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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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等林西尋就這句話進行多少細思,已經結束一輪酒局游戲的陳年便跑出包廂,說走了個姑娘,要補全一個。岑遙要看店自然不可能玩游戲,被選中的林西尋:……
她無奈跟在對方身後,陳年似乎怕她半道跑路,不住保證:“只是玩游戲,不會開過分玩笑,也不會有逾矩舉動。”
無論事實如何,被這樣重視都值得高興。林西尋笑了笑,感覺壓抑的心情被沖散不少。
包廂內,幾人已經開始新一輪的游戲。這回是返璞歸真,古老又簡單的轉水瓶,轉到誰,誰擲骰子,依照單雙數決定懲罰。林西尋略略看過一眼,懲罰大多都很和諧,諸如講笑話或真心話,并不過分。
她并不相識衆人,對她的到來幾人反應也平平淡淡,這種平平無奇的氛圍讓她适應不少,坐在陳年身邊,在極大的短視頻音樂播放下坐在陳年身邊。
好巧不巧,在兩人入座短短一分鐘,水瓶便轉到了陳年眼前。一片歡呼雀躍讓她“大冒險”“真心話”的氛圍下,女人眉頭緊鎖,像赴死一般緊閉雙眼,毅然決然道:“我選……”
衆人屏息凝神——
得到的卻是一句“我選講笑話”!
一片鴉雀無聲氛圍裏,陳年招呼道:“甜甜,把燈關了。”
沒認清人的林西尋擡眼才發現甜甜是指坐在門邊大背頭露花臂的姑娘:……
失去燈光後,室內暗了下來。包間隔音很好,即便窗外蹦迪已經蹦上天,能聽見的也只有零散一點音樂聲。一時間,因為誰都不說話,竟寂靜的像無人存在。
一聲輕響,陳年解鎖了手機。她打開手電筒,将手機放在自己下巴部位。
慘白光芒映亮她的雙眼,她聲音幽幽:“你們知道,世界上陰氣最重的地方是哪裏嗎?”
已經被一系列準備動作弄得瘆得慌的衆人紛紛搖頭,抱頭準備痛哭時,陳年站起身,向前走着,所到之處驚起一片少女尖叫。終于,她來到甜甜身邊,手搭上女人的肩膀,詭異地笑了兩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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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是——”
“鋼琴和郵箱!”
啪地一聲,燈開了。自顧自和剛才還蜷縮成一團甜甜笑成一團的陳年将手機摔在了沙發上,這才發現詭異笑聲只是魔性嘻嘻的衆人擦了一把冷汗。
“……為什麽是鋼琴和郵箱?”
上次被她吓過、增加不少防禦力的林西尋從一開始編不覺得她會整什麽好活,嘴角抽了抽,聯想起某首歌,極位隐晦地翻了個白眼。
這一答案隐晦又簡單。
“因為,剛擒住了幾個妖,又降住了幾個魔啊~”陳年笑嘻嘻道,“沒看過西游記嗎?”
“當當當當——”
前奏音調響起那一刻,終于從地府回到人間的衆人:“……”
即使被一衆人以“神經病”評價,陳年也沒覺得受傷,只湊回了林西尋身邊,像小孩要誇獎般問:“我冷笑話功力是不是見長了。”
林西尋認真看着她,陳年還以為要得到什麽驚天動地的高評價,愈發激動,卻沒想過最後落到身上的會是女人移開她臉的指尖。
“離遠點。”林西尋說,“保持安全距離。”
陳年:!!!
陳年:“你不是今天下午還說沒有女朋友嗎?這麽快就保持安全距離?還是說我只離開你十分鐘你就和岑遙——”
“……?”林西尋說,“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講。我和岑遙什麽關系都沒有,和你也一樣。”
衆人紛紛端碗做出吃瓜狀,陳年垂頭喪氣:“我還以為我們是彼此折翼的天使,今天才發現,原來你是離了魚不會死的海——”
林西尋那句“差不多得了”堵在心口,最終還是沒說出來,只伸出手摸着她的頭,像很久以前rua鄰居家古牧一般。陳年并不喜歡當狗,後背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離遠了些:“呸。”
林西尋說:“略略略。”
一片笑聲間,她終于得到不少熱眼對待。衆人待她熱情了些,某幾位本身還對她臉有所興趣、只顧忌她與陳年一起進來才沒詢問的姑娘也很直截了當地伸出手機,點開相冊,對準她。
看着被做成“約嗎”二字的二維碼界面,林西尋:……
“別亂搞啊。”沒等她說話,陳年便已經為她斬起爛桃花,“不約,不69,癢了找雞——”
有人撒嬌:“這不是沒錢嘛——”
“我說真雞。”陳年說,“你沒看過拿活雞解決生理問題的新聞嗎?挺出名的。”
衆人:……
陳年很快意識到這裏并不适合林西尋,又在幾句敷衍後帶她離開了包廂。上二樓時還在教林西尋提防類似情況,并對她講那幾位姑娘的出名事跡,林西尋聽得嘆為觀止,覺得自己與她混的不是同一家漣色。
與一樓糜爛氛圍截然相反,二樓多了幾分清雅。同樣有樂隊,但唱的歌卻很憂愁。新包廂內的朋友很老實,只玩大富翁與飛行棋,起初只想湊數的林西尋最終也玩了幾把,正盡興準備在新一輪游戲碰瓷時,陳年接了一通電話。
那邊說了什麽林西尋并沒有聽清,但陳年臉色卻明顯變了變,沒過多解釋便道別拎包離開了包廂,只幾盤游戲情的她與幾人面面相觑。棋少了個人仍然能下,氛圍卻無法再挽救。
包廂內安靜下來,解鎖手機看時間的林西尋這才發現已經過了一點。約莫十一點時,森淼留言已經到家,配圖是她與許錦言江延月的合影。照片內的左右兩大護法看上去都不怎麽高興,像是剛吵過一架。
但不止是森淼,近兩天閑暇時聽見兩人隔空互噴的林西尋也逐漸習慣了。或許就是有些人天生不合,先前未曾爆發只是都不曾有過接觸而已。
更何況兩人也算不上多大的仇怨——
至少在林西尋看來,吵吵鬧鬧很可愛。
與徐相年的界面倒是停留在她發送的表情包,視線略過多數內容,她起身準備告別時,包廂外,身着某高奢品牌新款風衣的女人停下腳步,笑語晏晏聲音剛落下,随意一瞥的視線便定格于林西尋身上。
全然沒想過自己會被叫住的林西尋擡起臉,注視着那張臉,好半天才聯想起烈日下幾乎被灼燒到扭曲的女人面容。
“阮……小姐,”林西尋說,“好久不見。”
阮顏當真沒想過時隔多月還能在這再見到林西尋。對方穿着相較上次仍舊毫無進展,依舊一副土氣。這讓她有種簡單的舒心感,像是在排行榜的另一列上狠狠踩下了對方。
被徐相年拒絕後,她氣憤了一會,便又沉浸于各大酒會與商場。若非林西尋給予她留下的印象太深刻,她大概率連記這張臉的心情都不會有。那天的記憶尤為清晰烙印腦海,頓了頓,阮顏笑道:“說起來,也确實很久沒見了。最近和徐小姐有什麽新進展嗎?如果沒記錯,徐總前段時間可是說她已經有愛人了……”
在阮顏看來,兩人就算相識、過去也有一段感情,徐然也絕不可能做一個讓穿着土氣、大概率無業游民的女人和徐相年在一起拉低檔次,因而問這話時頗為順理成章。
林西尋聽着她冒犯刻薄又不自知的語氣,正在心間醞釀着字詞,門外,風風火火的陳年又進了包廂,邊罵“吓死我了”邊與阮顏擦肩而過。
阮顏皺緊眉:“不長眼嗎?”
本身還立即道了歉的陳年:“……?”
陳年端詳了她兩眼,認真提問:“你是不是腦子有病啊?”
阮顏頓時來了氣,要和她争個高低。她身後的朋友并不認識陳年,因而起初還堅定站了一會她的立場,卻沒想過陳年十年網絡噴子沒白當,寥寥幾句便将她們罵的沒了脾氣——
“裏邊那麽多座不夠你禍害,非要站在門口當門神,腦子有病看精神科,眼睛有病看眼科……”
那句“實在不行就重開”還未說出口,阮顏便已經想動手了。陳年做着害怕神色躲到林西尋身後,對她吐舌頭。林西尋注意到這一動作,有些無奈:“阮小姐,體面一點。”
阮顏注意到兩人間親密的距離,冷笑一聲:“我說怎麽護的這麽緊,原來是一對啊?相年知道你在外邊養了只漂亮又護主的狗了嗎?”
一時間分不清她在罵自己還是誇自己的陳年:?
林西尋:“你剛才不是說相年已經有愛人了嗎?”
“……?”阮顏看着她,“怎麽,你現在也知道你不配了?”
陳年:“怎麽說話呢?你才不配!”
“我就是啊。”林西尋看着她,“需要我給徐相年撥通電話證實這點嗎?”
衆人:……
一片沉寂間,林西尋終于理解了陳年為什麽講那樣一個無聊的冷笑話後還能那樣快樂。阮顏明顯失去了情緒管理,有些出神:“說假話會讓你感到好玩嗎?”
“愛信不信。”陳年終于反應過來,罵道,“缺你信嗎?”
終于察覺出不對的阮顏朋友扯扯她的衣袖,阮顏卻還有些想和她争執,卻沒想過屏幕适時亮起。林西尋在聯系人給徐相年設置的名字倒是沒有變換,她揮揮手機,語氣輕松:“需要給你撥公放嗎?”
“……”阮顏臉色慘白地離開,一通電話也斷了,時間剛過兩點,林西尋正有些猶豫是否要回撥,便又是來電頁面。
她點了接聽。
“喂?”剛用對方的名號出了次威風,林西尋聲音有些弱。女人那邊很多雜音,目的卻很明顯,“還沒喝完酒嗎?”
“……?”林西尋茫然道:“啊……喝完了。”
徐相年又問:“準備什麽時候回家?”
林西尋感覺這問話很暧昧,頓了頓,在陳年懷疑眼神下回答:“我們的關系好像……暫時還沒有好到能互相關心回家時間吧。”
聽着對方明顯降低的語調,徐相年笑了一聲。火光擦過夜色,她看向窗外亮起的Logo,漫不經心道:“你也說只是暫時。”
“好了,不開玩笑了。”她道,“只是想确認一下我需要等多久而已,現在可以請林小姐給我一個滿意答複嗎?”
林西尋:“……”
聽不見對話,只能憑她臉色進行猜測的陳年:???
“不是,什麽情況?”她看着女人陡然變換的神色,想追,卻得到一句明顯不是給自己的“馬上”,哪怕“徐相年正在等她”與前者只相差幾秒,陳年也依舊流下一行清淚,為自己的孤獨做了見證。
林西尋已經很久沒有這樣迅捷地下過樓梯了。穿過一衆人群,尖叫吹噓自己天牌與酒瓶落地的聲音極為刺耳,暧昧的溫升與失戀致使的低聲哭泣在同一時間擦過耳邊,她想起岑遙之所以開酒吧的原因——
它能在與世隔絕的同時包容一切。
得到這一解讀後的極長一段時間,林西尋都因想逃避而沉浸在這。她得不到快樂,也得不到痛苦,日複一日,行将就木。這種認知又使她在某段時間升起惶恐,開始畏懼踏入,許久才與自我達成喝酒,不再沉溺。
但這還是林西尋第一次這樣迫切地想離開這座獨屬于黑夜的島嶼。
門開了,人潮喧嚣。昏黃的燈光下,徐相年靠着車窗,正在抽煙。她微揚脖頸輕吐霧氣的動作美又聖潔,林西尋聽見了很急促的心跳聲。她分不清那究竟起源于劇烈運動與心動的哪一種,但逃離的目的在這刻卻異樣的明确。
徐相年來接她了。
改了下最後,有些不确定“她的光來接她”和“徐相年來接她”哪種好(。
我明天再順下前文,感謝大家閱讀,啾咪=3=!