光，俞斂雙回了個不客氣的中指。

中午的飛機餐時，徐相年刻意地拍下了林西尋給她拆包裝的視頻。視頻沒有靜音，露出了林西尋的手。

看得出來，到這裏時，俞斂雙已經有些承受不住，單方面地對徐相年進行友好交流。

徐相年卻依舊泰然自若在适才拍攝了茶幾。一片馬賽克裏，唯一清晰的只有茶壺和紙杯。

【俞斂雙】：你什麽時候有的泡茶的新愛好？

【俞斂雙】：說到泡茶，過年我家收了好多茶葉，給個地址給你寄過去吧，反正我媽不愛喝茶。

【徐相年】：這是西尋泡的。

【俞斂雙】：………………

接着是一條語音。

林西尋轉換了下文字，是很字正腔圓的國罵。

【俞斂雙】：我求求你了，滾出我的世界吧，我做實驗三天兩覺還要給導師當狗都沒什麽，但因為你談戀愛我一天暈三次了，放過我

【徐相年】：傲慢是罪；peace＆love[心]

林西尋看的嘆為觀止：“你這朋友現在還沒和你絕交，有點不可思議。”

“還好吧。”徐相年說，“我回國之前，她嘲諷了我三個月‘破鏡重圓是無稽之談’還找了個蔔算的鏈接測試可能性，答案是零。”

林西尋沉吟片刻：“你說得對，力度有些不太夠，人和人的交流有時候是該多些攻擊性。”

徐相年收起手機，盯着她噙動的嘴唇片刻，道：“嗯……還有兩個小時。”

林西尋看了眼表，忽視了徐相年的神情，門鈴一聲響，她眉眼彎彎地去開門了：“我找了個鐘點工。”

徐相年：“……”

房子并不大，阿姨一整套清掃工作下來，剛好踩着點離開。

客廳的電視裏放着喜劇片，哄鬧的劇情裏，林西尋松了口氣，終于有閑心關心起客廳裏被‘冷落’的徐相年。

窗簾被晚風吹拂的微微搖曳，霞光糜爛地打下一整圈光暈，林西尋靠在牆邊看徐相年，心內感到了充盈，不似往日每天渾渾噩噩，而是真的找到了家的歸港。

林西尋覺得這個詞有點肉麻，但更肉麻的話她似乎也對徐相年說過許多了，當下自我思考時自然不會在意。

注意到她目光的徐相年對她笑了笑，林西尋便又低頭看了眼表。不可否認的，她還是有些害羞于對方的山西愛你。沉默片刻，她沒話找話道：“差不多了，去換身衣服吧，天有點冷。”

徐相年習以為常地起了身，卻沒想過換過鞋的林西尋也跟在了她身後。

兩人并肩等電梯，徐相年側過臉。女人抱着手臂，盯着燈，目光游離不知道在想什麽。倏然，窺視的視線被注意到，林西尋看向了她，對她笑了笑。

而後，在徐相年恍然時，林西尋親了她一下。

“先這樣吧。”林西尋說，“之後的回來再說。你是不是以為我沒發現你剛剛想親我？”

徐相年思緒有點僵硬，但還是點了點頭。

“現在不是以前了，”林西尋說，“雖然我們已經交往了，但我的身體還是屬于我自己的，你想親我得經過我的準許，你要有最基本的道德感。”

徐相年認同地點了點頭。

林西尋還沒想出來更多條款，門便開了，她只好作罷。

尚在年節，大街上仍存留着一片喜意。車輛劃破暮色，兩人到達餐廳時，陳年已經等許久了。她看上去很緊張，剛看見林西尋的身影，便長松一口氣，猛地站了起來：“西尋——這裏。”

徐相年訂的是包廂，極濃的中式裝修下，桌上點了檀香，茶壺冒着熱氣。服務員熱情地想為她倒茶，但林西尋在家已經喝夠了茶水，婉拒後對方也不惱，親昵地陪在了她身邊。

林西尋擡起眼，正對上陳年寫滿‘sos’的雙眼，理解了對方适才剛看見她時為什麽要露出‘如釋重負’的神情了。

嚴格來說，陳年并不社恐。但她很抗拒與陌生人過于親密的距離，被笑語晏晏的服務員小姐盯着，自然而然會有些全身發麻。偏偏對方還長得很好看，讓她舍不得趕人。

林西尋想來堅信，魚和熊掌不可兼得。自然地對身邊的人道：“你先去忙吧。”

點菜一個就夠了，人利索地走了，陳年在心內打出一串省略號，猶豫地看向身邊的女孩。

林西尋抿着溫水看兩人互動，但很快，徐相年的到來終止了這一尴尬。

“還沒點單嗎？”她自然地落座于林西尋身邊，指節翻了幾頁，對上陳年瞪大的雙眼，露出一個笑，“好久不見，想吃什麽嗎？”

陳年怔然道：“新年行大運，要不我們炒一本吧。”

徐相年沉吟片刻：“可以倒是可以，只是有些浪費了。”

林西尋見兩人當真要驢唇不對馬嘴地對上號，眉心微突，點了幾個陳年愛吃的好堵她的嘴後，服務員安靜地離開了包廂。

周遭恢複空寂，陳年卻依舊沒有從尴尬的氛圍裏逃離。她看着兩人，視線卻鎖定在徐相年的臉上，視線上下游離，大腦運轉到将近卡死，才對林西尋道：“如果我沒有理解錯。”

該來的遲早要來。林西尋心裏這樣想着，嘆了口氣：“年年，我知道有點突然，但是……”

“……你還記得大明湖畔你和我打的賭嗎。”陳年道，“你說過，你如果和她複合，我就要喜提新車了。”

林西尋：“……當時的賭約是，如果徐相年回國是為了追求我。”

剛複述完，林西尋自己都找不到理由反駁了。她短暫的沉默片刻，一改話風：“是的，她回國就是為了追我，你說的對，願賭服輸，想要什麽車，說吧。”

林西尋當真這樣痛快承認，陳年反倒抿起了唇，心尖發着酸。

作為林西尋最好的朋友（沒有之一），她能看見的有關林西尋的面自然比旁人更多。對他人的漠視，視線交彙不自覺的躲閃，灰沉的神情與隐藏在一切面後的自卑。陳年太清楚林西尋的生命缺少了一塊，賭約伊始，是起哄，也是當真希冀林西尋得到缺失的那份愛。

走到這步，她分明什麽都沒做，卻也像和對方一般經歷了漫長的風浪。

一片沉寂裏，陳年吸了吸鼻子：“來，來輛我和我老婆的豪華4k無碼勞斯萊斯吧。嗚嗚嗚，我的八十萬，我都為你放棄了八十萬，林西尋，你一定要幸福啊——”

《陳 年 追 車》

陳年：再見的時候你要幸福。你要開心，你要幸福。你的世界以後沒有我了，你要自己幸福。

沒有你我怎麽活啊西尋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林西尋：……要不還是炒一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